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偷聽莫婉的話?”姚莫婉從容轉身看向夜君清,陽光下,那抹湛藍色的華裳隱隱透着光暈,眼前的夜君清宛如仙嫡般存在,讓人心悅誠服。姚莫婉從來都知道夜君清的魄力和霸氣,無論沙場點將,還是朝堂議政,他的鋒芒不知勝過夜鴻弈多少倍,這江山本該他坐。
“算是吧!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姚莫婉,你知不知道,庾慶走的時候捲走了國庫銀兩,數目可觀,你所做的一切,已經動搖了大楚根基!你到底爲什麼!”夜君清聲音清冷,眸色慍怒。
“王爺自己做過什麼應該心裡有數,還需要莫婉解釋嗎?”每次聽到夜君清維護朝廷,維護夜鴻弈,姚莫婉都覺得自己罪無可恕,當初的事,歷歷在目,她欠這個男人的,太多了。
“你別告訴本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本王!”夜君清挑起劍眉,他倒要看看,姚莫婉這次怎麼把事情賴到他頭上。
“王爺先看看這張字箋。”姚莫婉面色肅然,隨即自袖內將字箋遞給夜君清。夜君清狐疑接過字箋,上面的內容讓夜君清驚愕不已。
“這真是庾傅寧寫的?”夜君清劍眉緊皺,語調透着質疑。
“不然呢?單憑這張字箋,皇上便有足夠的理由抄了庾府,介時王爺與賢妃這點兒私情也會暴露於天下,王爺不會不知道皇上爲何將你留在皇宮吧?有了這個理由,朝中武將想要保你,難如登天。莫婉知道王爺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可頂着通姦的罪名受刑,王爺真的無所謂,就算王爺不在乎,可賢妃呢?庾慶呢?庾府滿門呢?他們何其無辜!這些王爺都不在乎?”姚莫婉妙語連珠,說的夜君清啞口無言。
“本王……本王不知道賢妃會寫這樣的字箋啊。”夜君清很想解釋,卻發現在姚莫婉面前,他語言無力。
“不知道不等於沒發生!這件事王爺欠莫婉一個人情,如果王爺沒事,莫婉告辭!”姚莫婉冷聲開口,旋即帶着汀月離開。直至姚莫婉走出去很遠,夜君清仍是一腦袋漿糊,他本是來指責質問的,怎麼到最後反倒還欠了她一個人情?
有那麼一刻,夜君清忽然在想,姚莫婉之所以活在這個世上,會不會是專門克他的!看來有必要拿姚莫婉的八字好好研究一下破解之法。
汀月跟在主子身後,心底對姚莫婉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如黃河決堤一瀉千里,她從不知道主子的口才如此精妙,不管是久經沙場的肅親王,還是威名遠播的燕南笙,在這方便,就從沒佔過便宜。
行至關雎宮外,劉醒恰巧跑了過來。
“劉醒叩見娘娘!”
“裡面說話。”姚莫婉微微點頭,旋即轉身踏進正廳。
“啓稟娘娘,自那日竇李氏鬧過之後,老爺派姚管家徹查姚玉之事,在得知姚玉並非親生時,大病了一場,不過這兩日老爺吩咐姚管家尋了幾個媒婆,聽相府傳出的消息,老爺似乎有納四房之意。”劉醒據實稟報。
“呵,他怕是想兒子想瘋了,姚素鸞那邊可有動靜?”姚莫婉眸下微冷,若四房生下兒子還好,若是女兒,又不知道會發生怎樣悽慘的事,或許她該想法子一了百了才行。
“麗妃這兩日將自己反關在華清宮,一直沒出來走動。她身邊的明玉也只有一日三餐的時候出入御膳房,其餘的時間,皆在華清宮內,不見去過別的地方。”劉醒依着姚莫婉的吩咐,已然在這後宮裡招攬了自己的眼線。
“知道了。”姚莫婉微微頜首,之後退了劉醒和汀月,獨自走到內室淺眠,解決了桓,庾兩大支柱,接下來該輪到誰了呢?她需要仔細籌謀。
晚膳十分,當夜君清喚出流沙的時候,姚莫婉不禁感慨,夜君清還真是有個好師兄呵。據殷雪所言,在交出風雨雷電之後,如今鳳羽山莊的一等隱衛就只剩下四個,而流沙便是其中之一。
“王爺是在向莫婉炫耀麼?要莫婉喚出殷雪麼?”姚莫婉從容看了眼流沙,一襲夜行衣,長相丰神俊逸,臉上無甚表情,只是眼底的精光卻讓人不敢小覷。
“流沙,退下!”夜君清的確有炫耀之意,卻不想被姚莫婉一句話便搶了風頭,誰不知道殷雪的分量,她需要這麼打擊人麼!夜君清很是不滿。
“屬下告退。”流沙得令後咻的閃身,姚莫婉試圖找出流沙潛伏的位置,卻只見黑影一閃,流沙便再無蹤跡可尋。
“王爺記不記得欠莫婉一個人情?”對於一切好的東西,姚莫婉素來是嚮往的。
“本王就算拿命還給你,也不會把流沙給你!姚莫婉,你身邊已經有殷雪和風雨雷電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貪婪也要有個限度啊!你也不怕撐死!”與姚莫婉相處這麼久,姚莫婉只是一個眼神,夜君清便知道她想要什麼。此刻,燕南笙千叮萬囑莫要讓姚莫婉將流沙騙去時的悲憤神情依稀就在眼前。
“王爺太敏感了,莫婉向來成人之美,從不奪人所好。”姚莫婉聳肩開口,悻悻道。
“你還真謙虛。”夜君清送給姚莫婉一個白眼,對於姚莫婉的這句話,他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就在這時,劉醒敲門而入。
“什麼事?”姚莫婉斂了眼底的鬆散,肅然道。
“回娘娘,奴才剛得到消息,三日後,齊國太子封逸寒會到大楚。”如果不是重要的消息,劉醒不會打斷主子與肅親王的晚膳。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些日子以來,劉醒深刻體會到主子對肅親王的與衆不同,看似冷言冷臉,可骨子卻非如此。每每看到姚莫婉凝視夜君清的背影時,劉醒都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感覺,與彼時自己默默凝視三小姐如出一轍。劉醒打心裡希望主子能幸福,他知道,能讓主子幸福的人,絕對不是當今的皇上!
“封逸寒……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姚莫婉若有所思揮手,待劉醒離開後,慢慢陷入沉思。
“本王曾和封逸寒見過幾面,此人個性豪爽,處事大方,若他日登基,必爲一代仁君。”夜君清回想此人,難掩讚歎之情。
“他想登基,也得有命回去再說。”姚莫婉無奈淺笑,不以爲然。
“你這話什麼意思?”夜君清不解看向姚莫婉。
“王爺覺得他個性豪爽,處事大方,那些只是表象,實則他行事心思細膩,謹小慎微!若非如此,他會活到現在?”姚莫婉輕輕搖頭,眼底多少有些憐憫之意。
“此話怎講?”夜君清對於姚莫婉的說辭極爲費解。
“封逸寒雖是長子,又爲齊後所出,但齊後已逝多年,如今齊後宮華妃掌權,而華妃之子封鐸初露鋒芒,甚得齊王喜愛,不管是齊王,還是齊國華妃,甚至是封鐸,都想廢了封逸寒這個太子,能在這樣困窘的環境保住太子之位,可見此人心智非比尋常。”姚莫婉鍼砭時弊開口,其眸精亮如星。
“即便如此,你又如何斷定他此行兇多吉少?”看着那雙如夜星般璀璨奪目的眼睛,夜君清心底怦然而動,此刻的姚莫婉,神形間竟與莫心那樣相似,尤其凝眸沉思的動作,簡直與莫心絲毫無差,有那麼一刻,夜君清甚至覺得自己面前坐着的就是莫心,他的莫心,彷彿從來都沒有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