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砰的一聲桌上的茶水被震得四散分飛藍玉的臉漲得通紅在屋子裡來回走着。
密室之中四人分坐周圍其中三人分別是景川侯曹震、府軍前衛指揮使莊成臨江衛指揮使孫讓另外一名頭戴方巾留着兩撇八字鬍的文士小心道:“涼公息怒。”
藍玉道:“息怒?!讓我如何息怒。今日是我慶功的大好日子皇上他他是怎樣對我的一點面子不給還當場逼死老傅這是指桑罵槐這是敲山震虎。他是要給點顏色我看看。”
八字鬍文士道:“今日皇上給您慶功涼公有些託大了從入城到大宴涼公一些所爲可能頗爲皇上忌諱。”
藍玉一拍桌子道:“自徐達和我姐夫之外大明朝數得着的將軍還有幾個馮勝勇夫爾王弼不過一刀斧手老傅勉強算半個沐英不錯可是皇上把他放在雲南。這些年要不是老夫給大明南征北戰他們這些人如何能在這京城中享受着鶯歌燕舞。前年平定蒙古而還居庸關那匹夫不讓老夫進關老夫不過一時意氣可皇上因此而取消了說好的獻俘大典。還把我的封號從樑變成涼這一字之差榮耀差得遠了。難道老夫的功勞還不如一個小小的關卒嗎?今日之大典是老夫應得的晚來了足足兩年。”
八字鬍文士嘆了口氣道:“唯今之計涼公不如立刻上一奏本辭掉大將軍之職交回印信韜光養晦或能回鄉做得一富家翁。”
藍玉停在書案前道:“富家翁?像湯和一樣流着口水求皇上手下留情?還是像老傅那樣請一千畝田就被逼得家破人亡?”說着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
日間在大殿裡得皇帝賜酒的孫讓“虎”地站起來道:“這又不行那又不行縮頭一刀伸頭一刀不如反了我孫讓這條命是涼公給的做不做就等你涼公一句話。”
藍玉道:“給我坐下還輪不到你說話。公俊你倒是說說現在局勢如何?”孫讓悻悻地坐了下來。
這位被叫公俊的八字鬍的人是藍玉幕府中的席謀士姓程名士美號稱“賽仲德”自比三國時著名的謀士“程昱”。程士美摸摸鬍子道:“涼公想要聽真話想聽假話。”
藍玉道:“公峻有話直說這個時候還賣什麼關子當然是說實話。”
程士美道:“目前朝中局勢對涼公非常不利月前涼公上書請召集建昌當地土人就近征服朵甘百夷(青海的黃河源一帶)皇上駁回了本子。自拜大將軍之後皇上對涼公從來是言聽計從這是皇上第一次駁回涼公的奏本。其次這次平定西番並不算多大的功勞可皇上爲什麼要擺如此大的排場迎接涼公?表面原因是天下平定再無刀兵但以士美之見這是皇上在暗示大將軍應該自覺封還大將軍印交還兵權。今日大殿之上莊成、孫讓、毛海三位將軍太不給皇上面子了正是這事成爲了逼殺傅友德的導火索皇上這麼做的確有敲山震虎的意思。而且有一個事情涼公也應注意皇上將羽林右衛和神機營前營封給遼王。此中頗有深意現在朝中能戰的王爺不過遼、寧二王皇上能相信的也就是他們在涼公回朝之前現在把這些部隊劃歸遼王統領難道不是防着涼公的伏筆嗎?所以現在形式雖不說十萬火急但涼公也應早作打算。”
藍玉陰沉着臉聽完程士美的話手指在書案上“噠噠”地敲着緩緩道:“依公俊之見本公應該如何行事?”
程士美道:“士美有三策供涼公選擇這下策是退急流勇退封印賜官交回兵權學着湯公的做法韜光養晦回鄉做個富家翁安渡晚年。但有傅將軍的前車之鑑此策無異於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主動權抓在皇上手中屆時沒有了兵權皇上拿下涼公不過需一皁隸爾。”他邊說邊觀察着藍玉的神色只見藍玉聽此計策時臉色更加陰沉。
程士美又道:“中策是走請旨到陝西練兵一旦到了軍中那就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甚至可以拿手中軍隊作爲本錢挾皇上封陝甘給涼公作封地。昔日馮公和傅公都曾在河南山西練兵。只是他們蠢就蠢在皇上召他們回京就回了一旦失去兵權就什麼都不是了。屆時涼公割據西北座擁雄兵二十萬皇上也不得不讓你三分。只是這條路現在的主動權也在皇上手中如果皇上不爲所請那涼公仍然沒有辦法。”
藍玉聽到這條計策不住地點頭考慮片刻又問道:“那上策呢?”
程士美瞳孔收縮道:“上策是反趁城外有三萬西征之軍舉兵入大內以清君側之命入大內取而代之。如實行此策宜早不宜遲最快可在三日內動。涼公可先放出風聲言欲於三日內交還兵權然後在三日後突然動調府軍前衛和羽林右衛殺入內城只要控制住京城控制住皇上西北東北各地皆涼公舊部傳檄可定矣。其他雲南沐氏北平燕王都不足爲懼。”
程士美注意到此番話一出藍玉眼中閃過一道不經意的寒光。爲了說動藍玉他又道:“如今京城之中只有一個人足懼。”
孫讓道:“誰?李景隆嗎?”聽到這個名字藍玉表情流露着一絲輕蔑。
程士美道:“李景隆趙括爾不足爲懼;馮勝行將就木亦不足爲懼。只有遼王纔是涼公的心頭大患。聽涼公說過多次太子在世時遼王是他最看得上的弟弟。士美對他了解不多但有兩件事士美已知其必非池中之物。太子薨時遼王孤身送三賢盡得天下士子之心;今日他又在殿上冒着失寵的危險爲傅友德死諫皇上這一來又將爭取到天下兵將的心。人們都說遼王是‘義王’如果遼王僅僅是出自本心的一個義字這麼做的那還不足爲懼;假如他是出於招攬天下人心爲目的的話那遼王的心計就太可怕了。”
藍玉道:“唉太子也曾跟本公說過遼王小時曾被燕王欺負他爲了不受欺負楞是拜師學武十年如一日練得一身好武藝。這份毅力在龍子龍孫中也算少有。”
程士美道:“如果真如涼公所說那遼王的心思可不僅僅是義薄雲天了。今日大殿之上如何兇險他敢出頭萬一皇上一怒之下士美實在不敢多想。可見遼王是有十分把握皇上絕不會對他不利他纔敢走出這一步。這份膽識放眼我大明上下只怕連燕王都沒有啊。此人目前還沒有完全控制住羽林右衛涼公應及早圖之。”
藍玉臉色深沉道:“太子看好的人必不會錯。如果說老四是一代梟雄這老十五恐怕也是一時無兩啊。在京諸王惟有他與寧王二人知兵而現在又只有他掌握着兵權。老夫也在躊躇老十五是太子的人太子待老夫不薄如果要動手老十五肯定幫着皇上我又實在不忍傷他。”
程士美道:“涼公幹大事豈有婦人之仁。再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您想作爲皇子遼王不可能爲涼公所用做了起來他只會是涼公的對頭。如果讓他完全控制了羽林右衛涼公做起事來會受其掣肘。”
孫讓又迫不及待地道:“涼公動手吧遼王現在還成不了氣候羽林右衛楊春是徵蒙古的老兄弟您的話他一定聽。只要有他們和我們府軍前衛動手其他諸衛都不足掛齒。至少有八成的機會成功。”
坐在一旁一直不作聲的莊成也道:“涼公上策可行現在城內城外由我們的人控制的軍隊有4萬之多如果加上各府中侍衛伴當人馬將近5萬而且這些都是京城中的精銳。涼公做吧一旦做成就是不世之功啊。”
藍玉眉頭深鎖手撓額頭道:“皇上雖對玉有猜忌但知遇之恩玉不敢忘玉能有今日皆皇上所賜。這上策太過冒險容本公好好想想。”他站起來在室中來回踱步。
下面幾人知道藍玉思索着性命悠關的問題也都屏住氣不敢說話。小小室內空氣異常緊張都在等待着藍玉的決定。
反?這並不是藍玉第一次有過這樣的想法但之前自己一直順風順水也到了武將所能到達的榮耀的頂端所以他一直非常矛盾。只有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他纔會考慮這個問題。可是如今之計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了嗎?
朱元璋對待這些功臣的做法有目共睹周德興是老朱的鄉里被安了一個禍亂宮闈的罪名殺之;朱亮祖侯爵中功勞最大但因爲一些不法之事竟然被鞭死;直到今日殺傅友德已經不需要任何理由。想到今日傅友德走上殿時雙眼中那絕望的目光藍玉只感到背脊上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但是反了的話那就是一條沒有妥協的不歸路要不你死要不我亡而且一旦起事還要面對天下勤王之師自己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準備應付這些不之客呢?
這些都不是藍玉最擔心的最讓他擔心的還是朱元璋冷酷無情的手段作爲一個皇帝對於藍玉來說始終佔有心理優勢。藍玉總是擔心朱元璋有沒有一些自己看不見的後招在等待着自己。特別是今日奉天殿的喋血是不是朱元璋安排好的一個圈套就是要故意逼自己謀反但他那邊早已安排好了只等自己動手呢?
還有就是朱植這個小王爺自己也看不清深淺。若說都是從小生在帝王家對於什麼該說什麼該做都應該很有分寸纔是。可是今日見到朱植怎麼就跟一愣頭青一樣爲一個不相干的人拼命死諫。
經過程士美那番分析藍玉又覺得此人所作所爲並非表面看的那麼簡單這樣的作爲非膽大心細之梟雄不可爲也。關鍵一點是如果起兵的話遼王所轄的羽林右衛又是自己倚重的力量。一個老謀深算的朱元璋一個看不清城府的朱植都不是藍玉願意面對的敵人。
藍玉的腦海裡此時猶如一團亂麻縱然千軍萬馬的戰場也沒有眼前朝堂之上的你死我活來得複雜。隱約中他感到一陣不安要不還是穩一穩再看看朱元璋的招法?
藍玉嘆了口氣坐下道:“皇上待我不薄玉不忍反之。還是先採取公俊的中策比較有把握一些。三日後本公自當上朝面聖願交出兵權但請到陝西練兵。看看皇上會如何處置再說吧。”
程士美長嘆了一口氣心中無比落寞在戰場上如此果敢決斷的藍玉此時卻變得如此優柔寡斷。雖然上策倉促行險但只要安排周密得當程士美自信有六成把握可以成功。現在藍玉選擇了中策是比較穩妥的方法但主動權卻不在自己手裡了。
程士美只能道:“中策雖穩妥但成事與否不由涼公掌握。照士美之見涼公還需多留一手萬一皇上駁了涼公請奏您又該如何?”
藍玉把心一橫道:“這樣吧孫讓你去找楊春讓他不要再裝病了立刻回到羽林右衛掌握住這支力量命他即刻入府見老夫。另外公俊明日你去把鶴慶侯張翼叫來他們都是可靠的人。莊成京城內外靠得住的力量有哪些?”
莊成道:“京衛中府軍前衛沒有任何問題楊春的羽林右衛也有十分把握、王誠帶着龍驤衛也很可靠;汪信的龍江右衛和許亮的江淮衛由於是重建的人馬新人比較多但總有八成把握。還有就是這次從四川過來的重慶衛和清江衛。總兵力可以到四萬人左右。但關鍵的五城兵馬司卻沒有靠得住的人。”
藍玉道:“好人要分頭攏住軍隊這邊就由莊成和孫讓負責但記得這裡是京城哪裡都有錦衣衛萬事小心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好啦你們分頭下去準備吧如何行事本公自有計較。我想與他相安他莫要逼本公作不臣之想。”
京城的空氣因爲喋血奉天殿變得驟然緊張起來大臣們噤若寒蟬馮勝等一衆老將甚至閉門稱病本來因爲大軍凱旋帶來的喜悅已經消失無蹤。
農曆新年終於要來了這是朱植在大明朝過的第一個新年。可能是因爲殿下傷痛未好的緣故王府裡的氣氛也沒有往年活躍。朱植仍然趴在牀上渡過了新年聽着街上稀稀落落的炮竹朱植沒有一點新年的喜悅反而一種莫名的焦躁時常伴隨在周圍。
韓妃偷偷從宮裡帶出消息說也許朱元璋真的生了自己的氣一個月裡沒有來過她的寢宮。朱植只得默默承受着這種失寵的無奈他知道有的時候爲了堅持自己的價值觀必須付出代價。
洪武二十六年第一場雪比以往來得都早一些。大年初三一股南下的急行冷風帶來一場罕見的冬雪一夜之間把南京包裹成銀色。嚴寒的天氣路上行人更少南京城像一個受了懲罰的罪人毫無生氣。
正月初八藍玉入宮請辭徵虜大將軍同時請往陝西練兵。朱元璋將奏本留中不只是表面上挽留了一下既沒準辭去徵虜大將軍又沒同意藍玉前往陝西練兵。
但過了兩天朱元璋的幾道聖旨接踵而來。這幾道聖旨給本來已經肅殺緊張的政治氣氛雪上加霜。
第一道聖旨鎬賞征伐西番有功之臣。徵虜大將軍藍玉封右柱國加太子太傅銜增食祿五百石其長孫藍賜加封雲騎尉。
四川副總兵瞿能封建昌伯食祿五百石遷南京五軍都督府後軍右都督。
府軍前衛指揮使莊成封平江伯食祿五百石遷南京五軍都督府後軍都督同知。
清江衛指揮使孫讓封飛騎尉食祿三百石遷四川副總兵。
重慶衛指揮使毛海授忠顯校尉食祿二百石。
……
第二道聖旨是將京衛中的神策衛封與寧王朱權爲護衛。
第三道聖旨以左軍都督府左都督曹國公李景隆兼領五城兵馬司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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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曹操》寫曹操少有寫的這麼酷的騎兵喜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