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風情

林七將木桶搬去裡屋回來,見謝芳華在幫他,嘻嘻一笑,“謝謝聽音姑娘了,您和何晏師傅學了多日,一定比我強,以後我多和您學學。

“別學,我分不清糖和鹽。”謝芳華道。

“我能分得清!”林七說完,又將大鍋裡剩下的水舀了裝進木桶裡,提着去正屋了。

不多時,他走回來,對謝芳華道,“聽音姑娘,您快進屋吧!二公子喊您呢!”

“他不是沐浴嗎?喊我做什麼?”謝芳華揮着鏟子問。

林七走到她身邊,伸手奪過鏟子,搖搖頭,“不知道,大約是讓您幫他沐浴吧!您快去吧!”話落,見謝芳華不動,他催促,“哎呀,反正您早晚也會是二公子的人,還害羞什麼?”

誰說她早晚都會是秦錚的人了?謝芳華挖了林七一眼,劈手奪回鏟子,繼續做菜。

林七一怔,“聽音姑娘,您不進屋伺候二公子啊!”

“不去!”謝芳華道。

“不行啊,二公子讓我傳話,您若是不去,他以爲我話沒傳到,該怪我了。”林七苦下臉,又去奪謝芳華手裡的鏟子。

謝芳華揮起鏟子直接來到他鼻樑處,警告道,“你再多話,信不信我讓你沒鼻子!”

林七嚇得退後了一步,立即住了嘴。

謝芳華不再理他,扭頭繼續做菜。

林七悄悄打量謝芳華神『色』,見她真沒有要進屋的打算,躊躇片刻,轉身出了小廚房進正屋告訴秦錚了。

秦錚已經進了自己的裡屋,在木桶裡沐浴。

林七不敢進裡屋,來到畫堂門口,對裡屋悄聲道,“二公子,聽音姑娘不進來。”

秦錚“嗯?”了一聲,懶洋洋地問,“她爲什麼不進來?”

林七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應該是女兒家麪皮子薄,不好意思侍候您沐浴!若不然小人侍候您?”

林七想起走時的小鳳祥,就算泡在水裡,渾身的疙瘩也褪不去,他惱怒地道,“誰用你?你滾出去!讓她進來。”

林七嚇得一哆嗦,但還是大着膽子道,“聽音姑娘將小人的鏟子都給搶了,在做菜,小人勸說了兩句,她就發了脾氣,說我再多話,就讓我沒鼻子。二公子,小人不敢回去啊。”

秦錚聞言被氣笑了,“你去告訴她,她想伺候爺沐浴爺還不用呢!就是讓她回來幫我將衣服找出來,我剛沐浴得急,忘了拿衣服了。”

林七聞言鬆了一口氣,小聲埋怨道,“原來是這樣,那您早說啊。”

“爺現在說也不晚,趕緊滾去告訴她。”秦錚趕人。

林七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言聲,出了畫堂,跑回小廚房。

謝芳華聽了林七傳的話,撇撇嘴,依然沒理會。

“姑『奶』『奶』,我求您了,您快去吧!您和公子這是怎麼了?您二人若是打起來,小人遭殃啊。”林七見謝芳華還不動,就差給她跪下了。

謝芳華翻了個白眼,她不吃硬的,但是軟的就受不住了。將鏟子還給林七,對他道,“這盤菜我似乎又放錯糖了,你看着辦吧!”話落,出了小廚房。

林七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出門,嘴角動了動,半天吱不出聲。

聽音姑娘如此聰明,怎麼就糖和鹽分不清呢?

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還沒入喉,就給吐了出來。然後簌了口,看着好好一盤『色』香俱全的菜偏偏味道太甜,真是糟蹋了,一時間犯愁起來。

謝芳華回到房間,進了畫堂,便聽到裡屋傳來嘩嘩水響。

她挑開簾幕,進了中屋,轉了一圈,才恍然想起這屋放的衣櫃裝的全是她的衣服,秦錚的衣櫃在他自己的裡屋,她停住腳步,對裡屋道,“中屋沒有衣服,在你的裡屋衣櫃裡,自己找。”

“爺渾身是水,你讓我怎麼出去找?”秦錚懶懶地問。

“那你自己不想着提前拿出來?自己想辦法!”謝芳華道。

“你這女人,嘴上說的冠冕堂皇,還以爲你臉皮練得多厚了呢!原來到頭來是縮頭烏龜,爺就算脫光了,你也真不敢看。”秦錚哼了一聲。

謝芳華憋住氣,反脣相譏,“我想了想,也不覺得您有什麼好看頭,不看也罷!”

秦錚嗤笑,“自己不敢吧?至於找這麼多借口?你若是不敢,就痛痛快快說一句不敢,爺也不會笑話你。如今遮遮掩掩,可真是個女人!”

謝芳華一噎,“我本來就是女人!”

“你是女人就承認臉皮子薄,就別再爺面前耍嘴皮子,裝模作樣了。”秦錚輕哼。

謝芳華瞪眼,隔着裡屋的簾幕,見一隻大桶擺在正當地,水汽濃郁,秦錚懶散地躺在木桶裡,那姿態是要多愜意有多愜意,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絲邪惡,一點兒也看不慣他如此愜意,就想要打破他的愜意,於是,她一言不發地快走兩步,來到裡屋門口,嘩地挑開了簾幕。

秦錚還真沒想到她敢進裡屋,霎時愣住。

謝芳華挑着簾幕倚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爺,您可看清了?我是敢還是不敢?”

秦錚身子微微僵硬,面上瞬間染上一抹不自然,沒說話。

謝芳華放下簾幕,走進屋,沒有去衣櫃,反而向着他沐浴的大桶走來。

秦錚臉『色』攸地紅了,頓時對她低喝,“你要幹什麼?”

謝芳華笑『吟』『吟』地看着他,“伺候您沐浴啊!我是您的婢女,侍候爺沐浴不是應該的嗎?”

秦錚撇開臉,似乎想要動動僵硬的身子,奈何卻總感覺活動不自如,他掙扎半響,遂放棄,對緩步走近的謝芳華紅着俊顏低叱,“我讓你幫我拿衣服,又沒讓你侍候我沐浴。”

謝芳華無辜地看着他,“您怕了?”

“誰會怕?笑話!”秦錚立即揚起脖子。

謝芳華在距離木桶一步的距離止住腳步,看着被水汽蒸騰在裡面紅着臉的秦錚感慨。同樣是人,也同樣是男人,差別怎麼就這麼大?清俊的貴公子就算泡在水裡,也是不失清俊。這副氤氳霧氣中神『色』微醺不自染的妖孽模樣,若是任何一個女子見了,怕是會立馬跳進木桶去和他一起沐浴。可惜,她只能欣賞,情之事,欲之事,她還真是給丟了。

找怕是都找不回來了。

況且她也不想費心思去找!

謝芳華看了秦錚片刻,見他也看着她,隔着水汽,她不知道自己臉『色』是否一貫沉靜清淡,但是秦錚的臉『色』哪怕是隔着水汽她也能看得清楚。

濃霧瀰漫萬重山。

謝芳華撇開頭,轉身去了衣櫃。

秦錚看着她離開,抿了抿脣,低頭看着她剛纔腳步站着的地方,距離木桶一步之遙。他方纔看着她走近時,腦中在想了什麼?他自詡記憶極好,可是如今也記不得了?是希望她走過那一步?還是希望她走過一步之後再做些什麼?

他怎麼能對這個女人產生希望?

他啞然失笑,收回視線,垂下頭,泄了全身力氣,軟軟地靠着桶沿閉上了眼睛。

謝芳華忽然回頭瞅了秦錚一眼,氤氳水汽中,他清俊的臉『色』褪去紅暈現出一抹失望和慘淡,她轉回頭,腳步頓了頓,走到衣櫃前,爲他找衣物。

裡衣、中衣、外衣,依次找出,她猶豫了一下,走到木桶旁,將衣服搭在了木桶旁的架子上,對他道,“你快洗,要吃早膳了。”

秦錚“嗯”了一聲。

謝芳華擡步走出了裡屋。

秦錚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謝芳華給他找出的衣物,輕軟的春袍,這件是她縫製的。袍腳處勾了金線,繡了一朵枯枝梅花。他忽然勾了勾嘴角,某些情緒化去,悠悠地笑了。

到底還算是有些良心!

謝芳華出了裡屋後,在中屋站了片刻,又走出畫堂,邁出門檻,看着滿院的落梅,輕輕吐了一口濁氣。

林七從小廚房探出頭,看着謝芳華,對她悄聲詢問,“聽音姑娘,二公子沐浴好了嗎?可以端飯菜進去了嗎?”

謝芳華看着他,“快了!進來吧!”

林七應了一聲,頭探了回去,不多時,端了一個大托盤從小廚房出來,來到屋門口。

謝芳華看着他托盤裡盛了一盆湯,但那湯像是她做的那道菜,怔了一下,問道,“你給重新做成了湯?”

林七看了一眼,低下頭,不好意思地笑了,“您這道菜太甜了,小人怕倒掉浪費,就給重新做成湯了。”

“挺好!”謝芳華笑着點頭,讓開門口。

林七端着托盤進了屋,將飯菜一一擺放好,走出門口,又對謝芳華道,“您的『藥』我也熱了,這就去給您端來。”

謝芳華點頭。

林七又去了小廚房,不多時,端了一碗『藥』出來。

這時,秦錚也從裡屋沐浴出來,換了一身春袍的他如芝蘭玉樹,沐浴後,菱角分明,容顏更是俊逸,連林七都看呆了眼。

謝芳華想起走時的小鳳祥,不由笑出聲。

“你再這樣看着爺不懷好意的笑,爺就封了你的嘴!”秦錚似乎看透她剛剛在想什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警告道。

謝芳華收起笑意,噤聲,坐在了桌前。

“林七,念在你表現不錯,以後就一起坐下來吃吧!”秦錚法外開恩地對林七道。

林七連連搖頭,“二公子,奴才可不敢。”

“再說不敢就跺了你的手腳。”秦錚瞥了他一眼,拿起筷子。

林七頓時苦下臉,看向謝芳華。

謝芳華指了指空着的座位,對他道,“以前聽言也是這般一起用膳的。”

“可是奴才怎麼能和聽言一樣?他是清河崔氏的大公子啊。”林七叫苦不已。

“來了這裡只有一個主子,就是我。”秦錚哼了一聲,“你若是不吃,就滾出去自己去斷手腳,以後也別在爺跟前礙眼。”

林七手腳頓時疼起來,搓了搓手,跺了跺腳,感覺還在,於是,一咬牙,乖覺地坐下了。

這一頓飯吃得極其安靜,林七自然不敢多話,秦錚也沒有要說話的打算,謝芳華更是安靜地吃着飯菜喝着湯。

飯後,林七利落地收拾了剩菜殘羹去了小廚房,到了小廚房後,才大口大口地喘氣。

謝芳華喝完『藥』,懶洋洋地靠着椅背不想動。今日一早上,雖然沒做什麼,但是卻也做了很多事兒,讓她覺得渾身上下都是疲憊不堪。

“在屋子裡坐着幹什麼?走,出去曬太陽!”秦錚看了她一眼,站起身。

“不想動!”謝芳華搖頭,沒有起身的打算。

秦錚盯着她蹙眉,看了片刻,徑自去了中屋,只聽裡屋傳出一陣動靜,不多時,他搬着一件物事兒從裡屋走了出來。

謝芳華睜開眼睛,見他搬着美人靠往外走,又閉上了眼睛。

不多時,秦錚出了房門,似乎將美人靠放在了窗下,然後他又進了中屋,須臾,又搬了一個物事兒走了出來。

謝芳華好奇地再睜開眼睛,見他這回又搬了一張貴妃椅,她忍不住開口,“公子爺,您這是要幫我搬家嗎?”

秦錚不答話,出了房門,將貴妃椅也放在窗下,又將美人靠和貴妃椅並列地放在一起擺正。然後,他滿意地走進屋,來到謝芳華面前,一把拽起她,“走,曬太陽去!”

謝芳華被他拽起,倒也沒有不情願,跟着他出了房門。

美人靠和貴妃椅並排地躺在窗下,陽光打在上面,暖融融的,讓人見了就想躺上去。

“你可真會享受!”謝芳華嘟囔了一聲,甩開秦錚,軟軟地將身子躺在了貴妃椅上。

“還不是爲了你?倒打一耙!”秦錚嗤笑一聲,然後,身子也軟軟地挨着謝芳華躺在了美人靠上。

二人剛一躺下,頓時就感覺被陽光籠罩,全身都暖融融的。

“有一本書就好了,可以遮上臉。”謝芳華伸手捂住眼睛,“爺,好人做到底,去書房取一本書吧!”

秦錚失笑,伸手敲了她額頭一下,“你可真是會指使爺,爺難道這麼好指使不需要銀兩嗎?”

謝芳華『揉』『揉』額頭,“我還爲你找衣服了,這難道不是勞作?”

“嘴這麼硬不饒人!不討喜!”秦錚坐起身,丟下一句話,去了小書房。

謝芳華無聲地笑了笑,南秦京城裡,多少閨閣小姐的嘴討喜?秦錚你怎麼就不喜歡呢!

不多時,秦錚從小書房拿了兩本書出來,來到窗下,一本遞給謝芳華,一本自己用。

謝芳華接過,從書的中間翻開,正巧蓋住了她的臉,刺眼的陽光頓時被擋住。

秦錚看着她一張笑臉被整本書蓋了個嚴實,彎了彎眉眼,也學着她的樣子,躺下身,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小廚房裡,林七悄悄探出頭看了並排躺在窗下的二人一眼,又縮了回去。在他看來,二公子和聽音姑娘可真是般配!不是容貌,而是脾『性』上,也極爲一致。

“二公子,劉側妃剛剛去給王妃請安,不知道說了什麼,王妃大怒,將她趕出了正院,且對她下了禁足令。”一名黑衣人現身,恭敬地稟告。

謝芳華想拿開書看看這每次事無鉅細地第一時間向秦錚稟告的隱衛,但想了想,還是忍着沒翻開書。

秦錚“嗯?”了一聲,慢慢地問,“劉側妃那個女人怎麼惹了我娘了?”

“王妃正院的事情向來不好窺探,屬下猜測,大約是因爲昨日王爺來落梅居用膳之事,讓劉側妃恐慌了,今日早上便找了個由頭去難爲王妃了,王妃怒了,關了她禁足。”黑衣人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秦錚擺擺手,沒發表意見,也未做什麼吩咐。

謝芳華想着主母些年,依照昨日那情形看來,英親王是想通了什麼。劉側妃和秦浩一直得英親王寵信,劉側妃這些年一直引以爲傲,在英親王妃面前也是有底氣幾分。如今英親王對秦錚態度轉變,那麼對誰最不利?自然是秦浩,所以,她坐不住了也是應該。

但劉側妃能爲英親王誕下庶長子,且平安地在英親王府這麼多年,也不是個沒心機的。她怎麼會找由頭去這時候惹王妃發怒呢?

“你在想什麼?”秦錚忽然拿開她臉上的書本。

陽光頓時『射』在臉上,謝芳華的頭忍不住偏了偏,劈手奪回書,重新蓋在臉上,對她道,“想你娘!”

“我娘麼?”秦錚輕輕一笑,懶洋洋地曬着太陽道,“她就是個『婦』人!『婦』人之仁!”

謝芳華隔着書本翻了翻眼皮,對他涼涼地道,“若是沒有這個『婦』人,你哪裡能如此逍遙,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婦』人之仁又怎麼了?至少讓你活得好好的,只有你欺負別人的事兒,沒讓你被誰欺負死了!”

秦錚轉回頭,拿開自己臉上的書本,斜睨着眼瞅謝芳華,“我怎麼覺得比起我來,你更喜歡我娘?”

謝芳華忍不住忿笑,“是啊,公子爺,我不喜歡您,就喜歡王妃。”

秦錚伸手勾住她一縷青絲,攥在手裡,對她貼過來。

謝芳華猛地打掉他的手,身子向後躲的同時書本掉在地上,她盯着他,警告道,“你若是再敢做什麼,我就讓你的胳膊徹底廢掉。你信不信?”

秦錚身子攸地停住,一雙眸子盯着他,『色』澤在那雙深潭似的星目中轉了轉,忽然綻開一抹愉悅的笑意,“那日在紫荊苑我對你,還有今日早上我對你……你……是否依舊記憶猶新?”

謝芳華臉『色』一僵,瞬間泛起紅『色』,須臾,她猛地轉開頭,要起身進屋。

秦錚一把拽住她,懶洋洋地道,“你惱什麼?爺不說了還不行嗎?”

謝芳華甩他的手,他攥得緊,怎麼也甩不開,她只能作罷,對他道,“你最好忘記,若是我再聽到,或者你再做什麼?我就……”

“你就廢了我的胳膊,我知道。行了,別說了,趕緊躺下,你擋了我的陽光了。”秦錚輕輕用力,將她拽着躺在軟榻上。

謝芳華輕輕哼了一聲,順着他的手被他拽着重新躺在貴妃椅上。

秦錚見她躺下,同時也躺了下來,伸手幫她撿起書本,遞給她。

謝芳華接過書本,這回卻沒蓋在臉上,而是放在了一旁,暗暗想着,他若是再動手動腳,她就拿這本書砸死他。

秦錚偏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眉目安靜,他嘴角溢出深深的笑意。

林七在小廚房裡收拾妥當,探出頭看了一眼,又苦着臉縮回脖子,二公子和聽音這副樣子,讓他也不敢出去走動打擾,掙扎半響,還是留在了小廚房坐在矮凳上發起呆來。

落梅居梅花陣陣,幽香撲鼻,紫夜和白青可不像林七一般識趣,從窩裡跑出來,在院中嬉戲,輕風吹來,陽光灑下,梅樹的光影在鋪滿落梅的地面上斑斑駁駁地晃動。

風拂過謝芳華的臉,陽光似乎也懂得人心,不再那麼刺目,她閉着眼睛感受溫暖和靜謐。

無名山上從來就沒有這麼明媚的陽光和這樣寧靜的院落。

忠勇侯府高牆大院,門庭府閣,有一種金磚碧瓦的富貴壓抑,也不能有這樣的安寧。

“是不是感覺很好?”秦錚沉默半響,忽然扭頭問。

謝芳華輕輕“嗯”了一聲。

“以後我們經常這樣出來曬曬。”秦錚道。

“哪裡有那麼多的閒心!”謝芳華笑了笑。

“閒或忙,端看的是心境。”秦錚瞅着她。

“閒看落花,庭前賞月,也要頭頂上有一片藍天才是。”謝芳華聲音有些悠遠。

秦錚驀地輕笑,對她輕吐了一口氣,少年聲音清越低柔,“若是你乖乖地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就給你頭頂上一片藍天如何?”

謝芳華長長的睫『毛』動了動,揮手擋住他的視線,心思浮動片刻,搖搖頭,“錚二公子給的藍天太重,小女子人低微,受不住。”

秦錚輕笑轉爲輕叱,哼了一聲,又撇過了頭去。

謝芳華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美人靠不及他身子修長,雙腳搭在地面上,側着臉,閉着眼睛,這樣看來,他安靜的樣子靜謐得如一副畫,她心裡腹徘一句“禍害”,重新閉上了眼睛。

秦錚雖然沒成爲那一片藍天,到底目前也是一把大傘,遮住了她。

也許是太過安靜,不多時,秦錚均勻的呼吸聲傳出,睡着了。

謝芳華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意識漸漸飄遠,不多時也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大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才驚醒了二人。

秦錚皺了皺眉,不滿地對來人用暗啞的聲音道,“喜順叔,你被狼攆屁股嗎?急匆匆的做什麼?吵到我睡覺了。”

喜順跑進落梅居,才發現秦錚和謝芳華在窗下躺着曬太陽,一男一女,一個清俊秀逸,一個柔軟雅緻,二人似乎睡着,分外安靜,他也驚覺自己這樣急匆匆吵到二人了,剛放慢腳步,便聽到秦錚訓斥,立即歉然地道,“二公子,抱歉了,老奴是走得急了些。這不是有要事兒嗎?若不然哪能這麼急?”

他做了英親王府幾十年的管家,本身就謹慎小心,尤其是到了落梅居,往常更加十倍小心。但今日實在是情形特殊,也就顧不得了。

“什麼事兒?說吧!”秦錚雖然不滿,倒沒怪罪。

“皇上來咱們府了!”喜順道。

秦錚一怔,倒沒驚慌地坐起身,只是訝異地偏頭看向喜順問,“他來做什麼?”

喜順看着秦錚,想着到底是二公子,自小就不怕皇上,大公子剛剛得到消息,可是急匆匆地就去門口迎駕了。他搖搖頭,“皇上是微服出宮來咱們府的,沒驚動任何人,王爺和王妃這會兒纔得到消息去接駕了,王爺吩咐老奴來知會您一聲。”

“知道了,你去吧!”秦錚尋思了一下,無趣地擺擺手。

喜順一愣,“您不去接駕?”

“接什麼?皇叔以前不是也時常來嗎?咱們府人多,少我一個接駕的也不算什麼?你去吧!”秦錚趕人,“順便告訴我娘,別讓人來落梅居打擾我睡覺。”

喜順聞言無語,二公子這是告訴王妃嗎?這明擺着是不想見皇上,也不想皇上來落梅居?

“還不快去!”秦錚見喜順不動,眉梢挑了挑。

喜順暗暗嘆了口氣,點點頭,匆匆出了落梅居。

秦錚閉上眼睛繼續睡。

謝芳華既然醒了,也就睡不着了,身上被太陽烤得暖暖的,軟軟的,她想着若是再烤下去,沒準就化了,懶洋洋地坐起身。

“再睡一會兒!”秦錚伸手按她。

謝芳華打掉他的手,搖頭,“不睡了,要睡你自己睡。”

秦錚偏頭,不滿地道,“你不睡爺自己怎麼睡得着?”話落,他也坐起身,同樣懶洋洋的跟化了一樣。

“我覺得皇上若是想來落梅居的話,王妃大約也攔不住吧!”謝芳華看着他有些好笑。

秦錚無趣地輕哼,“他難道要來自討沒趣?”

“他是皇上!”謝芳華道。

“都是你這個女人!要不是你,爺至於躲着他?”秦錚『揉』『揉』額頭。

謝芳華看着他,“爺,您其實不用躲着他,可以將賣身契給我,放我出府。”

“放你出府做什麼?找李沐清去?”秦錚豎起眉頭。

謝芳華嗤笑,“李公子至少是君子!”

秦錚冷冷地哼一聲,“君子?你才見他幾面?就知道他是君子了?”話落,他站起身,粗魯地拽起謝芳華,惡聲惡氣地道,“走,爺給你找個地方躲着去!”

謝芳華看着他,皇帝來了落梅居讓他撲個空嗎?這個王府就這麼大,躲哪裡去?難道躲出去?到也不是不行。

“東北角的佛堂後有一座梨花軒,鮮有人去。走,我們去梨花軒。”秦錚道。

謝芳華懶洋洋地道,“不怎麼想動!”

“難道你等着皇叔來了將你抓個正着,你可不要小看他的眼睛,毒着呢!”秦錚拖了她就走,走了兩步,忽然道,“我們就這樣去了乾坐着也沒意思,你採些梅花,我去拿酒和棋盤,我們一邊喝酒一邊下棋。”

“溫酒煮梅,你不是覺得暴殄天物嗎?”謝芳華斜眼瞅他。

秦錚笑了一聲,看着她渾身暖融融的模樣,眉眼彎了彎,“這話是爺什麼時候說的?怎麼就被你記住了?你若是以後都如這句話一般將我的所有話都仔細地記着纔是道理。”

謝芳華撇撇嘴,打掉他的手,轉身回屋去拿花籃。

秦錚去了落梅居的酒窖。

不多時,謝芳華從屋中拿了一個小花籃出來,站在一株梅樹前輕輕摘鮮嫩的梅花。

秦錚拿着一大壇足足裝了十斤的酒從酒窖裡走出來,又進屋拿了棋盤,之後走到謝芳華身邊,站在她身後,伸手去夠梅枝。

比她高出一頭半的俊挺身子如青竹玉樹,清冽的氣息瞬間將她周身環繞。

謝芳華腦中忽然想起曾經一模一樣的某個場景,偏回頭去看他。

秦錚伸手將她的腦袋板正,若大的酒罈擱在了她的肩上,催促道,“看什麼?快點兒摘!”

謝芳華沒好氣地道,“你這樣我怎麼摘?”

“我打擾到你了?”秦錚低頭問。

謝芳華哼了一聲,還用說嗎?他自然是打擾到她了。

秦錚看着她纖細的身子有些許不自然和緊繃,他嘴角勾了勾,綻開一抹笑,聲音驀然壓低,幾乎湊近她耳邊問,“我怎麼就打擾到你了?你的手不是能夠得着梅枝嗎?”

“你這樣就是打擾到我了。”謝芳華有些微惱怒,伸手推他。

“別動,這一罈酒萬金,萬一摔了就敗家了。”秦錚道。

謝芳華伸手奪過他手中的酒罈,十斤的酒罈在手掌心輕飄飄地立着,不停他的話,將他推後了兩步,嘲笑地看着他道,“爺還懂得敗家兩個字?曾經是誰讓聽言扔了一罈上好的酒?”

“還不是因爲你!”秦錚扭開臉,哼了一聲,“你是爺的人,爺靠近你躲什麼?”

謝芳華翻了個白眼,將花籃塞給他,“我拿着酒,你既然這麼願意摘梅花,自己摘!”

秦錚接過塞到他手裡的花籃,伸手惡劣地夠了一根花枝,猛地一抖,整條梅枝上的所有梅花都被他抖到了花籃裡,他掂了掂花籃,嘟囔了一句“不懂風情”,擡步向落梅居外走去。

謝芳華清楚地聽到他嘟囔的是什麼話,臉羞憤地紅了紅,腳尖用力地碾了碾地面,抱着酒罈擡步跟上了他。

在他們身後,一株簇簇花枝上有一根光禿禿的禿枝,地面上有一片被鞋底碾碎的梅花瓣。

------題外話------

昨天誰說沐浴後給票!來吧!

今日上牆兩位:wingakiko,LV3,童生:與其說錚二像雲錦,不如說他像以前的夜輕染,感覺應了南凌睿對淺月說的那句:“也許如今你在爲他悲傷,奈何橋上他卻回首笑你,灑脫地喝了孟婆湯,來世他不做夜輕染,換了一副皮囊,如花美眷陪伴……”

所以他們是兩種不同類型的美男子,有不同的人生!”

朽木透骨,LV2,舉人:“剛剛看到評論區有人說錚二像夜輕染,我並不覺得。因爲夜輕染少了點霸氣,多了點作爲皇帝的擔當(就是皇帝的重擔壓在他身上的那種桎梏……)至於錚二更加自由灑脫,缺點……以後會出來的—_—

作者有話:紈絝當時寫到那句話時,我有一種幸福和傷感。今日再重新翻開,亦是這種感覺。秦錚當然不同於夜輕染!麼噠!

第46章 入夢之咒第103章 漠北軍營第120章 先皇遺旨第102章 繡衣待嫁第14章 脫身第115章 哭的傷心第73章 暖如春水第74章 心疾如焚第101章 青雲意安第47章 立軍令狀第3章 替換第124章 撤軍百里第8章 鳳冠霞帔第28章 親臨第131章 煞費苦心第105章 攻心至幻第134章 不相爲謀第106章 詔書後事第48章 身世第71章 爭奪第25章 主動第101章 就近調兵第24章 大火第86章 紅粉第60章 媚術氣息第17章 點戲第91章 找茬第72章 救人第116章 娘太偏心第90章 防患未然第33章 突然第23章 壓榨第41章 宸歸第67章 昭告天下第74章 不知所蹤第43章 賞花第103章 急詔回京第46章 談心第105章 無關第20章 辣手摧花第50章 風花第114章 入局兵戰第33章 審問第8章 刻意第87章 悅己者容第33章 做菜第34章 圍困第68章 表態第99章 迎接第108章 意外破局第91章 你的盾牌第44章 爭鬥第37章 馴馬第60章 嫁衣第95章 可見器重第1章 邀請第112章 坍塌第114章 挽救第40章 心思第102章 燕亭蹤跡第28章 親臨第108章 利來情往第4章 面聖第98章 暗算第16章 就是不捨第69章 燈市第131章 煞費苦心第51章 雪月第27章 謝茶之禮第42章 圍困第119章 穩控朝局第114章 幸好有你第103章 漠北軍營第64章 三旨第82章 祈情第29章 金牌第48章 串門第89章 幸有云繼第86章 恰逢第5章 進宮第105章 夜襲大營第65章 虐虐虐虐第3章 替換第76章 嫉妒第108章 意外破局第21章 同房第8章 鳳冠霞帔第9章 消息第102章 收服第18章 妝容第36章 輕重楔子第49章 立約第65章 秦鈺第80章 重中之重第18章 妝容第87章 扒皮第59章 密網第121章 進情花谷第11章 洞房花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