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讓你逃掉的。”
“這是......”小茂瞪大眼睛，看向葉精靈的臉上滿是震撼，“【心靈感應】？”
場上的局面風雲突變，渾身散發着鋒銳氣息的小火龍腳下生風，一邊做着各種怪異的姿勢，一邊躲避葉精靈隨意的追擊。
以葉精靈的速度來看，這基本算得上戲耍。
小火龍頭一次感受到被羞辱的感覺，心臟像是裝了定時炸彈，壓抑不住的怒氣從胸膛噴涌而出，一股熱氣直衝腦門。
他很想就這麼和對面拼了！
狼狽的躲過葉精靈的襲擊，迅捷的綠影擦着小火龍的眼皮掠過，尖嘯的空氣鑽進耳朵，皮膚的刺痛感告訴自己。
葉精靈來真的。
一股涼氣從脊背竄了起來，細密的冷汗爬滿了他的身體，讓他渾身肌肉發緊。
葉精靈輕巧的落地。回頭，綠意朦朦的眸子看向小火龍，眼裡帶着秋水般的朦朧感。
小火龍汗毛炸立。
鬼使神差的，他向右挪了一步，冷風倏的劃過剛纔的位置，葉精靈露出疑惑的神色。
旋即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感興趣的笑容。
濃重的壓迫感從葉精靈的方向傳來，一片空白的大腦幾乎喪失了思維能力，慣性維持着【劍舞】和【高速移動】，肌肉僵硬動作變形。
小火龍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失焦的瞳孔完全放棄了捕獲信息的功能。
筋膜拉扯着骨骼肌肉，掙扎着想要向左偏移。
但是來不及了。
失重感佔據了他的全身。
“呃......”
失重的感覺是很難受的，尤其是突如其來的失重，脫離重力的下墜感會讓心臟猛地收緊，血液逆流般奔涌在血管裡，激盪着衝擊着血管壁。
“咚！”
小火龍的身體破布娃娃般高高拋起，然後摔在地上。
沒有慘叫。
彷彿失聲似的，小火龍的詭異瘟疫似的傳染了正片觀衆席，不同於上一場的激烈，上上場的震撼，葉精靈和小火龍的戰鬥，讓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種殘酷。
強與弱的殘酷。
“加油啊！”不知哪個觀衆喊道。
“沒錯！加油啊！”
“不要放棄！”
“打敗他！你能行的！”
“站起來啊！”
“站起來！”
稀稀拉拉的聲音從觀衆席上響起，最後變成了整齊劃一的“站起來”！
鼓勵的聲音帶着溢於言表的希冀，像是決堤的山洪，頃刻間沖垮了小茂的防線。
“沒錯！我要站起來！”過度用力的拳頭開始顫抖，咬牙切齒的對自己說。
小茂猛地擡頭，看到的是唐歌冷漠的臉龐。
“咔......”
弱小的男孩向前踏出一步，細小的石子在他腳下嘣開，打水漂似的彈出好遠。
......
常磐森林深處。
自己帶着小火龍左顧右盼，小心翼翼的戒備着四周的環境，轉過頭，眼裡微微露出一絲安心，那是師傅的背影。
......
黑暗市的城市地圖旁邊。
吸吸鼻子，滿是皮革焦油味道的空氣竄進自己的鼻腔。
天空中神駿的比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耳畔響起師傅冷漠的聲音。
“你太弱了。”
......
常磐森林，未開發區域。
雷霆和火焰佔據了近乎全部的視線，爆炸的硝煙在四周瀰漫，周圍是屍橫遍野的野生精靈。
“師傅......”
目光穿過燃燒的樹枝，師傅的背影在中央佇立。
......
“師傅，我一直......一直都在仰望您的背影！”小茂聲音很低，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喉嚨裡擠出來，彷彿自言自語，眼神裡冒出熊熊的烈火，“現在，我終於站到您身前了！”
“小火龍！站起來！！”
“嗷——！！”平癱在地上的小火龍迴應般的嚎叫起來，肌肉蠕動筋骨顫碰，枯寂的意志彷彿燃燒了起來，表情猙獰聲線嘶啞，死命的想要站起來。
“上啊——！！！”
“吼——！！！”
“砰！”重物倒地的聲音。
“下一隻。”唐歌冷漠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平靜的眸子沒有一絲波瀾。
觀衆席上整齊的聲音戛然而止，滑稽的樣子像是被卡住了嗓子的公鴨。
“是誰告訴你，站起來就能贏了？”唐歌鋒利的眼神直直的刺了過來，瞳孔裡帶着一絲明顯的不滿。
巨大的黑暗包裹了小茂，一起一落的讓他有些恍惚，眼前皺着眉頭的身影無限制的瘋狂擴大，陰影遮蔽了整個身體。
看着呆滯的小茂，唐歌原本皺着的眉頭放鬆下來，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殺氣被有意識的散發出來。
空氣，彷彿更冷了。
弱小是會共鳴的，因爲那些弱小的無能爲力，所以纔會將希望寄託給那個同樣弱小的他人，以希望完成所謂的逆襲。
小茂就是那個被寄予厚望的人。
唐歌和葉精靈的形象在小茂眼裡扭曲了起來，像是不可超越的高峰，帶着令人窒息的黑暗。
他還是不出所料的輸了。
本屆聯盟大賽的頒獎現場有點詭異，幾萬雙眼睛盯向主席臺，氣氛缺是落針可聞。
唐歌平靜的接過獎盃，乾淨利落的走向場外。
不過是幾萬只螞蟻，有什麼好看的。
唐歌是在雜物間找到小茂的，剛剛11歲的男孩抱着膝蓋坐在地上，把頭深深的埋在裡面，肩膀微微顫抖。
身前的地方更暗了。
小茂能感覺的到。
頭稍稍擡起，是一雙靛紫的啞光皮靴。
“師傅，我是不是很差勁。”小茂的聲音格外麻木。
“是的。”
“師傅，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是的。”
“師傅！”小茂的聲音終於有了情緒。
豆大的淚滴一滴一滴的落在褲子上，擴散出深淺不一的淚痕。
“我是不是！”
“永遠都沒法超過您！”小茂的聲音顫的很厲害，斷斷續續帶着哽咽。
唐歌沉默了一下。
“你沒必要超過我。”
小茂愣住了，他想過唐歌的一萬種回答，也不會想到唐歌會這麼說，他呆呆的看着地板，腦袋裡一片混沌。
“跟我來吧。”
“嗒嗒”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門外的光照在唐歌身上，在雜貨間印下一個清晰的影子。
小茂依然在發呆，他腦子很木，過了好久，他纔回魂似的“啊”了一聲，滿眼茫然的看向唐歌的方向，踉踉蹌蹌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