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很普通的鋤頭,跟別的鏟子什麼的工具一起靠在牆角,鋤頭的木頭把柄中段被磨得溜圓,而另一頭則腐蝕嚴重,不得已打了兩塊木頭插銷進去,才能保證它的牢固,鋤尖還鋥亮鋒利,固定鋤柄的環箍已是鏽跡斑斑。
杜龍徑直向那把鋤頭走去,戴着手套用兩個手指頭把鋤頭拎起,顛來倒去地看了幾下,杜龍扭頭向曾老漢問道:“曾老,這鋤頭你最近用過嗎?”
曾老漢疑惑地說道:“大冷天地,誰會去鋤地啊,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用過了。”
杜龍道:“是嗎?那麼這兩塊插銷之間怎麼會有血跡呢?”
曾老漢疑惑地說道:“血跡?怎麼會有血跡?”
曾老漢疑惑地向杜龍走去,但是沈冰清一驚之下立刻手按槍套舉起左手示意道:“別動,站在那裡!把雙手舉起來!”
曾老漢腳步一停,他道:“鋤頭上怎麼會有血跡?你們幹什麼?我要殺那畜生還用得着遮遮掩掩的嗎?走過去一巴掌拍死他就跟捏死只蒼蠅似的!”
杜龍道:“曾老,證據不會騙人,我建議你還是少說兩句有話等回到派出所再說吧。”
曾老漢怒道:“我沒殺人,你們憑什麼把我帶去派出所?我不服!村長呢?村支書呢?去把他們叫來,我要他們給我個說法!”
說着曾老漢轉身提起了那把斧頭,怒目圓睜地向站在眼前的沈冰清瞪去,杜龍道:“曾老,你別激動,冰清,退後,大家都退後,曾老,放下斧頭有話慢慢說。”
曾老漢怒吼道:“我沒殺人,你們誰想抓我,我就跟他拼了!”
沈冰清推開兩步,杜龍來到他身邊,把鋤頭遞給他道:“拿着,到後面去取樣,看看是不是人血,若是人血就立刻送檢……”
沈冰清知道杜龍厲害,以爲他要出手迅速制服曾老漢,低聲說道:“你小心點,這老頭不是一般人。”
杜龍微微頷首,道:“曾老,你說你沒殺人,那麼你能告訴我爲什麼鋤頭上會有血跡嗎?”
曾老漢氣鼓鼓地說道:“我哪知道?說不定是哪天打狗的時候留下的。”
杜龍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就等兩分鐘,看看那究竟是狗血還是人血吧。”
刑偵隊隊員用簡易測試棒測試了一下從鋤頭上提取的血跡,過了沒多久,他們驚喜地叫道:“陽性反應,是人血!”
杜龍對曾老漢道:“曾老,你都聽到了,你的鋤頭上怎麼會有人血?你能解釋一下嗎?”
曾老漢滿臉的難以置信神情,他說道:“這不可能,怎麼會有人血?難道是家裡的娃不小心弄傷了手?”
杜龍道:“霍杜思是被人從背後用鈍器砸中腦袋死的,這鋤頭背很符合要求,而且上面還有血跡,曾老,你覺得我們會怎麼想呢?”
曾老漢的神態沒有那麼堅決了,他喃喃地說道:“我……我也不知道……”
杜龍對曾老漢道:“曾老,請放下斧頭,一切好說。”
這時村支書和村長一起趕來,他們對曾老漢厲聲道:“曾青侖,放下兇器!不要一錯再錯了!”
曾老漢見涌來村民越來越多,大家都以怪異的目光看着他,曾老漢沉重地嘆息一聲,丟掉了斧頭,然後就抱頭蹲在地上。
兩名偵查員正要上去給曾老漢戴上手銬,杜龍說道:“曾老是越戰英雄,不用那玩意,冰清,你帶曾老先回派出所,我勘查一下現場,然後就過去了。”
沈冰清走上前,勸說兩句,曾青侖無比沮喪地跟着他上了警車,在衆目睽睽之下離開了村子。
杜龍帶着人在曾家搜索了一會,有偵查員又找到一雙破舊的鞋子,經比對鞋印特徵,與在霍家後院及霍家房間裡發現的鞋印吻合。
不久之後,偵查員又在曾青侖的衣櫃裡發現了一件外衣,衣服的胸前有幾處黑色斑點,疑似血跡,經檢驗,確實是人血,而且那衣服經人辨認,也確實是曾青侖平時常穿的衣服。
隨着一件件證物被發現,圍觀者紛紛發出驚歎:“真沒想到啊……”
曾青侖在村裡的聲譽很高,如今他突然淪爲了一個殺人犯,大家不禁議論紛紛,杜龍也不管他們,把曾家搜了一遍,帶着幾件證據就要離開,村支書、村長還有村支書助理豐學志攔在杜龍面前,村支書向杜龍詢問道:“杜局長,現在是不是可以確定曾青侖就是殺死霍杜思和洪秋菊的兇手了?”
杜龍道:“這個現在還不能下定論,還要繼續深入調查之後才能確認。”
豐學志說道:“杜局長,您能不能給我們一個準信?村裡面現在是人心惶惶啊。”
杜龍道:“這個嘛……基本上……曾青侖是兇手的概率在百分之八十左右吧。”
豐學志道:“那就基本確定是他了,村支書,村長,我們因該儘快把這個消息公示出去,以免大家胡亂猜測影響不好。”
杜龍似乎欲言又止,想了想,他什麼都沒說,鑽進警車,大家一起向鄉里的派出所趕去。
在鄉派出所,沈冰清正在對曾青侖進行詢問,曾青侖緊皺眉頭,一言不發。
杜龍進入審訊室,拍拍沈冰清的肩膀,說道:“讓我來。”
沈冰清讓了讓,杜龍做了他原來的位子,他遞了包玉溪給曾青侖,說道:“曾老,抽支菸,咱們慢慢說。”
曾青侖點起煙吸了口,他沉聲道:“沒什麼好說的,你們在我家裡是不是又找到了新的證據?”
杜龍點點頭,說道:“一雙曾經在現場出現的鞋子,還有一件沾染了血跡的衣服。”
曾青侖深吸了一口煙,說道:“就兩樣嗎?比當年他們栽贓給我爸的證據少多了。”
杜龍道:“曾老認爲我們是在栽贓陷害你?”
曾青侖道:“你們公安局不會沒事栽贓我,但是其他人就難說了,前兩天我剛好丟了件外套和一雙鞋,鋤頭是一直放在院子裡的,晚上我睡得死,誰都可以拿到,這些證據在我看來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杜龍道:“曾老不愧是經歷過戰爭的軍人,這麼快就恢復了冷靜,曾老看一下這兩幅照片,看看你宣稱遺失的衣服鞋子是否這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