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菲利普還在爲自己的選擇和堅持感到迷茫的時候,十多年來‘音訊全無’的雪莉,正在極光城的魔法學院中向今年新入學的魔法學徒們講述魔法學院的歷史。
“……各國根據神話傳說和歷史事件的不同,有着各自的年曆計算方式,這些年曆計算方式大多不過數十上百年,數百年以上的國家年曆幾乎不存在……這對於那些只生活在一國之內的平民們來說沒什麼,但對於眼光超越一國範圍的人來說,這種對歷史的認知方式是並不適用的……”
身着魔法學院講師制式的藍色法師袍、左邊胸口上佩戴着銘刻了六環魔法紋路徽章的雪莉,拿起講桌上一本厚厚的硬皮書,書頁自動翻動,一層層魔法術式憑空浮現,雪莉身後懸浮着的黑板上開始浮現一幅畫面。
畫面中是一個造型爲樹狀圖的編年史,一根‘主幹’從‘超凡沉寂’爲起點,一直延伸到前不久傳遍大陸的‘聯合王國與東部聯合的代理人戰爭升級’,記錄了大陸從真靈大戰結束開始直到現在的主要事件。
‘主幹’之外,每一個時間點上都會延伸出數個‘分支’,標註着同時發生的、值得被記載的事件。
“……我們魔法師在研究的是世間的真理,而不是爲了去服務誰……我們和那些庸俗的宮廷魔法師不一樣,在探求真理、接近根源的過程中,物質世界的發展歷史會是很好的參考經驗,因此我們更需要對歷史有一個全面的認知……”
雪莉左手託着那本使授課內容自動浮現的、魔法學院每一名講師都會配發的《導師之書》,右手在翻開的書頁上輕輕拂過,魔法術式隨之發生變化、懸浮黑板上的‘大陸編年史’上幾處關鍵的時間節點被標註了出來。
“……創世最初三千年的太古時代,是超凡偉力肆虐物質世界的時代,混亂是那個時代的最大特點之一,有關太古時代的具體歷史已經不可考證,並且現代文明的起源追溯到起點也是在真靈大戰前後,因此魔法師最高席的四位賢者閣下、在多年前編寫這份‘大陸編年史’的時候,考慮到廣泛的適用性和準確性,把以‘太古真靈隱匿’和‘真靈之裔消失’等事件爲關鍵點的‘超凡隱匿’事件劃定爲真靈大戰結束的標誌,也是我們歷史的起點……”
右手再次輕輕拂過,幾行文字在‘大陸編年史’上浮現,雪莉繼續說道:
“……從我們魔法師的角度出發,那是超凡偉力消失、秩序降臨物質世界的一年,也是文明之光被點燃、超凡體系開始出現的一年,是凡人能夠開始追求真理的開端……這一年,即是‘文明曆元年’!而今年,已經是文明歷第六千九百三十年。”
大體呈直角扇形結構的階梯教室中,響起了一陣陣輕微的驚歎聲。
雪莉看着這些年輕的魔法學徒們驚歎、憧憬的樣子,心中有些欣慰。
在接觸魔法之初、還沒有成功銘刻根本術式的時候,雪莉就已經擔任魔法學院的講師一職,在七年前成功銘刻第一個四環術式、成爲中階魔法師,並獲得藍袍加身的‘魔法之子’稱號後,她就已經有資格得到學院教授的席位、成爲引導正式魔法師們的‘魔導師’。
但雪莉對這些並沒有什麼興趣,她反倒是對啓蒙那些剛剛踏上魔法之路、懵懂中想要掌握自己命運的孩子們更有熱情。
而藍山覆滅的記憶雖然依舊深刻,但對現在她來說已是有些遙遠……同胞們的下落都已經明瞭,現在專注魔法研究的雪莉不再會對那段經歷感到不堪回首了。
雪莉對那段記憶的執着,現在只剩下依舊行蹤不明的哥哥謝爾了……
留出幾十秒時間給這些孩子們感受歷史的厚重後,雪莉繼續說道:
“從文明曆元年至今的將近七千年間,發生過許許多多的重大事件,這些都是你們作爲魔法學徒需要大致知曉的內容,但學院並不會具體要求每個人對此的掌握程度需要達到多少,因此如果你們想要深入瞭解這些歷史的話,需要在空閒時間內自己到學院圖書館中查閱相關文獻……而除了上古與近代的劃分這些常識性的知識之外,有一段歷史是各位作爲魔法學徒必須要記住的……”
右手再次在《導師之書》上輕輕拂過,懸浮黑板上另一段十分接近現在的歷史被標註了出來。
雪莉接着說道:
“……三十年前、即文明歷第六千九百年,是魔法道路的賢者們開始聚集、白袍賢者議會最初出現的一年,這一年,是爲‘魔法元年’!”
……
臨近中午,授課結束。
稚嫩又年輕的魔法學徒們集體起立向講師雪莉行了一個法師禮後,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階梯教室。
有幾名比較好學的魔法學徒留了下來,在一番互相鼓勵之後,緊張地走到雪莉面前。
一名被同伴推出來打頭陣的人類少女結結巴巴地開口問道:
“導、導師!我我我們能向您請、請教問題嗎!”
雪莉會心一笑,她每次授課結束都會故意留下,就是爲了給那些主動地孩子們一個機會。
畢竟會主動的學徒即使天賦不算太好,將來成就也不會差,更何況能在學院考覈中考進她的教室的,天賦也差不到哪裡去……
於是她語氣溫和地說道:
“學院內其他講師怎樣我不清楚,但我的教導方式比較接近南邊的魔法結社,我既然是這個教室的講師,那隻要我還在教室中,你們都可以隨時向我提問。”
雪莉的話讓這些好學的魔法學徒們膽子稍微壯了起來。
之前打頭陣的那名少女稍微放鬆、再次大膽地提問道:
“導師,那個……我、我因爲一直以來都對魔法十分憧憬,之前剛進入學院的時候,就在圖書館中翻查看過一些這方面的文獻,我記得在阿塔蘭大陸,‘魔法’在上千年前就出現了,但是爲什麼是以賢者之席的出現作爲魔法的元年呢?”
少女一開始還有些結巴,但話說到後面就越來越清晰了起來,她身後的其他幾名魔法學徒也都紛紛點了點頭,表示對這個問題十分疑惑。
對於魔法學徒們的提問,雪莉笑了笑,回答道:
“本來這等到你們成功冥想初始術式、開啓意識海成爲灰袍魔法學徒後,這些纔會作爲魔法師席位序列的補充內容告訴你們,但既然你們提前發現到了,那我提前告訴你們也無妨。”
“魔法師席位序列……”稚嫩的學徒們咀嚼着這個有些拗口的詞彙,這是一個沒聽過的新名詞。
雪莉微笑着說道:
“世人廣泛以學徒、低階、中階、高階、傳奇來區分魔法師的階級,但那只是象徵實力的階位而已,在我們正統魔法師的內部,有着不以實力來區分身份的‘席位序列’,席位序列的高低與魔法師對真理的掌握程度直接相關,席位越高、知識儲備就越豐富,也越靠近世界根源……而序列中的最高席,就是賢者之席。”
那名少女皺起眉頭,不解的問道:
“但這跟魔法元年的劃分有什麼關係呢?”
雪莉再次打開了手中的《導師之書》,書頁自動翻動,一個個圖像、一段段文字在《導師之書》上幻生幻滅,隱約可見是魔法階梯相關的階位說明。
雪莉感嘆道:
“也許名爲‘魔法’的超凡力量早已出現,但真正成爲一個有序的、完善的‘魔法’力量體系,卻是賢者們從零開始開創出來的……可以說,最早的那些‘魔法’,只能算是一種超凡力量罷了,直到白袍賢者們搭建魔法階梯、開闢出一條到達根源的可行之路,名爲‘魔法’的超凡體系才真正出現!”
學徒們議論紛紛,對‘魔法’與魔法體系的區別總算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也理解了爲什麼魔法元年要定在賢者議會出現的那一年。
在多次提問之後,那名少女已經變得大膽起來,只見她接着問道:
“所以,四大賢者們都是當初搭建魔法階梯的人、是最靠近世界根源的魔法師?他們的實力有沒有那位魔法結社的‘烈焰魔導師’朱利安那麼強大?”
朱利安這些年在阿斯蘭大陸舞臺上十分活躍,已經是個名人,尤其是在憧憬魔法的年輕人中,簡直就是偶像。
雪莉笑着回答:
“白袍賢者作爲魔法師席位序列的最高席,達到這個席位的魔法師代表着他已經掌握了一部分接近根源的知識,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實力就弱小。事實上,雖然藍袍魔法師的實力從中階到傳奇都有,但一旦達到紅袍魔導師的席位,魔法師對真理的理解就足夠讓他的實力不低於九環了……而白袍賢者對世界真實的理解已經接近根源,這種理解反饋到實力上,最低也是傳奇大魔法師!”
……
太陽到達天空正中的時候,魔法學徒們都已心滿意足地離開,雪莉也合上《導師之書》,離開教室、向自己位於魔法學院住宿區的私人獨棟別墅走去。
路上,雪莉突然回想起,在那名少女最後的一個問題中、自己似乎有沒回答到的地方。
“四大賢者是否都是當初搭建魔法階梯的人麼……這一點似乎文獻中也並沒有明確記載,不過從年齡來推斷的話,甘道夫閣下和喀戎閣下、霍恩海姆閣下他們三位,應該確實就是最初的賢者之一,但是諾蘭閣下……”
雪莉翻了翻手中的《導師之書》,扉頁上寫着四位著作者的名字,赫然就是魔法師最高席的四大賢者的名字。
而位於最上位的第一作者,正是魔法學院的院長兼首席教授、精靈之森四大王族中唯一的王子、‘知識與神秘之賢者’——諾蘭·晨星。
別人不知道,但雪莉曾經去過精靈之森,也和納茲等呆在阿斯蘭大陸的四大精靈們關係不錯,因此很清楚一件事:
諾蘭閣下和克麗絲一樣,都是在精靈之森四大精靈劃定的文明歷中、第六千九百年出生的,諾蘭出生的那一年,就是賢者之席出現的那一年,也正是魔法元年,而諾蘭現在又成爲了四大賢者之一……
“這裡面難道有什麼關聯麼……呵呵、我在想什麼呢?也許最初的賢者們更早就已經在聚會了,但最終是四大賢者統一了魔法階梯的理論,並且諾蘭閣下是其中功勞最大的那位,因此爲了紀念這位天才,才以他的降生來作爲魔法元年劃分吧!”
雪莉搖了搖頭,像幾乎所有想到這方面巧合的‘知情人’一樣,不再去想這個問題。
但放棄思考這個問題的雪莉卻並不知道,剛纔有那麼一瞬間,她接近了這個世界另一個隱藏在陰影之下的‘真實’……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