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喝了,不然他肯讓本姑娘下刀麼,不過本姑娘只給他喝了一半,所以……想要恢復以前的樣子,他就得忍着痛,若不想,隨時可以不人不鬼的跑開嘛!”冷冰心揚了揚眉,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是有多麼的殘忍。
“你跟他有仇啊?”鬼道子噎了下喉嚨,從沒想到自己的徒弟除了欺師滅祖之外,還有心狠手辣的優點。
“當初他差點兒掐死本姑娘,本姑娘如今天只不過拿回點兒利息,算是便宜他了!”彼時換皮的時候,冷冰心真想一刀砍死夜鴻弈,不過鑑於自己現下的處境,她也不敢太過囂張,雖然有個護短的師傅,但來焰赤國久了,冷冰心自然清楚,皇教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罷了罷了,你確定他現在恢復以前的相貌了?”鬼道子扭頭瞧了眼夜鴻弈,轉爾看向冷冰心。
“放心,本姑娘好歹也是你堂堂畫皮師泰斗鬼道子的關門弟子嘛,出手必無閃失!”冷冰心說話間扔了手中的刀片,自信看向鬼道子。
“死丫頭,終於肯認老夫是師傅了!等他疼夠了,你便把他送到祭祀府去,交給啓滄瀾那小子!”鬼道子被冷冰心這聲師傅叫的,心裡似抹了蜜一樣的甜,哪還有功夫管夜鴻弈疼不疼呵。
看着眼前雖稱不上華麗,但還有些風雅的房間,刁刁扭着水蛇纖腰走到姚莫婉身側。
“主子,真要拆了它啊?”畢竟是啓滄瀾的府邸,如今家主不在,不好拆人家房子的吧?刁刁稍作猶豫。
“拆!”姚莫婉可管不了那麼多,人生苦短,如果讓她呆在這麼破爛的房間裡,那她真不如死了。不知爲什麼,姚莫婉一直覺得失憶前的自己,生活一直是非常奢華的!刁刁挑了挑眉,反正自己的任務是接近姚莫婉,取得她的信任。只要原則上不出問題,姚莫婉說什麼她便做什麼了。
“你們幾個還不動手!”刁刁揮袖之際,便有十幾個工匠扛着鐵錘欲砸了眼前的房子。
“慢着!”就在工匠櫓胳膊挽袖之時,一陣清越的聲音飄然而至,姚莫婉與刁刁聞聲望去,赫然看到一身着月白華裳的女子信步走來,美人如玉說的便是眼前的女子,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女子之美在於無塵,宛如月間嫦娥,令人眼前爲之一亮。
“刁刁當是誰呢,原來是幻蘿聖女啊。”刁刁雖與幻蘿齊名,平日裡卻最看不慣幻蘿高高在上的模樣,就好像自己是冰山之巔的雪蓮,別人都是開在野池裡的荷花。
“你們幹什麼?”幻蘿看也不看刁刁,徑自走到工匠面前,冷眸視之。
“回聖女,我們是來拆房子的。”工匠甲極爲恭敬的迴應。
“什麼叫拆房子,你會不會說話啊!重新說!”刁刁恨恨上前,聲音略有威脅之意。
“呃……回幻蘿聖女,我們是來重新裝潢這間房的。”工匠甲登時改口。
“本聖女不許,你們走吧!”幻蘿冷聲揮手,一語閉,工匠們不敢怠慢,這便欲走,卻被刁刁攔了下來。
“你們……”
“你們繼續,誰若敢走,腿打折。”未等刁刁開口,姚莫婉踱步上前,清幽的眸子散着寒月似的華光落在幻蘿身上。身後工匠犯難了,雖然聽說皇教新封了個聖女,可幻蘿畢竟是老人兒,得罪不起啊。
“你們聾啦!沒聽清婉兒聖女的話麼!”刁刁揮舞着拳頭,怒視眼前工匠,真是平日裡給他們慣的,居然連她的話都不聽。
“婉兒聖女?哼,你是這裡的主人麼!”聽着刁刁的稱呼,幻蘿眼底閃過一絲鄙夷。
“那你是?”姚莫婉看出幻蘿眼中的諷刺和不屑,心底頗爲牴觸,既然同爲聖女,誰有資格瞧不起誰呢!
“你!”就在幻蘿欲出手之際,刁刁一個箭步衝到姚莫婉面前,雙拳躍躍欲試,幾乎同一時間,一直久站在幻蘿身後的啓滄瀾幾乎順移到了兩人中間。
“罷了,拆便拆了。”啓滄瀾不想幻蘿情急壞事,遂妥協開口。
“滄瀾,她現在是要拆了你的府邸!你怎麼可以這麼縱容她!”幻蘿沒想到啓滄瀾會站在姚莫婉一邊,心,頓時涼了半截。
“大祭祀喜歡我們家主子,自然要多縱容一些啦!某人想哭啊?千萬不要啊,那會影響形象的!”刁刁雖然不喜歡啓滄瀾,卻也看不慣幻蘿一天到晚跟個哈巴狗似的兒纏着人家,整日都把“我是爲你好”這樣的話掛在嘴邊,知道的她是聖女,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聖母呢!
“刁刁!”幻蘿清眸似噴火般看向刁刁,彷彿要用目光將其凌遲。
“幻蘿,你先回去,本祭祀晚些會去找你。”眼見着氣氛越來越僵,啓滄瀾開口下了逐客令。
“滄瀾……”幻蘿委屈着看向啓滄瀾,心底劃過一抹寒涼。見啓滄瀾沒有挽留之意,幻蘿只得轉身,臨走前寒如冰封的目光繞過刁刁,直直射在了姚莫婉身上。
姚莫婉不是沒感覺到幻蘿的惡意,不過她不在乎。當然,姚莫婉不是自負,而是想借此事看清自己在這些人眼中的地位。顯然,那些工匠還是更怕幻蘿,甚至對自己的丫鬟刁刁都有忌諱,唯獨在看向自己時,除了好奇就什麼都沒有了。而刁刁身爲一個丫鬟,居然敢與幻蘿針鋒相對,看來她還是低估了自己身邊這位風姿卓絕的丫頭了。至於啓滄瀾,雖然他允諾自己近似於張狂的行爲,但眼裡卻是向着幻蘿的。
好複雜啊!姚莫婉不禁挑了挑眉,失憶?武功盡失?不是隨便一個路人甲說什麼,她都要信的!
直至幻蘿離開,啓滄瀾方纔轉身。
“準備一下,明日早朝之後,隨本祭祀去見皇上。”風起,掀起啓滄瀾美如月華的長髮,神邸般的男子就站在姚莫婉面前,卻換來姚莫婉的漠然無視。
好大膽的女人!啓滄瀾第二次領教了姚莫婉的傲慢和那種自骨子裡透出來的霸氣,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兒。他口中的賤民,似乎有種要凌駕在他之上的意思。
“哪位是大祭祀啊?”就在這時,冷冰心推搡着夜鴻弈出現在的啓滄瀾等人的面前。
“主人,這位是鬼道子的徒兒,說是交差來的。”府上的管家是位年過花甲的老者,大家都管他叫忠叔。
“知道了,把人留下,你……這是你的傑作?”在看到夜鴻弈的一刻,啓滄瀾的臉色頓時陰雲密佈。臉還是那張臉,與彼時的夜鴻弈絲毫不差,但額頭再長的流海也擋不住那上面“禽獸”兩個字!
“怎麼?大祭祀是想指教一二?”冷冰心揚着眉,看着眼前一頭銀髮的帥哥兒,說話的語氣似有挑釁之意,誠然,身爲鬼道子的閉門弟子,在換皮這方面,除了鬼道子,誰敢指教她呢!
見啓滄瀾不語,冷冰心正欲收回視線離開之時,眸子彷彿被定住一般落到了姚莫婉身上,眼底,一順間涌出淚來。
“主人?主人你怎麼在這裡?”冷冰心狂喜的衝向姚莫婉,卻被刁刁攔了下來。
“別亂叫耶,她是皇教的聖女,可不是你的什麼主人。”刁刁武功堪比啓滄瀾,自然毫不費力的將冷冰心與姚莫婉阻隔開。幾乎同一時間,夜鴻弈幽冷的眸子朝着冷冰心衝過去的方向射去,滔天的極恨表露無疑。
“本聖女認識你麼?”姚莫婉踩着細碎的步子繞過冷冰心,一步步走向夜鴻弈。
“聖女……你是聖女!哈哈哈!”夜鴻弈張狂大笑,眼底的恨如巨浪翻滾而至,近在咫尺的距離,姚莫婉深刻感受到了來自夜鴻弈身上的殺氣。就算殺父弒母之仇也不過如此。
“主人!你不認識他?他是那個禽獸不如的夜鴻弈啊!是他親手殺了你大姐,又把你的親侄兒活活摔死的!主人,我是冷冰心!”冷冰心看出姚莫婉的異常,急聲提醒。
姚莫婉的目光有些茫然,饒是真如冷冰心所言,眼前男子有什麼理由用這樣的視線看自己呢,姚莫婉有些糊塗了。
“亂七八糟!忠叔,把這個人給本祭祀關進密室。”啓滄瀾注意了姚莫婉很久,直至確定她絲毫沒有認出夜鴻弈時,方纔安心。管家聞聲自不敢怠慢,即刻拉着仍在狂笑的夜鴻弈朝後園而去。
“主人!你怎麼連冰心都不認得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冷冰心可不似夜鴻弈那般好對付,且不管刁刁如何阻攔,冷冰心就是要朝姚莫婉的身上撲,如果不是忌於鬼道子護短的毛病,刁刁一定一拳敲下去,也省得自己擋的這麼費勁兒。
“鬼妹,不可胡鬧,這位是皇教的聖女,名曰婉兒,還不叩拜聖女!”如果連夜鴻弈都認不出來,啓滄瀾有把握姚莫婉也定然認不出冷冰心。
“你妹!走開!”冷冰心狠狠甩開刁刁的手,正欲上前,卻被啓滄瀾啪啪兩下封住了穴道。
“鬼妹,你該知道自己是做哪一行的,如今見到婉兒聖女,真值得你這麼激動?”啓滄瀾的話如醍醐灌頂令冷冰心順間清醒,是啊!她本身不僅是易容師還是畫皮師,見到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又有什麼稀奇。
冷冰心思忖之際,啓滄瀾已然解了冷冰心的穴道。
“你們好陰謀!哼!”冷冰心怔怔的看了眼姚莫婉,轉爾揮袖離開。看着冷冰心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視線,姚莫婉眸色微沉,陰謀?到底是什麼陰謀呢?自己在這陰謀中又起了怎樣的作用呢?婉兒?她真的叫婉兒麼?
太多的疑問盤旋在姚莫婉腦海裡等待她一一解開,不過她現在並不着急。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拆。”姚莫婉漫不經心開口,深邃的眸由始至終都不見一絲漣漪。聽聞姚莫婉這句話,啓滄瀾不禁側眸看了過去。剛剛一幕她心裡沒有懷疑?若有,爲何不問?姚莫婉,好深的城府呵!
寒冬的大楚皇宮被積雪覆蓋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鵝毛般的大雪仍在空中飄飄蕩蕩,鉛色的天空久未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