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和謝芳華前腳踏入南秦京城,後腳便有人循聲找上了門。
一是孫太醫的孫子,二是韓大人的兒子,三是永康侯。
三人在忠勇侯府門口撞到了一起,各自對看一眼,還是孫太醫的孫子上前叩門。
守門人探出頭,看了一眼,甚是奇怪。
孫太醫的孫子連忙說,“我要聽說小王爺和小王妃回府了,我要見他們。”
韓大人的兒子也道,“我也正是來見小王爺和小王妃的。”
永康侯點點頭,“本侯也是。”
守門人聞言猶猶豫豫地道,“小王爺和小王妃剛剛不久前回來,在踏入府門後,小王妃便暈倒了,如今人事不省。恐怕小王爺沒空間三位。”
三人齊齊一怔。
“小王妃暈倒了?爲何?”永康侯立即問。
那守門人道,“剛剛請太醫來看過了,小人也不知,只知道太醫走時連連搖頭,府中如今一片愁雲慘淡,小王爺和老侯爺、舅老爺都憂急不已……”
“小王妃可是在京外受了重傷?”永康侯驚道。
守門人搖搖頭,“小人不知。”
“這……”永康侯轉頭看向韓大人的兒子。
韓大人的兒子思忖片刻,對守門人道,“可否通秉一聲林溪公子,出來一見。”
“小人這就去通秉。”守門人聞言立即去了。
“韓公子來此找小王爺和小王妃可是爲了韓大人被殺案?”永康侯詢問。
“正是!”韓公子點點頭,“家父不能不明不白地就這麼被人殺了,小王爺全權徹查此案,在下聽聞小王爺爲了小王妃出京,剛剛回來,只能立即找來了。否則這麼熱的天,家父屍骨未寒,如何安葬?”
永康侯點點頭,嘆了口氣,“可惜了朝中一位剛正不阿的好官。韓大人這樣的好官爲數不多。”
韓公子眼圈更紅了,“不知道是什麼人喪心病狂,家父雖然剛正,但是這麼多年,並未開罪過什麼人。何苦這樣殺了家父?”
永康侯拍拍他肩膀,“小王爺脾性雖然古怪不定,但是眼裡卻揉不得沙子,定然會查個水落石出,還韓大人一個公道。”
韓公子點點頭,“侯爺您來找小王爺是爲了?”
永康侯嘆了口氣,“我是來請小王妃去看看燕嵐的傷勢,如今小王妃既然受傷昏迷,怕是不能再勞煩她了。”
“小王妃的醫術當真絕好?”韓公子問。
“自然!我夫人鬼門關一腳踏進去,都被小王妃給拽回來了。”永康侯道。
“家母因爲家父之死,茶飯不思,幾度昏厥,傷了身體……”韓公子嘆了口氣,“太醫院的太醫開了幾服藥,卻也無效。”
“待小王妃好些,也請她過府看看吧。”永康侯道。
韓公子點點頭。
孫太醫的孫子孫卓聽着二人說話,在一旁不插話,紅着眼眶站着。
“孫卓,孫太醫的案子已經被小王爺查出來了,你今日來此找小王爺,卻是爲何?”永康侯出聲詢問。
孫卓抿了抿脣,“我總覺得我祖父的死沒那麼簡單?”
“哦?”永康侯和韓公子一起看着他。
孫卓猶豫了一下道,“我二孃向來膽小,雖然被我祖父發現她和那僕從偷情,但念在她霜寡多年,也不會將她送官,頂多動些家法,懲治一番。斷然不會要我二孃的命。我二孃其實也甚是孝順祖父,向來在祖父面前乖覺。我總覺得,不該是她指使那僕從殺人,她膽子沒那麼大,也念着祖父對她的好,不會就這麼狠心毒辣地殺死祖父。”
“這人啊,知人知面難知心,也說不準。”永康侯道。
韓公子道,“不錯,最毒婦人心。”
孫卓搖搖頭,“我總覺得,不是二孃殺的祖父,我娘也與我一般覺得,所以,我來找小王爺,再請小王爺繼續查查。”
永康侯、韓公子見他小小年紀,說話條理分明,一時間有些敬佩孫太醫有個好孫子。
不多時,謝林溪從府內匆匆走出來。
韓公子見到謝林溪,連忙道,“林溪兄。”
都是自小生長在京中,相互識得。
“韓兄!”謝林溪相互見禮,又對永康侯拱拱手,“侯爺。”然後看了一眼孫卓,“孫少爺。”
一番寒暄後,請三人入府小坐。
韓公子搖搖頭,地他說明來意。
謝林溪聞言有些犯難,實話實說,“芳華妹妹剛入府門,便暈倒了,人事不知。至今還未醒來,小王爺看顧她,此時怕是無心理會別事兒。”
“小王妃何時會醒來?”韓公子連忙問。
謝林溪搖搖頭,“說不準。”
韓公子頓時愁容滿面,“林溪兄,你知道,如今天太熱,就算拿冰鎮着屍體,也擱不住多久。我父親屍骨未寒,如何安葬?”
謝林溪聞言也頗爲理解,“這樣,你三人先入府小坐,我去尋小王爺,將情況與他說一聲,看看小王爺的意思。”
“多謝林溪兄了!”韓公子連忙拜謝。
永康侯擺擺手,“我是來請小王妃,我的情況就不必對小王爺說了。不過既然來了,到要進府拜見一下老侯爺,聽說老侯爺染了風寒,如今可大好?”
“老侯爺一切安好!”謝林溪做了個請的手勢。
三人一起進了府門。
謝林溪將三人迎進前廳,吩咐婢女侍候茶點之後,便親自去了海棠苑。
海棠苑內,秦錚給謝芳華餵過藥,便靠在她身邊,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下落下一片陰影。
侍畫、侍墨等人也累了,不打擾二人,各自回房休息。
謝林溪進了海棠苑後,感覺海棠苑靜悄悄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來。
侍畫被驚動,從廂房探出頭,小聲問,“林溪公子?您有何事兒?”
“我找小王爺,是有些事情。”謝林溪也壓低聲音,“小王爺呢?”
“小王爺也累了,應該守着小姐在休息。”侍畫猶豫了一下,小聲道,“若是很重要的事情,奴婢去知會一聲?”
謝林溪點點頭,“是韓公子爲了韓大人之事兒,天氣太熱了,韓大人的案子還沒查明,屍骨未寒,不好安葬。韓公子焦急,來尋小王爺。死者爲大,父死子孝,我不好直接推了,只得來找小王爺。”
侍畫連忙道,“既然如此,奴婢去稟一聲。”
謝林溪頷首。
侍畫走到門口,輕聲對立面喊了一聲,“小王爺!”
秦錚並沒有睡着,自然聽到了二人的說話,他睜開眼睛,向外看了一眼,低聲道,“你讓林溪兄去轉告韓牧,就說讓他儘管擇日安葬韓大人先入土爲安,韓大人被殺案,牽扯太大,短時日無法查明結案,不過,我一定會查個水露石出,以慰韓大人屍骨和在天之靈。”
“是!”侍畫連忙點頭。
“還有孫太醫的孫子孫卓,說孫太醫的案子仍有疑點,他二孃不像是會殺了孫太醫之人。”謝林溪已經來到門外,低聲道。
“孫太醫的案子會再查,如今不過是初步論斷,未曾真正結案,讓他寬心。”秦錚又道。
謝林溪聞言頷首,“好,那你好好休息,芳華妹妹若是醒來,派人知會我等一聲。我去轉告他二人。”
秦錚“嗯”了一聲。
謝林溪離開了海棠苑。
韓公子得了秦錚的話,立即回府去準備韓大人的喪事了。
孫卓聽了秦錚的話,也隨後告辭出了忠勇侯府。
永康侯在榮福堂與老侯爺小坐了片刻,也回了永康侯府。
他離開後,崔允對忠勇侯道,“奇怪,同行的三人,爲何大長公主、金燕郡主沒受傷,偏偏永康侯府的燕嵐受傷了?”
忠勇侯搖搖頭,“當時情況如何,誰曉得。”
“李昀雖是趙郡李氏人,但是和永康侯府親近,西山軍營,背後之人拿他作伐。如今李昀無罪釋放,可是燕嵐卻重傷。永康侯府是有什麼讓背後人出手對付的動機?”崔允又道。
忠勇侯哼了一聲,“如今不明白,總有一日會明白。到時明白之後,誰死誰活就難定了。”
崔允一驚,“老侯爺何出此言?”
忠勇侯嘆了口氣,“我活了一輩子,自詡多少風浪都看過,如今對這京中內外,竟然也看不明白,越看越糊塗。但願這南秦江山能平順,否則黎民百姓遭殃受苦。”
“老侯爺心善。”崔允也跟着嘆了口氣。
第二日一早,吳權來了忠勇侯府,帶了皇上口諭,請秦錚進宮。
謝芳華昏迷半日一夜,至今未醒,謝林溪將皇上請秦錚進宮的消息遞到海棠苑時,秦錚神色疲憊地問,“可說了什麼事兒?”
謝林溪搖頭,“吳公公並沒有說。”
秦錚回頭看了一眼,謝芳華依舊無聲無息地躺在牀上,他搖搖頭,“華兒至今昏迷不醒,告訴吳公公,待她醒了,我再進宮給皇叔請安。”
謝林溪頷首,轉身去了。
他離開後,秦錚又疲憊地躺在牀頭,握住謝芳華的手,湊近她,輕輕吻着,“謝芳華,你醒醒,別再睡了,到底有什麼解不開的心事兒,難道有我重要嗎?你再不醒來,我便不喝藥了。你開的那些苦藥湯子,實在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