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剛死嗎？怎麼還能發短信？”
宛如冬天淋了一盆涼水，郝隊長渾身冰寒無比。
短信響起的時候，陳牧之剛被鐵塊砸死，那個時候，手機正在他的口袋之中……死人如何發短信？
而且，這句話什麼意思？
難道是想說……他們一行人，都會死在這？
自從進入廢棄工廠以來，就感覺一直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掌控，按照對方所期望的方向前進，而他們，像是被水流衝下來的船隻，無法反抗，只能隨波逐流。
這就是命運？
主導未來和結局，而自身，卻沒有任何辦法改變？
深吸幾口氣，另外個腦袋，不斷嘶吼，過了半天，才平復下來，郝隊長向身邊的少年看去，就見他同樣面容慘白，看樣子也被嚇得不輕。
難怪，十八歲的少年，哪經歷過這種事。
“別擔心，肯定有辦法解決！”
安慰了對方一句，繼續沿着樓梯向上走去。
三樓，空空如也！
四樓，沒人！
坍塌的五樓，同樣半個人影都沒有。
“一路上沒人，也沒腳印，那……桌子怎麼來的？我的手機爲何能出現在第二層？砸死陳牧之的三角鐵，真的只是意外？”
此時的郝隊長，也有些慌亂了。
四周的哭聲，聽在耳中，越來越大，吵得頭皮有些發麻。
儘管他意志堅定，沒有其他人感受那麼大，可依舊受到了影響。
之前堅持的自信，正一點點的被消磨殆盡。
又找了一圈，什麼都找不到，知道繼續待在樓上，已然沒了意義ꓹ 只好沿原路返回。
回到一樓ꓹ 見衆人都緊張的站在原地，柳如月則蹲在地上瑟瑟發抖，心境明顯已經承受到了極限ꓹ 達到了崩潰的邊緣。
夏晴儘管一直在安慰對方ꓹ 也嬌軀有些抖動，距離破防，不太遠了。
鄧健、劉猛、李雲皓同樣相差不大。
看到誰的屍體ꓹ 誰就會死，死法還一模一樣ꓹ 換做誰，都會堅持不住ꓹ 生怕下一個，就看到自己。
屆時如何抵擋？
知道這樣下去，衆人不是被人殺死，而是發瘋ꓹ 郝隊長深吸一口氣ꓹ 道：“剛纔我們在樓上ꓹ 發現了違法變異人的蹤跡ꓹ 不過速度太快逃走了！猜的不錯，咱們經歷的這些，都是這傢伙所爲ꓹ 並不什麼預言之類。”
見他這樣說，楊毅奇怪的看了一眼ꓹ 隨即明白過來。
這種情境下，真要將短信的內容說出來ꓹ 可能衆人都會承受不住，直接崩潰ꓹ 與其這樣，不如撒謊ꓹ 先穩住大家再說。
果然，聽到這話，衆人本來有些慌亂的心情，逐漸安穩了不少。
相對於無法察覺來源和根由的事件，人爲，更能讓人心安。
雖說“人嚇人，嚇死人！”可知道是人爲，很快就能平復心境，若是始終查不出來人爲的痕跡，才真會覺得恐怖。
“楊毅，你們真的看到違法變異人了？不是預言之類？”柳如月顫巍巍的擡頭。
其他人也看了過來。
不是不相信隊長，而是這位少年，面容煞白，身體顫抖，明顯更加可信。
“是的，他想要殺我，是郝隊長出手救了我……”
滿臉羞愧，楊毅聲音低的弱不可聞：“若是我實力再強一些，就可以替周元清和陳牧之兩位大哥報仇了，可惜，錯過了機會……”
“果然是違法變異人，可惡！”
“這些人都該死，一定要殺了他們，替老周和老陳報仇！”
聽少年這樣說，又如此自責，知道肯定是真的，劉猛、李雲皓等人心中的緊張消散了不少，一個個氣的哇哇大叫。
夏晴和柳如月，也同樣鬆了口氣。
看了少年一眼，郝隊長暗暗點頭，能在沒溝通的情況下，這麼快就領悟他的意思，這位少年，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優秀。
最關鍵的是，這麼年輕，假以時日，成就肯定不比自己低。
必須留在身邊，如果自己能加入鏡面管理局的話，看有沒有機會，向管理局推薦一下，讓他也加進去……
“找到那傢伙，替死去的人報仇！”
見恐怖的情緒，逐漸被憤怒代替，郝隊長這才放下心來，當先走出廠房，向不遠處的另外一座廠房走去。
瀰漫在四周的哭聲，更加響亮，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即便堵住耳朵，也能聽到，根本躲閃不開。
衆人對望了一眼，神色再次凝重。
來到樓前，李雲皓將儀器擺了出來：“裡面沒人，不過，似乎有什麼細微有規律的震動，不停傳來……”
向裡看了一眼，郝隊長咬牙：“進去看看！”
都已經這樣了，不管有沒有人都需要看一遍，才能放心，哪怕有自己的屍體，也在所不惜。
衆人點頭，進入第二個廠房。
比第一個更加空曠，冷風吹來，讓人感到有些陰寒。
很快，對着一樓大廳，看了一圈，這次再沒發現迷彩服，也沒有所謂的屍體。
郝隊長鬆了口氣。
真要再死個隊員，大家可能會真的受不了了。
“那有個表……”
李雲皓的聲音響起。
衆人順他手指看去，果然在廠房出口的牆面上，看到了一個掛起來的石英錶，牌匾模樣，一米多長，半米多寬。
上面落滿了塵土，一看就時間很久了，不過詭異的是，秒針依舊在不停跳動，似乎在講述着，時間並未因爲工廠的倒塌，而又有絲毫停歇。
楊毅看去，錶盤上顯示出時間：下午4點25分。
李雲皓所說的聲音，應該就是錶針走動發出來的。
“這麼多年了，還能走，不錯……”劉猛笑道。
工廠倒閉多少年了，還能繼續走，關鍵時間還是對的，不得不說質量極好。
“不對……”
鄧健愣了一下，喊出聲來：“這個表的時間是對的，一分都不差，但……日期不對！”
衆人皺眉，向下看去，這才發現，傳統的圓盤錶針下方，還有個日期……××年5月21日。
怎麼回事？
今天，才5月13日啊！
衆人急忙將口袋中的手機取了出來，看了一眼，再次瞳孔一縮。
竟然和鐘錶上一模一樣……5月21日！
一道寒意，侵襲而來，讓人頭皮發麻。
“我清晰的記得，我們出門是5月13日，難道……穿越了？一下到了八天以後！”
劉猛也有些受不了了，嘴脣開始哆嗦。
郝隊長同樣感到眼前發黑。
日期，別人可能會記錯，他絕對不會記錯。
張小良議員跟他說，5月16日，新大學成立，讓他24小時內破案，當時的時間，正是5月13日，真要一下穿越到5月21日，黃花菜都涼了！
可……他們沒感覺到時間錯位啊！
爲啥一下到了八天以後？
柳如月的臉色更加慘白：“難怪……之前見到周元清、陳牧之的屍體，我覺得最少死亡六天以上，會不會……我們看到的是他們八天後的屍體模樣？”
“這……”
衆人同時一震，夏晴也嬌軀晃動。
再強，她也是個女人，比男人更容易恐懼和脆弱。
楊毅同樣眉頭緊鎖。
對方說的很有道理，如果不是八天後，那兩幅屍體，爲何腐爛的這麼厲害？甚至長滿了蛆蟲？
他們看到的是八天後的屍體，而真人死亡後，現實與未來相互交融，所以……屍體纔會化作煙塵，直接消失不見！
一瞬間，衆人全都想通了這點，滿是驚恐。
就連郝隊長也覺得自信心承受不住，有些崩潰。
“如果今天真是5月21日，肯定可以在網上查出一些信息……”
想到什麼，柳如月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再次拿出手機。
“對啊！”
衆人同時點頭。
鐘錶上的時間可以改，手機上的時間，只要聯網，厲害的黑客，似乎也能悄無聲息的改掉，但……新聞不會！
只要上網，就肯定能查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們儘管不是什麼名人，畢竟是一個地區執法隊的骨幹，真要失蹤八天，網上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也想到這點，楊毅拿出手機，忍不住以“楊毅”、“魯南執法隊”爲關鍵詞，進行搜索。
很快，一條條新聞出現在面前，最顯眼的一條，是21日下午才發佈的。
連忙點開，只看了一眼，楊毅眼前不由一黑：
本報訊，魯南執法隊隊長郝峰以及六位隊員鄧健、夏晴、柳如月、劉猛、李雲皓、楊毅，與八日前失蹤，今日下午14點，在城東的廢棄工廠，找到屍體……
下面還配了照片，周元清、陳牧之的赫然在其中，和之前見到的屍體，一模一樣。
僵硬的轉頭看向其他人幾人，發現衆人也都不停抖動，顯然，都看到了這個新聞。
“我們……已經死了？”
過了不知多久，郝隊長髮乾的聲音，緩緩響起。
親自從新聞中，搜索出自己死亡的消息，換做誰，都覺得承受不住。
即便是他，也難以相信。
連續點了好幾處鏈接。
都是他和幾位隊員失蹤的消息。
“不對啊……如果我們都死了，那咱們現在，是什麼狀態？靈魂？亦或者……屍體？”
楊毅突然開口。
他只震驚了一下，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因爲……警服還在身上！
如果他真死了，警服肯定會被管理局收走。
“這……”
郝隊長正想說話，不知夏晴還是柳如月喊了出來。
“有人！”
衆人急忙擡頭，果然看到遠處的草叢中，有人影閃過。
“追！”
知道就算死了，也要弄清楚真相是什麼，郝隊長不再廢話，急匆匆向人影的方向衝了過去，衆人緊跟其上。
軍綠色的身影，一閃而過，消失在一座廠房內。
衆人緊追其上，片刻後，來到跟前。
這個廠房保持的比較好，並未坍塌太多，窗戶被雜草等物遮擋，房間內顯得有些昏暗。
小心翼翼的走進去，果然在房間深處的幽暗地帶，看到了幾個模糊的影子。
一共七個，和他們的數量相同。
手心冒汗，郝隊長、劉猛等人，走在前面，一步步靠近，就在隨時都會開槍的時候，看清了影子的模樣，緊張的心情這才放鬆了下來。
竟然是面大鏡子！
2m×4m的！
剛纔看到的七個影子，正是他們的倒影。
“難道這就是喬蘭購買的那批？”郝隊長道。
之所以來這個廢舊工廠，就是因爲這位女強人，購買了一千塊這麼多大的鏡子。
“那邊還有……”
李雲皓向一側指去，衆人轉頭，就見另外一側，同樣佈滿了鏡子，他們像是進入了鏡子的海洋，到處都是，甚至屋頂都有。
衆人的鏡像，經過折射再折射，密密麻麻看的人有些頭暈，都有些分不清身處現實，還是虛幻了。
“咱們要過去嗎？”劉猛道。
諸多鏡子佈置成了一個蔓延的通道，和外界的鏡子迷宮，一模一樣。
郝隊長皺眉。
買這麼多鏡子，就是爲了這個廢舊廠房，佈置迷宮？
腦子有病吧！
“你們繼續在這裡守着，我和楊毅過去看看！”
沉默了片刻，郝隊長道。
不知裡面有沒有危險，但這麼多鏡面照射下，很容易讓人分辨不出真假，萬一真有人躲在一側偷襲，而他們又因爲影子太多，失去警惕性，就會很麻煩。
“這些鏡面，不出意外，都是喬蘭佈置的，或許……真相就在裡面，我們是生是死，是不是穿越了時間，回到了未來，進去就知道了，我要過去看看！”
一直嚇得臉色發白，快要崩潰的柳如月，此刻，竟然露出了超出其他人的堅定。
“如月說的不錯，真相極有可能就在這裡面，我們也想知道！”
李雲皓同樣點頭。
“我也想去看看！”夏晴點頭。
“俺也一樣！”劉猛道。
鄧健撓頭：“同上！”
一瞬間，剩下的五人，做出了相同的決定。
如果真死了，也要看看到底爲何而死，沒死，也想知道，爲何新聞上會那樣說。
見他們堅持，郝隊長和楊毅對望了，點了點頭。
說實話，現在大家的內心防線，已經被擊破了，單獨留在外面，可能會更加危險。
“提前警告一句，裡面鏡像太多，容易迷亂眼球，大家進去後，不到萬不得已，彆着急開槍！”
郝隊長道。
“是！”衆人同時點頭。
“還有，不論看到什麼發現什麼，都不要魯莽行動，一起解決……最後，大家手掌牽在一起，這樣能確定，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去過鏡子迷宮的都知道，反射的影子太多，不僅分不清道路，還有可能連同伴的真假都分不出來，牽着手，能更好的確定本人在什麼地方。
“好！”
衆人同時點了點頭，很快連成一串。
郝隊長走在最前面，楊毅跟在身後，然後分別是夏晴、柳如月、李雲皓、劉猛、鄧健。
一切準備妥當，這才向不遠處的鏡子迷宮走了過去。
地面、牆壁、前後左右，都有影子，一時間，影影綽綽，讓人分辨不清，哪個是真實自己，哪個是真實隊友。
這個時候，不得不說郝隊長的建議非常不錯，衆人拉着手，就能保證，不會跟丟，也不會出錯。
楊毅早就將眼睛摘了下來。
這裡到處都是鏡子，再戴這東西已然沒了意義。
鏡中，幾人的身影全部倒映在裡面，和之前看到的一樣，沒太大區別——鄧健依舊拖着馬屁股，郝隊長依舊兩個腦袋……
鬆了口氣，正想和郝隊長說一下，衆人並沒有事，就看到遠處的一塊鏡面中，劉猛的鏡像，做出了一個與本體不太相同的動作，嘴角幅度很小的掀了起來。
像是在笑！
眉毛一跳，楊毅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去，對方的鏡像又和本體一模一樣，似乎剛纔的只是自己看錯了。
“真看錯了？”
楊毅眼睛眯起。
雖然這裡光線有些暗，但經過淬體液的改造，和元能的滋養，他的眼力遠勝過常人，看錯的機率很小。
如果真是鏡像與本體發成不對稱的舉動，只有一個原因——對方的鏡面人，出現了！
“難道……是劉猛的二級鏡面？”
“咯噔！”一下。
換做平時，重案組的這位猛將，就算遇到二級鏡面，也能扛過去，但此時，內心被折磨的有些崩潰，真要奪舍，十之八九，堅持不住。
不過，也無所謂，那頭鏡面人，真敢出來，憑藉他晉級的力量，和鋼鐵一般的拳頭，完全可以在奪舍成功前，將其抹殺。
有了決定，楊毅也不多說，而是邊跟在郝隊長身後邊悄悄觀察，剛走了幾步，眼睛再次一花，鏡中的夏晴，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不僅是她，李雲皓、鄧健，甚至郝隊長，也都露出了笑容，看起來詭異陰森，令人驚恐。
臉色一沉，楊毅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此時的他，感覺像去馬陵山的那次，被好幾頭鏡面人，包圍在中間。
剛纔還在想，對方真敢動手，直接出手斬殺，而現在……真的敢動手嗎？
這些鏡像，可不是張振那樣的弱雞，而是一個比一個強大的存在，尤其是郝隊長的鏡像，至少都是限制級，甚至……更強！
稍有不慎，死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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