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華和謝雲瀾能夠性命無憂,衆人提着的心放了下來。
孫太醫和那位大夫雖然沒幫上大忙,但也辛苦跑了一趟,由崔允親自送二人出府。二人都分外敬佩言宸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醫術,他們親眼目睹他施救拔箭的過程,覺得不枉來這一趟。
謝氏族長和謝氏鹽倉掌家人見二人平安,也不好再在海棠苑多逗留,一同走出海棠苑,剛到水榭,便被一衆謝氏旁支族親的衆人圍住,紛紛詢問原因,那二人將原因簡單地說了一遍,衆人一時間分外驚異。
誰也沒想到,錚二公子和芳華小姐竟然轉眼間就到了這個死殺的地步。
本來關於謝氏分族分宗的事情他們權衡不下,覺得謝氏目前的形勢沒有嚴重到需要分的地步,如今卻不那麼想了。都隱隱地覺得,這天怕是真要變了。
李沐清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對言宸詢問,“她多久會醒來?”
言宸看了李沐清一眼,搖頭,“說不準!若是不發熱,應該不會昏迷太久。”
李沐清點點頭,對忠勇侯道,“老侯爺,芳華小姐和雲瀾受傷之事,我覺得,您還是儘快修書一封給子歸兄遞個信去,告訴他二人平安,臨汾鎮距離京城不遠,他若是從旁處得到消息,心急之下,一定會趕回來。本來修築臨汾橋兩個月的時間就緊張,不能讓他那裡出岔子。”
“嗯,你說得對!”忠勇侯頷首,“我這就去給他傳信。”話落,向外走去,“李小子,今日多虧了你帶人來,你隨我去榮福堂喝杯茶吧!這裡就辛苦這位懂醫術的公子照看了。”
李沐清點點頭,也不推脫,跟隨忠勇侯一起出了海棠苑。
在海棠苑門口,二人恰巧遇到送走孫太醫和那位大夫回來的崔允,他依舊是一臉怒氣,“老侯爺,當初我在漠北,聽說他靈雀臺逼婚,才迫使皇上下旨,我就覺得這婚事兒定然會不順,可也不曾想到他會這麼混賬!我還是忍不住,我要去英親王府。”
“你去英親王府,又能做什麼?”忠勇侯搖頭。
“自然是找他算賬!我的外甥女,怎麼能讓他這麼欺負?”崔允怒道。
“賬自然是要算的,但一切等華丫頭醒了再說!”忠勇侯疲憊地擺擺手。
“丫頭什麼時候醒?”崔允向裡面看了一眼。
“言宸說若是不發熱,應該不會昏迷太久。”李沐清道。
崔允點點頭,咬了咬牙,“那就等她醒來再去算賬。”話落,跟着忠勇侯和李沐清向海棠苑走去。
三人走在半路上,有一名守門人前來稟告,“老侯爺,英親王和王妃前來拜見!”
“他們來幹什麼?”崔允聞言剛壓下的怒意又竄了上來。
那守門人搖搖頭。
“不見!”忠勇侯擺手,“你去告訴他們,華丫頭和雲瀾小子已經無性命之憂,他們若是看望,就不必了。若是有別的事兒,一切等華丫頭醒了再說。”
那人點點頭,連忙去了。
崔允本來想衝出去質問英親王和英親王妃,但想着這事兒是秦錚做下的,他們雖然爲人父母,但也不曾指使什麼,只能壓下怒氣。
衆人都離開海棠苑後,言宸重新進了房間。
謝芳華依舊昏迷不醒地躺在牀上,謝雲瀾側臥在軟榻上,閉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侍畫、侍墨、侍藍、侍晩等八名婢女此時陸續走進屋,一個個紅着眼圈打掃房中的血跡,將地面收拾妥當後,幾人看着牀上謝芳華染血的衣服,又看向謝雲瀾染血的衣服,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對謝雲瀾輕聲道,“雲瀾公子,您還能動嗎?奴婢們將您移去隔壁的廂房如何?”
謝雲瀾沒動靜。
言宸坐在窗前的桌上,看了幾人一眼,“一個時辰後你們再移動他,如今還不能動他。”
侍畫等人立即點頭,留下兩人在房間,其餘人都退了出去。
一個時辰後,福嬸帶着人端了兩碗湯藥進來,侍畫、侍墨立即迎過去,她將藥碗分別給二人,囑咐道,“一碗是小姐的,一碗是雲瀾公子的。”
侍畫、侍墨應聲,一人端着湯藥給謝芳華灌下,一人端去給謝雲瀾。
侍墨喊了兩聲,謝雲瀾都沒動靜,她端着藥碗要給他灌下,忽然發現他面色潮紅,她一驚,“言宸公子,雲瀾公子似乎是發熱昏迷過去了!”
言宸看了一眼,走過來,給謝雲瀾把脈,片刻後,蹙眉,“將湯藥給他灌下,然後移到隔壁的廂房去。我再重新開一副藥,煎好後,再給他灌下。”
侍墨點頭,連忙將一碗湯藥給謝雲瀾灌下,又將外面候着的風梨喊進來,將昏迷的謝雲瀾移動到了隔壁的廂房。
風梨安頓好昏迷的謝雲瀾,又跑回來,對言宸紅着眼睛道,“我家公子身上有焚心咒毒,昨日才發作過,這位公子,您可斟酌着給我家公子用藥啊。”
言宸聞言眉頭微擰,“我稍後去給他施針。”
風梨點點頭。
言宸又坐了片刻,提筆寫了一張紙,遞給侍畫,“按照這張紙所寫,你去這個地方,將上面我要的東西帶過來。”
侍畫接過這張紙,看了一眼,點點頭,出了房門。
言宸又提筆寫了張藥方,遞給侍墨,“按照這個藥方,再給謝雲瀾煎藥。”
侍墨連忙去了。
半個時辰後,另一副藥煎好,給謝雲瀾灌下,侍畫也拿了言宸需要的東西回來,言宸便去了隔壁的房間。
屋中再無人,侍畫、侍墨連忙動手給謝芳華擦洗身上的血跡,小心的換了乾淨的衣服和被褥。看她沒像謝雲瀾一般發熱,心下放心下來,餵了她一些水,守在一旁,不敢離開。
秦錚在自己的落梅居射殺謝芳華這件事兒如風一般,一早上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各大府邸,滿朝文武,所有人聽到這件事情,都是驚異,震驚,不敢置信。
皇宮自然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皇帝那時還沒早朝,聽到吳權稟告,好半響才懷疑地問,“此事當真?”
吳權點頭,“千真萬確,英親王府和忠勇侯府此時都炸開了鍋。”
“謝芳華當真傷得極重?”皇帝皺眉,“秦錚那小子會捨得傷謝芳華?他又鬧什麼幺蛾子?”
吳權嘆息一聲,“芳華小姐身中三箭,雲瀾公子身中一箭,據說當時若不是雲瀾公子去的及時,芳華小姐就沒命了。畢竟是亂箭齊發,落梅居那一地的碎箭,不是鬧着玩的。”
“既然是一地碎箭,謝芳華怎麼才中了三箭?”皇帝百思不得其解。
“老奴打聽了,據說芳華小姐自小因爲纏綿病榻,這些年,私下裡,跟謝世子學了些武功,又自學了醫術,若不是這樣,她那身子板,早就完了,哪裡能好起來?”吳權道。
“朕以前怎麼沒看出來謝芳華有武功?”皇帝聞言冷哼一聲,“這些年,忠勇侯府背地裡不知道藏了什麼秘密,謝芳華有沒有病,還是兩說。”
吳權一驚,“皇上,這不可能吧?當初可是太醫院的太醫都給芳華小姐把過脈。若說一個太醫被忠勇侯府收買還說得過去,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全部被收買不太可能。”
皇帝聞言到沒了反駁之語,算是默認了吳權的話,暫且擱下了這茬,又問,“查清楚了嗎?到底是因爲什麼事兒,他們弄成這個樣子?”
“雖然沒從忠勇侯府和謝雲瀾的府邸查出什麼來,但是從英親王府流傳出了些言語。說昨日夜晚,芳華小姐急急出宮後,住在了謝雲瀾的府邸,畢竟謝雲瀾已經自立門戶,脫離了謝氏米糧。他府中可是隻他自己,沒什麼長輩在的。今日一大早,錚二公子出宮後直接去了謝雲瀾府邸,然後回英親王府後就大怒。想來……”吳權說到這,頓住,看了皇上一眼,揣測地道,“應該是芳華小姐和雲瀾公子發生了什麼,才使得錚二公子大怒之下揮刀斷情!”
皇帝聞言忽然大怒,“謝芳華難道在和錚小子有婚約下,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兒?”
吳權只能道,“這個不好說,拿不準!”
“秦錚呢?謝芳華和謝雲瀾受傷離開後,他在幹什麼?”皇帝又問。
“王爺和王妃闖入落梅居,沒待多大一會兒,兩個人都一臉怒氣地出來,直接去了忠勇侯府,可是忠勇侯沒見他們。不知道錚二公子如何了。”吳權道。
皇帝冷着臉道,“傳旨下去,今日免朝了,你去宣英親王進宮!朕要見他!”
吳權垂首應聲,立即去了。
從宮外傳進皇宮的消息,在皇宮內,也是傳得極快的,所以,皇帝得到消息後,皇后和各宮的妃嬪亦得到了消息。
秦鈺正在皇后宮中給他請安,他雖然跟着右相學習理政,但是並沒有參與早朝。
皇后聽罷後同樣不敢置信,扭頭看秦鈺。
秦鈺也愣了,看着如意,“此事當真?”
“奴婢是從吳公公身邊的小籃子那裡得來的消息,據說這是剛剛發生的事兒,錯不了。”如意也覺得難以置信,她當時聽到的時候,還反覆地確認了好幾遍。根本就想不到錚二公子會對芳華小姐如此下狠手。
“爲了什麼?”皇宮問。
如意將外面傳出的隻言片語謹慎地說了一遍。
皇后聽罷,冷下臉,“怪不得秦錚怒,這謝芳華還是忠勇侯府的大家閨秀呢,怎麼如此……”
“母后!”秦鈺忽然截住皇后未出口的話,站起身,平淡地道,“母后執掌後宮,自從兒子回來,您的身體也無大礙了,總要將後宮治理起來,皇宮若是流言滿天飛,奴才們個個都碎嘴,就是您的失職了。兒臣出宮一趟,先告退了。”
皇后話語戛然而止,想說什麼,見秦鈺臉色極淡,她到底將話吞了回去,臉色不好地點點頭。
秦鈺出了鳳鸞宮。
秦鈺離開後,皇后沉默半響,對如意道,“傳本宮懿旨,吩咐下去,三宮六院,出現哪個嚼舌頭根子的人,不安分的人,杖斃!”
如意領命去了。
皇宮內關於這件事兒的傳言剛剛掀起,皇后的懿旨下達後,瞬間就將火苗澆滅了。
但是整個京城的傳言卻是沒有人控制,瘋狂地滋長,半日的功夫,便散出了京城方圓百里。
忠勇侯府內,謝雲瀾發起了高熱,兩劑猛藥外加言宸施針,響午時分,才堪堪控制住了熱度。但是並沒有退燒,只是維持在一個溫度上。
他雖然只中一箭,但是病情之洶涌,反而比謝芳華來得險。
謝芳華並沒有發燒,可是直到午時,依然昏迷不醒。
響午後,皇宮大總管吳權帶着人送來了皇上給的補品和藥材。緊接着,皇后、林太妃以及兩宮寵妃沈妃和柳妃也分別派近身之人送來了補品和藥材。
皇宮內有了動靜後,各府邸以大長公主府,右相府,永康侯府爲首,也陸續地派了人送來了補品和藥材。
其中,英親王和英親王妃沒有見到忠勇侯,離開後,打發喜順送來的藥材等物例外地被擋在了門口,拒了回去。
下午,未時三刻,一陣馬蹄聲從城外衝進了城門,忠勇侯府世子謝墨含得到了消息後,扔下了臨汾橋之事,馬不停蹄地回了京。
左相和秦浩在兩日前得到皇上的聖旨召回京城,並沒有急着趕路,反而趕在了今日回京。二人剛到城門口,便看到了縱馬疾馳而歸的謝墨含,都齊齊地愣了愣。
謝墨含臉色青白,在城門口遇見二人後,不理會秦浩打招呼,衝進了城門。
“看來這件事兒是真的了。”左相見謝墨含都趕回京了,對秦浩道。
秦浩目露精光,“若這件事兒是真的,那麼英親王府和忠勇侯府的聯姻算是完了,無論謝芳華做了什麼,秦錚差點兒殺人,總是不對。”話落,他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喜色,“忠勇侯府肯定找他算賬!”
左相皺眉,看了秦浩一眼,提點地訓示道,“皇上一直不喜英親王府和忠勇侯府聯姻,這件事兒出了,雖然忠勇侯府不幹,但是皇上沒準是歡喜得不行,事情還需觀察,總要解決,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是好是壞,還要再看。”
“岳父大人說得極是。”秦浩心神一醒,收了喜意。
謝墨含縱馬回到忠勇侯府,翻身下馬,向海棠苑衝去。
侍書見謝墨含回來了,一驚,連忙迎上前,“公子!”
“芳華和雲瀾怎麼樣?”謝墨含疾步往裡走,一邊走一邊問。
“公子沒接到老侯爺給您的傳書嗎?有言宸公子在,他醫術高超,救了小姐和雲瀾公子,他們沒有性命之憂。”侍書連忙道。
“接到了,我知道沒有性命之憂,我問的是如今是什麼情形?”謝墨含不回來一趟,總歸不放心。
侍書立即道,“都昏迷着,雲瀾公子發了高熱,半日了,才穩定下來,卻不退熱。小姐雖然沒發熱,卻至今一直昏迷着。”
謝墨含抿了抿脣,不再詢問,不多時,到了海棠苑。
侍畫、侍墨等人見他回來,連忙迎上前。
謝墨含衝進了主屋,一眼便看到謝芳華躺在牀上,面上全無血色,蒼白得幾近透明,無聲無息地躺着,他顫着手握住她的手,喊了兩聲,無人作答。
“世子您別擔心,言宸公子說小姐沒大礙,只是不知什麼時候會醒來。”侍畫輕聲道。
謝墨含點點頭,坐在牀邊,握着謝芳華的手不放開。
侍畫等人見此,知道世子心中難受,都退了下去,不敢打擾。
謝墨含陪着謝芳華坐了半個時辰,才站起身,出了房間,詢問,“雲瀾呢?”
“在隔壁的廂房!”侍畫伸手一指旁邊的一間屋子。
謝墨含擡步走了進去。
言宸半日的時間便給謝雲瀾施了三次針,纔將高熱穩住,第三次針剛施完,見謝墨含走進來,他對謝墨含點了點頭。
“這位仁兄就是妹妹口中的言宸?”謝墨含此時平靜了許多,打量言宸。
言宸頷首,“謝世子!”
“多虧了你!”謝墨含來到牀前,謝雲瀾的臉色比謝芳華的臉色還更差些,眉心隱隱氣息浮動,似乎有什麼要發作,他看了片刻,對言宸道,“他自小中有魅族的焚心毒咒,看這樣子,怕是要發作出來。” щшш тt kдn C ○
言宸點點頭,“據說昨日發作了一回,如今只是細微的牽引,我施針幫他穩住,今日再施針兩次,只要能讓他徹底退熱,應該就發作不出來了。”
謝墨含聞言寬了些心,“只能辛苦你了。”
言宸搖搖頭。
二人閒話幾句,侍書便來稟告,“老侯爺聽說世子回府了,讓您看完小姐和雲瀾公子後去榮福堂。”
謝墨含應了一聲,出了海棠苑。
傍晚時分,謝芳華醒了,睜開眼睛,便看到了言宸,她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
雖然她沒發出聲音,言宸卻第一時間感覺到她醒來了,立即來到牀前,輕聲溫和地詢問,“怎麼樣?可有哪裡不適?”
謝芳華搖搖頭,聲音沙啞,“以爲你離京了。”
“本來是打算今日走的,想走時再見你一面,可是還沒動身,你就出事兒了。”言宸道。
謝芳華看了一眼天色,已經晚上,她低聲問,“雲瀾哥哥呢?他可有事兒?”
言宸搖頭,“他在隔壁房間,有我在,多兇險,也沒大礙。”
謝芳華點點頭,放心下來,“是我牽累了他。”
言宸看着她,見她眉眼裡情緒昏暗,他轉身給他倒了一杯水,扶着她喝了兩口,對他道,“你先躺着,你爺爺和舅舅、哥哥都急壞了,這便將你醒來的消息傳去。”
謝芳華點點頭。
侍畫、侍墨等知道謝芳華醒了,頓時歡喜,連忙去榮福堂報信。
聽說她醒來,在忠勇侯府等了一日的李沐清頓時舒了一口氣,“既然她醒了,我就回府了。”
“我送你出府!”謝墨含站起身。
李沐清搖頭拒絕,“你匆匆趕回來,本就奔波,不必送了,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謝墨含搖搖頭,“我有話要與你說。”
李沐清聞言便不再推拒,二人一起離開了榮福堂。
崔允看着謝墨含送李沐清離開,和忠勇侯一起走向海棠苑,距離得遠了,他才道,“這李家小子不錯,對華丫頭顯然極在意,否則也不會在府內等她醒來等了一日。”
忠勇侯點點頭,沒說什麼。
謝墨含和李沐清向外走,無人之處,他緩緩開口,“沐清兄,你覺得秦錚是會對我妹妹下狠手的人嗎?”
李沐清想了想,“我也在想他爲何會如此?人人都覺得他不該如此也不會如此,可是他偏偏做了。”頓了頓,見謝墨含沒說話,似乎在想着什麼,他嘆了口氣,“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咱們一起長大,他自小脾性就讓人猜不透,有時候,覺得他一定不會做某件事兒,可是偏偏他卻做了。有時候覺得他一定會做某件事兒,可是偏偏他不會去做。總之,從來就拿不準。”
“是啊,從來就拿不準!”謝墨含看向英親王府方向,“我以爲,他一輩子不會傷妹妹的。”
李沐清聞言沉默,他也覺得,他一輩子都不會傷謝芳華,可是偏偏,真的傷了,毫不留情。
“我就是有些想不透,看來想不透的,也不是我一個人。”謝墨含道。
“大概如今整個南秦京城的人都想不透吧!”李沐清嘆息,“不過他素來行事張狂,怒極的話,也確實是他會做出的事兒。”
“妹妹既然醒了,這事情總要解決,依着妹妹的性子,她骨子裡其實是極倔的。未來如何,到不好說了。”謝墨含見已經來到門口,點點頭,停住腳步,“無論是秦錚,還是秦鈺,我如今反而覺得,都不適合妹妹。”話落,他看着李沐清,拱拱手,“沐清兄,慢走!”
李沐清點點頭,也拱拱手,離開了忠勇侯府。
忠勇侯和崔允沒多久便進了海棠苑,見謝芳華果然醒來,忠勇侯劈頭就罵,“死丫頭,老頭子和你哥哥日日提醒吊膽,好不容易盼了你活着回來,誰准許你拿命開玩笑的?”
謝芳華扯了扯嘴角,喊了一聲“爺爺!”
這一聲爺爺極輕,極其虛弱,讓忠勇侯一肚子罵人的話反而罵不出來了。他狠狠地挖了她一眼,“沒死算你命大,你得謝雲瀾小子和與你有交情的言宸小子。”
謝芳華點點頭。
“沒事兒就好!”崔允捨不得罵謝芳華,“下次不可這麼任性胡來了,天大的事情,也沒有性命要緊,你若是出了什麼事兒,可叫我們長輩白髮人送黑髮人,尤其是老侯爺,怎麼了得?”
謝芳華點點頭,“舅舅說得是,以後不會了。”
這聲音也是極輕,極虛弱,卻是極平靜,讓還想說什麼的崔允只能嘆息一聲,住了口。
謝墨含進了屋,便感覺屋中氣氛沉默,他走到牀前,心疼地喊,“妹妹,你感覺怎樣?”
謝芳華知道得到消息哥哥一定不放心會快馬趕回來,她搖搖頭,“養些天就好了。”
“養些天?說的輕巧,言宸說你最短也要養兩個月。”忠勇侯鬍子翹起,“談個情,說個愛,到了你們這地步,生殺死活,我老頭子活了一把年紀,第一次見到!”
謝芳華聞言垂下眼睫,沉默不語。
“你既然醒來了,現在就說,這件事兒,你打算如何處理?”忠勇侯看着她詢問。
謝芳華不言聲,沉默着。
“丫頭剛醒來,經受了這麼大的事兒,總該讓她冷靜冷靜再做打算。”崔允這一日已經冷靜下來,此時看着謝芳華的模樣,無奈地開口。
謝墨含點點頭,“爺爺,讓妹妹休息吧!”
“沒出息!”忠勇侯罵了一句,算是默認了,向外走去。
他剛走了兩步,謝芳華忽然開口,“爺爺,明日你去一趟英親王府,問問秦錚,若是他同意,這婚事兒就讓他去皇上那裡退了吧。”
忠勇侯腳步猛地一頓,“憑什麼是他同意才退?就算是退婚,只要我老頭子去皇上那裡,你傷成這個樣子,一句話,皇上就得把婚給退了。”
崔允忍不住開口,“丫頭,事情都到這地步了,你怎麼還……”他看着謝芳華,“還問他做什麼?若是他不退婚,難道你還繼續跟他有婚約?還繼續等着大婚?”
謝芳華閉上眼睛,“說起來,這一樁婚約,因他而起,若是結的話,讓他來做,也沒什麼。”她抿了抿微乾的脣,輕聲道,“若是他不退婚……”她沉默許久,“我自然也不退。”
“什麼?”忠勇侯聞言眉頭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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