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夜郎自大

“當初不是說只是鬧些事情嗎!怎麼會派人把麻林地給圍了?!”

“你問我,我又問誰去!”

江南山林之中,一座富有水鄉之氣的小鎮在山間平原上浮現。

街頭巷尾,不難見到抱着書籍翻閱的讀書人,從七八歲的孩童到五六十的耆老,他們活動在街頭巷尾,隨處可見。

浦江鄭氏,自南宋建炎年間開始,歷經宋、元、明三朝不倒,而今已有三百年。

由於其祖先立下“子孫出仕,有以髒墨聞者,生則削譜除族籍,死則牌位不許入祠堂”的家規,故此三百年間,鄭氏走出上百位官吏,卻無人一貪贓枉法,無一人不以不勤政廉政著稱。

正因浦江鄭氏如此義舉,故此屢受朝廷旌表。

洪武十八年明太祖朱元璋便賜封其爲江南第一家,世人又稱其爲義門鄭氏,故又名“鄭義門”。

可饒是如此家族,卻也不免走出些許敗類。

“現在朝廷要對江南京察,屆時你我都逃不脫,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一座略微偏僻的院落中,兩名身穿道袍的中年人正在爭吵,而他們所爭吵的事情便是海外崑崙洲商賈兵圍麻林地的事情。

爭吵之人,身穿藍色道袍的爲鄭氏嫡系子弟中鄭字升,另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的則是錢氏子弟錢時中。

二人之所以來浦江議事,主要是因爲鄭字升得知崑崙洲的事情後驚懼而辭官致仕,返鄉避禍。

面對鄭字升的發怒,錢時中不斷提醒着他躲不過去,可鄭字升卻來回渡步道:

“當時說好了,只是鬧些動靜,讓朝廷投鼠忌器,延後再推行。”

“可你們倒好,居然讓七千多人去圍攻宣慰司的官兵。”

“幸好沒有打起來,不然你我的腦袋現在就得懸在北京城的大明門外!”

鄭字升心裡慌張的厲害,卻是半點都停不下腳步。

見狀的錢時中心煩意亂,直接拍案道:“行了,走來走去能解決問題嗎?”

“我已經說了,主家那邊確實只說了鬧些事情,但沒想到崑崙洲那邊錢慜中他們把事情鬧得那麼大。”

“現在主家已經找了幾個子弟向陛下請罪,你這邊也辭官致仕了,主罪肯定輪不到我們的頭上,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事情運作好,不要讓朝廷繼續波及下去。”

“你這話說得輕巧!”鄭字升氣極反笑:“陛下正在氣頭上,誰敢開口?”

“別說我鄭家,就連遼國公都被查了,你覺得我們拿什麼去勸陛下?”

“伱……這……”錢時中顯然沒想到就連位高權重的遼國公孟章都被查了。

要知道東北大部分將領都是孟章帶出來的,另外他的長子還在北洲擔任宣慰使。

這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孟懋割據自立都有可能。

一時間,錢時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們明明只是讓鬧些事情,可崑崙洲那邊的羣傢伙卻把麻林地給圍了。

他們以爲現在是什麼時候,朝廷開國纔不過六十年呢。

“三支艦隊往小西洋去了,你們傾覆也只是時間問題,我本以爲你們能把事情按下來,現在看來別說按下來,以前那些事情不被揭發就不錯了。”

鄭字升絲毫不留情面,錢時中聞言臉色難看,乾脆拂袖道:“我若沒了,你也好不到哪去!”

話音落下,他徑直向外走去。

本以爲鄭字升會挽留他,可直到他走出院子,鄭字升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他的這般做法並未讓錢時中生氣,反而是給了錢時中一種如墜冰窟的冰冷感。

鄭氏家族位居四品以上者有兩位,如果連他們都保不住鄭字升,那又何談與他們錢氏聯手平息皇帝怒火呢。

想到這裡,錢時中顫顫巍巍的上了馬車,臉色蒼白的乘車返回了松江。

在他走後不久,鄭字升便主動上疏了自己的罪狀,顯然是看出了錢氏只有財力,而無權力,已然護不住自己,所以只能自我揭發來換取從輕發落。

他的奏疏在加急之下,趕在九月末抵達了北京城,而此時的張孟存、紀舒等人已經率領京察隊伍在江南展開京察。

“嘭!”

“錦衣衛辦案!”

大門被破,手持駕帖的錦衣衛衝入一座宅邸之中,上百人瞬間逾越所有院內家丁,往後院搜查而去。

外院家丁被嚇傻,本想說自家大人如何地位,卻見十餘名正四品以上高官先後走入宅邸之中,瞬間不敢吱聲。

“這宅邸之大,以南京之地價,恐不下千貫。”

“僅是此處宅邸,便可斷定這錢時閔貪腐不少。”

“然也……”

幾名都察院、刑部的正四品官員眼看錦衣衛粗暴搜查此處宅邸,毫無阻攔的意思。

此時,一名正六品官員昂首闊步從大門處走入其中,瞧着被撞壞的大門,他略微皺眉。

“廷益來了?”

一名正四品的都察院官員對走來的于謙示意,于謙卻開口道:

“案子還沒定論,貿然破門不合律法。”

“呵呵……”聽到這話,那與他打着招呼的官員笑了笑,雖然臉上掛着笑容,聲音卻很冷,顯然對於于謙不給他面子的舉動很是不滿。

“辦案子不能迂腐,於經歷恐怕還得多學學。”

刑部的一名一名正五品郎中教育着于謙,不過於謙卻皺眉道:

“如此行徑,不合律法,若是沒有查出東西,豈不是讓陛下名聲蒙羞,臣子寒心?”

“於經歷瞧這地方看上去像沒有貪腐的地方嗎?”

儘管身爲于謙上司,那名都察院左僉都御史也不免開始教訓起了他。

于謙聞言卻道:“下官並非認爲錢時閔未曾貪腐,只是覺得如此行徑若不加以干涉,日後恐傷陛下名聲。”

“哼,於經歷倒是好大的官威,這裡那麼多正五品、正四品的大人都沒說有問題,就只有於大人說有問題。”

“聽聞於大人出身杭州,莫不是也與這錢家有關聯?”

一名正五品的刑部郎中質問于謙,于謙卻不膽怯,不卑不亢道:

“下官未有相熟之錢氏友人,只是對此舉動而覺得不妥。”

“此事案結後,下官會親自向陛下上疏,言錦衣衛與兵部兵馬司之舉。”

于謙這般說着,隨後站在一旁等待錦衣衛與兵馬司搜查結果。

其餘人瞧着他,面露輕嗤。

不多時,這府上果然搜出了一箱箱古董字畫、金銀銅錢。

單說價值,儘管只有三箱,卻價值超過三千貫之多。

“一個正五品知府,每年俸祿不足百貫,爲官七年便能攢下三千貫餘財,這若是沒有貓膩,於大人會相信嗎?”

“唉,莫要說於大人了,任職數年而不得拔擢,想來是想表現表現。”

“懂了,以博直名對吧?”

“小點聲,於大人聽到了……”

幾名官員毫不客氣的嘲諷于謙,于謙卻並未因此而感到難受,只是上前與錦衣衛、兵馬司交接文冊,然後一本本翻閱。

幾名官員見他不生氣,紛紛覺得無趣,故而上前開始查閱文冊。

于謙理政速度極快,不多時便處理好了手上十本文冊,並將與之有關聯的一些人名圈起來,最後將文冊全部交還錦衣衛。

“按照這幾個人名去查,相信能查出東西來。”

“另外沒有確鑿證據前,還是不要輕易破門而入,以免損害了陛下與爾等指揮使的名聲。”

于謙並不爲幾人嘲諷而求委婉,而是依舊交代着錦衣衛的百戶官。

那百戶官聽着這話不舒服,但礙於于謙正六品都察院經歷的身份卻沒有反駁,只是作揖應下後帶人離去。

那幾名官員還沒查出東西來,于謙便已經跟隨錦衣衛隊伍前往了下一個地方。

瞧着于謙的背影,一名刑部郎中譏笑道:“能力出衆雖好,但不合羣,終歸上不得檯面。”

“然也……”

不多時,院內漸漸安靜下來,而南京城卻依舊熱鬧。

這一夜,許多官員被破門調查,唯有于謙所率的這支人馬沒有破門抄家,卻收穫最多。

翌日清晨,身爲南京戶部尚書的江淮剛來到衙門,便見到戶部許多官員前來訴苦。

“尚書,這事情您得爲我等做主啊!”

“沒錯,那些北京來的官員要查案,下官們能理解,可不能動輒破門吧?”

“唉……我與那王中復不過在新春互相送過字帖,便在深夜被錦衣衛破門而入,現在府上大門還在修葺呢。”

“這羣人,仗着陛下同意京察而橫行無忌,若不彈劾他們,他們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同僚!”

“尚書,您說說該如何做?”

“尚書……”

看着眼前將自己圍起來的衆人,江淮也是倍感頭疼。

他畢竟領南京戶部尚書官職,加上住所只是平常的四進出小院,以他的俸祿綽綽有餘,故此昨夜沒有受到叨擾。

可即便如此,昨夜左右鄰里卻沒少被叨擾,那吵鬧聲也弄得他一夜沒休息好。

眼下正值南方賦稅彙總的關鍵時間,南京的官員大部分都在加班加點的幹活。

被京察的五司這麼一鬧,衆人有點情緒也正常,江淮也能理解,故此他安撫道:

“此事我會與兩位都御史溝通,諸位這段時間辛苦了,文清先多謝諸位體諒……”

“不敢……”

見江淮都作揖行禮了,衆人只能壓下脾氣回禮。

不多時,衆人紛紛散去,開始着手自己昨日遺留的工作,然而事情並未那麼簡單結束。時間尚未到正午,便有大隊錦衣衛、兵馬司將南京留守六部衙門包圍,隨後開始對正在辦公的官員進行盤查。

工作纔剛剛展開,卻又被這些人打斷,饒是江淮這般好脾氣,卻也沒有給前來調查的左都御史張孟存好臉色。

“江尚書,我等也是爲了陛下辦事,請江尚書體諒。”

江淮畢竟是太子的人,加上又是西南出身,有王瑄等人撐腰,故此張孟存親自帶人調查戶部,同時趕來安撫江淮。

江淮臉色平淡,但語氣並不算好:“希望張都御史早早結束調查,莫要耽擱了戶部的事情。”

“若是事情被耽擱,那陛下恐怕在冬至前看不到江南賦稅彙總和人丁絲絹了。”

“這是自然。”張孟存坐在江淮的面前,輕笑着撫須頷首。

他在監督江淮,可舉止卻像是審問。

此外,即便在書房坐着,江淮也能聽到錦衣衛和兵馬司以及京察官員對戶部官員的厲聲審問。

面對這樣的情況,他攥緊了手中的毛筆,張孟存也眼皮一跳。

好在審問並沒有持續太久,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便有人走入書房對張孟存作揖:“都御史,事情辦完了。”

“好,那我就不逗留耽擱江尚書辦案了。”張孟存起身對江淮作揖,可江淮卻連起身回禮都懶得,直接低頭處理那一本本文冊。

張孟存見狀也不惱怒,只是輕笑離開了書房。

待他走後不久,便有許多被審問的戶部官員前來找江淮訴苦,江淮只能又是一番安撫。

原本他還打算和張孟存、紀舒好好說這件事,現在看來對方根本就不把自己當成一回事。

既然他們做初一,江淮自然要做十五。

不出意外,江淮的彈劾奏疏在十月初遞交到了朱高煦的案頭。

“父親,這張孟存與紀舒查案也未免太過粗糙了,辦案不過一個月,彈劾他們的奏疏便已經超過千份,如此下去,地方恐怕會對朝廷有非議。”

朱瞻壑站在朱高煦身旁作揖,朱高煦卻置若罔聞,只是拿着江淮奏疏看了看,而後放在桌上。

“手段粗暴些,才能在貪官污吏來不及清理罪證前把事情調查清楚。”

“你只看到此二人粗暴手段,卻不見無人彈劾他們誣陷他人,而是每一件案子都證據確鑿。”

“你是儲君,而非臣子,別總站在臣子那方考慮問題。”

朱高煦話音落下,偏殿門口的班值太監便作揖道:

“陛下,戶部尚書王回、刑部尚書徐碩求見。”

“宣!”

朱高煦頷首開口,不多時便見王回與徐碩二人走入殿內,朝着他作揖行禮。

“陛下,此乃五司會審後,刑部閱覽無誤的貪官名錄。”

“陛下,此乃刑部案中後,充入國庫的錢糧文冊。”

二人先後作揖,並各自將文冊遞交給了班值太監,由班值太監轉交到了朱高煦的案頭。

亦失哈生病在府上休養,這讓朱高煦有些不太適應。

他拿起兩本文冊翻閱,其中許多家商幫都已經伏法。

在崑崙洲他們還能有反抗的實力,但在江南,他們就是待宰的魚肉。

積累足夠財富後想要獲得更多話語權,這放在兩宋和洪武年間並沒有太大問題,但洪熙年間乃至以後絕不會容忍這種行爲。

十六家商幫全軍覆沒,各家宅院盡數被包圍囚禁,哪怕是從五代時期傳下來的錢氏一族也沒有幸免。

之所以楊彬所在的淮安楊氏也遭受了打擊,這是因爲朱高煦準備借這個機會,把楊彬家族中那些反對他的人都流配,讓楊彬繼續在崑崙洲爲朝廷賺錢,同時監督其它商幫。

爲此,他並不準備打算將十六商幫全數流配,而是要留下一些來掩人耳目。

“十六商幫,近六萬人,這個數量略多了,沒有涉事的從寬處理吧。”

朱高煦一開口,便讓殿內幾人紛紛感到驚詫。

要知道,昔日皇帝行事辦案,恨不得把案子往大了搞,能牽連多少就牽連多少。

十六商幫六萬人只是男丁,若是算上女眷或者三服,那起碼能牽扯幾十萬人。

這麼多人口,足夠讓剛剛收復的孟養、孟墾等地直接成爲漢地。

可面對這種誘惑,皇帝居然說要從寬處理,這讓幾人直懷疑皇帝是不是在調侃。

他們還在懷疑,可朱高煦卻拿起了戶部的奏疏,簡單翻閱後滿意頷首,而後將奏疏遞給了朱瞻壑。

朱瞻壑接過奏疏,本以爲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將奏疏打開的時候還是心裡一驚。

【金二十四萬六千……銀三百八十六萬……新幣六百二十萬……】

僅是金銀與金幣,十六商幫便貢獻了一千二百餘萬,而且這並非大頭。

十六商幫真正的大頭是那一片片的桑田、耕地,還有積壓的貨物,商船……

這些東西有的被查抄封庫,還有的則是掌握在崑崙洲那邊。

根據十六商幫的賬冊,這些東西價值足有三千萬貫,也就是說十六商幫有近四千萬貫的財富。

要知道如今的大明朝,一年財政收入也不過六千萬貫。

十六商幫祖輩積攢的財富,加上這二十年對崑崙洲的掠奪,居然都快比得上大明朝一年的財政收入了。

況且這還只是針對十六商幫和被查出部分官員的查抄所獲,後續還有多少官員相繼落馬,這還不得而知。

想到這裡,朱瞻壑心中駭然。

“奏疏朕看過了,沒有問題,可還有事情要啓奏?”

朱瞻壑還未走出來,朱高煦便已經對王回、徐碩詢問了起來。

“臣並無其它要事……”

“臣亦是如此。”

“那便退下吧。”見二人沒話說,朱高煦便示意二人退出宮殿。

瞧着他們離去,朱高煦這纔看向朱瞻壑。

“知道他們爲何有底氣來威脅朝廷了吧?”

朱高煦平淡看向朱瞻壑,同時繼續道:“有底氣是好事,但有底氣不代表有實力。”

“或許再放任他們繼續經營江南幾十年,他們會成爲連朕都拔除不了的毒瘤。”

朱高煦給出了一個極高的評價,儘管這個評價聽上去有些自謙。

從下旨到如今,大明連軍隊都沒有動用,就把十六商幫的老巢給解決了。

沒了江南,崑崙洲那邊即便還有三萬餘人,卻也不過是皮蘚之患。

待鄭和、楊展他們率領三支艦隊抵達崑崙洲,那三萬餘人只會如土雞瓦犬般崩潰。

“有了劍,便不會缺乏金銀錢糧,知否?”

朱高煦教育着朱瞻壑,朱瞻壑直到這時才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

他本以爲自家父親會需要耗費很大力氣才能把這些官商勾結的商幫解決,現在看來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自家父親對大明朝的掌控,比自家爺爺、太爺爺還要強大。

放在自家爺爺,太爺爺身上,這件事情肯定不會有如此順利。

“行了,繼續理政吧。”

朱高煦示意朱瞻壑理政,朱瞻壑雖然手上已經開始行動,可是心中卻依舊駭然。

相比較他,與他一牆之隔的武英殿正殿上衆人卻覺得這十分平常。

商賈威脅朝廷,這放在其它地方興許有可能,但在大明朝,在中原中央集權制度下,這種事情絕不可能存在。

十六商幫不過是皇帝捧起來的十六頭豬罷了,不過長了獠牙,便覺得自己可以威脅朝廷了。

實際上朝廷從未將他們當做什麼威脅來看待,他們依舊是待宰的肥豬。

現在十六頭豬已經倒下,朝廷也應該扶持新的豬了。

斜視走出偏殿的王回、徐碩,陸愈、楊榮等人收斂了心神,知道事情已經定下。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藉助朝廷的政策,扶持起屬於自己的人。

在朝廷揮動屠刀前,這羣人將會給予他們足夠的資本……

“我倒是要恭喜你了。”

漫步在宮道上,走出武英殿的王回率先開口祝賀徐碩,徐碩瞥了一眼他,並未說什麼。

“待緬甸宣慰司被改土歸流,你與蹇義也可以憑藉在西南多年的積累而一飛沖天了。”

王回自顧自說着,徐碩聽到他這話不免露出輕嘲。

“惟中,你所想的,無非就是讓我與先生幫你對付他們,然後你獨自帶領新政積累政績罷了。”

“你想的很好,不過在我看來,這件事情註定不能成。”

徐碩不相信王回能憑藉一己之力,顛倒從南宋以來,北不如南的經濟、政治局面。

面對故友的這番話,王回卻沒露出任何情緒波動,只是平淡道:

“成與不成,得試過之後再做評價。”

“北邊的事情若是不成,以當下的情況,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政治、經濟倒向南方後,北方會做什麼事情。”

王回停下了腳步,徐碩反應過來後也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眉頭漸漸皺起。

當着他的面前,王回緩緩道:

“別忘了,朝廷的軍工都在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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