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變戰場的高級軍官中流傳着這樣一句話,基地是基礎力量,是火種。知識力量之源,是讓火種變成火炬的燃料。
而現在任迪的感言是,要學知識就要學全套的。如果工業上不能全面突破,即使哪一個方面是先進的,到最後還是要等自己的短板。即使吸收了人家先進的科技部分,但是部分依然是部分。部分科技達到先進標準,一旦得不到其他部分相配工業的輔助。一旦人家不給你的,即使和平年代作全球化的一個部分加入了先進生產體系中,變成了發達國家,只要戰火一起,一封鎖,和平時代繁榮的國家將會瞬間打回發展中國家的原形,因爲短板凸顯後,這個國家得不到全球化的輔助,會發現短板終究還是要發展的。
選礦的實驗室快速建立,霍邱的鐵礦以及淮南宿州兩地的煤礦經過嚴格的實驗室化驗後,礦石標本上的標準迅速分類,然後在按照各種冶煉方法所需要的分類後礦種冶煉。一批批遠勝於過去淮北根據地的鋼鐵迅速冶煉出來。
過去逮到鋼就萬金油的鑄炮,打刀,鋼材萬金油的時代結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專屬用途的各種分類鋼材。在這裡任迪的天賦能力,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這是一種加工材料的能力。而且加工材料的能力並不是不變的。同樣的鋼材軟化到可以讓木頭機械加工的地步,但是也可以用不着這樣軟化到極致。也可以軟化到碳鋼機械可以加工的地步。
當十五噸的轉爐快速出鋼的時候,在淮北甲組加工廠中,高碳鋼軌如同打印機一樣快速複製。僅僅兩週,日產五十噸的規格的合成氨反應釜隨後被加工出來。
煤鐵複合,三酸兩鹼。純後勤天賦開動起來。將演變戰場中演變二字發揮到極限。淮北戰役四個月後。阜陽工業基地設備到位開始調試生產。鍋爐燒開的水通過熾熱的煤反應釜中,變成了一氧化碳和氫氣。氣體通過巨大的鋼管,然後進入了二號反應釜。在氧化鐵和三氧化二鉻催化劑高溫的作用下和水蒸氣反應變成了二氧化碳和氫氣。這種方法就是水煤氣制氫法,相比民國時代電解制氫法。這種方法特點就是產量大。也只有這種方法制氫,才能讓合成氨的成本降到可以接受的地步。
氫氣和氮氣在反應釜中循環,固氮的化學反應開始了。這個化工反應牽涉到整個工業的方方面面,如果要一無所知的人來嘗試的話,合成氨反應釜鐵定要爆。而且連續爆炸幾次還不一定會找到原因。原因是在高溫高壓下氫氣會腐蝕鋼材。會和鋼材中的碳反應,讓鋼材上鼓起一個個包包一樣的脆皮。然後就炸了。所以反應釜中要一層層套上鍛壓在一起,然後裡面是奧氏體不鏽鋼內襯。整套設備焊接的部位要套上紫銅環。當然鋁更好。可惜任迪現在電力工業還在試驗中。
任迪看着由趙衛國的專家提供設計圖紙,自己親手參與全程拼裝,以煤炭爲能源,以鋼鐵爲軀幹的工業區幾個月內在自己手裡誕生。這麼浩大工程。在心中映照,一股自豪的情懷激盪着。
看着在場的依照標準完成一輪生產的工人,任迪對問詢趕來的皖北根據地幹部們說道:“今天起,我們皖北根據地的軍隊武器火力,絕對不是土鱉的層次。沒有一種戰術戰略是無敵的,然而破解蘑菇戰術的最有效辦法就是工業化,讓這個國家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口變成工業人口!”
煤鐵複合生產鋼鐵,然後再次用鋼鐵生產設備,變成鋼鐵廠的指數成長的經濟模式。這個經濟模式成長起來只收到三種約束。第一種是人口。足夠的人口提供收到訓練的熟練工人。第二個就是設備。第三個就是原料。
通往阜陽工業區幾十公里外的鐵路在鐵路充足和動員令的作用下,快速鋪設到煤田處。平均深度27米的煤田在二十年前就被海宋探礦員指出,然後當地地主忍不住利益誘惑,想當個煤礦主,開採起來。現在共和提供了大型蒸汽動力鑽探挖掘設備。雖然礦工比過去少了,但是開採量開始猛增。鋼廠設備方面,任迪就是赤裸裸的拿着自己的天賦作弊了。在甲組秘密工廠中,幾十噸的水壓機,壓出來千噸水壓機的水平。而且速度不減。
一個個熱球機送到農田中,提供的動力。抵消了因爲戰爭導致的人力畜力缺口。一批批被嚴格強調紀律的士兵轉業進入了工廠,不需要這些士兵理解機械的原理,只要嚴格的服從生產規章條例。至於生產機械原理,可以以後慢慢講。至於研發能力,任迪只能寄託下一代了。當學會大量知識的下一代進入工廠,嘗試以自己充分的知識理解,各個工業部分生產的原因,並且以試驗精神,驗證自己的想法的時候,工業體系向着更加緊密化發展的動力就有了。
平推世界,當工業體系出現的時候,任迪明白明王朝不會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自己平推,然而何時橫掃整個東亞大陸完成華夏大陸意義上的統一?這只是時間的問題。
當工業區建成後。任迪當即向貴州黨中央發出電報,彙報:“皖北工業區在1704年鋼產量可以達到40萬噸,合成氨產量可以達到五萬噸每年……”然而趙衛國給任迪回的電報也非常實在。“向南,馬鞍山到廬江琰城斷裂帶有硫鐵礦。完善你的三酸兩鹼工業。向西湖北省黃石有鉻礦。”
戰略方向趙衛國已經給任迪指出來了。趙衛國這幾個月中四面支援北上克重慶,打入成渝平原。向南打通了李子明的補給通道。李子明的軍隊開始在廣州這個着名的港口靠近。向北等到速射武器支援的路明開始重新再陝西活動。
多續命了幾十年的明王朝,因爲一波穿越者而活,而因爲另一波穿越者的社會推動而滅亡。
任迪曾經想用手上的一波俘虜換一批特種材料。但是大明的風骨依然沒變。永成這傢伙不但沒有做,而且還仿照了自己祖宗當年對蒙古人的片鐵不得入漠北的政策。下令貿易封鎖令。然而明朝皇帝的悲哀也就是他封什麼,下面的人就做什麼,把其當成買賣通道。明朝皇帝禁海,結果大明由於貿易入超變成了白銀黑洞。崇禎對滿洲野豬皮貿易封鎖,結果晉商們引狼入室。
當永成的貿易禁令在報紙上公開發布後,任迪心裡小小的奢望破碎了。下令軍隊在淮南掃蕩。建設根據地。遇到五千以下小股明軍直接就地殲滅。五千以上的明軍那就帶着他們跑然後農村包圍城市。然而就在三天後,在南方活動的部隊告訴任迪,南邊要賣特種鋼鐵。正在頭疼反應釜鍊鋼爐下一步如何升級的任迪無語了半晌後說道:“資本主義終究會將我們絞死他們的絞索賣給我們……”。
感情大明皇帝一陣表態,反而是給皖北需要特種鋼打了廣告。
這是什麼精神,利小家,坑大家的精神。任迪當場發回電報指示——,問價,砍價,買買買。
於是就在長江邊上,皖北根據地的鋼材計量檢驗專家在軍隊的保護下,對五十噸特種鋼材進行了檢驗,然後丟下了三噸重量的銀幣。這個載重五十噸的小船落入紅色共和軍的手中。
然後這種貿易接連不斷的進行着。淮北江淮之間,被抄家地主中的貴重金屬就這樣達成了貿易。這幫黑心商人從上海港進貨,然後直接將貨的標誌換了,乘着夜色沿江北上,和紅色共和軍完成交易。
可憐被紅色共和軍俘虜的衆多士兵。他們的皇帝陛下爲了大明的風骨,拒不妥協。然而結果目的卻讓任迪得逞了。
鏡頭切換。
朱月嶸,這位被從天上打下來的公主殿下。在共和區當俘虜已經五個月了。從小自稱尚武的明朝長公主是和永成中打鬧中成長的,在青春叛逆期的時候朱月嶸多次指着自己哥哥的鼻子說道:“如果我是男兒身,我會和你搶龍椅做。”
那一次永成也是和朱月嶸吵架吵急了,當場就說道:“信不信,以後我把你嫁到南洋去。”
這位公主,當場驕傲地說道:“你果然不如我,不和親不納貢。天子守國門。”
但是兄妹倆吵架終究是吵架。皇位是永遠不會被妹妹搶走的。隨着歲月的成長,永成開始讓着自己的妹妹。然而這一次戰爭,如果永成知道朱月嶸還活着的話,什麼代價都會和任迪談。當然任迪也不知道大明的長公主落到自己手中。大明帝國的報紙上寫的非常清楚長公主殿下殉國。而在阜陽城下的戰鬥中,帝國軍的飛機多次出動,試圖挽救被圍困的帝國軍,二十架飛機被擊落。由於這些飛機的超低空飛行,飛行員生還率不過百分之三十。而且還有四個是重度殘疾。
在看着這些可憐的女孩被戰爭摧殘的樣子,任迪只是要求審查不問問一問,長公主殿下的屍體在哪裡。結果幾個女飛行員碰頭後,當場一口咬定戰場上的一個飛機中焦黑的屍體是長公主殿下。當然那時候任迪不在。如果任迪在的話,絕對可以從這幾個女孩的表情中看出什麼。而那些土包子的審查員,被這幾個鬼精靈的丫頭騙過去了。而淮北根據地的審查員主要注重的工作是在對帝國軍步兵的甄別,通過了解帝國軍步兵的在淮北經過的路線,審查帝國軍發下的罪行。至於幾個女飛行員,很顯然不像是那些犯下搶劫殺人強姦惡性刑事案件的樣子。所以審查就輕輕放了過去。
在被俘虜的最初幾天,朱月嶸時時刻拿着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短柄匕首。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身爲帝國榮耀的血脈,朱月嶸決不允許南唐,北宋靖康皇室女子的遭遇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想象糟糕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這支叛軍有士兵偷偷的看着自己,但是沒有一人敢脫離隊列。很快朱月嶸發現這是一隻軍機非常嚴格的叛軍。很奇怪,忠君愛國,保境安民,這些話帝國軍每天都說三次。忠君是真的。至於安民,帝國軍有點想是從高高在上騎士對平民的一種憐憫。而這支叛軍似乎是當成準則在做,如果做不到就要真正受到懲罰的。
“我們是人民的子弟兵……”這句話很快釋義了,朱月嶸對這支叛軍奇怪的感覺。一個是安民,牧羊人安頓羊羣一樣的安頓。高高在上的安頓安排。而另一個低姿態自稱子弟。
很快一位女兵帶着朱月嶸和一衆被俘的飛行員開始了集訓,換下了絲絨的柔順英氣的帝國軍制服。換上了粗棉製成藍布服裝。朱月嶸從不適應開始適應。紅色的書籍擺在了朱月嶸面前。引導的共和軍女兵說道:“菇涼們,你們今天加入我們,就要理解我們的思想,你們也許是來自富貴的家庭。也許有些不適,但是現在時代正在演繹。億萬人砸爛枷鎖的大潮不容違反。我,一個農村菇涼處於這個大潮的浪花之上,你們也許會對我不屑一顧。但是終究所有像我這樣的農村菇涼都會處於這個大潮上,推動這個大潮前進。你依然可以不屑一顧,但是我們會堅決推動,我以及像我這樣的人會堅決打到一切試圖阻擋我們的力量。”
朱月嶸頓時感受到一股戰鬥的激昂,這種激昂朱月嶸曾在史書上自己的先祖朱元璋喊出胡人無百年運的字裡行間中。感受到。任由當時的元朝如何宣揚自己的正統。無數和元軍作戰的平民堅持自己的看法——身爲異族的蒙古人必須被趕走。這種氣概就是“隨便你怎麼說,我就是認爲我該做的。不服就來戰。看誰實力強”遇到這種堅持和自己抵抗,並且不妥協,自己還有能還打不過的對手,任誰都是頭疼的。
“這些帝國溫順的臣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朱月嶸非常想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