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可汗舞樂
“唏律律……”
十一月初六,當馬羣的聲音在西天山腳下出現,一支烏壓壓的龐大隊伍也面對凜冽冷風緩緩北上。
那飄揚的旌旗表明了他們的身份,但此時此刻,整支隊伍卻顯得格外忐忑。
兩萬裝備火繩槍的馬步兵,以及兩萬負責警惕的騎兵,十萬負責短距離後勤的民夫。
僅是看規模,不知道的還以爲帖木兒國與大明朝即將開戰。
養夷城頭,身穿緋色圓領袍,披着貂裘的朱高煦手持望遠鏡眺望這支規模龐大的隊伍,臉上卻浮現笑意。
“給我施壓,讓我知道帖木兒國的實力也不弱嗎……”
他語氣不以爲意,因爲在過去一個月,他用輔兵調來了不少物資,又將騎兵調到養夷城。
如今,養夷城有騎兵一萬,馬步兵五千,輔兵一萬,合計兩萬五千兵馬。
僅憑這點兵力,朱高煦就足夠俯視沙哈魯。
當然,養夷城供養不起那麼多軍隊,所以這只是朱高煦聚集物資,短暫將他們調來的結果。
當沙哈魯服軟後,朱高煦便會將他們撤走,只留下兩千人駐守養夷城。
“他們的軍容不錯,有我們的影子,看來那個兀魯伯沒少學。”
站在一旁,朱棣與朱高煦說着帖木兒軍容的事情,朱高煦也頷首道:“這應該是他們能拿得出最好的軍隊了。”
“看規模,裝備火繩槍的馬步兵不少於兩萬,騎兵應該有一兩萬。”
“他們會調來這麼多兵馬,無非就是想讓朝廷看看他們的實力。”
“有這樣的心理,我的計謀也就成功了一半。”
朱高煦笑着收起望遠鏡,朱棣也轉身向馬道下走去。
兩個月的時間,養夷城已經被明軍修葺完善。
儘管城牆還是夯土,城內建築也是石屋爲主,但大概都修葺完備。
屋舍被增加到了五百間,足夠容納五百戶百姓生活,而軍營也被擴建,可以容納三千兵馬。
整座城池如今足夠容納一萬人,但這還不夠。
等西域安定下來,養夷城的擴建是勢在必行的。
原本朱高煦是準備拿下怛羅斯的,但怛羅斯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被帖木兒國奪了回去,加上多年沒有修葺,如今的怛羅斯還不如養夷城。
師出無名加上距離、補給等問題,朱高煦最終決定放棄拿回怛羅斯。
“河中河谷(伊犁河谷)有二十餘萬百姓,如果要修建一條鐵路,出動八萬男丁還是不成問題的。”
“從納剌禿到阿力麻裡也就大概五百里左右,但從阿力麻裡到養夷,便需要一千五百多裡了。”
朱棣與朱高煦說着鐵路的問題,朱高煦也頷首道:
“從納剌禿到阿力麻裡的五百里倒不是問題,有八萬男丁的情況下,只要將河谷內的銅鐵礦坑繼續好好經營,邊挖掘冶煉,邊修建的情況下,應該四年就能修通。”
“不過從阿力麻裡到養夷,這一路上雖然有不少城鎮,但人口稀少,大概看下來也不過三四萬,男丁頂多兩萬。”
“河谷的男人不會都願意遠離家鄉來修鐵路,加上河谷也提供不了那麼多數量的鐵軌,這鐵路還是得多線開修才行。”
“從高昌往庭州、再到昆陵、北上陰山州(海岬力),然後修抵阿里馬圖,這路程不是一千二百里就是一千五百里。”
“有移民不斷遷徙工作的情況下,大概六年就能竣工。”
朱高煦與朱棣說着說着走下馬道,而胡季則是等待許久。
“陛下,朝廷那邊於西州府的高昌縣進行吏考,招募吏員一萬四千。”
“帖木兒國兵馬撤出喀什,寧陽伯收復喀什與于闐。”
“眼下許多官員已經抵達南疆各地,河中河谷也抵達了不少官員和吏員,您看着地名……”
胡季小心詢問,朱高煦聞言這才頷首道:
“亦力把裡改伊犁縣,河中河谷改爲伊犁河谷,設伊犁府。”
“此外,阿力麻裡改弓月縣,忒勒哈剌改鹿州縣,納剌禿改鷹娑縣,南邊的烏孫故地設烏孫、昭蘇二縣。”
伊犁雖然是乾隆起的名,但實際上在《漢書》中就有“伊麗”、“伊列”的記載,所以取伊犁倒也沒有什麼問題。
“阿里馬圖、托克摩克、峪穆翰、阿忒八失設河中府,更名爲河中、碎葉、熱海、赤谷。”
“養夷不改地名,歸屬河中府。”
緩了一口氣,朱高煦便繼續說道:
“喀什改爲疏勒府,治所疏勒,附近選擇幾個合適的地方修建演渡、雙渠二縣。”
“葉爾羌改爲莎車府,治所莎車,下設磧南、蒲犁、皮山三縣。”
“于闐設府,治所于闐,改齊喇、克牙列、桂力昌、羅卜爲渠勒、精絕、且末、若羌四縣。”
三言兩語間,朱高煦就把除養夷城外所有城池地名給改了個遍,基本恢復到漢唐時期的稱呼。
當然,也有的地方在漢唐時沒有記載,所以朱高煦只能根據河流與地形,亦或者是後世之命來賜名。
在他賜名結束後,他也對胡季說道:“將朱勇所抵達的地方設爲金山府,擇地設縣。”
西域三都司十二府四十二縣,這就是日後漢人在西域的基本盤。
按照每縣最少三萬人來說,西域三個都司,最少需要一百二十多萬人口才行。
如果以遊牧的方式,那西域自然不能穩定養活一百二十萬人。
不過以農耕的方式,加上對環境和自然改造,以大明眼下的工業實力想要盤活一個西域,養活四百萬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光是一個伊犁河谷就足夠開墾近千萬畝耕地,畝產即便只有九鬥,也能養活二百萬人。
算上南疆的可開墾耕地,養活四百萬人並不是什麼問題。
問題在於,朱高煦從哪裡找人來將這些土地給開墾出來。
“西域的好地方雖然不少,但缺人卻是事實,你準備怎麼做?”
朱棣也看出了西域的問題,而朱高煦聞言則是頷首道:
“當年我便與爺爺說過,衛所制不會裁撤,反而會隨着開疆拓土而保留。”
“中南半島人口衆多,不需要衛所,但北方地廣人稀,納入疆土後就需要大量人口了。”
“我準備從兩淮、齊魯之地遷徙人口來西域,哪怕百姓謾罵,這惡名我也背了。”
朱高煦目光一如平常,但只是這一句話,便決定了數十乃至上百萬人的去向。
朱棣瞧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劉勉策馬而來,翻身下馬道:“陛下,沙哈魯和兀魯伯求見。”
“讓他們去軍營,我們現在就過去。”朱高煦說罷看向朱棣,見他點頭,便示意胡季牽馬過來。
不多時,父子二人翻身上馬,向着軍營前進。
與此同時,劉勉讓人帶沙哈魯和兀魯伯進城,向着軍營趕去。
此刻的養夷城外是數千馬步兵的營盤,他們甲冑鮮明的被要求列隊在西城城門外,隊伍長達一里。
面對騎馬前進的沙哈魯、兀魯伯及百餘名帖木兒馬步兵,他們目光中有好奇,有輕視,還有的人並未觀察他們。
儘管放在世界各處,火繩槍都屬於現有的“高科技”產物,但對於明軍來說,這已經是他們淘汰多年的軍械了。
百餘名揹負火繩槍的馬步兵,都不等他們開槍,明軍就能趕在他們前面將他們擊斃。
馬背上,沙哈魯看着這些揹負燧發槍的大明士兵,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多麼可笑。
在他還在志得意滿自己擁有兩萬火繩槍射手軍團的時候,大明朝已經擁有了數十萬使用“自生火銃”的士兵。
此刻沙哈魯算是明白了,大明這樣的一箇中央集權的國家一旦形成,對四周將會造成多麼龐大的影響。
大明活着,他們懼怕……
大明死了,那將會將他們壓垮……
這就是他們面對的現狀,單一一個地區的兵力就足夠橫掃一個乃至多個國家。
北軍都督府十餘萬,西軍都督府十餘萬,南軍都督府二十餘萬,東軍都督府十餘萬,海軍都督府近十萬。
任意一個都督府,都能覆滅帖木兒國,尤其是海軍都督府。
如果大明發生內亂,那整個宗藩體系下的所有屬國,恐怕都會遭受波及而乃至滅國。
相比較之下,面對一個單一的大明雖然倍感壓力,但起碼他們有着一定的戰略定力,並不是說想打誰就打誰,而是要評估是否值得纔會決定用兵。
正如當下,如果朱高煦執意要覆滅帖木兒國,那也自然有這樣的實力覆滅他們。
不過後果就是徵調西北甘陝之地百萬民夫,耗費上千萬貫的軍費從海陸遠征帖木兒國。
最後大明可能會遭受經濟倒退的局面,但留給帖木兒國的絕對是滅國。
想到這一切,沙哈魯反倒佩服朱高煦了。
如果他擁有如此龐大的帝國,恐怕早就四面開戰了。
這位洪熙皇帝的戰略定力,遠遠超過東西方歷史上的絕大多數皇帝。
當然,他的戰略定力也代表了他不動則已,動則滅國。
與這種人所執政的國家相處,得萬分小心才行……
穿過城外明軍的營盤,走入養夷城西門的甬道,來到清潔乾淨的道路上。
兀魯伯不由得感嘆漢人改造環境的手段,明明一個月前,養夷城還十分殘破。
然而一個多月過去,整個養夷城已經煥然一新,彷彿剛剛修建的一般。
這樣的基建實力,與他們爲敵絕對是最愚蠢的選擇。
不過兀魯伯很清楚,帖木兒國沒得選,因爲大明朝不會放過帖木兒這麼龐大一個體量的國家存在。
在他的忐忑中,劉勉率領他們穿過了軍營的營門,二人跟隨劉勉翻身下馬,他們的護衛也被留在了軍營外。
軍營內,如上次一般,數千騎兵分列左右,留下一條丈許寬的通道供他們前往前方重新修葺的衙門。 兀魯伯跟着自家父親與劉勉下馬前進,不多時走上那三十餘臺階,走進了那衙門之中。
說是衙門,其實就是個寬闊的四合小院。
朱高煦與朱棣坐在正廳主位上,無須兀魯伯介紹,沙哈魯都能猜到誰是朱棣、誰是朱高煦。
“下國臣子沙哈魯,參拜大明皇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沙哈魯用着蹩腳的官話進行唱禮,但他並沒有完全下跪五拜三叩,只是單膝跪在地上,抱胸行禮。
朱高煦也沒有強硬要求他下跪,畢竟下跪並不能代表什麼,他在得知自己的要求後還能來這裡,這便已經足夠了。
哪怕他沒有下跪,日後的河中也會傳出他對自己下跪磕頭的謠言。
“平身賜座”
“謝陛下……”
朱高煦打量着沙哈魯,雖說是蒙古人的後裔,但實際上河中的蒙古人早已突厥化。
因此沙哈魯的長相說是蒙古人,實際上卻更像中亞人種,高鼻深目。
眼看他和兀魯伯坐下,朱高煦這纔開口道:
“早年你父親就要親征天朝,不過他沒成功,你反倒成功了。”
朱高煦說這話的時候,朱棣來了幾分興致,畢竟當初他還興致勃勃的等着帖木兒來攪亂漠北局勢呢。
只可惜,這廝還沒到西域就病故訛答剌了,自己與他也沒能交上手。
如果當時的帖木兒和大明交手,那雙方即便只是小規模衝突,卻也能打個勢均力敵。
畢竟大明的西北人少,帖木兒的人更少,打的不是戰場上兵將多寡,而是誰的後勤能撐住。
帖木兒要是征服了西域,那說不定雙方真能在哈密和肅州一線碰一碰。
只可惜他失敗了,而歷史沒有如果。
“我沒有冒犯皇帝陛下的想法,只是想出兵幫助皇帝陛下罷了。”
“至於和亦力把裡那羣人的事情,那也純屬是謠傳,我並沒有想要接收他們的心思。”
事到如今,沙哈魯自然不可能承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
“陛下,這是我父親爲了慶賀您攻滅叛亂的察合臺而帶來的禮物,希望您喜歡。”
兀魯伯適時開口,並交上了一份禮單。
胡季上前接過,走回來雙手遞給朱高煦,朱高煦接過看了一眼,內容十分豐富。
價值十幾萬貫的金銀,還有一萬頭耕牛和五萬只羊。
單說價值,恐怕不低於三十萬貫。
不過朱高煦並沒有接受,而是將禮單放在一旁說道:“天朝和朕並不貪圖你們的金銀和牧羣。”
“你們的心意,朕已經看到了,禮物講究禮尚往來,金銀你們帶回去,牧羣可以留下。”
“稍許會有官員與回賜你們禮物,你們也帶走吧。”
大明朝不缺十幾萬貫的金銀,但上萬耕牛和五萬羊羣確實是當下西域欠缺的東西。
伊犁河谷的牛需要馴化才能耕作,而這一萬耕牛如果運用得當,每年能開墾數萬畝耕地,是筆不小的財富。
“是……”
沙哈魯和兀魯伯鬆了一口氣,因爲他們感覺到了朱高煦語氣變軟的態度變化。
其實在他們來的路上,便已經得知鄭和率領兩萬海軍在忽魯謨斯靠岸的消息。
顯然,如果北邊真的爆發戰事,鄭和恐怕會重現當年在波斯作戰的雄風。
因此當下之急,取得朱高煦和大明朝的原諒,纔是他們最需要做的事情。
當他們需要大明朝原諒的時候,朱高煦的計謀便已經達到了目的。
“上膳吧。”
朱高煦示意胡季,胡季也頷首派人前去傳膳。
儘管冬季的河中沒有什麼新鮮蔬菜,但野物還是比較多,能做的膳食也並不少。
宴席間,朱高煦拿着酒杯坦然道:
“朝廷現在拿下了西域,便要好好的治理西域,日後伱們和月既別都可以來養夷城互市,朝廷也會爲了你們的互市而修建一條鐵路來到養夷城。”
“當然了,這條鐵路沒有十幾年之功是修不成的。”
朱高煦一提到修鐵路,沙哈魯便緊張起來,他主動笑道:
“陛下,即便沒有鐵路,我們也能前往京城互市。”
顯然,他並不希望大明將鐵路修到自己的家門口。
然而他只是笑着試探一句,朱高煦的臉色便冷了下來:“朕不是在和你商量這件事。”
一時間,沙哈魯整個人變得尷尬起來,臉色都紅潤了幾分。
兀魯伯見狀,當即笑着起身道:“這是自然,陛下想做什麼都可以,我父親的意思並非是不滿陛下修鐵路過來,而是想要前往京城瞻仰一下世界的中心。”
說話間,兀魯伯走出位置,來到正廳的中間對朱棣和朱高煦作揖道:
“陛下,太上皇,臣上次返回河中後,特意學習了波斯人的胡舞,不知道能否爲陛下演奏。”
父親的顏面和自己的顏面,兀魯伯選擇了前者。
原本這支舞蹈是他用來讓朱高煦原諒自己父親,不讓自己父親下跪而準備的。
本以爲派不上用場,但朱高煦用行動向他演繹了什麼是君王心性,變幻莫測。
“波斯人的胡舞朕倒是沒有見過,你可以演奏演奏,讓朕和太上皇看看。”
“不過此間沒有音樂,單純的跳舞恐怕沒有什麼意思。”
朱高煦摸着自己的八字鬍,饒有興致的說着,同時對沙哈魯開口道:“沙哈魯,你會樂器嗎?”
“臣……會彈塔爾,但臣沒有攜帶。”
沙哈魯面色尷尬,他沒想到自己躲過了下跪磕頭,卻躲不過給皇帝奏樂助興。
“無礙,朕隨行有琵琶,雖說與你所說的樂器有所不同,但大致應該有些相通,你可以適應適應。”
“胡季,將朕的琵琶取來。”
朱高煦示意胡季,胡季聞言立馬退出去,不多時便取來了一張琵琶。
他將琵琶遞給了沙哈魯,沙哈魯本不想彈,可面對朱高煦那微笑中帶着幾分凌厲的目光,他最終還是將手搭在了琴絃上。
他試了幾下,最後強顏歡笑的看向了兀魯伯。
兀魯伯一直在假笑,見自家父親看向自己那充滿無奈的目光,他忍不住鼻頭一酸。
然而隨着沙哈魯彈奏琵琶,兀魯伯還是靈活的在正廳內跳了起來。
說實話,朱高煦並沒有興趣看一個快四十歲的胖子跳舞,他唯一感興趣的就是試探沙哈魯和兀魯伯的忍耐力。
事實是,這兩父子的忍耐力都不錯,身爲一國之主和儲君,居然能在大庭廣衆下彈奏跳舞,沒一定的忍耐力,還真的做不到這一點。
輕快的波斯曲子與兀魯伯的胡舞搭配,不顯油膩,反倒是有幾分觀賞性。
朱高煦摸着鬍子看完全程,末了主動拍手道:“跳的不錯,如果你不是國家的儲君,朕倒是真想把你帶到北京去,閒暇時看你跳跳舞。”
他這話有幾分羞辱的意味,可兀魯伯依舊不生氣,反而陪笑道:
“能爲陛下演奏,這是臣的榮幸。”
“如果不是擔心河中的百姓,臣肯定求之不得。”
“畢竟河中的百姓也是陛下的子民,臣只有治理好他們,才能讓天下知道,天子的恩澤遍佈九州萬方。”
兀魯伯的儒學學的倒是不錯,居然連九州萬方這些詞都清楚。
見識到了這對父子的忍耐力,朱高煦便徹底放心了。
以他們的性格,除非有掀桌子的實力,不然他們便會老老實實的臣服到最後一刻。
當然,他們興許會在暗中備戰,但所備的並非是進攻,而是防守。
當他們開始防守,就代表朱高煦的目的達到了。
正因如此,往後朱高煦也沒有再爲難他們,只是推杯換盞幾次,他便以有事離開了正廳。
沙哈魯和兀魯伯見狀,不多時便向朱棣請辭,朱棣也自然而然的批准他們離去,並讓劉勉跟上,將回賜的禮物送給他們。
待宴席散場,朱棣這才走到了衙門後院,見到了在後院書房坐着喝茶的朱高煦。
“這兩人倒也是挺能忍的,你這麼羞辱他們,他們都能忍下來。”
朱棣捋着大鬍子走進來,朱高煦則是笑道:“能忍最好,他們多忍幾年,朝廷就多幾分勝算。”
“話倒是如此,但還是得小心防備才行。”朱棣坐到了朱高煦身旁的位子上,腦中想到了沙哈魯奏樂、兀魯伯跳舞的畫面,不由繼續笑道:
“此番景象,倒是與唐宗抓頡利舞樂有異曲同工之妙。”
朱棣笑的合不攏嘴,朱高煦聞言也露出笑臉:“您若是喜歡,下次等他朝貢,讓他單獨給您一個人跳一首曲子。”
“嗯?”朱棣收起笑容,與壞笑的朱高煦對視,最後兩父子都突然笑出了聲。
那笑聲傳出了書房,而沙哈魯和兀魯伯的窘迫也隨着笑聲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