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離開村子一段路之後沈冰清才問道:“控制那個假人頭的是誰?”
杜龍閉着眼睛慢悠悠地答道:“你認得的,是傅紅雪她們。”
沈冰清道:“哦,是她們啊,案子已經破了,她們怎麼不跟我們一起回城?”
杜龍笑道:“她們還有任務,特訓的地點那天半夜我上山的時候就確定了……”
“哦……”沈冰清恍然,接着他又道:“你從一開始就懷疑白正政了?”
杜龍笑道:“對一切可疑目標我都會一直保持懷疑,白正政是我的懷疑目標之一,僅此而已。”
大家若有所思,薛振華說道:“真沒想到這個案子會這麼複雜,局長,您真厲害,連搗亂的白村長都成了您手裡的一顆棋子還懵然不覺呢。”
杜龍笑道:“我也是沒辦法啊,既然他不聽話,就只好設法讓他聽話點了。”
沈冰清想了想,說道:“一直不見你提及報案的人,還以爲你把他忘記了,原來你早就知道報案者就是兇手了。”
杜龍笑道:“我可沒那麼厲害,我只是覺得屍體被發現的過程有些蹊蹺,那晚上上山的時候我就注意了一下,那山路連路中間都長起了雜草,可見已經很久沒人上山了,藏屍的坑又偏僻,怎麼會剛好被野豬把屍體拱出來不久就被人發現了呢?而且報案的人用的是一張新開的卡,只用過一次就再也沒有使用,這些跡象都很可疑……”
“另外,屍體若是埋藏在泥土下深達一米的地方並且將土夯實,野豬將很難嗅到屍臭的味道,何況蔡小芹死了還不到三天,在山坳陰涼的地方埋着,甚至都還沒開始腐爛,野豬怎麼會這麼快就把她拱出來了?顯然這是埋屍體的人故意爲之嘛。”
孟暉呵呵一笑,說道:“聽杜局長您一說,好像真的是很簡單,但是我們怎麼就是沒考慮到呢?”
杜龍笑道:“不是我自吹自擂,我真的是天才,你們不用學我,以你們的能力,遲幾天也能把案子破了的。”
沈冰清給了杜龍肩膀一拳,說道:“好哇,你早就知道兇手是誰,你故意不說就是想看我們出醜是不是?”
杜龍打了個呵欠,說道:“你們幹得不錯啊,我難道你不覺得我一來就立刻直奔白正政家把他抓起來然後嚴刑逼供……很無聊嗎?現在不但破了案,還給了薛振華他們一個鍛鍊的機會,我更是順便玩了那兩個村子一把,不是挺有意思的嗎?剛纔你們幾個沒被嚇着吧?”
薛振華和孟暉都赫然的笑了起來,周長江笑道:“這一招果然很精彩,不過我從開始就知道是假的,所以沒有被嚇到。”
杜龍笑道:“是嗎?那真可惜了,那個面具可是花了我不少心思打造的呢。”
沈冰清道:“能嚇到白正政就夠了,杜龍,這個案子還有些細節我有點想不通,譬如那個蔡小芹,照白正政所說,她來到白正政家後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這是爲什麼?究竟是白正政撒謊還是……”
杜龍道:“白正政沒有撒謊,這個案子徹頭徹尾就是個悲劇,蔡小芹自身要負很大的責任,首先她四十來歲的人了,在四川那邊還有丈夫和女兒,居然跑那麼遠來見一個網友,想跟人家生活下去,連人家的真名、具體住址以及電話都不知道,這不是太荒謬了嗎?偏偏這麼荒謬的事情居然還不少……”
大家默然,當了警察才知道這世上真的有很多荒謬的事情,用禮法道德常規什麼的都無法解釋,只能用鬼迷心竅四個字來形容了。
杜龍繼續說道:“女人是很複雜的善變的動物,她們很善於保護自己,被困在白克倫家裡的時候蔡小芹很老實,很聽話,這是因爲白克倫在她眼裡是一個強者,她明白自己若不聽話就會遭到懲罰,所以哪怕被白柯雄和白正政欺負,她都順從了……”
“然而一旦離開虎穴來到白正政的狗窩,蔡小芹看到白正政那窩囊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一瞬間,蔡小芹從弱者變成了強者,尤其白正政的持續軟弱讓蔡小芹對他更是不屑,網絡中的白正政和現實中的白正政差距太大,加上兩個月來蔡小芹的痛苦遭遇,讓她的言行強烈反彈,蔡小芹這種變化最終徹底激怒了白正政,以至於白正政暴起將她殺害,若是蔡小芹稍微軟弱一點,哄白正政兩句,來到鎮上再大叫一聲救命,估計白正政的唯一反應是拔腿就跑,可惜啊,一連串的錯誤造成了這個最終的結果,你們說是不是很冤枉?”
經過杜龍的分析,大家終於明白了這個案子中死者蔡小芹的心理變化,對她的遭遇不勝唏噓,對她的不智也深感遺憾。
“還有什麼不懂的嗎?”杜龍問道。
沈冰清道:“暫時……差不多……就這樣吧,我沒有什麼疑問了。”
杜龍笑道:“沒有疑問就好,待會回去肯定大夥兒還有不少疑問,你們就替我回答吧,我要先回家休息了。”
大家對杜龍充滿了敬意,又知道他雙腿重傷未愈,對他的偷懶行爲都表示理解,於是沈冰清打電話給王海亮說了聲,杜龍那輛警車偏離軌道,把杜龍送回家,然後才返回刑偵大隊。
雖然白正政已經在現場交待犯罪過程,不過回到刑偵隊之後王海亮又給他做了個筆錄,白正政供認不諱。
雖然已經將近十二點,但是大家卻十分興奮,壓根不想離開,大家聚在會議室裡討論着案情,對杜龍都佩服得五體投地,也有不少問題被大家提出來,得到了杜龍指點的沈冰清等人一一解答大家的問題,大家對這個案子這纔有了更加透徹的瞭解。
白正政則被送去了羈押室,按照杜龍的叮囑,白正政被送去跟白克倫關押在一起,對這個命令沈冰清很不解,但他還是執行了。
白克倫是被單獨關押的,看到白正政被送進來,他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白克倫笑了起來,說道:“你也來啦,放心,咱們沒殺人,不會關多久的,尤其是你,這是本來跟你沒撒關係,說不定在這裡享受兩天你就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