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不讓人起疑,姚莫婉與楚漠北敬酒之後並未多言,而是轉到了各國國君所在的座位上。
“莫婉久仰周武帝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見面不如聞名。”姚莫婉手持夜光杯,搖曳着走到周鄖面前,燦若繁星的眸子散出意味不明的幽光。
“呃……咳咳!如今楚後已是大蜀太子妃,今後夫唱婦隨,有些閒事,就莫理了吧!”周鄖見姚莫婉沒有敬酒的意思,索性將酒杯重重擱回到桌上。
他只道當初濟州一役,自己前腳才把三十萬大軍派出去,沒幾天的功夫,齊夏聯軍就包抄過來,結果自己在濟州沒佔着便宜,還白白丟了四座城池,因爲這件事,他差點兒沒一病死過去,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姚莫婉。此番相見,若不是上面早有指示,他真想一刀砍死姚莫婉以泄心頭之恨。
“你算什麼東西啊?莫婉做事,幾時輪到你在這裡品頭論足了!周鄖,本宮素來不記仇,但若記起仇來,那也是十分可怕的呢!”姚莫婉俯身湊到周鄖身邊,眼底笑意更濃。
“姚莫婉!”周鄖到底是一國之君,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當即要崩,卻被姚莫婉用力按住肩膀。
“這裡可是大蜀,周王就算不顧及自己的面子,也要給蜀王幾分薄面纔是呢!”姚莫婉似有深意試探。
“哼!朕要殺你,沒人攔的住!”周鄖對姚莫婉的話充耳不聞,再欲起身時,卻被楚漠北攔了下來。
“難得周王親來蜀國參加本太子大婚,漠北敬你!”楚漠北舉杯之時,深邃如潭的眸迸射出凜然的寒芒,即便周鄖氣焰囂張,卻也敵不過楚漠北與生俱來的王者霸氣。於是在楚漠北的冷眸注視下,周鄖悻悻喝了杯酒,不再看姚莫婉。
“爲什麼要惹周鄖?你就不怕打草驚蛇麼?”離開座位,楚漠北不解看向姚莫婉。
“彼時周鄖傾大週三分之一的兵力攻打濟州,無疑說明了他已經與無名達成聯盟!剛剛你也看到了,他居然連蜀王的帳都不肯買,這說明什麼?”姚莫婉挑眉看向楚漠北,低聲問道。
“說明父皇已經受制在無名手裡!剛剛本太子想跟父皇說話,可是父皇卻無動於衷,甚至沒給本太子任何暗示,這不合常理,父皇就算不說話,至少也該有個眼神!”楚漠北目露憂色。
“咳……如果……如果莫婉說那個人根本不是蜀王,這樣的話,是不是就合常理的多了?”姚莫婉注意到被易容的那幾個死士面色有異,方纔和盤托出。
“姚莫婉,你說什麼?你說……”就在楚漠北驚愕之時,只聽左邊桌上,易容的幾位死士均已口吐白沫,其餘大蜀官員亦昏厥過去。
“現在不是糾結的時候,戲還是要演下去的。”姚莫婉說話間,身體柔若無骨的堆在了地上,幾乎同一時間楚漠北亦四肢無力的委在了姚莫婉身側。
“爲什麼本太子真的中了軟骨散?姚莫婉,你怎麼樣?”在意識到自己中了軟骨散之後,楚漠北心中大駭,他已經做了周密的計劃,難道是百密一疏?
“怎麼會這樣?來人!快來人!”姚莫婉也不理楚漠北,當下吃力大喊。
“姚莫婉!任你叫破喉嚨也沒人會來救你的!”此刻,剛剛還被姚莫婉氣的一臉褚色的周鄖,挺着肥肥的肚子踱步走了過來。
“周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齊王!夏王!樓蘭王!寒尊主!晗月……”姚莫婉柳眉緊蹙,轉眸看向早已趴在桌上沒了氣息的死士時,心底愧疚不已。無名老奸巨猾,稍有不慎便會讓他看出端倪,所以她不得不犧牲這些人以換得無名的信以爲真。
“別叫了!他們都死了!姚莫婉!你不是說你很記仇麼!告訴你!朕也很記仇!你讓朕丟了四座城池,朕就把你大卸八塊!”周鄖早就氣紅了眼,當即抽出匕首,狠狠刺向姚莫婉,幾乎同一時間,楚漠北拼了力氣撐到姚莫婉面前,突然出手。
血,自周鄖的匕首上蜿蜒而落,染紅了楚漠北本就鮮紅的喜服。
“楚漠北!你……”姚莫婉愕然看着左臂受傷的楚漠北,心底震撼不已,令楚漠北受傷,她意料之外。
“周鄖!這裡是大蜀,你別太放肆了!”楚漠北憤然怒視周鄖,目光如錐。誠然他不喜歡姚莫婉,卻也無法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捅死。後來姚莫婉提及此事時,楚漠北只道作爲入得了他楚漠北眼的對手,姚莫婉只能死在他手裡。
“大蜀?呵!楚漠北,你且睜眼看看,坐在龍椅上的真的是你老子!”周鄖冷哼之時,千面已然走下龍椅,一步步走到楚漠北面前。
“世人皆道大蜀太子睿智無雙,千面覺得也不過如此麼!連自己老子都認不出來,你還真不是一般的遜。”千面說着話,將臉上的麪皮撕扯下來,露出一張沒有眉毛的臉。
“父皇……你們把父皇怎麼樣了!”楚漠北劍眉緊皺,吃力撐起身子欲抓千面,奈何身體軟若無骨,千面只輕輕一推,楚漠北便已跌倒在地,受傷的左臂與地面摩擦,鮮血如注。
“不堪一擊!嘖嘖,這張臉皮倒是極品,周王,匕首借用一下!”千面目露陰森的接過周鄖手中的匕首,繼而將匕首的尖端對準了楚漠北。
“千面!你敢!憑你一條賤狗,連給楚漠北提鞋都不配!叫無名出來!”一側,姚莫婉猛的擋在楚漠北面前,秋水明目直視千面,絲毫不懼眼前近在咫尺的利刃。
“敢罵本都尉是狗!你……”就在千面揚起匕首時,一陣渾厚的聲音陡然響起。
“住手!”見是無名,千面雖心有不甘,卻還是扔了匕首退到一側。
“無名都尉,您可是答應把姚莫婉給朕處置的,不能反悔啊!”周鄖提醒了一句。
“周王放心,無名說到做到!”無名點頭之時,已然站在了姚莫婉面前,身後,魅姬一襲華裳的跟在後面。
“無名,你好卑鄙,枉父皇當你是八拜之交!你竟做出這等忘恩負義之事!”楚漠北不顧臂上刀傷,雙手緊攥成拳。
“漠北侄兒,若本都尉不念及兄弟之情,又豈會留你一命,放心,你父皇他沒事,現正被關在石室裡,稍後本都尉便會帶你去見他。”比起初見,無名頭上黑白相間的頭髮已有大半變成了黑色,臉色紅潤,皮膚緊緻光華,目測正值壯年,實則花甲已過。
“無名,你好計謀啊!其實整場戲裡的新娘可以是任意的路人甲,你爲何要執着本宮呢?”在無名出來的那一刻,姚莫婉忐忑的心終是穩了下來,籌謀這麼久,終究沒有白費。
“因爲本都尉疼你啊!大蜀太子妃,多少女人求而不得的封號!”無名眉眼皆笑,眼底精光陡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