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不僅僅發生在戰場上,還有在人們的腦海中。文明概念是一次次碰壁後潛移默化下出現的。強大的戰爭可以威脅人們一時,然而對錯將徹底烙印下來,可以延續到文明忘記歷史。
正因爲如此,鐵塔星此時的戰爭,與過往的戰爭是截然不同的。
整個鐵塔現在分爲三大部分。將目光轉向西方。戰爭已經悄然改變了這個世界的上層。
西方正義聯盟現在鐵塔三巨頭之一,在幾十年前由軍方的將軍牽頭,由幾十個家族簽訂協約,形成的政治體系,現在獨自佔據了鐵塔上三分之一的星球。現在他們正在與自鑑會戰鬥,主要的戰略目標是,針對自鑑會五個陸地山區發動進攻。
然而對於西方正義聯盟來說,這場戰爭的開頭非常糟糕。他們領略信息化作戰的代差。
從戰爭一開始,大量的軍團的指揮體系,被打擊掉了。龐大的軍團難以有效的集結。從自鑑會地區飛出來的大量無人機,猶如一柄柄極爲快速的劍。在關鍵點實施打擊。
以至於雙方地面部隊的交戰結束,雖然自鑑會的士兵數量不足四十萬,卻能更有效的集結。在防線的脆弱地點發動進攻。每一次戰役的損失如果換成是地球二戰,都能導致一個國家直接戰略崩般。然而正義聯盟之所以還能打下去,那是因爲他們坐擁數千個星門。他們覺得他們消耗下去是可以贏得正常戰爭的。
在三個小時前,就有這麼一場戰敗發生。
正義聯盟的一位陸軍指揮官,憤然發動了規模高達五千輛坦克集羣的攻擊。鋼鐵洪流看似在地面上無人阻擋。在地面上行駛了上七個小時,突進了三百公里。其坦克正前方的戰線上,大批轟炸機輪番對前方的疑似目標地毯式轟炸。
然而在第八個小時,當掩護的轟炸機集羣返回後。自鑑會的無人機來了。那是直升機類型的無人機。和運輸機肥嘟嘟的身材不同,是一陣細長棱形的。上方被螺旋槳吊着,螺旋槳旋轉起來是透明的,在遠遠的地方看就像一羣細小的魚在天空中飛行。有時候進入塵土當中。螺旋槳在沙土中旋轉,摩擦,能夠打出了一個漂亮的圓形光環,就像天使的光圈一樣。
然而這麼一大羣飛魚在天空中羣聚,絕不是好事情。
直升機的機動性是步兵的二十倍,是坦克的六倍。這些直升機羣攜帶武器種類衆多。其中不缺乏反坦克導彈,幾百架直升機,在幾分鐘之內就繞到了坦克集羣的側翼和後方。在繞行的時候坦克上的機炮隨之擾動。然而子啊坦克集羣動輒幾公里的陣型,總有火力缺口。坦克在地面上調整陣型,非常困難,然而對直升機來說就是幾分鐘的事情。
坦克堡壘的上的機槍開火了,彈雨的拖曳的光,在天空中形成了連綿不絕的雨幕。然而這種彈幕是打不下來武裝直升機的。
在遠方的無人直升機一叢一叢的出現,就像魚羣一樣一簇一簇。
然後將一批批反坦克導彈從天空中射出來。即使是二十一世紀正面裝甲相當於一米勻質鋼板的坦克,在面對反坦克導彈自上而下的灌頂攻擊。也是無力的。
飛機打坦克有個俗名,叫做開罐頭,坦克炮塔從車體上炸飛的場面,就像罐頭蓋子被砸開一樣乾脆。
幾十枚反坦克導彈,打過來,就猶如幾公里外打過來的拳頭一樣分佈在幾公里的坦克上,零零散散二三十輛坦克被點爆。被反坦克導彈攻擊的區域,有三分之一的坦克被擊毀。
基本上是二到三枚反坦克導彈幹掉一輛坦克。無人武裝直升機,採用的類似狼羣圍攻野牛的戰術。也就是一部分吸引火力,用着火箭彈作爲誘餌吸引地面上大片坦克集羣用防空火力掃射。而另一部分,攜帶反坦克導彈從側面火力漏洞出現,射出去一波。而且這個發射的角度最好是掏肛的角度。坦克的正面裝甲最強,而後方最弱。
非洲黑叔叔用皮卡虐卡大佐的坦克就是打坦克屁股。
無人武裝直升機也是這種戰術,不過機動性甩皮卡一個時代,攜帶的反裝甲火力,也甩皮卡一個時代。連續幾十次,遊動的無人直升機羣,猶如嗜血的食人魚一樣,給龐大的坦克集羣造成了大批燃燒的殘骸。
而就在坦克被地面武裝直升機攻擊的時候,幾乎正義聯盟一方所有的空軍軍事基地都陷入了彈道火箭的攻擊,所以剛剛卡在這個時候未能給鐵甲集羣提供空軍支援。至於僅存的對地攻擊戰機,則是在被其他戰區趕來的空中無人機羣截擊。自鑑會的空中力量是掐着點來的。
陸軍和空軍軍種的不協調,這在正義聯盟這麼長時間的作戰中發生過很多次了。一隻兩隻整編機械化軍團送出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三個小時前的這場軍事災難,現在是謝麗夾着的一疊資料中的一頁紙。謝麗走過了走廊到,在走廊中大量的人員穿行着。整個鐵塔的舊世界都在緊張的爲戰爭調配資源。
這些行政官員此時爲資源調配忙的焦頭爛額,按道理來說這是幾萬個星球打一個星球的戰爭,一人吐一口吐沫都能將自鑑會淹死。然而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物資不可能憑空出現在星球上,一萬個星球的物資想要準確的運到戰場上,也是需要鐵路的,而消耗這麼多物資的軍隊也是需要集結的。
然而這麼一大套龐大的體系在鐵塔星上運作的非常困難,就像一個壯漢,被劑量極少的病毒弄趴下一樣。而現在鐵塔所有勢力就是這個壯漢,自鑑會就是這個病毒。
五分鐘後,作戰大廳中,一位位軍事主官和行政主官坐在大廳中就目前的作戰形勢開會。而謝麗坐在,謝銘的身後拿着筆快速的記錄着這場會議中的關鍵詞。
在半圓形最中謝銘說道:“戰爭已經進行了十一個月。各位都非常辛苦,但是辛苦歸辛苦。說,我還是要說。這場戰打的太長了。”
說到這所有人臉上表情都非常嚴肅。這場戰爭在所有在場人的意料之外,因爲這場戰爭在他們看來自鑑會打不贏的,這是一個星球與數萬個星球上物資的戰爭。縱然自鑑會的當下的科技上佔據優勢。但是物資上不可能佔據優勢。在戰前所有的勢力威逼下應該會妥協簽訂協議。
然而自鑑會卻選擇了大家看起來最不可能的方式。那就是和這個世界交戰。這到底是爲什麼呢?到目前爲止對面一直是在打,沒有任何任何放鬆的意思。
會議在這種凝重的氣氛下開着,謝麗則是翻看着資料,她突然間看到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在三個小時前,那隻裝甲部隊被殲滅的時候,在十五公里外有另一支部隊還存在。那是一隻步兵爲主的部隊。而自鑑會的空中集羣想要攻擊裝甲集團,必須路過這裡。那麼問題就來了。
這隻有着塹壕掩護,有着各種火箭筒高射機槍的部隊到底怎麼了?謝麗翻看了這支軍隊前面的彙報,眼神一愣。
“我們的軍隊氣氛非常詭異,士兵看我的眼神非常怪異,儘管物資非常充足,但是我感覺到大家並不想打仗。很多新兵在炸彈轟炸後,見到了鮮血後,已經不復加入軍隊時,那種獲取戰鬥功勳的表情。他們不說話,不發聲音。彷彿羊羣得了癔症一樣。老兵也受到了影響。
……”
讀到這一段謝麗,彷彿感同身受,在塹壕中,大批的士兵目光呆滯相互望着,不說話,不發聲音氣氛死寂,每個人都有呼吸。但是每一個人都保持沉默,軍隊遵循命令堅守這裡,一個個作戰武器部署在這裡,士兵也如同機器一樣部署在這裡,然而士兵不是機器。把士兵當成機器部署,那可能犯了將不知兵的忌諱。
謝麗之所以能夠感同身受,是因爲她從她的母親身上感覺到了這種冷暴力。沉默,不言不笑,似乎心裡面充斥着烏雲。自己的母親在家裡數十年如一日憂鬱讓謝麗不好受,而謝麗現在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前線一羣新兵沉默寡言到底是什麼氣氛。
正在謝麗思考的時候,一個軍官急急忙忙的走進會場,朝着謝銘遞交了一份材料。謝銘看了看這份材料,眼睛瞪了出來,然而臉露出了笑容,這是憤怒到了極點後露出的笑容。
謝銘揚起了手上的材料說道:“不死不休。他們已經準備不死不休了。”
謝銘在會場上說這句話的時候,會場上的人非常奇怪,自鑑會現在對所有勢力宣戰難道不已經斬斷自己的所有退路了嗎?難道還有什麼更瘋狂的事情?
隨着二十分鐘後紙質資料的電子備份傳到了每個人面前,會場上一下子嘈雜起來。
謝麗看了看面前的資料,輕輕地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這是他們能做出來的事情。”說到這謝麗回想起了在自鑑會遇到的那個初戀——李騫。一個很平凡,甘於平凡,沒有野心的男孩,對權利沒有興趣,但是敢於負責的男孩。
謝麗曾回想起來那樣一場對話。
謝麗曾說過:“李騫,如果你要是在別的環境,這沒有心機的話,會被人欺負死的。”
李騫笑着說道:“心機,心機太複雜的地方,不適合我。”
謝麗不禁有些氣結地說道:“你,你,你怎麼這麼不識好人心。”
謝麗現在回想起來,這段對話,嘆一口氣。謝麗明白了,那樣的人不在乎金錢權利,但是不代表願意受到金錢權利左右。他厭惡的不是金錢權利,厭惡的是有人太看重這些東西,做出忽視他人生命尊嚴的行爲。比如說這場戰爭。
李騫是這樣的人,那麼自鑑會現在所做的也可以理解。這個會場是錢權者盤踞的會場。自鑑會在做這個會場的人最討厭的事情。
鐵塔第28745號星門在自鑑會的兵力圍攻下,已經被攻破,該星球在抵抗了十六天後,所有的城市投降了,大量出自28745號星門的士兵,進入了這個星球隨後這個星球上開始了清查。自下而上的清查。所有的產業產權都被翻了出來。
然後產權者旗下的衆多娛樂場所,上流社會奢華的生活被曝光出來。這些服務於上層的娛樂場所,在戰時依然保持服務。每一個城市的市長都有城市中的着大量產權。然後盤根錯節形成家族,利益集團。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一個國家權利階層偏向享受是正常的,就像人類身上會出現死皮一樣。在缺乏監管的情況下,人的自律性到底有多強?誰都不能保證。自鑑會權利階層也有腐化墮落的。總有那麼幾個有僥倖心理,以爲別人看不到,然後多拿了一點。但是這種拿,在自鑑會的法律下永遠都是偷,沒發現可以,發現了必定要受到懲罰。
然而作爲國家管理不能容忍的是,按照鐵塔舊世界的法律,28745號星門這幫人的這些財產是合法的。是他們祖輩積累下來的。按照產權,來說他們是在自由使用自己的財富,不能被審判的。他們有財富,貢獻這些財富,相當於爲戰爭做貢獻。
而這場戰爭中有着大量的士兵死亡。大量的工人按照戰時法令,一日十四個小時的勞動。甚至經常有人過勞死。這些傷亡也是爲戰爭做出貢獻,而且現在看起來和上位者給錢的貢獻是等價的。
而那些人卻能合法的活着,而且還是瀟灑的活着。因爲他們過去積累的財富能讓他們在戰時沒有責任。那麼到底是每個工人生來就沒有繼承父輩積累財富,所以出生錯了。還是這個世界錯了?
這就是自鑑會攻下28745星門後做出的調查資料,這些資料變成傳單在星球上飄灑着。一種思維邏輯武器,正在攻陷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