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癸卯案終
夜幕籠罩下的紫禁城,風雪交加。
夜空中雪花被大風颳起,跪在幹清門前的數十位勳臣面對狂風暴雪,似乎也感受到了寒意。
許多人的肩頭堆積着積雪,一動不動,就連發須上也結着一層薄薄的冰霜。
常年的酒色掏空了不少人身體,曾經可上山捉虎,下水擒龍的他們,此刻在風雪下瑟瑟發抖。
儘管寒冷和風雪對他們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但沒有人敢挪動身體。
不多時,幹清門外的廣場又走來一批武官,而這次則是以朱能、李彬等人爲首的燕府派。
他們見到王義等人情況,朱能與李彬等人也不多說什麼,直接跪在了幹清門前。
他們身後的燕府派諸多勳臣武將也紛紛跪下,一時間幹清門外聚集了近百名正四品以上武官、勳臣,好不壯觀。
“陛下,成國公也帶人來了,現在正跪在幹清門外。”
亦失哈小聲傳話,可朱高煦並不迴應。
在這寒冷的夜晚,除了風雪聲,朱高煦便再難以聽進去其它。
火光照亮了宮殿的一角,橙紅色的光芒映照在《天下四夷賓服總圖》上。
此刻的這幅地圖似乎有魔力一般,讓朱高煦直愣愣的站着看了半個多時辰。
亦失哈等着朱高煦開口,可他遲遲不開口。
興許是得知了朱能等人都來的消息,亦或者是覺得王義在外等待太久,總之等候許久的郭琰還是走進了幹清宮內。
“皇后殿下……”
亦失哈對郭琰行禮,郭琰頷首便越過他,來到了朱高煦的身旁站着對朱高煦行禮。
“你也是來勸我的嗎……”
朱高煦的聲音略微低沉,郭琰聽後頷首:“總歸有人要來勸陛下。”
“此案涉事的主要還是以文臣居多,至於勳臣雖然也其罪可誅,但其功勞也不能忽視。”
“陛下若是殺了他們,那渤海與北平、大寧昔日的百姓應該如何面對陛下呢?”
郭琰並非要勸朱高煦放過所有人,她只是想讓朱高煦考慮清楚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
丘鬆這羣人肯定是不能殺的,但是嚴懲卻是可以的。
“按照《大明律》,他們該不該死?”
朱高煦側過頭,俯視郭琰質問,郭琰也不假思索的點頭:“該死!”
“可歷朝歷代,功臣自有一套處置辦法,便是昔年侯君集謀逆,唐太宗也不過僅殺他一人罷了。”
“人言陛下有太祖高皇帝之風,但在臣妾看來,陛下重視情義卻不比唐太宗要少。”
“此案,請陛下斟酌定罪……”
郭琰話音落下,當即擡手作揖,爲朱高煦行禮下跪。
朱高煦將目光重新挪回地圖上,郭琰也緩緩起身退出了幹清宮,不再多說任何話。
興許是被她的話給提醒了,朱高煦在一刻鐘後最終開口:“叫朱能和王義、陳昶進來。”
“是!”亦失哈聞言,當即一路快走的去傳話。
不多時,幹清門打開,亦失哈從中走出,對着這羣被風雪凍得瑟瑟發抖的勳臣開口道:
“成國公、沈國公、肇州侯,起身進來吧。”
“臣,領口諭……”
被凍得不輕的三人起身,興許是年老體衰,王義甚至需要陳昶攙扶才能起身走入幹清門。
步履蹣跚中,王義與朱能、陳昶走入了幹清宮內,見到了背對着他們的朱高煦。
“陛下,臣失禮,請陛下治罪……”
王義與朱能、陳昶跪下叩首,朱高煦聞言咬緊牙關,稍許纔將脾氣壓下去,回過頭來,表情陰鷙。
“治罪?”朱高煦語氣帶着輕嗤:“朕現在還能治你們的罪嗎?”
“朕怎麼看,都是你們三個人帶着人來逼宮的,還需要朕治罪?”
“臣萬萬不敢!”三人叩首,朱高煦也走上前來,站在三人面前,居高臨下,表情難看。
“不管是入關前還是入關後,我不止一次的說過,約束好自己!約束好自己!約束好自己!”
朱高煦連續三聲“約束好自己”,令三人臉上漲紅。
朱能雖說不是渤海派,但朱高煦也並未苛待過燕府派,自張玉死後,朱高煦與燕府派的溝通基本都通過朱能來傳達自己的意思。
發生這樣的事情,朱能自然清楚朱高煦有多生氣。
“朕對你們的賞賜不夠豐厚嗎?”
“朕對你們的子嗣不夠優待嗎?”
“朕對你們不夠關心嗎?”
“你們總是與朕說你們過得如何如何,朕卻從未向伱們抱怨朕過得如何。”
“你們在下面攔吃卡要,在海外偷偷開採礦坑,這些事情朕拿出來與你們計較過嗎?”
“朕只是沒想到,你們的胃口越來越大,現在居然連鐵路這種國政都敢上手吃拿卡要,日後是不是也要學習前朝,開始喝兵血,吃空餉了?!”
“臣……”王義三人嘴裡發苦,卻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如果朱高煦只是說他們三個,他們三個絕對可以否定自己做過這些事情,因爲他們確實沒做過這些事情,而且約束自家人約束的很好。
可問題在於,他們今日是來替丘鬆等人求情的,這些事情他們沒做,可下面的人卻沒少做。
或許確實與朱高煦說的一樣,這羣人距離喝兵血吃空餉也就只差一步了。
“朱能襲父職擔任副千戶,他沒體驗過百姓的疾苦日子也就罷了,可王義和陳昶,你們倆個呢?”
朱高煦這句話雖然是在罵王義和陳昶,可連帶着把朱能也罵了。
“臣……”
三人從朱高煦開口到現在,就沒能說出一句話,因爲他們不佔理。
“我很早就說過,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開天闢地的大事業,這件事成功了,你們的名字都會記錄在史書上青史留名,可現在你們的做法卻是什麼?”
朱高煦越說越氣,如果不是看在他們三個人年紀都五六十了,他興許已經動手了。
“我在前面拉着大明朝這艘船走,希望你們做的不過就是幫我修修補補,可你們不僅不修補,甚至還要把船拆了!”
“你們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怎麼對待你們,才能讓你們回心轉意,回到那個意氣風發的時候!”
朱高煦真的覺得很累,他知道君臣關係不能處成兄弟,可他們本就是戰場作戰的兄弟。
他對這羣人的縱容已經夠多了,期間也不是沒有過提醒,但他們不僅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現在的他只覺得整個大明朝沒有人能懂自己,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大明朝錯過當下的機會後,需要花費多少心力與時間才能等到一個和當下一樣的機會。
自己已經四十三歲了,哪怕真能活到自己爺爺的年紀,也不過只有二十幾年時間罷了。
二十幾年時間對於一個人來說很漫長,但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太過短暫。
正因如此,朱高煦纔會發放國債,取用百姓們的儲蓄來大基建。
他的時間不夠用,所以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將大明必須需要的幾條鐵路給修建完成。
只有鐵路修建好,才能開始針對性的遷徙百姓前往內陸,將西北的少民遷徙內地,將江南的漢民遷徙西北和西南,以此來實現疆域上的穩固。
打下來是本事,但能守住纔是功績。
大明現在可以守住東北了,那西北和西南以及南洋地區就是下一步。
這種節骨眼上,二十幾年時間對於朱高煦來說都不夠用,他真的沒有心力在廟堂上玩什麼陰謀詭計。
“亦失哈聽旨!”
“奴婢在……”
朱高煦忽的開口,亦失哈也連忙上前跪下聽旨。
“傳旨意,丘鬆、陳圭、火真、李齊、徐欽、李察、李赤、房寬……等二十三人均奪爵,責其徙回家鄉,不得入京!”
“其餘涉事文武官員及其親眷,皆流配沙州、瓜州、肅州、鶴城、海喇兒城及哈密!”
“奴婢,接旨……”聽到朱高煦沒殺丘鬆等人,衆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至於被流配的武官們,他們實在是愛莫能助,只能在日後幫襯幫襯了。
“滾出去吧!”
“臣……告退”
朱高煦拂袖而去,朱能與王義、陳昶等人五拜三叩,顫顫巍巍起身離開了幹清宮。
在他們走出幹清宮後,亦失哈也將旨意傳給了六軍都督府和六部、都察院等衙門。
一時間,許多被圈禁起來的公侯伯府皆放開,旨意不斷傳達,他們的家產被查抄,本人也被兵卒看押送往了返回家鄉的馬車或火車。
至於那羣參與貪墨的文武官員則是不論派別,紛紛被牽連親族圈禁起來,等待他們的是西北的黃沙和漠北的草原。 西廠、錦衣衛、兵部兵馬司紛紛行動起來,從聖旨下達開始,整個大明朝的官場都在發生動盪。
不斷有官員被抓捕,而後又有新的官員接替。
至於吏員就更不用多說,數萬畢業的中學學子和數十萬小學學子都在等待位置,如果可以,他們甚至希望全天下的吏員都更換一遍。
癸卯案的波及太廣,朱高煦不僅沒有開十日一次的常朝,就連洪熙七年正旦大朝會都宣佈罷朝。
正常風波從洪熙六年冬至開始,一直到洪熙七年寒食節才宣告結束,前後三個多月,被捕官員一千二百四十六人,吏員二萬七千五百九十七人。
這羣人牽扯的親眷數量達到十九萬六千餘人,故此被判流配的人數達到了二十二萬多人。
其中近十萬被髮配鶴城、海喇兒城,剩餘都被髮配到了哈密、沙州、瓜州、肅州等地。
從這羣人身上,戶部一共查抄獲得黃金十四萬六千三百二十七兩五錢三分,白銀三百餘萬兩,銅錢八百餘萬貫,鈔六百多萬貫。
雖說金銀銅錢並不算多,但查抄所得的不動產卻遠遠超過的郭資與夏原吉的猜想。
光是宅院、別墅、小院便多達近五萬處,另外還有田六百餘萬畝,礦坑五十七處,積存倉庫中的糧食四百餘萬石。
此外,還有古董字畫和珍寶玩物,古籍孤本二百多箱。
這些東西經過戶部折色,價值不低於五千萬貫。
即便將田地均分給百姓,剩下的東西也能折色出八百餘萬貫。
“二百多箱古董字畫已經被運往內廷,礦坑歸入礦課司官吏,糧食與宅院則是當地變賣後充入國庫。”
“經戶部統計,能收入國庫的金銀銅錢大概價值兩千萬兩,另外還有六百多萬貫寶鈔。”
“至於這些東西,大致是勳貴三,太監二,官員五。”
洪熙七年三月初,當亦失哈將“癸卯案”的結果告訴了坐在武英殿內的朱高煦。
朱高煦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亦或者說他已經無話可說。
“錢就放在銀行裡,償還之前調用儲戶的儲蓄,多的就調往工部。”
“至於耕地,戶部做主,都察院監督,讓地方官員均分給地方上的百姓。”
“另外,讓都察院對六軍都督府及天下兵馬進行京察。”
朱高煦的旨意讓亦失哈心裡一緊,此前從未發生過都察院對六軍都督府京察一事,基本上都是軍隊自查。
如今看來,“癸卯案”的影響不僅僅是貪腐,也讓朱高煦對六軍都督府的信任降低了許多。
至少在以前,他不會讓都察院對六軍都督府和軍隊京察。
“奴婢領命……”
亦失哈沒敢多說什麼,只是作揖應下後轉身離去。
在他離去後不久,與他一起返回的還有戶部尚書郭資和吏部尚書夏原吉。
二人入殿唱聲作揖,最後落座開始彙報。
“陛下,今歲的科舉,是否要提高錄用數量,地方上的官員似乎有些不足。”
夏原吉率先開口,畢竟這次抓捕的官員太多了,要知道大明一年頂多從進士中選官三百人,而今一下子抓走一千二百多。
雖說可以用舉人代替,但舉人始終不如進士含金量高。
只是面對夏原吉的建議,朱高煦毫不猶豫的拒絕道:“規矩不能變,進士不夠就用舉人。”
“臣領命。”見狀夏原吉便不再多說什麼,戶部尚書的郭資則是作揖道:
“陛下,錢糧已經下旨歸入銀行了,剩餘三百多萬貫都調撥給了工部,此外海軍都督府上疏需要重新建設一批寶船和福船,需耗費一百三十餘萬兩。”
“準!”朱高煦不假思索的同意,畢竟海軍是大明能源源不斷獲得海外金銀的根本,加上現有的寶船和福船大部分都是二十幾年前建造的了,更換一批新的也十分正常。
“去歲,行政支出三千四百三十餘萬貫,軍費支出一千七百餘萬貫,基礎建設支出九百七十萬貫,合計六千一百餘萬貫。”
“至於歲入,去歲田賦及商稅、雜項合計四千五百七十萬貫,負一千五百三十萬貫。”
郭資彙報了一下去年的歲入情況,又緊接着補充道:
“另外,癸卯案的抄家中,還從中抄出六百萬貫的國債,這些國債是要投入市場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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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詢問,朱高煦聞言搖頭:“就地銷燬就行。”
“是……”郭資鬆了一口氣,銷燬了這六百多萬貫的國債,每年也能減少十幾萬的利息了。
“明年年末要償還第一批的兩千萬貫國債,戶部的錢糧充足嗎?”
朱高煦詢問郭資,郭資連忙作揖:“回陛下,如果今年負支出不超過一千八百萬貫,那明年年末應該能償還。”
“不過,明年的負支出,朝廷便有些負擔不起了……”
郭資的話似乎有別的意思,朱高煦皺眉道:“你有什麼建議。”
“臣建議,將查抄所得的六百多萬畝耕地販賣……”
郭資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議,朱高煦聽後有些掛不住臉,畢竟他才說要均分給百姓。
郭資似乎也知道這麼說會讓朱高煦掛不住臉,故此他連忙繼續說道:
“雖說陛下將田地均分百姓是一項善政,但田地到了百姓手中,產出納稅並不算多,朝廷雖說把田賣給了百姓,但這筆錢基本都投入在地方上,也是變相的幫持百姓,所以陛下不用有任何壓力。”
面對郭資的提議,朱高煦是心動的,但他還得考慮考慮,所以他將目光投向了夏原吉。
“夏原吉,你怎麼看。”
“臣以爲,此政可行。”夏原吉作揖回答,他也認爲朝廷沒有必要死撐着。
歷朝歷代查抄田畝,鮮有均分百姓的政策,都是把田畝通過地方官府販賣,收攏錢糧回到國庫。
朱高煦已經搞過很多次均分田畝,但這種手段並不利於平衡發展。
例如這次查抄的田畝大多都是北直隸、河南、南直隸的土地,這些地方的百姓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絕對算不上貧困。
相比較之下,西北和西南的百姓纔是真正的貧困。
現在用北直隸、河南、南直隸百姓買田的錢去扶持西北和西南的百姓,這更有利於地方均衡發展。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你們就好好操辦吧,把這批田賣出去,應該能償還後年的國債和積欠了。”
朱高煦感嘆着,郭資也點了點頭表示附和。
“還有事啓奏嗎?”朱高煦詢問,二人紛紛搖頭起身。
在作揖行禮後,二人退出了偏殿,而在正殿理政的殿閣大學士們也看着他們離去,末了將心神放回到了自己面前的奏疏上。
五人臉色各異,王回臉色尤其不好看,畢竟這次被打擊的一千多名官員,基本有七成都是新政派的官員,剩下的也是渤海的武官,這些都是他們的助力。
只可惜他們太蠢,偏偏在朝廷缺錢的時候去貪腐,不然也不會倒臺的那麼快。
想到這羣人的愚蠢,王回便攥緊了手中的毛筆。
他的舉動被其餘四人看在眼裡,徐碩是唏噓,薛瑄是假裝看不到,楊榮和楊溥雖然沒有露出什麼得意的表情,但那戲謔的眼神卻足夠刺痛王回的心。
送夏原吉與郭資的亦失哈將他們的神態看在眼裡,隨後在返回偏殿後,將外面衆人的神態表情轉告了朱高煦。
朱高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他早已經走出了“癸卯案”的陰影,儘管這件案子帶給了他不少的影響,但他已經將目光重新放到了大明朝這艘大船的航行上。
“這個王回能忍住不貪,這倒是我沒想到的。”
朱高煦對王回做出點評,他沒想到王回這種靠嘴皮子上位的人,居然在上位過程中連一文錢都沒貪污過。
“起先奴婢也以爲他這種野心勃勃的人肯定少不了貪污的手段,現在看來是奴婢着相了。”
亦失哈也毫不避諱的表達了自己對王回的看法,並得到了朱高煦的點頭認可。
“人總歸會貪戀一樣東西,要麼就是美色,要麼就是名聲,要麼就是金錢,要麼就是權力。”
“他不貪錢,對美色也不在意,那麼他在意的無非就是名聲和權力了。”
“若是名聲還好,若是權力……”
朱高煦眯了眯眼睛,但他一想到王回與自己相差不過五六歲的年紀,他又漸漸放下心來。
“他們這次遭受打擊,江南的那羣人估計會在這次科舉中做文章。”
“你讓胡綸和劉勉多關注,科舉的事情不能出現什麼差錯。”
“奴婢領命”亦失哈應下,朱高煦又詢問道:“圻兒到哪了?”
“回陛下,半個月前的消息已經抵達廣州了,最多四月就能抵達交趾南邊的廣南。”
亦失哈說着,同時又開口道:“此外,三殿下和四殿下今年便畢業,兩位娘娘想請問陛下,這二位殿下的去處。”
“坦兒和垐兒嗎?”朱高煦摸了摸自己的八字鬍,想了想後纔開口道:
“車裡、蠻莫都是不錯的地方,他們日後就藩的地方也會在三宣十慰的地方上,提前去熟悉熟悉也好。”
“對了,最近王義在幹嘛?”朱高煦想到了王義,亦失哈聞言眼神黯淡幾分道:
“上次求情過後便染了風寒,好好治理了三個月才稍微好了些,但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家中休養,沒有插手任何事情,只是常常召見那些入京述職的武官,教導他們以“癸卯案”引以爲戒。”
“唉”聽到這話,朱高煦長嘆一口氣,患得患失道: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