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你還肯見本宮,本宮還以爲你會因爲莽原的事,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本宮了。”在看到皇甫俊休的一刻,姚莫婉心底微怔,忽有股莫名的不安縈繞心頭。
“娘娘言重了,俊休對娘娘還是極爲尊重的。”皇甫俊休說了謊,對於姚莫婉,他真真是鄙視到了骨子裡,皇甫俊休這輩子還沒見過哪個女人會逼着男人脫衣服,還逼的那麼理直氣壯。
“莫婉,小寒王初到濟州行館,本王帶他去選自己的房間,還有件事,本王已命廚房備下晚膳,爲小寒王接風洗塵。”夜君清不失時機開口,旋即帶着楚漠信轉身離開。
直至夜君清和楚漠信的身影淡出姚莫婉的視線,她方纔命汀月退下,隨手將門關緊。
“說吧,出了什麼事?”姚莫婉神色凝重,肅然看皇甫俊休,卻見皇甫俊休不語,徑自跪在她面前。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見皇甫俊休如此陣勢,姚莫婉便知事情不妙了。
“俊休求娘娘救救小寒王!”皇甫俊休說着話,猛的將頭磕在地上,重重的一聲,正如他此刻的心境。
“此話怎講?”姚莫婉柳眉蹙起,冷聲問道。
“此事還要從娘娘入金門行館講起,當日小寒王爲幫娘娘,竟然暗中給太子下了蒙汗藥,不知娘娘是否知道此事?”皇甫俊休擡眸看向姚莫婉,眼底一片肅穆。
“你起來說話,不錯,本宮知道這件事,不過本宮並未帶走漠信,而且還把他送回到房間裡,這該不算是投敵叛國吧?”姚莫婉不以爲然。
“問題不在這裡,問題是小寒王居然給太子下蒙汗藥。”皇甫俊休音調深沉,劍眉擰成川字。
“楚漠北不會這麼小氣吧?那是蒙汗藥,又不是鶴頂紅!下藥的人是楚漠北,又不是我姚莫婉!”姚莫婉聽出皇甫俊休的言外之意,有些氣惱反駁。彼時不見楚漠北懲處楚漠信,沒想到竟是個秋後算賬的主兒。
“娘娘誤會了,不是太子,是皇上。”在提到“皇上”二字的時候,皇甫俊休的臉已經糾結到了極限。
“蜀王?你什麼意思?”姚莫婉眸色一怔,狐疑問道。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得到的這個消息,一時怒不可遏,竟然派三十名皇城侍衛,欲抓小寒王回去問罪!”皇甫俊休據實迴應。
“虎毒不食子,蜀王就是抓了漠信,也不過是關幾天禁閉罷了,還能怎樣。”姚莫婉倒覺得事情似乎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糟糕。
“娘娘有所不知,之前因爲小寒王打碎了皇后娘娘的遺物,便被皇上關進大牢,足足打了一百鞭,打的小寒王奄奄一息,如果不是太子殿下以死勸諫,小寒王在那一次已經死在牢裡了,這次皇上派了皇城侍衛,而且親口下旨,如果小寒王拒捕,格殺勿論。”皇甫俊休聲音悲涼,字字清晰,每一個字落在姚莫婉心裡,都似一根刺扎進去,疼的她直咬牙。
“蜀王是想殺了楚漠信?爲什麼?”姚莫婉的聲音有些沙啞,眼底氤氳出一片霧氣,她想到了自己仲兒。
“皇族的事,俊休本不該多嘴,但爲了小寒王,俊休願據實相告。相信娘娘該知道蜀後是怎麼死的?”皇甫俊休橫下心,直言道。
“因爲難產……可那是意外,誰也沒想到會有那樣的事發生!”姚莫婉忽然想到彼時楚漠信的自責,心下了然。
“就算是意外,可的確是因爲小寒王的出生,皇后娘娘纔會香消玉殞,皇上摯愛皇后,世人皆知。如果不是皇后賢德,皇上根本不會納妃納妾,自皇后仙逝,皇上纔會不時進入其他妃嬪的宮殿,可除了皇后,皇上根本沒讓任何妃嬪誕下自己的子嗣,如今皇上膝下就只有太子和小寒王兩個皇子,可實際上,皇上把全部的心思都傾注在了太子身上,對於小寒王,皇上根本連正眼都沒看過一眼。現在小寒王居然給太子下藥,這件事已經觸及到了皇上忍耐的底線,這一次皇上是鐵了心了,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將那三十名皇城侍衛斬殺,小寒王現在已無命在。”皇甫俊休悲慼開口,聲音沙啞不堪。
“豈有此理!楚熙這個老匹夫竟然敢這麼對漠信!本宮看他真是活膩歪了!”姚莫婉騰的起身,眼中寒光四射,握着拳頭的手猛的砸在桌面上。
見姚莫婉如此,皇甫俊休下意識噎了噎喉嚨,心底不以爲然,若真見面,還不知道活膩歪的是誰呢。
“俊休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的十分清楚,如果娘娘肯救小寒王,俊休感激不盡。但若娘娘真肯留下小王爺便是與蜀王作對,後果即便俊休不說,娘娘也能猜到,所以……俊休不強求娘娘,若娘娘無意趟這趟渾水……”皇甫俊休聲音漸低,如果不是到了最後關頭,他不會求到姚莫婉這裡。
“你廢什麼話啊!漠信就呆在本宮身邊,誰若敢動他一根汗毛,本宮摘了他的腦袋!楚熙也一樣!”姚莫婉眸色凜然,聲音鏗鏘有力。
“如此說,俊休謝過娘娘!”皇甫俊休聞言,當即又給姚莫婉磕了三個響頭。
“這件事漠信自是不知的,不過本宮覺得這也未必是楚漠北的意思。”姚莫婉深吸口氣,漸漸冷靜下來,救楚漠信,她絕不後悔,但她必須要了解楚漠北的意思。
“娘娘果然睿智,俊休所做之事的確未與太子殿下商議。”皇甫俊休支吾道。
“所以你骨子裡也未必是真的心疼漠信,你是怕因爲漠信,楚漠北會與蜀王正面衝突,說到底,你保護的由始至終都是楚漠北。”姚莫婉越發心疼楚漠信,這樣倔強堅強的孩子,在這世上,到底有誰是真的關心他?
“娘娘所言,俊休並不否認。”在姚莫婉面前,皇甫俊休覺得說實話是明智的選擇。
“還好你承認,否則本宮……你回去吧,漠信有本宮護着,誰也動不了他。”姚莫婉的那句否則,讓皇甫俊休後怕不已。
“多謝。”皇甫俊休朝姚莫婉深深鞠了一躬,不管姚莫婉相不相信,他是真心不想看到楚漠信出事。
待皇甫俊休走後,姚莫婉先是找到楚漠信,與他遊遍整個行館,之後又美美的吃了一頓,直至陪着楚漠信睡着,方纔從他的房間裡走出來。
長亭內,夜君清獨倚欄杆,僅是一個背影便已光芒萬丈,如今的夜君清,已然重拾往昔風采,隨便的一個動作便可傾倒衆生。
“這麼晚還沒睡啊?冷不冷?莫婉給王爺取件長袍?”姚莫婉十分殷勤的獻媚,臉上的笑盡是討好。時至今日,有些事已經不可能她一個人點頭就算數了。
“有事求本王?”自上次“走錯房間”之後,夜君清一直在賭氣,姚莫婉索性也不去理他,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也有幾天沒好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