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一個思路。”
夜晚,伴隨朱高煦返回春和殿,記錄諸國使臣與土司對話的西廠也將情報交到了他的手中。
其中包括了木土希望保留三千編制軍隊,以及其它土司對改土歸流看法的內容。
對於木土想要保留三千軍隊,這點朱高煦倒是覺得可以,畢竟木氏開採金礦需要護衛,而且開採的金礦也要按照礦課的十稅一交給朝廷,這沒有什麼不可。
況且納西族的理念也方便大明治理朵甘,讓他們去朵甘不僅能讓朵甘變得和平,也會變得容易治理。
至於其它小土司的情報朱高煦沒有去看,而是重點放在了貴州四大土司和雲南三大土司,廣西三大土司的態度上。
就他們的交談來看,這十個大土司裡除了木氏土司同意有條件的改土歸流,其它土司都傾向於維持現狀,拒絕接受改土歸流。
想想也不奇怪,不提思州田氏這個最大的土司,單說下面的水西安氏、水東宋氏和播州楊氏,哪怕不是擁田近百萬畝,擁兵數萬,治下人口數十乃至百萬的存在。
讓他們乖乖交出治理權和兵權,這難度比招撫北邊的韃靼爲順民還要困難。
“說來說去,還是隻有動兵這一條路……”
過了大概一字時,房門總算打開,兩父子紛紛起身湊了上去。
有火繩槍和加農炮的加持,西南土司很難打出“播州之役”中楊應龍的那種頑強。
朱高煦見到王彥,上前便詢問了起來。
如果播州之役中明軍有加農炮,那楊應龍能撐半年都算他持久。
“沒有,剛剛到的……”
他所示意的方向是一處偏殿,但那裡房門緊鎖,門口還有女官看護着。
“妹子,俺等了你好久,你現在怎麼樣了?”
瞧着緊閉的房門,朱高煦心裡有些急躁,那是對未知事物無法掌控的急躁。
他們沒有貿然進去,而是等着幾個呼吸後,才見到臉色蒼白的徐皇后在郭琰的攙扶下走出。
王彥隱晦提醒朱高煦去詢問郭琰,朱高煦聞言也點了點頭。
只是到底疼不疼痛,朱棣他們又何嘗看不出來。
自從徐皇后患癌以來,郭琰每日白天都去照顧,夜晚回到殿內就疲憊的休息了。
想到這裡,朱高煦看向亦失哈:“你稍許讓張奉儀照顧一下壑兒和圻兒。”
朱棣關切的上前,徐皇后則是笑他:“這麼大人,也不知羞。”
“娘和琰兒呢?”朱高煦看了看四周,朱棣則是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擡了擡下巴,示意了一下方向。
徐皇后雖然臉色蒼白,卻還是在見到朱高煦的時候露出慈祥的笑臉,這讓朱棣有點嫉妒上前。
“這段時間太子妃在照顧,情況好很多,具體的奴婢不方便說。”
朱高煦剛剛說完,殿門就傳來了腳步聲,王彥的聲音在殿內響起。
朱高煦沒有把貴州四大土司放在眼裡,他在意的是朝廷的財政能不能支撐打完這一仗。
徐皇后的症狀是滲液,並且還帶有血色,每次滲液都伴隨疼痛。
“一口氣動手對貴州改土歸流,這會不會波及太大了?”
他們看了一眼銅盆,裡面有些血污和不知名的粘液。
“殿下,陛下請您去幹清宮用家宴。”
亦失哈擔心詢問,朱高煦也看了一眼身後的地圖,沉吟道:“當斷則斷!”
過了半個時辰,等朱高煦來到幹清宮的時候,只看到了臉色不太好看的朱棣,並沒有看到徐皇后和郭琰。
朱高煦和朱棣看向郭琰,郭琰卻抿了抿嘴,似乎在說徐皇后交代過讓她別說。
“奴婢領命,殿下放心去用膳吧。”亦失哈回禮,朱高煦也點頭跟隨王彥離去。
待他回頭,果然看到了正在作揖的王彥。
朱高煦沒有打擾她,這些日子都去其它奉儀殿內休息。
合上信紙,朱高煦看向一旁的亦失哈:“讓楊文準備入川訓練新卒。”
乳腺癌的症狀如何,兩父子都已經翻閱書籍查過了。
這樣的急躁不僅僅他有,朱棣也同樣。
“先運送水泥給四川、貴州等地衛所讓他們加高城池,同時多多儲備糧食。”
顯然,她看出了朱棣的爭寵,可話裡也沒有透露病情。
“殿下準備何時對貴州一帶土司動手?”亦失哈擔心詢問,朱高煦卻道:“不能太快。”
他坐到了朱棣身旁,兩父子一言不發,只是安靜等着徐皇后她們出來。
“各衛所最少需要儲備足夠半年吃的糧食,這樣才能撐到朝廷的援軍抵達。”
“我娘怎麼樣了?”
“高煦來好久了吧?”
那種疼痛旁人不知道,只有徐皇后自己可以感受,但旁人問她,她卻總是笑笑說“還好,不算太痛”。
算算時間,兩夫妻也十來天沒見面了。
“傳膳吧。”
郭琰對不遠處的王彥吩咐,王彥聞言立馬下令傳膳。
在他們入座不久後,一道道菜餚端上了桌,但基本都是清淡的素菜。
“不是讓你弄些肉菜嗎,你這怎麼……”
瞧着這一桌子清淡的飯菜,徐皇后有些生氣的看向王彥。
王彥低下頭,朱棣也安撫徐皇后:“俺和高煦天天山珍海味吃慣了,今日換換口味也挺好的,是俺讓王彥這麼辦的。”
“你是山珍海味,但高煦不是。”徐皇后捏了一下朱棣,說起朱高煦的不容易:“我聽說春和殿每日不過三五飯菜,高煦那麼大的個子,只吃那麼點怎麼行。”
“娘,您可別怪罪。”朱高煦笑道:“我那雖說只有三五飯菜,卻也有兩葷三素。”
“我那裡平日就三四人,做得太多也沒有必要,吃的舒服就行,有的飯菜我也不偏愛。”
“你還不偏愛?”朱棣吧唧嘴巴:“你小子打小就挑食……”
“兒子可不挑食。”朱高煦回懟道:“只是您每次讓庖廚做飯只做自己和娘喜歡吃的,所以我和大哥、老三他們吃不慣。”
“呵呵……”徐皇后被這對父子逗笑了,只是想想也覺得朱高煦說得對,點頭道:
“孩子挑食,大多都是父母只做自己喜歡吃的,所以父母不挑食,而父母喜歡吃的,孩子不一定喜歡吃。”
“還是我娘明事理,不愧是女諸生。”朱高煦賣了個乖,夾了菜放到徐皇后碗裡,徐皇后笑得十分高興,臉色都恢復了幾分血色。
朱棣抓了抓大鬍子,嘟囔道:“伱要這麼說也是,你爺爺愛吃的,我也不愛吃。”
“所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朱高煦也給朱棣夾了幾筷子菜。
“你就嘴皮子厲害……”朱棣嘟囔着,可他又看了看朱高煦的體格,瞬間就閉上了嘴巴。
只是他轉念一想:“不對啊,哪有老子怕兒子的?”
他本想教訓朱高煦幾句,卻見自家徐妹子給自己夾了幾塊豆腐,立馬高興的埋頭吃了起來。
兩父子的吃相放在這個時代都不太雅觀,若是解縉那羣人看到,說不定又覺得他們父子粗俗了。
倒是徐皇后看着他們倆埋頭吃飯的樣子,不管是心裡還是臉上都流露着高興。
郭琰一直低頭吃飯,時不時看向徐皇后,擔憂她的身體。
過了半個時辰,待衆人都吃飽喝足,朱高煦依舊沒有離去,而是在幹清宮陪徐皇后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最後還是朱棣把他給看煩了,覺得他留下來礙事才把他趕走。
就他對徐皇后的佔有慾,朱高煦估計如果不是自家娘需要郭琰服侍,朱棣能把郭琰都趕走。
帶着幾分惆悵走出幹清宮,朱高煦看着距離足夠遠,這才詢問送自己出來的郭琰道:“孃的情況怎麼樣?”
“我……”郭琰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決定違背徐皇后的話,把事情告訴自家夫君。
“娘這段時間一直滲液,每隔一個時辰就得清理一下。”
郭琰這話讓朱高煦忍不住覺得一陣虛弱,心裡涼了半截的同時也點了點頭,抱着郭琰安慰了一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我還好,就是娘……”郭琰也說不下去了,她真的很佩服徐皇后將所有痛苦忍在心裡的行爲。
“孃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你不用擔心。”
朱高煦說着沒有底的話,拍了拍郭琰的同時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隨後才示意讓她先回幹清宮。
等郭琰帶着擔憂離開,朱高煦才默然走出了幹清宮。
對於兩世爲人的他來說,母愛是不一樣的。
前世的他父母雖然在中學時離異,但起碼他感受過母愛。
她前世的母親就是一位普通的婦女,她的容顏並不出衆,但卻不辭勞苦地爲家人做飯洗衣,照顧他們的生活起居。 她總是默默地守護着家庭,用她無私的愛和堅強的毅力支撐着整個家庭的幸福。
雖說與父親離異,但對朱高煦的關心卻從未放下。
自己來到這邊後,也想過留在後世的父母如何了。
只不過爲了生存,他不得不放下這些東西,在渤海和漠東拼殺。
十三年的時間過去,他原本以爲自己已經忘卻了,可徐皇后的事情卻讓他將前世和這一世的父母關愛都回想了起來。
母愛是一捧細膩的沙,悄無聲息地哺育着孩子。
朱高煦駐足幹清宮門的步輿前,遲遲不肯坐上去。
“殿下……”
隨身太監詢問朱高煦,朱高煦卻搖搖頭:“你們回去吧,我一個人走回去就行。”
說罷,朱高煦轉身就要走回春和殿,並在路上回憶着與徐皇后的點點滴滴。
他的生活中大多被政務糾纏,鮮少留給郭琰,更不用說朱棣和徐皇后了。
此前他擔心她看出端倪,因此一直躲避,可她卻鍥而不捨得來關愛自己。
現在她很有可能要走了,她如果真的走了,那自己怎麼辦……
朱高煦默然走回了春和殿,一路上被不少官員和太監看到,他們都看出了朱高煦心情不好,刻意迴避他,以免引火燒身。
“殿下,您怎麼走回來了?!”
春和殿門口,得知自家殿下走回來,亦失哈連忙走出相迎。
他扶着朱高煦走進殿內,坐下後讓人將殿內的火牆、火道添煤將溫度升高,還給朱高煦倒了熱茶暖了暖身子。
朱高煦喝下一杯熱茶後,這纔看向了亦失哈:“安南的事情有進展嗎?”
面對詢問,亦失哈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可朱高煦不放棄的詢問:“我說的是乳癌的事情。”
“奴婢回答的也是這件事情。”亦失哈低下頭,小聲說道:
“乳癌本就不常見,想要搜尋極爲困難。”
“各地醫院的婦科醫生都調往了安南,他們也在當地做了幾次手術,但效果都不行,死……”
“好了!”聽到不想聽的那個字,朱高煦生氣打斷了亦失哈,深呼吸幾次後反應過來自己的態度,立馬擡頭對亦失哈道歉:
“我性子急躁了,你別往心裡去。”
“奴婢知道殿下難受,怎麼會怪罪殿下呢?”亦失哈搖搖頭,朱高煦聞言低下頭看着桌案,沒有處理奏疏的想法。
“今日不見人了,我去前寢宮休息一下。”
他起身離開了春和殿,並讓前寢宮的奴婢都退了出去。
他這樣的變化,整個東宮都看在眼裡,不由得擔心起了徐皇后的身體。
好在朱高煦沒有頹靡幾日就重新恢復了平常的狀態,期間還親自帶着諸國使臣前往寶華山狩獵,而將照顧徐皇后的事情交給了朱棣和郭琰。
二月,朱棣調撥錢糧,讓解縉、姚廣孝等人主持收集天下藥方,並讓應天醫院的醫生和太醫院的御醫聯合篩選,去除一些沒有用的土辦法。
同年七月,四川新政推行順利,全川入學學子數量達三十二萬六千餘人,四川清丈田畝、統計人口尚在繼續。
九月,解縉與姚廣孝等六百餘人收集天下藥方二十七萬六千四百餘個,經過應天醫院和太醫院的篩選,最後裁定實用藥方方六萬一千七百三十九個。
這些有用的藥方被編撰爲一冊書,被朱棣賜名爲《普濟方》,是古今現存最大的一部醫方書。
只可惜,上面的藥方對徐皇后的病情只能起到理療作用,無法根治。
隨着時間進入冬月,下西洋艦隊經過近兩年的準備和休整,以兩萬七千海軍,七十艘寶船,一百五十艘戰船,二百艘馬船的龐大規模在劉家港籌備下西洋。
諸國使臣及國王在冬月初一開始登船,不過登船前,勃泥國王麻那惹加那不願回國,希望能在大明一直居住。
朱棣得知後賞賜了它一處佔地一畝的府邸,並讓他以西南夷的身份入籍。
麻那惹加那得知這份喜訊後,立馬傳位給了他的兒子,心安理得的住進了府邸之中。
除了麻那惹加那,蘇祿國的三位國王也十分不捨,不過他們倒沒有麻那惹加那那麼豁達,因此只是在南京購置了府邸,準備年老後再來南京居住。
“嗚嗚嗚——”
冬月十五的江東門碼頭上,伴隨着號角聲響起,朱棣也親手爲鄭和繫上了防寒的披風,拍拍他的肩頭。
“這次下西洋,俺期待你給俺帶回更多東西。”
“請陛下放心,鄭和定不辱使命!”鄭和作揖回禮,朱棣見狀也寬慰的後退了一步。
見朱棣說完話,朱高煦也走上前,他對鄭和吩咐道:
“這次下西洋,若是有覬覦朝廷艦隊的國家,你大可放開手腳,將其滅國。”
“此外,這一路向西,你要準備好足夠多的官場,爲第三次下西洋去東洲(南美洲)獲取資源而準備。”
美洲和非洲的事情,朱高煦已經和鄭和說了個清楚,尤其交代他需要帶回的東西。
其實朱高煦也想過其他路線前往美洲,例如從寧波出發,在日本的東部選擇一個港口進行修正補充淡水和糧食,然後再向東航行到黑潮,爭取順風順水,然後把緯度控制在35~42度之間,這對於當下大明的航海技術是沒有問題的。
按照艦隊在北太平洋暖流之中每天走二百里,那大概需要五十天就可以到達北美洲的東海岸。
至於回來也容易,到時候走中太平洋洋流,也就是西班牙大三角貿易的航線就能回來,不過應該在冬季和春季走,這樣可以避開太平洋上那些可怕的颱風。
順風順水的話,大概五十天也能回來了。
朱高煦敢想,是因爲明末萬曆年間的時候,日本就曾經幫助過西班牙巴拿馬殖民地的前菲律賓總督德比維羅前往過美洲。
萬曆年間的日本航海技術如何不用多說,他們能做到的事情,現在的大明也能做到。
之所以朱高煦沒有走這條路線,主要是考慮到日本政局現在還不穩固。
他雖然記得足利義滿和足利義教、足利義嗣都是親明派,但足利義滿的死期是什麼時候他卻不記得,只記得足利義滿死後,足利義持上位並殺了足利義嗣,拒絕向大明繼續稱臣,並斷絕了大宗貿易,只保留少量幾個貿易港口。
直到幾年後足利義持無子死去,足利義教上位,足利幕府才恢復了對大明的稱臣納貢,以及海上朝貢貿易。
如果鄭和要走日本去美洲,少則一年,多則兩三年。
期間物資肯定要從日本購買,由大明的馬船護送前往北美,直到鄭和能和當地人建立外交、貿易等關係爲止。
這期間如果日本發生了什麼情況,導致下西洋艦隊的補給中斷,雖說大明可以徵調兵馬在半年內結束日本亂局,亦或者維護東部港口情況,可對於下西洋艦隊來說,斷糧幾天都是極爲恐怖的存在,更別提一個月乃至幾個月了。
正因如此,朱高煦纔會選擇扶持足利義嗣,希望用足利義嗣來爲日後的大明籌建日本東部港口,並在日後開拓北太平洋航道。
在此之前,大明還是走印度洋、大西洋航道比較保險。
想到這裡,朱高煦拍拍鄭和的肩膀:“放開手去做,不要有什麼顧慮。”
“是!”聽到朱高煦這麼說,鄭和十分感動,而朱高煦也補充道:
“對了,這次如果經過帖木兒,別管帖木兒他們怎麼說,先給我炮擊他們的城池,讓他們把傅安、郭驥,及洪武年間出使帖木兒國的一千五百餘名將士給我交出來再說!”
一想到帖木兒扣押大明使臣,朱高煦這段時間因爲擔心徐皇后而焦躁的情緒立馬就爆發了出來。
“如果他們不交呢?”鄭和猶豫道。
“那你就帶人給我打過去,把人給我救出來!”
朱高煦一邊說,一邊示意鄭和看向江東門碼頭上的寶船、戰船和兵卒。
“這兩萬七千人交給你和陳瑄、崔均,可不是單純航海用的。”
“陳瑄、崔均!”朱高煦說着,回頭看向了陳瑄和崔均。
“殿下放心,若是帖木兒不交出我們的人,或者少交了我們的人,末將第一個率兵攻上岸去!”
陳瑄激動開口,天知道他等這次出海等了多少年。
自從他在靖難之役投降朱高煦以來,他就一直和黃福在負責運河的疏通,一連七年,他都閒得發慌了。
如今楊展要照顧自己的老搭檔而留下,自己成爲海軍權力最高的將領,那自己自然要立下一番功勞。
他已經想好了,這一路西去,但凡有哪個國家敢惹艦隊,他立馬就抓了他們的國王,把他們的國家滅國。
帖木兒的事情,如果鄭和不願意炮擊,那自己就用朱高煦的這句話將他扣下,自己帶兵立功。
陳瑄的想法是朱高煦所需要的,他可不會放過這個在印度洋立威的機會。
大明的朝貢體系不能僅僅停留在東亞和東北亞、東南亞,更要向印度洋、向中亞和非洲擴散。
他要用海軍告訴帖木兒和中亞各國,雖說陸上數千裡戈壁保護了他們,但在海上,大明依舊是他們只能仰望的天朝。
“去吧!”
朱高煦拍拍鄭和,鄭和見狀也作揖應下,隨後帶着陳瑄、崔均等人轉身走向了碼頭上的寶船。
不多時,伴隨着十餘艘寶船和戰船揚帆起航,向劉家港進發,大明的第二次下西洋壯舉也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