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打!給我狠狠的打!”
奉天殿廣場上,李成樑、李如鬆一脈正被氣血上頭的老朱家輪流抽打。
從朱元璋到朱和坌,除了朱高煦下手沒輕沒重而沒有參加,此刻的大明十四帝各顯手段。
李成樑、李如鬆、李世忠、李貞等四代人,及李如柏、王德、鄭載道等八十餘人皆被收拾。
這也就是此界不能殺人,加上李政等人還沒下地府,不然老朱一定把他們打包收拾,送去輪迴。
“李成樑,你怎麼有臉下來見我的啊!”
朱厚照手持鋼鞭將李成樑打得鼻青臉腫,李成樑卻一臉無辜:“陛下,臣也不知道後世子孫如此不孝啊!”
“不知道?”朱厚照咬牙切齒:“你兒子都欺負到我老朱家頭上了!”
“李成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等你後人下來去投胎,要麼留在這裡,每日受刑!”朱見深陰沉着臉。
“說那麼多做甚,打!”朱祁鉞提起鋼鞭就開始毆打。
李成樑、李如鬆、李如柏等人被打得不成人形,遠處的朱元璋和朱棣卻咬牙切齒。
“我老朱家,竟然被這羣傢伙欺負到頭上了!”
“爹,您消消氣。”
“消消氣?我先削你!”
朱元璋氣不打一出來,抽出革帶就追着朱棣跑。
朱棣撒丫子狂奔,不遠處的朱高煦看着這場鬧劇嘖嘖幾聲,站在他身旁的亦失哈忍不住道:“陛下,您不生氣嗎?”
“生氣也沒用,況且那麼多人對付他們,也差不多足夠了。”
朱高煦呼出一口濁氣:“這局面來了一個折騰的兒孫,不知道還能不能延續下去。”
“怕是很難了……”
站在旁邊的朱瞻壑臉色難看,朱高煦聞言頷首,而後纔開口道:“罷了,專心此界吧,此界纔是我們當下的根本。”
“是……”
父子主僕三人搖頭離去,而朱和坌死後的第三年,便降臨了華光。
朱怡鎮身影在奉天殿前清晰,在他身影清晰的同時,他立馬看到了被壓在木凳上,似乎遭受許多酷刑的弘光年間李貞等大臣。
“好!”
不管是不是夢,朱怡鎮率先叫了一聲好,而他旁邊的華光中也慢慢浮現一道身影。
“爹!”朱伯潛的聲音響起,這使得朱怡鎮激動向他看去。
“老大,你……”
“爹,這是地府中的王朝界,歷代王朝都在此界,想來……”
提前下來的朱伯潛正在爲朱怡鎮解釋,可不遠處卻快步走來一衆人。
“鎮兒,你怎麼兩年多就下來了,發生了什麼?!”
朱和坌驚訝的聲音傳來,而當他湊近看到朱伯潛的時候,他跟是差點一個踉蹌。
“潛兒你怎麼也下來了?!”
朱和坌如遭雷擊,而四周的朱元璋、朱棣等人臉色鐵青,哪怕日常平淡的朱高煦,都不免眉頭緊皺。
“俺的大明朝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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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鉞湊上前去詢問,朱和坌連忙解釋:“這是憲宗陛下,伱們倆快說你們是怎麼下來的!”
“我們……”朱怡鎮嘴裡發苦,最後只能低頭道:“列祖列宗,兒孫無能……”
他開始解釋自己爲什麼下來,說到底就是他銳意改革,觸碰了太多人的利益。
聽到他說他想推行新政被權貴和資本聯合阻止,朱祁鉞忍不住道:
“我大明藩王七十八位,郡王二百七十六位,雖然看着不多,但護衛數量從也有幾百人之多,合計起來也能達到七八萬。”
“如果加上西部四王,那宗室兵力就在十三萬左右,你們就沒想過動用他們的力量?”
“回憲宗,自然是想過!”
提起藩王們,朱怡鎮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我放開了憲宗、武宗您二位年間對宗室的禁令,將宗室護衛恢復到西部四王以外,每親王府三千人,每郡王府一千人的規制。”
“此外,我又將自己的七個兒子分封到了西部爲王。”
“殿閣將我的旨意駁回,但我也並不屈服,乾脆發中旨,明碼於世界。”
“我本以爲這樣能扶持宗室爭奪權力,但這些藩王卻覺得天家式微,各自有了自己的心思。”
“我派伯潛前往磧北、西海、大食、波斯等地區與西部四王會面,同時考察伊犁地區是否合適設爲朝廷的西都,以此來應對日後有可能發生的戰爭,結果伯潛所乘坐的飛機在行駛進入波斯城上空時發生故障,偏離航線後墜入裡海中,我兒伯潛因此而崩亡。”
說到此處,朱怡鎮潸然淚下,抓緊了朱伯潛的衣袖道:“此後三個月時間,我身體感到不適,起先只是風寒,後來卻越來越嚴重,最終崩殂。”
“崩殂之前,我召昔年胡綸之後人胡驤、李失之後人李懷玉,孟章之後人孟津明三人輔政,又密旨越國公楊舫、英國公張淮橞率燕山衛及吉林衛拱衛宮城。”
“當下的人間,應該是我那十二歲的孫兒朱仲檢爲皇帝,但他性子懦弱,恐怕爲李政、鄭令堯、蔣裘等人所挾持。”
朱怡鎮說完,朱元璋連忙扶住了朱高煦:“我這頭,暈暈的……”
要知道朱元璋沒少嘲諷東漢幼兒園,結果現在他遭報應了。
十二歲的皇帝,加上權臣和資本,以及宗室的放開……
這一天天讓朱元璋忍不住詢問道:“你們不讀書嗎?東漢之禍如何發生的都不知道?”
東漢末年,漢靈帝也放權宗室,但宗室擁有權力後,大部分人根本不可能扶持即將倒塌的王朝,而是想着另謀出路。
與其放開宗室兵權,還不如調宗室進入京城,讓他們在京城鬥個熱鬧。
“小子也想過,可諸王皆有權不受……”
朱怡鎮雙目通紅,朱棣嘖嘖幾聲:“還真被唐宗料中了,宗室等着最後撿漏呢。”
“老二,你說說會怎麼辦?”朱棣看向朱高煦。
他的詢問,讓衆人紛紛看向朱高煦。
不過在朱高煦發言前,朱高煦詢問朱怡鎮道:“民間的思想浪潮是什麼方向?”
“他們都想推翻帝制……”朱怡鎮黯然,朱高煦卻不耐煩道:“真想假想?”
“您這是什麼意思?”朱怡鎮不解詢問,朱高煦直接白了他一眼:“合着你連老百姓想什麼都不知道?”
“唯有愛之深,纔會責之切,他們口口聲聲要推翻帝制,可曾付之行動?”
“這倒是未曾。”朱怡鎮搖搖頭,朱高煦詢問一拍腦門:“服了!”
他是怎麼都沒想到,朱怡鎮半點能力沒有,還想着革新這種事情。
他要是能革新成功,那纔是對大明朝這三百多年前歷史的最大嘲諷。
“你連百姓想什麼都不知道,你還想革新?”
朱元璋也氣得牙癢癢,而朱怡鎮卻道:“朝廷有禁槍令,百姓沒有槍,他們的態度還重要嗎?”
“我……”朱元璋差點氣得抽出革帶,好在朱棣及時按住。
“行了,大明朝滅不了,頂多就是虛君。”
朱高煦給出了定論,哪怕他並不全面瞭解此時人間的情況,但他還是給出了結論。
漢人自己推翻漢人帝制本就不容易,歷史上滿清被推翻,屬於各種負面性都堆滿了。
饒是如此,還是有一羣人想着保它。
換作當下的大明,保皇的力量絕對不少。
因爲民族一致,對抗滿清的民族力量便不可能出現在對抗大明身上。
滿清有階級矛盾、民族矛盾,但大明只有一個階級矛盾。
少了一個矛盾,就不太可能在思想未成熟的情況下徹底推翻大明,建立一個新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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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思想和新制度徹底成熟,大明纔會徹徹底底的崩塌。
不過只要虛君足夠徹底,那新的制度也很難影響到天家。
從朱怡鎮和朱和坌交代的來看,大明百姓雖然厭惡專制,但對天家還是又愛又恨的感情。
就這種感情來說,徹底推翻帝制恐怕不會太容易,而矛盾又無法調解。
這麼一來,虛君就成爲了當下所有人能接受的一點了。
如果可以,朱高煦倒是希望徹徹底底的虛君,別留任何權力給自家兒孫。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和百姓站在一個相對而言的角度上思考問題。
但凡他們有權力,哪怕就一點,他們也無法共情百姓。
無法共情百姓,就無法融入進去,那天家始終被排斥,最終還是會遭受劫難。
“按照你們的話來看,李政不是蠢貨,他和他背後的人,都在想維持自己的專制,以此來繼續剝削大明。”
“大明不會亡在他們手上,他們需要藉助大明和天家來剝削百姓。”
朱高煦說罷,朱元璋也頭疼道:“正是這樣才頭疼……”
“都別想那麼多了,反正他們祖宗在那,先揍一頓再說!”朱厚照抽出革帶就往李成樑他們走去。
“對,等那個李政下來,一併收拾了!”朱祁鉞也抽出了革帶。
很快,慘叫聲在奉天殿廣場上響起,那聲音就連上過戰場的老朱和朱棣、朱高煦都暗自咋舌。
半個月後,隨着朱怡鎮和朱伯潛降臨的事情傳開,與他們一起降臨的許多中立勳臣也將他們在位的事情交代出來。
由於此界的民生、娛樂等科技已經大概追上了朱高煦前世的九十年代左右,因此消息很快傳遍此界。
贏秦、劉漢、李唐、趙宋、蒙古等王朝帝國的先後抵達南京機場。
“重八啊,怎麼感冒了啊?”
“沒事啦,你大明不也傳承三百八十一年了嗎?”
“對對對,你自己說的遠超漢唐啊!”
“哈哈哈哈……”
奉天殿上,嬴政劉邦等人不斷調侃,老朱被氣得牙癢癢。
“我東漢是幼兒園,你大明是小學生?”
由於新教育傳播,幼兒園和小學、中學等詞彙,對於劉秀來說並不陌生,劉秀調侃着老朱,劉裕幫腔道:
“光武帝這話過分了,十二歲,起碼是中學生了。”
“喔~對對對!中學生!”劉秀憋笑點頭。
“你們再怎麼說,我大明也有三百八十一年,而且還沒中斷!”
朱元璋硬氣開口,劉徹卻道:“不對吧,朱棣不是中斷?”
“不是!”老朱爲了不被嘲諷,硬氣道:“其實都是我下的棋,不管是允炆還是老四,我都不虧。”
“爹!俺終於等到你這句話了!”朱棣高興的站起來,朱允炆則是掏了掏耳朵,根本不關心這些。
反正現在的大明又不是他的,他的兒孫在瀛洲當逍遙王爺,大明是死是活跟他沒太大關係。
看着嬴政他們咄咄逼人,老朱爲繼續拿出了看家本領:
“我大明疆域如此廣袤,足夠此界所有人生活,不像有的王朝,生前土地兼併嚴重,死後還是如此,幾百萬人擠在半州之地。”
趙匡胤:“……”
“對了,我大明傳了十五代人,平均壽命七十多,這也算是一種穩定了吧?”
劉秀:“……”
“我大明沒有廢立皇帝的太監,也沒有中途而折的動亂,更沒有女人篡位,後宮亂政,君後恩愛,這也算是拔尖了吧?”
劉邦:“……”
“我大明……”
“有事,先走了!”嬴政轉頭就走,劉邦、劉徹、劉秀和趙匡胤幾人緊跟而上。
看着他們離開,朱元璋啐了一口:“還跟我比!”
“爹,您剛纔說的是真的嗎?”朱棣忐忑詢問,朱元璋瞥了他一眼:“你還真信啊?”
“爹,俺起碼讓大明存續三百八十多年啊,要是允炆,說不定俺大明也就幾十年了!”
“你放屁!”朱允炆拍案而起:“我也就是倒黴遇到了朱高煦!”
“別牽扯我,我們倆是你虧欠我在先。”旁邊的朱高煦嫌棄的看了一眼朱允炆。
“我……”朱允炆有些憋屈,但朱高煦說的也無可挑剔。
朱高煦都把削藩論貼朱允炆臉上了,他自己不抄作業要硬剛,這怪誰。
“好了,一家子人,分那麼清楚幹嘛。”
朱元璋捋捋鬍子,最後又道:“都散了吧!”
他轉身向幹清宮走去,朱高煦與朱棣、朱允炆他們也紛紛轉身離去。
類似朱厚照、朱見深、朱瞻壑這羣人在毆打了李成樑等勳臣幾十天后,也忙忙碌碌的開車出去玩去了。
自從朱允熥他們下來,朱標就基本帶着朱雄英和朱允熥他們開始遊玩。
朱文奎寧願找朱高煦下棋,也不跟自己爹玩,朱允炆就跟個孤兒一樣,每日還得防備朱柏的偷襲。
朱柏對於朱允炆的怨念,比鐵木真對朱高煦的怨念還大。
不同的是,鐵木真那幫人不管是單挑還是羣毆都打不過朱高煦,而朱柏可以輕鬆按着朱允炆錘。
返回大明宮壽寧殿,朱高煦剛剛坐下,就看到郭琰走了進來,輕笑着坐到了朱高煦身旁。
“你閒散了二百多年,這我倒是挺高興的,不過大明如果真的滅亡了,你不會難過嗎?”
郭琰明白朱高煦對大明的用心,朱高煦之所以六十五歲病逝,就是因爲耗費了太多心力。
“王朝都會滅亡的,就跟人生老病死一樣。”
“這麼去世對於大明朝來說,已經是一個體面的結局了。”
朱高煦伸伸懶腰,郭琰卻道:“你要是生前能看得那麼開就好了。”
“怎麼?”朱高煦輕笑道:“還在埋怨我走的太早了?”
他伸出手握住郭琰的手:“生前的時候,我也不知道還有死後這一說啊。”
朱高煦這倒是沒說假話,儘管他是穿越的,但他並不相信有地府這一說。
初來到地府的時候,他自己也有點愣神,只不過他自己的適應力比較好罷了。
“你啊……”郭琰輕笑道:“兒孫都出去玩去了,就你在南京城,一待就是二百多年。”
“我也覺得奇怪。”朱高煦摸摸自己的下巴:
“活着的時候,我恨不得往外跑,死了以後有時間了,我反而沒有那種心思了。”
朱高煦笑道:“罷了,你要出去的話,過些日子我陪你出去。”
“對了,鉞兒和照兒他們到哪了,你不是每天都看他們的節目嗎?”
“他們啊……”郭琰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之色,朱高煦詫異道:“怎麼了?”
“抓野豬的時候被野豬撞傷了……”
郭琰尷尬開口,朱高煦聞言一愣,隨後大笑:“這兩個小子……真是仗着不會死就瘋狂作死!”
“作死?”郭琰笑道:“這個詞倒是挺貼切的。”
兩人說笑間,距離南京城一千四百多裡外的遼闊草原上,一頭呆滯的“野牛”正在草叢裡躲着。
“大家請看,這就是北洲野牛,我們這次的拍攝目標。”
朱祁鉞小聲介紹,不遠處的朱佑樘趴在草叢裡,顫顫巍巍舉着攝像機。
跟在朱祁鉞身後,躲在皮套裡的朱厚照突然開口:“憲宗,我怎麼感覺我屁股有東西在頂我。”
“嗯?”朱祁鉞看向不遠處的朱佑樘,只見朱佑樘手舞足蹈,看上去十分着急。
“快跑!快跑!有公野牛!”
朱佑樘手舞足蹈,可聲音卻小的只有他才能聽到。
“你爹手舞足蹈的幹什麼呢?”
朱祁鉞說着,忍不住回頭看去,
“截她娘!照兒快跑!”
這一看,朱祁鉞立馬甩下皮套,抱着攝影機就跑。
朱厚照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只感到了後方一陣泰山壓頂。
“哞……”
“我快被壓死了,這頭死牛動什麼啊!爹!乾死它!”
朱厚照向朱佑樘求助,朱佑樘卻捂着眼睛:
“傷風敗俗!傷風敗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