原來,朱雀異常機警,就在剛纔,她聽到這一聲接一聲的牛角響過,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估計是自己喬裝跟蹤的事情已經被女真人發現了。
再後來,她看到諸克圖停住了馬,轉過身來觀察自己,更堅定了她的想法。
看來,這個信使已經懷疑上了自己。這說明他的利用價值已經結束了,現在必須快速幹掉他,然後用他剛纔過關卡的口令衝過前面的大營前哨。
於是,她加快了速度,沒有任何停歇的意思,徑直向他跑去,就在離他只有二百米的時候,她手裡的飛刀出手了。
一擊而中!飛刀直接命中諸克圖的眉心!
朱雀止住了馬,俯身抓起了他的令旗和牛角,然後繼續策馬向前。
不多久,就來到了大營前哨,她縱馬向前,不停揮動着令旗,憋粗了嗓音學着諸克圖的樣子叫道:“緊急報告,速速通過!”說完也根本不計後果,徑自往裡闖。
大營前哨雖然接到了有大明士兵混入隊伍的預警,但他們眼見這騎信使來得很快,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應該早在預警發出之前就出發了,而且這幾句女真話說得也很到位,就沒多想,拉開關卡放她進去了。
朱雀暗叫一聲:“好懸!”縱馬向前跑了好一會兒,卻一下愣住了,只能停下了馬。
原來,這個前哨關卡離大營還很遠。她現在正處在一片開闊地上,而讓她停下來的,是因爲前面出現了一個三岔路口。
哪一條是通往李成樑他們紮營的路呢,她猶豫了一會兒,不敢亂闖。有意挾持一個女真士兵,又怕打草驚蛇。想隨便選一條路衝過去,又怕沒有這種運氣。琢磨了半天,急得她在原地團團轉,
這時候,她遠遠地發現,三條路上似乎都有零散的女真鐵騎在向這個路口走來。
媽的!怎麼辦?不會闖錯了吧。難道李成樑和玄武他們不在這兒?或者是已經從另外的路繞回寧遠了?
那可就是背到家了!
不行!現在必須趕快做出決斷,這些人一旦發現自己在這兒躑躅不前,仔細盤問起來,自己這幾句蹩腳的女真語肯定會露出破綻!
她咬了咬牙,作出了決斷。
只見她猛地從袖子裡甩出了一枝袖箭,然後牽着馬向後退了幾十步,等到前面那幾撥人走近了,她裝作剛剛騎馬走過來的樣子,忽然跳下馬,吱呀哇哇地亂叫起來。
這幾撥人都被她嚇着了,不知道這哥們兒中了什麼邪。
這時候,只見她突然一下轉過身去,揹着他們跑了幾步,然後拉開褲子,向外抖動了一會兒,猛地噴出“尿”來!
“哈哈哈!”女真士兵們大笑起來,原來這哥們兒一路跑得久了,急需小解。但因爲馬鞍咯着褲襠的緣故,往往騎馬久了,並不容易尿出來,所以得在地上跳一回兒,然後拼命抖動一下褲襠裡的那玩意,才能痛快尿出來。
這一點,長年在馬背上生活的他們有很深的感觸。
他們紛紛叫嚷着:“哥們兒,別尿太多了,當心扯着大筋,最後蛋疼!哈哈哈!”說完,他們各自向前晃悠悠地走開了。
“尿”了好一會兒,朱雀才停下了,提起褲子,回頭看到他們都走遠
了,這才長舒一口氣,抹了一把汗。
其實,她剛纔抖動的,是她的手指,而“尿”出來的,是她悄悄藏在褲襠裡的儲水袋。
當然,這些都建立在她平時對騎兵生活的瞭解之深、觀察之細的基礎上。
終於躲過一劫,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在這兒靜靜等待,希望玄武能夠準確聽到自己發出的信號,速速趕來!
李成樑的中軍營帳內,他正在和玄武商量是否今日正式向女真首領和二位公主道別,返回寧遠城或綏中城。
就在這時候,玄武聽見了外面這聲急促的袖箭響聲!
就象習以爲常的黑夜裡突然亮起了一道奪目的光芒,玄武頓時一驚,臉色大變:“不好!大將軍!這是我方的急救信號!”
李成樑有些驚愕地看着他:“急救信號?我並沒有聽到什麼特別的聲音啊,你是說剛纔的這個聲音麼?我還以爲是什麼大雁飛過的叫聲呢?”
玄武連連搖頭,快速來到帳外,向着聲音發出的地方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萬分驚愕的表情:“奇怪!居然是我們四個和馮督主纔有的專屬袖箭!而且看樣子離這很近,就在東南方向不足十里的地方!”
李成樑跟着他一起走了出來,卻只是搖了搖頭,攤開雙手看着他。
玄武腦子飛速旋轉起來,用着急促的語速向他解釋着:“這是我們幾個專有的急救信號!可是現在青龍去了東南,白虎去了山東,只有馮督主和朱雀留存京城保護皇上!難道這會是朱雀受了皇命……”
李成樑聽到這兒,猛地一拍腦袋:“你還別說!真有可能是她!咱們現在送公主過來和親,已經深入他們的腹地!皇上的加急密件現在最多隻能安全到達寧遠城,再往這一路走,基本上都是女真人控制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到達我們的營帳。肯定是皇上不放心,讓朱雀親自送信來……”
“對!一定是她!看來她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居然衝到了離我們這麼近的地方,現在必須馬上去接應她……”玄武操起自己的兵器,縱身躍上了馬。
“一路小心!要不要派一隊士兵與你同去!”李成樑在後面提醒着他。
“不用了!大將軍!我一個人去就行!人多了速度反而慢了!”玄武頭也不回,雙腳一磕馬肚子就往外飛奔。
可是,只過了一小會兒,他竟然又騎着馬繞回來了!
“怎麼了?”李成樑急忙迎上前問道。
玄武勒住了馬:“我這樣單槍匹馬去不行!即便接應到她,也會完全暴露!除非我們兩個再一路衝殺回來,但是那樣的話,就會和女真人完全撕破臉皮了!”
“對!是這個道理!那怎麼辦呢?”李成樑也頓時感到束手無策。
這時候,胯下戰馬的一聲長長的嘶鳴提醒了玄武。他突然有了主意,只見他翻身下馬,來到從京城送兩位公主到這兒來的四馬車駕上,手上不知道什麼多了一把飛鏢,他就用這隻飛鏢狠狠地扎進了其中一匹馬的屁股。
屁股被扎出了血,馬兒吃痛,發出一聲嘶鳴,拼命向前跑去。
“啾啾啾!”玄武這時抓住了繮繩,拼命驅趕着這匹驚馬,然後又紮上了另外三匹馬的屁股!
這一下,四
匹本來是非常馴服聽話的高頭大馬頓時狂躁起來,一個勁兒地向前奔跑着。
玄武這時繼續用繮繩抽打着它們的背,一邊掌握着馬車的平衡,一邊裝模作樣地大叫起來:“馬驚啦!公主的車駕驚啦!旁人快快躲開!快快躲開!”
不一會兒,這架豪華厚重的馬車竟然一下就跑出去老遠。
李成樑望着玄武一邊大叫一邊跑遠,不由地捻起鬍鬚點了點頭,“這個玄武,還真有他的!”
玄武就這樣駕着四匹快馬拉着的車駕向前猛跑,一邊抽打馬背一邊大聲叫喊着。沒多會兒就出了明軍的營地,來到了外面女真大營的旁邊。
一路上的女真士兵們,聽說公主車駕的馬驚了,急忙過來幫忙,可是這四匹馬拉着的馬車實在太快,四匹平時溫順無比的白馬此刻眼裡都向外冒着火,哪裡拉得住!
而且,他們很快認出了馬車上的人正是連他們的元帥——第一勇士阿諾託都難以力敵的玄武將軍,連他都難以制服這幾匹驚馬,自己就更不是菜了。
要說也只有玄武將軍有這樣的實力,他居然敢坐在驚馬的馬車上,要是換另外一個人,早就被摔下來踩成肉醬了!
這時候,正在元帥大營的阿諾託和代善聞聲也來到了帳外,眼看玄武如此驚險地坐在送公主來和親的車駕上,他們也大吃一驚,出於兩邊和親的友好氛圍,他倆都高叫了一聲:“玄武將軍!要小心啊!”
阿諾託雖然數次敗於玄武的手下,但生性耿直的他對於玄武還是比較佩服的,而且玄武在對演陣法時有幾次手下留情沒有殺他,也算對他是惺惺相惜了。
所以,他急忙安排手下追上前去,用套馬杆、繩索等工具爭取把那四匹驚馬制住,也算是還玄武一個人情。
可是,這四匹驚馬已經撒開了腿猛跑,再加上玄武其實在暗暗加力使勁抽打它們,所以根本追不上!只一會兒,車駕就跑得沒影兒了。
“飯桶!都他媽的飯桶!”氣得阿諾託在後面狠狠地罵了他們一句。
大約一柱香的功夫,玄武就駕車來到了三岔路口的附近,他使勁拉緊繮繩,讓驚馬們放慢速度,它們稍有不從,他照着馬屁股就是響亮的一掌。
四匹馬沒辦法,坐在馬車上的這個人實在太橫,招惹不起,只能忍痛把速度慢了下來。
玄武四下看了看,只見三岔路口附近有一匹馬在兀自甩着尾巴,卻沒見到朱雀的影子。
她在哪兒呢?
他急忙把手放進嘴裡,發出了一陣急促的鳥叫聲。
不一會兒,他就聽到前面的窪地處傳來了鳥叫聲的迴應。
果然是朱雀!他不禁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時候,一個黑影從窪地處猛然而起,一下就躍到了那匹甩尾巴的馬上。
正是辣美神探朱雀無疑!
玄武淡淡一笑:“你怎麼來了?”
朱雀故意板了板臉:“我怎麼不能來!你怎麼纔來?”
玄武又好氣又好笑:“我……我這已經算最快速度了!你還嫌慢啊!”
這時候,遠處傳來不少女真騎兵“喔喔喔”的嘯叫聲,遠遠能看見他們揮舞着繩索和馬鞭在朝這個方向趕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