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不知珍惜,當初又爲何要生下漠信?”姚莫婉騰的起身,美眸寒蟄如冰。
“生下那個孽種是朕這輩子最大的錯!”楚熙憤然怒吼。
“你這輩子最大的錯是不知道自己有個多麼孝順的兒子!若蜀後在天有靈,一定會化作厲鬼找你算賬!她留給你那麼好的禮物,你卻糟蹋了!蜀後難產,那是天意!她是死了,可她的兒子還活着,那麼堅強的活着!而你,楚熙!你都幹了什麼!”姚莫婉失控咆哮,眼淚竟忍不住的落下來。冷宮一幕鮮血淋漓的重現,她的心似在火上灼燒。
“姚莫婉!你你你……來人!動手!”楚熙暴跳如雷,恨不能生生將姚莫婉那張嘴撕爛了扔出去。
“不許動手!”楚漠北被震撼了,他尚且不敢爲自己的弟弟直言衝撞父皇,可姚莫婉做到了。
“楚熙!你混蛋!楚漠信就算不是你的兒子,可他是蜀後懷胎十月所生!你愛蜀後麼?愛過蜀後麼!如果你愛她,你又是如何對待她的兒子的!楚熙!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你口口聲聲說愛蜀後!可你卻要殺了她的兒子!你要殺了蜀後在這世上最後留下的血脈!蜀後真是瞎了眼啊!怎麼會看上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你這頭披着人皮的禽獸!你……”姚莫婉破口大罵,儼然潑婦般罵的楚熙四腳朝天,手指如織布機似的指着姚莫婉亂顫,卻氣的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正廳打作一團,有寒錦衣在,那些所謂的死士根本不堪一擊,再加上楚漠北橫攔豎擋,姚莫婉也算是罵個盡興。
眼見着楚熙氣的快背過氣去,楚漠北這纔看向寒錦衣,寒錦衣心領神會,沒等姚莫婉收聲,已然將其攬腰抱起,縱身躍出正廳,離開金門行館。
“父皇,你沒事吧?”見姚莫婉平安無事,楚漠北這才跑到楚熙面前,目露憂色,能把一向沉穩的父皇氣成這樣,姚莫婉還是人不!
“朕要殺了姚莫婉!那個潑婦!朕要殺了她!”楚熙在極度不甘中陷入昏迷。好好的一桌膳食,除了姚莫婉飲的那口酒,已然一片狼藉。
且說姚莫婉還沒罵夠,一路上盡抱怨寒錦衣將自己擄的早了,直至回到濟州行館,姚莫婉還不時詛咒上兩句方纔解恨。
“這麼早回來了?挺快的啊!”燕南笙一臉溫笑的迎了上來,妖孽般的容顏美不可言,只是弧度還沒揚盡,姚莫婉便擦肩而過,沒看他一眼。
“辦砸了,能不快麼!”寒錦衣聳聳肩,直到姚莫婉的身影淡出視線方纔湊到燕南笙身邊。
“本尊這輩子從沒服過什麼人,這次算是服了姚莫婉!”見寒錦衣神秘兮兮的模樣,燕南笙不禁好奇,遂追問事情經過,卻不想寒錦衣突然伸手。
“幹什麼?”燕南笙瞅了瞅寒錦衣的手,挑眉問道。
“五萬兩黃金。本尊主是隨便傳話的麼!”基於強烈的好奇心,燕南笙終是割肉,獲得了第一手資料,緊接着便四處傳播以求回本兒,到最後,姚莫婉在金門行館的壯舉幾乎成了世人皆知的秘密。就連一直被殷雪看管下的楚漠信亦得了到了消息。
所以說衝動是魔鬼,姚莫婉就深深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深刻含義,自金門回來之後,姚莫婉陷入了無限自責中,此番“豪放”之舉必定將楚熙氣的不輕,現下就算她有意談和,楚熙也未必會同意了,唯今之際只能尋求外援,總不能眼看着大蜀揮軍剷平莽原呵。然則到了求人的時候,姚莫婉又不知該求到誰的頭上,正如楚熙所言,封逸寒倒是會出兵,可遠水解不了近火,至於狄峰,且不說他自身難保,大夏國的國情也不許他興兵與大蜀作對。
就在姚莫婉重生之後第一次感覺到無助的時候,竟然會是她最避之唯恐不及的楚漠北伸出了援助之手,當然,姚莫婉將這理解爲互惠互利。
適夜,書房內,姚莫婉與夜君清將所有的部署敲定之後,方纔喘了口氣。
“楚漠北爲什麼會幫你?”自楚漠北發來密箋之後,姚莫婉原本緊鎖的眉頭終得舒展,有那麼一刻,夜君清覺得自己太弱了,弱到明知在乎的人有難,卻無力相助,這種無力讓他覺得愧疚和不安。
“誰幫誰啊?現在是莫婉在幫他!事成之後,莫婉得管他要報酬!”姚莫婉對夜君清的話持否定態度。
“姚莫婉。”夜君清正色看向姚莫婉,輕聲喚道。
“什麼事?”忙了整個上午,姚莫婉終於有時間喝口水。
“你是不是愛上楚漠北了?”夜君清從沒有像現在這麼認真過,那雙眼朝着姚莫婉筆直的射過來,沒有緣由的,他心絃緊繃,等待着姚莫婉的答案。
“噗——咳咳咳……我愛上楚漠北?我腦子進水了嗎!”見姚莫婉一臉驚詫,夜君清忽然笑了,臉上那幾片新鮮的嫩葉還冒着熱氣。
翌日,在楚漠信的以死相逼下,姚莫婉終於將軟骨散的解藥喂進了楚漠信的嘴裡。
“姚莫婉!你怎麼可以罵我父皇!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麼!”楚漠信能走動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繞着姚莫婉轉了七八圈兒,直至發現姚莫婉身上沒有一絲傷痕方纔罷休。
“那玩意又粗又糙,本宮纔不愛吃呢!”姚莫婉抿脣笑着,玉指捏過楚漠信鬢角的墨發,朝耳後掖了一下。
“你沒事就好,本王要回去了,這次你別攔本王,父皇這一輩子沒受過誰的氣,被你這麼一罵,肯定病了,本王要去看父皇!”楚漠信神色肅穆,眼底透着隱隱的不捨。
“你這一走,還能回來麼?莫婉想你怎麼辦啊?”姚莫婉拉過楚漠信的手,眼圈兒泛紅。楚熙呵,這就是你的兒子,明知道回去便是死路,可他卻只惦記着你的身體。
“本王也想你……姚莫婉,你這麼聰明,就算沒有本王保護,也一定會活的很幸福的,是不是?”楚漠信第一次沒嫌姚莫婉嘮叨,精亮的眸子溢出淡淡的哀傷。
“有漠信在,莫婉會更幸福。”姚莫婉心疼的看着楚漠信,這麼懂事的孩子,他怕大家擔心,纔會明知真相卻故作輕鬆,如今他心知此行再無回頭路,卻還擔心自己會不會幸福。
“切,你別以爲本王不知道,有夜君清在,你還用得着誰啊,不管你了,本王走了!”楚漠信猛的推開姚莫婉的手,倏的別過頭去,即便他掩飾的很好,可姚莫婉仍然看到楚漠信抹淚的動作。
姚莫婉沒揭穿他,而是任由楚漠信在皇甫俊休的陪同下離開了濟州行館。一路上,楚漠信時不時的找機會修理皇甫俊休,皇甫俊休無語,只能忍了,誰讓自己當初拿石頭砸人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