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洪熙元年
“兒臣叩拜皇帝陛下!”
朱瞻壑抵達北京翌日,一大早他便來武英殿請安了。
那下跪唱聲的動作一氣呵成,讓正在處理奏疏的朱高煦瞥了他一眼,冷淡道:“規矩和以前一樣,不興跪禮。”
“誒!”聽到這話,朱瞻壑連忙起身,亦失哈也笑着親自爲他擡來了椅子。
待他坐下,朱高煦這才慢慢開口道:
“這次讓你跟你爺爺北征,你這一路多看多學,不要輕敵冒進,不要以爲自己能對付幾個遊勇散兵就不把敵人當回事。”
“在戰略上,伱可以輕視敵人,但決不可在每一個局部上,在每一個具體問題上,也輕視敵人,懂了嗎?”
朱高煦側目質問,朱瞻壑連忙陪笑:“爹您放心,兒臣懂這些道理,書本上都學過。”
“書本上學過不代表會運用。”朱高煦輕哼道:
“古往今來,有多少高談闊論的儒生討論戰事,又有幾人能真正上戰場打仗?”
“紙上全是開闊地,一股腦兒把山頭全忘記,一旦到了戰場上,十有九個都拉稀。”
“我對你這次北征不抱太大的希望,只要你能帶好手上的一個百戶,別讓人幫忙就行。”
“如果你要是戰敗,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立馬自盡,別被人俘虜了來噁心我。”
朱高煦對朱瞻壑毫不客氣,他覺得朱瞻壑就是有一股心氣,覺得自己樣樣不輸人。
這種心氣到了戰場上,是要吃大虧的。
“爹,您不至於這麼說吧……”
見自家父親這麼不看好自己,朱瞻壑汗顏。
“事情你記住就行,如果下不了手,可以讓別人替你下手。”
整理了一本處理好的奏疏,朱高煦便擺手道:“去你爺爺那吧。”
“誒……兒臣告退。”
朱瞻壑心虛的作揖退出武英殿,來到殿外便見到了前來接他的鄭和。
鄭和臉上掛着笑容:“是否如我所說一般?”
“鄭大伴,還真讓你說中了,我爹真瞧不上我。”朱瞻壑尷尬的摸了摸不存在鬍鬚的上脣。
“挺正常,陛下這種人數百年難出,想讓他瞧得起別人,別人就得拿出真刀實槍的功績來。”
鄭和很開明,但也勸解道:“這次北征,奴婢會跟在太上皇身旁,故此殿下你左右便無人幫助。”
“況且,陛下也下了令,旁人不得幫助您,故此這次北征,你還是中規中矩些比較好,能帶一百人已經不算少了。”
“如果能把這一百人帶好,後面便可以帶一千人,一萬人……”
鄭和不斷安慰着朱瞻壑,同時也不忘警醒他。
朱瞻壑聞言頷首,最後在鄭和的帶路下前往了城外的大明宮。
走出皇城範圍,繁華的北京內城也由此被朱瞻壑闊別半年所見。
“昨日回來的時候是夜黑宵禁,如今來看,半年不見,北京繁華了許多。”
朱瞻壑坐在馬車上,看着寬闊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免發出嘖嘖聲。
自大明遷都,南京的政治位置一落千丈,只剩下了經濟位置依舊很重。
不過僅憑經濟,南京還需要與蘇州、杭州競爭,如此人口恢復的速度並不算快。
只是在沒有放開人口隨意出行的這個時代,南京的人口恢復速度已經名列前茅了。
“鄭大伴,你說我大明朝現在有多少人口和多少耕地了?”
朱瞻壑突然詢問起了鄭和,鄭和聞言愣了愣,隨後沉思片刻後才道:“雖說文冊沒公佈,但若是算上西南改土歸流的人口,怎麼說也應該突破九千萬了,至於耕地應該不到七億畝。”
“這麼慢啊?”朱瞻壑居然覺得人口增長的很慢,這讓鄭和語塞道:
“在陛下沒有推廣醫院前,國朝百姓的夭折率可不低,即便到了當下,夭折率也在20%左右徘徊。”
“這一年若是有二百萬嬰兒,那大概有四十萬會死在週歲前,剩下的一百六十萬裡,能活到成年的恐怕也就一百二三十萬吧。”
鄭和這話說的有些嚇人,但事實確實如此。
儘管大明朝已經開始推廣府級醫院,但大明二百多個府,每個府需要的各科醫生最少不能少於一百五十人,醫護更是不能少於四百人。
看上去不多,但放眼二百多個府,那就顯得很多了。
如今大明兩京十五布政司,僅有兩京與瀋陽、吉林、西安、河南、太原、杭州、南昌、交趾這十個地方有成體系的五年醫學院。
每所學校每年新生多則四五百,少則二三百,每年能畢業的學生也不過四千多人,其中能成爲醫生的僅有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基本考試不合格,需要在地方擔任醫護三年後回醫院學習重考才行。
也就是說,大明每年培養的醫生,頂多也就能滿足十一二個府級醫院罷了。
就這樣,還是大明不斷向小學畢業生、中學畢業生不斷推廣的結果。
可以說,在大部分學子看來,醫生或許是個不錯的職業,但在整個時代背景下,醫生就是中九流的行當。
當下有醫院的府城,算來算去也不過才四十幾個罷了。
按照這個速度下去,起碼還需要二十年才能讓大明的醫療覆蓋所有府城,而府城下還有一千七百多個縣城……
只是相比較來說,當下的醫療環境和衛生環境比洪武年間好上太多了,故此城鎮嬰兒夭折率纔會有所下降。
“日後若是醫院能全面推廣,那朝廷的人口增加恐怕十分恐怖吧。”
朱瞻壑嘖嘖幾聲,鄭和頷首道:“以朝廷現在的情況,人口多些反而好,繼續維持下去,恐怕日後連現有的疆域都守不下來。”
“例如雲南、廣西、貴州、四川等地,其地少民多則三四百萬,少則百餘萬,而漢人多則二百餘萬,少則幾十萬。”
“若是能遷徙數百萬人進入西南,朝廷興許能更進一步的對三宣十慰進行改土歸流。”
“況且不提南邊,單說北邊也是一樣的。”
“儘管東北有百姓近五百萬口,但相比較東北的疆域來說,這五百萬口百姓分散太廣,很難串聯起來。”
“東北要面對的,是人口四百餘萬的朝鮮,以及人口一千二百餘萬的日本,這份壓力太大,最少需要在當下的基礎上翻上三倍才能解決問題。”
“至於燕然都司就更不用多說,儘管名義上掌控漠北東部和漠南地區,但擁有漢人的地方只有開平和海喇兒,兩城以軍事邊塞爲主,居住的百姓合計也不超過五萬人。”
“漠北之地有許多露天礦藏,可由於人力不足而無法開採。”
“若是太上皇設想的鶴城火車可以一直修到忽蘭忽失溫,那朝廷就可以從漠北開採礦藏,用鐵路和惱溫江運入關內,再購買糧食運往漠北。”
“有了這些,我漢家就能在漠北紮根,將蒙古人抵擋在金山(阿爾泰山)以西。”
鄭和畢竟和朱棣在草原打了十幾年的仗,對於漠北的情況,他雖然不是很瞭解,但從開平衛北上數百里的情況他還是十分了解的。
況且他與王彥常交談漠北的事情,漠北的情況他也略有耳聞。
漠北不是沒有資源,只是大明朝無法開採,無法運輸。
這點就像當下的山西一樣,山西的煤礦足夠滿足這個時代大明朝的所有百姓所需,但由於交通不便,煤炭利潤低,故此煤炭難以運輸出山西。
不過只要西北鐵路修通,這種現象就能得到改善。
想到這裡,鄭和與朱瞻壑繼續交流起來。
在雙方的對話中,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他們乘坐的馬車也駛出了西直門,向着西北的大明宮緩緩駛去。
不多時,一座坐落在兩湖之間的“城池”緩緩從遠方清晰起來。
耗費數百萬貫的大明宮,如今還未徹底建成,但其中半數建築已經完工。
大明宮的宮城周長六裡,城高二丈,厚一丈八尺,城池由燕山左、右衛的王聰、陳武等人拱衛。
城內有園林、宮室羣、溼地、湖泊、河流,可以說就是一方安靜的小世界。
現如今朱棣、朱高熾、朱高燧、朱瞻基、朱瞻坺等人都居住其中,侍奉他們的宮女太監合計二千二百餘人,但俸祿都由內帑來出。
“這麼大?”
看到大明宮第一眼,朱瞻壑的反應就是太大了,隨後便是維護所需。
“這麼大的城池,得花多少錢才能維護得過來啊?”
面對朱瞻壑的問題,鄭和輕笑道:“差不多八十五萬貫。”
“我爺爺還有錢嗎?”朱瞻壑詢問起這個現實的問題,畢竟內帑的收入主要就是戶部撥給的二百萬貫,以及報社的收入罷了。
如今自家父親依舊在紫禁城住着,加上還需要維護南京紫禁城,那能留給大明宮的錢糧能有多少?
“殿下這次回宮,沒發現宮中宮人少了許多?”
鄭和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接詢問朱瞻壑。
見朱瞻壑點頭,他這才解釋道:“皇后殿下將紫禁城宮女及太監數量控制在一千五百人,算上庖廚也不過一千七百人。”
“加上陛下崇尚節儉,故此北京宮城每年消耗也不過才四十餘萬貫,算上南京維護的二十萬貫,尚有一百八十餘萬貫可供支配。”
“陛下每年調撥一百五十萬貫給大明宮,僅留下三十餘萬貫給宮城。”
“如此一說,殿下應該能明白了吧?”
鄭和一番解釋,朱瞻壑算是清楚了。
對於自家父親節儉的事情,他自小便知道,反正在他印象中,送往春和殿的飯菜基本沒超過五道。
相比較之下,幹清宮和前寢宮的飯菜基本都在十幾道和七八道左右。
自家父親對自己節儉,倒不要求旁人節儉,這確實很難得。 當然了,這個所謂節儉也就是對比皇家及親王罷了,如果對比百姓,那朱高煦吃的也是極好的。
在朱瞻壑還沉浸回憶中時,他們的馬車也來到了大明宮的城門處。
在經過盤查後,朱瞻壑下了馬車,走入宮城內,乘坐早有準備的步輿前往了大明宮的養心殿。
儘管大明宮的修建沒有頤和園與圓明園耗費錢糧,但大明宮內的山水風景也是一絕,不然頤和園也不會在這裡選址。
城內的山水湖澤波光粼粼,有人乘船在湖上捕魚,而這些新鮮的魚會在第一時間被做成佳餚送往養心殿。
除了魚獲,城內還有一片千餘畝的草場,其中散養牛羊牲畜,專供屠宰。
乘坐步輿穿過金磚鋪設的廣場,又穿過高大寬闊的長廊,不多時步輿便停在了一座宮殿門前。
朱瞻壑走下捕魚,殿內也傳出唱禮聲。
“太子殿下求見……”
“宣!”
班值太監得到迴應,側身讓出位置,並對朱瞻壑作揖。
朱瞻壑頷首打了招呼,隨後帶着鄭和走入殿內。
這宮殿不算大,畢竟也不用上朝。
走入其中,朱瞻壑便見到了坐在桌子前的朱棣,以及坐在一旁的朱高熾、朱高燧、朱瞻基、朱瞻坺等人。
“爺爺,大伯、三叔、大兄、坺弟……”
畢竟自小學習,雖然比不得那些儒生在禮節方面面面俱到,但朱瞻壑也算是宗室中懂禮貌的那批人了。
“添兩副碗筷,瞻壑你與馬和坐下來吃。”
朱棣聲音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詔書中年老且病的模樣。
他習慣性稱呼鄭和爲馬和,朱瞻壑聞言也作揖回禮,而後跟着鄭和入座。
如此近距離下,他這纔有時間觀察起了自家爺爺。
朱棣現在的狀態,用容光煥發,精神滿滿來形容再適合不過。
雖然已經五十有八,但他除了兩鬢有幾根白髮外,整體來說頭髮都是烏黑的。
這狀態別說五十,就是四十五都有人信。
“爺爺,您身體不錯啊……”
朱瞻壑哪壺不開提哪壺,朱棣聞言瞥了他一嘴:“油腔滑調,好好吃飯吧,稍許爺爺給你和你大兄安排點事情做。”
“誒!”朱瞻壑應下,隨後便埋頭吃飯。
期間朱高熾詢問他與沐氏發展如何,感情如何如何,活脫脫像一個喜歡八卦的長舌婦。
好在朱瞻壑性子活潑,面對朱高熾的話,不僅能回答上來,還能時不時反問他問題來鬥嘴。
不過你大爺終歸是你大爺,交流幾次後,朱瞻壑最終還是說不過朱高熾,只能埋頭吃飯來緩解尷尬。
一刻鐘後,衆人已經吃飽喝足,朱棣這纔對朱瞻壑說道:“你和你大兄這幾日替我去巡查武庫、軍械庫,按照時間來算,我們三月就該出發了,現在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爹,您真要親征啊?”
朱棣這邊話音才落,朱高熾便一如既往的勸阻起來:“爹,您已經五十八了,不如這次還是讓王義和孟章、朱能他們帶兵去吧。”
“荒謬!”朱棣冷臉對朱高熾叱道:“我才五十八,還能吃三碗飯,拉九鬥弓,你比我年輕,你看看你能不能拉九鬥弓?”
“兒臣身子虛弱拉不動,但您也不能和兒臣這虛弱的身子比較啊。”朱高熾牙尖嘴利。
“您若是要比,也應該與朱能、老二去比,他們纔是上戰場的將軍。”
“混賬話!”朱棣再次叱道:“你是不是看老頭子我現在是太上皇了,所以來耍威風來?”
“兒臣沒這個意思……”朱高熾連忙起身作揖。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朱棣抓着大鬍子冷臉道:
“現在的皇帝是老二,老二都沒勸我,你勸什麼。”
“要不是看你身子虛弱,我真想拽着你去漠北走一圈,看看你現在這樣子!”
朱棣脾氣上來就開始人身攻擊了,不過朱高熾也確實有些胖了,而且他的胖就是單純的胖,而非朱棣、朱高燧、朱瞻基的壯。
不過畢竟被攻擊了半輩子,朱高熾也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是厚着臉皮繼續道:
“您要是真去,那兒臣也去,若是出了什麼事,那也有個照應。”
“哈哈哈哈……”朱棣被老大氣笑了,旁邊的朱高燧幾人則是低着頭默不作聲,唯有朱瞻壑賊頭賊腦的四處打量。
正因如此,朱棣把手指向他:“瞻壑,你說爺爺老沒老?”
“自然是老了!”朱瞻壑脫口而出,但又補充道:“不過身子依舊強壯,別的不說,至少比大伯和三叔強壯……”
“誒!你這小子……”朱高燧莫名躺槍,立馬看向了朱瞻壑,但礙於朱棣在場也不好教訓這小子。
“聽到沒?”朱棣看向朱高熾,朱高熾聞言還想再說點什麼,朱瞻基卻站出來作揖道:
“爺爺,我爹也只是擔心您罷了,您要去,我們是攔不住的。”
他先安撫了朱棣,又轉頭對朱高熾道:“爹你放心,這次有我和瞻壑看着,爺爺不會出什麼事的。”
“嗯……”瞧着自己勸不下老爺子,朱高熾只能悻然點頭。
朱棣見狀,臉上也重新掛上笑容,繼續與他們討論起了北征的許多事情。
不多時,朱瞻壑和朱瞻基被打發去巡視武庫了,而與此同時的朱高煦也拿到了不少報捷的奏疏。
大半個月過去,傅讓、沐春、李景隆三人的推進可謂迅猛。
諸如威遠、勐定、孟璉、車裡等第土司均被破城改土,受降的少民數量近百萬衆。
面對這些土民,三人的意見都大同小異,那就是趁他們還沒安定下來前,把他們遷徙前往內地。
不過問題在於,當下的所謂內地都已經有了不少的少數民族。
四川四百餘萬百姓中,近半數是從貴州和西番遷徙而來的少民。
廣西原本就少民衆多,儘管遷徙了數十萬前往廣東,但當地少民和漢民也不過半半之數。
交趾更不用多說,當地漢民至今沒有突破百萬,而少民是漢民兩倍逾。
至於湖廣,接收了貴州的少民後,當地的比例也達到了極限。
因此,朱高煦思慮過後,最終決定將當地的少民進行遷徙。
半數以上的少民遷徙昆明、曲靖等府,剩餘留在當地,等待日後遷徙漢人來同化。
如此一來,雲南直轄的大部分土司已經改土歸流結束,只剩下一下隱匿在山中的小土司還未改土歸流。
這樣的規模,已經沒有必要讓三個國公在當地坐鎮,因此在作出安排後,朱高煦也針對大明的情況做出調整。
調曹國公李景隆、潯州伯盛庸、慶遠伯劉真前往甘州,總鎮甘肅。
傅讓撤兵返回交趾,繼續對長山之中的黎利進行圍剿。
沐春繼續坐鎮雲南,但由於滇西、滇北都比較安定,朱高煦建議沐春坐鎮石屏或建水,方便隨時應對滇南地區的少民叛亂。
作出一系列調整,朱高煦這才放下硃筆,揉了揉眉頭。
“陛下,喝茶……”
亦失哈端來茶水,朱高煦接過抿了一口,而後繼續道:
“敕令六部與雲南布政使司,將滇南各地地名作出更改,這是我所繪地圖,按照這個地圖來細分各府。”
爲了方便回憶,朱高煦將後世雲南的不少地名照搬了過來,例如普洱、臨滄便是。
至於車裡府,朱高煦倒是沒有更改地名,畢竟後世的地名也是傣語漢譯的稱呼,而且當地沒有什麼漢地名,想通篇修改着實有些困難。
“雲南改土歸流後,下一步應該就是三宣十慰了吧?”
亦失哈收起地圖,好奇詢問一聲,但朱高煦卻搖了搖頭。
“雲南的少民數量還沒統計出來,但不會少於四百萬。”
“想要同化這塊地方,起碼要再遷徙二三百萬人前來,這在火車沒有修通前,是需要好幾代人努力才能做到的事情。”
“三宣十慰這塊地方面積比雲南還要大,其中人口比雲南只多不少。”
“雲南都短時間內吃不消,更何談三宣十慰呢?”
“不過對於這塊地方,倒是可以效仿太祖治雲南,在三宣十慰各地的重要山口設置衛所,以此方便日後朝廷對當地改土歸流。”
“當然了,這件事得等雲南安定下來後再做決定,現在最主要的還是消化好雲南、貴州、廣西、交趾這些地方。”
“貪多嚼不爛,先把能嚼爛的嚼爛了,再進一步對三宣十慰着手佈置也不晚。”
朱高煦深吸一口氣,目光看着眼前的奏疏,略有幾分憂慮。
“二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就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