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哥出生的時候,塔不煙夢到黑山之上,五鳳朝陽,百鳥翔集,鳥兒們叫的聲音異常悅耳動聽。忽然,一匹白馬,馱着一個可愛的嬰兒奔馳到塔不煙身邊,嬰兒一躍落在塔不煙的身上,“咯咯”地笑着。說也奇怪,就在笑聲中,燕哥降生了。大石不得其解,找來最有名的巫師,將夢中的情景詳細地說出來,巫師說,燕哥是大富大貴之命,將來肯定要做皇后的。當時,耶律大石還在燕京爲官,聽到這樣的話,密令家人不得外傳,事情也就瞞了下來,所以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少之又少。大石的顧慮不無道理,遼國皇后大多出於蕭氏一門,即使不是出自蕭氏,也萬沒有娶同姓的道理。遼國的皇后做不成,難道要做大宋的皇后?那更是無稽之談,大宋自立國以來,從來沒有出過一名異族的皇后。因此,大石並沒有把巫師的話放在心上,但是,作爲燕哥的母親,塔不煙卻從來沒有忘記。
燕哥大了,做了公主,求婚的人很多,侍中、拔汗那王蕭刺阿不的兒子忽裡沒對燕哥一片深情,蕭刺阿不也向皇帝陛下透露過這方面的意思,塔不煙一口回絕了。燕哥是要做皇后的,忽裡沒雖然也是英雄了得,在同輩人中非常出色,但是,他絕做不了皇帝,那麼,燕哥也就沒有嫁給他的理由了。況且,燕哥還小,還可以再等上幾年呢!
聽說,父皇正在跟大宋皇帝喝酒,燕哥的身子沒在暖暖的水裡,身上的汗毛孔似乎都張開了,正在吸收着養分,好舒服啊!燕哥從出生那天起,每次洗澡,都要用掉半桶牛奶,當年耶律大石率領殘部,從燕京突圍,逃到夾山,與遼國天祚皇帝匯合。當時國事艱難,眼瞅着就要亡國滅族了,塔不煙還要爲燕哥找牛奶洗澡,天祚皇帝大怒,耶律大石懼而夜逃。這纔有了今日的大遼帝國。
久而久之,燕哥的身子象白雲一樣白,她的皮膚非常細膩,如同大宋最好的絲綢。她的手指很輕柔,宛如春天的楊柳,父皇曾說,這樣的手不握刀,真是可惜了。
燕哥不喜歡刀,不喜歡箭,爲什麼靈活的手指就一定要握刀呢?用來採花不好嗎,用來跳舞不好嗎,用來刺繡不好嗎,爲什麼要握刀?
幾朵嬌豔的梅花在身前飄動,她們又要游到哪裡去?
燕哥掬起一捧水,水兒在緩緩流淌,水裡的梅花緩緩地轉動,不由得唱道:
“時光像流水喲,春天又到我家鄉,遼闊的原野喲,披上嫩綠的春裝;
江水深又長喲,船兒卻又要遠航,心上人兒你喲,莫非你不在船上。
……”
燕哥沒有心上人,卻一直在夢裡想着他的樣子,即使夢到了,一覺醒來,什麼都不記得,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時,侍女和古典跑進來,叫道:“公主,公主,明天陛下要出獵了,咱們也去好不好?”
燕哥最不喜歡打獵了,看到小鹿,大熊,甚至老虎倒在血泊中,燕哥都會難受好幾天。燕哥覺得,它們也是有生命的,難道人類就有權利決定它們的生死?
“不去,你不是不知道,不喜歡的事情爲什麼還要去做?”燕哥一口回絕了。
和古典道:“聽說,大宋皇帝也要去,難道你就不想看看大宋皇帝長什麼樣子?”
大宋皇帝長什麼樣子,很要緊嗎?爲什麼一定要看?但是,大宋這個國家對燕哥卻有非常大的吸引力。聽說,江南的春天很美,尤其是杭州,那裡有西湖,被稱爲人間仙境呢!父皇、母后都沒有去過杭州,所以他們也說不上來,燕哥只能到書中去尋找答案。一點一點的,她學會了漢字,她已經能讀懂漢人的詩詞了。她最喜歡的是唐朝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也說不上爲什麼,一看到就喜歡上了。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指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今日的月色也非常好,但是,西湖的月色是不是更美?
見公主並沒有想去的意思,和古典只得搬出最後一招:“我還聽說,朱孝莊大學士,也來了,明天也會去呢!”
朱孝莊的字畫,燕哥喜歡的不行,目前手中就有兩幅他的作品。臨摹他的字帖的時候,燕哥總在想,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灑脫不羈,柔美憂鬱,還是俊朗如風?
燕哥忙道:“他是怎樣一個人?”
和古典搖頭道:“不知道,只聽說他和右相談的很好,右相出來後,不停地稱讚呢!”
燕哥不能再等了,她想見到朱孝莊,一刻也等不下去的。
擦乾身子,隨便披了一件衣服,頭上的水還沒有幹,燕哥就急匆匆地來見父皇。父皇剛剛睡下,燕哥搖着父皇的手臂,央求道:“父皇,明天燕哥也去打獵好不好?”
“你不是不喜歡嗎?”父皇的聲音就象在說夢話啊!
“嗯,人家突然又想去了!”
“好好,去,都去!我耶律大石的女兒,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父皇答應了,燕哥歡天喜地回到帳中,連夜將所有的衣服都倒出來,她要選一件最好看的衣服,不能讓朱才子小瞧了啊!
寒風中,響起高亢的號角聲,五千遼國皇帝的親隨——弘義宮皮室軍,每人準備四弓、四百箭、長短槍、櫼欁、斧鉞、小旗、錘錐、火刀石、馬盂、搭挷傘、二百尺套馬繩,在雪地上整隊完畢,準備出發。
隨駕出獵的有北院大王、皇長子耶律夷列,兩位公主普速完、燕哥,右相蕭刺阿不,駙馬蕭朵魯不,以及其他一些要員。契丹勇士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到二公主燕哥身上,一身紫色裝束的燕哥,高貴典雅,臉上的笑容又是那般純真自然,簡直就是落到凡間的仙子。普速完妒忌的目光一閃而過,轉而與妹妹親切交談,表現出少有的熱情,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皇帝陛下出來了,一聲令下,大軍開拔,目標就是甘州城東南的胭脂山。
山前,大宋皇帝趙桓帶着五千虎賁已經到了。
趙桓抱拳拱手道:“大哥姍姍來遲,小弟已等候多時了!”
大石的目光從趙桓手裡的火槍上跳過,笑道:“只是不知,獵物是否都被賢弟的虎威驚走了呢?”
二**笑,揚鞭入山。
道路上的積雪還不算厚,行動還算自如。
兩軍合計一萬軍馬,將山間道路堵死,將士們敲起戰鼓,吹起號角,齊聲吶喊,動物們都被轟了起來。
趙桓弓箭不行,抓了一把火槍在手裡,萬一用到,一槍轟出去,能不能擊中目標,就只有天知道了。
“駕駕,”耶律大石策馬如飛,忽地將鐵弓拉開,利箭應聲而出,恰好射中一頭野豬。野豬還要掙扎,又有三四枝箭到了,野豬嚎叫幾聲,躺下不動了。
“萬歲,萬歲,萬萬歲!”
遼軍兒郎,高聲爲陛下喝彩。
趙桓端着槍,瞄了瞄,也是奇怪,怎麼就找不到目標呢?
赤電馬忽然驚慌地動起來,一陣大風吹過,密林中閃出一頭猛虎。雲從龍,虎生風,果然一點不假。猛虎額頭上的“王”字非常醒目,“嗷嗷”仰天嘶吼,然後以閃電般的速度衝向耶律大石。
大石恁地勇猛,竟也不閃避,拉弓再射,三箭齊飛,幾乎同時釘在虎身上。虎的身子略微晃了晃,兇性大張,吼叫着撲來。大石向這邊閃避,竟也將老虎帶了過來。
十幾步的距離,轉瞬即到。
王德一聲“護駕”,擡手就是一箭,只有三四名虎賁反應過來,射出了手裡的箭。
猛虎下山,勢不可擋!雖然傷得很重,速度卻是一點不減,反而更快了呢!
岳雲鄭七郎左右殺到,趙桓擡手就是一槍,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一瞬間完成,來不急想,也沒時間瞄準了。
“砰”地一聲,居然射中目標,老虎額頭上多了一個窟窿,鮮血“嘀嘀嗒嗒”流下來。老虎稍稍停頓了一下,這卻給了岳雲難得的機會,左手大錘揚手飛出,正中虎身。四十四斤的鐵疙瘩,結結實實地砸在身上,即使是老虎,也是承受不來的。
岳雲錘震猛虎,贏得滿山的喝彩聲。
耶律大石圈馬而回,看看岳雲的大錘,又看看趙桓手裡的火槍,連聲讚道:“好,好啊!”
也不知他是在讚歎擂鼓甕金錘好,還是讚歎火槍好。
大石催馬再向前衝去,已馳出十丈開外,聲音剛飄過來:“虎是你們的啦!哈哈,今日果然不虛此行。”
自老虎出來的地方,傳來聲聲異響,一會兒,竟又竄出來兩頭小虎。虎身不過尺五,一定是剛出生不久,也不知斷了奶沒有。
大石抽箭欲射,一人高聲驚呼:“不要!父皇,不要!”
白馬飛奔而來,馬上的紫衣仙子飄飄而下,擋在兩頭幼虎身前,正是燕哥。燕哥蹲下身子,伸出素白的小手,輕輕撫弄着虎兒身上的絨毛,兩頭小虎低聲叫着,也許是在找媽媽吧!
一把抱起一頭小虎,和古典抱了另一頭,兩人高高興興地回來了。
孝莊看着雪地上飄來的兩名契丹女子,心中盪漾着溫情,不由得說道:“陛下,臣先行告退!”
趙桓亦不知孝莊欲做什麼,點頭應允。
燕哥來到父皇身前,笑道:“父皇,就把他們賜給燕哥吧,燕哥喜歡!”
大石大笑,道:“好,虎父虎女,你就拿去吧!”
燕哥仰頭瞧着父皇,精緻的鼻子調皮地一動,道:“人家不是什麼虎女!人家就是燕哥!”
“你是我耶律大石養虎的女兒,可不是虎女嗎?”大石揚鞭又起,興致正濃,定要痛痛快快地殺上幾陣啊!
申時三刻,斬獲頗豐,收兵回營。第一次行獵,趙桓擊傷猛虎一頭,獵取山雞兩隻,鹿一頭,不是別人幫忙的結果,而是自己用火槍射中的,實打實奮戰的結果,心中好不得意。大營就紮在山口一處背風的地方,大營中間位置,立起一座氣勢恢宏的大帳,這是雙方歡宴的場所。大石剛剛坐定,燕哥興高采烈地跑進來,手裡拿着一柄畫軸:“父皇,快看,這是朱學士爲女兒做的畫啊!”
畫軸展開,一股清雅之氣撲面而來:白茫茫的山谷間,一名紫衣女孩正在與幼虎輕聲嬉笑,隱約能聽見女孩的說話聲,但是畫面上只是一個背影,看不到女孩的姿容。女孩身邊一名侍女,懷裡抱着一頭幼虎,模樣俊俏,卻是配那紅花的綠葉。不遠處,耶律大石引弓射鵰,趙桓策馬驅馳,無數的士兵在齊聲高呼。畫上矜着孝莊的小璽,本來應該有一首詩才是,卻爲何沒有呢?
大石問出了心中的疑問,燕哥扭捏了一陣子,才道:“學士說,非任何語言能描繪心中所思,學士做不出詩了!”
趙桓在一旁笑道:“公主之美,令孝莊無詩,令天地無色,亦是千古雅事也!”
燕哥含羞一禮,去了。
燕哥之美,是從裡到外的美,是到了極致的美。高貴典雅與純真自然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令人終生難忘。趙桓總是懷疑,總是在自問,難道人世間真有這樣的女子?想不到,冰天雪地的塞外,也能生就這樣的寵兒。看着她,趙桓就會想起蘭若,遠在京城的女兒。趙桓有些想家了,想蘭若,想和香,想雲蘿,想那裡的一切。
酒宴上,大石對趙桓的槍法連連讚歎,直弄得趙桓渾身不自在,趙桓心血來潮,道:“來人,取一杆火槍來!”
這個辰結,取火槍作甚?
想到了那個可怕的結果,秦檜連連搖頭,張浚一個勁兒地使眼色,孝莊起身正欲說話,趙桓怒道:“還不給朕坐下!”
孝莊坐下,火槍也拿來了。趙桓雙手託槍,遞到耶律大石面前,道:“大哥喜歡,就送給大哥好了!”
在大宋,火槍是最高的軍事機密,怎麼能說送人就送人呢?
孝莊等三人想阻止的就是這件事情,可是終究沒能攔下,還是被官家送人了。爲了這把火槍,前後至少花費了五百萬貫,失敗的次數數都數不清,幾乎是傾全國之力在搞這件事情。秦檜身爲執政,知道其中的曲折,官家自然也知道,怎麼能隨便送人呢?唉,莫非官家昏了頭不成?
耶律大石遲疑了一下,繼而眼中射出異樣的光彩,雙手接過長槍,掂掂分量,開懷大笑。
大石將槍交給夷列,親自爲趙桓滿酒,又是一笑:“賢弟這麼做,可是有人心疼啊!秦、張二位執政,朕的話有沒有錯?”
秦檜、張浚起身見禮,送都送了,這時候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趙桓就杯裡的酒品了又品,方纔喝下,道:“能喝到大遼國皇帝親手滿的酒,一杆槍算什麼!”
大石非常意外,本來已經把趙桓當作了一世的對手,今天不能不再高看一眼。此人真有囊括天下的心胸,做他的對手,好,真是不能再好了!
趙桓看到大石似有所思,問道:“大哥在想些什麼?”
大石道:“我在想,如何才能不做對手,而是做一輩子的朋友!”
這也是趙桓反覆思量的問題,不同的是,趙桓已經有了答案,大石卻還在苦苦思索。
“西夏覆亡在即,天下大勢已明:天下乃大宋、大遼之天下,非他人之天下也!”趙桓朗聲說道,聲音在大帳內迴盪,大帳內很靜,所有人都在聆聽大宋皇帝的高見。
大石劍眉一挑,道:“此話怎講?”
趙桓好整以暇,道:“大遼國內政局不穩,就是要找對手,也不會找大宋這樣強悍的對手。九年前,大宋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而今,我大宋兵強馬壯,誰還會自找沒趣?我軍全力攻打西夏,女真竟不敢動,由此可見一斑!”
這話半真半假,金國不動,主要是因爲新君繼位,國內政局不穩,倒不是怕了大宋。但是,金國如果出兵,自然也要做全盤考慮,眼下的大宋確實已經不是九年前羸弱的大宋可比了。
“大遼東進與西征,哪個利益更大?大宋北上與西進,哪個利益更大?形勢已經明朗,大遼和大宋只能是朋友,不會成爲對手。即使成爲對手,也是下一代的事情了!下一代,那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不是嗎?”
大石沉吟良久,仰天大笑,道:“好,我們就做一世的兄弟,不做對手!願兩國世代友好,永爲兄弟之邦!”
趙桓舉起酒杯,道:“兩國世代友好,永爲兄弟之邦!幹!”
“幹!”
做兄弟,遠勝於做對手,這樣融洽而熱烈的氣氛,多好!
“我決定就在這胭脂山口,擇一處山石,以契丹、汗兩族文字,刻上‘兩國世代友好,永爲兄弟之邦’這樣的話,也好讓後世子孫記得今天的事情。”趙桓剋制着上涌的酒氣,儘量說的清楚一些。
“明日就辦,爲兄要親眼看到才能離開!”大石的臉越發紅豔。
“虎頭,慢點跑!哎呀,哪裡也是你能進的?”燕哥的聲音飄過來,一頭小虎鑽進大帳,燕哥也閃身而入。
虎頭看到這麼多人,也不害怕,還仰頭吼了兩聲,只是聲音太小,完全被人們的笑聲蓋住了。
大石指着女兒,道:“燕哥,到父皇身邊來!”
燕哥抱着虎頭,乖乖地坐到父親身邊,悄悄將一條羊腿從桌子上拿下來,餵給虎頭吃。虎頭不鬧了,燕哥也甜甜地笑了。
趙桓瞧着燕哥,越看越喜歡,道:“燕哥可曾婚配?”
大石搖頭道:“沒有,他母后眼睛生在了這裡,沒有中意的人家!”說着話,指着自己光禿禿的腦頂,總算說清楚了眼高於頂的意思。
燕哥聽到大宋皇帝的話,將頭沉得更低了。
趙桓道:“我兒趙諶還未婚配,不知燕哥願不願意做我大宋的王妃?”
什麼,大宋的王妃?這是在求婚嗎?這也太唐突了吧?耶律大石如果拒絕,大宋的顏面何存?
秦檜等人面色大變,緊張地注視着耶律大石的臉色。
蕭刺阿不也在望着皇帝,作爲丞相,他希望燕哥嫁過去;作爲父親,想到兒子傷心落淚的樣子,心中又怎忍得?夷列、普速完兄妹倒是希望燕哥嫁出去,尤其是普速完,妒忌得不行,燕哥若是出嫁了,眼不見心靜,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趙桓的話一出口,大石几乎立即就想到了塔不煙的胎夢,趙諶是大宋嫡出皇長子,皇后朱雲蘿也還得寵,是將來最有可能繼承大位的人。如果燕哥嫁給趙諶,不是就可以做皇后了?而且,一樁婚姻可以保證兩國幾十年的和平,也不是屈辱的和親,似乎沒有理由拒絕啊!
這時燕哥靠在父親身邊,也分不清心中是個什麼滋味。
大石輕輕撫過女兒的長髮,輕輕地說道:“燕哥,你是願意不願意?”
燕哥不說話,燕哥非常想去大宋看一看,那裡牽着她的心,但是一定用這種方式去嗎?
燕哥仰頭,看着父皇的臉,道:“燕哥捨不得父皇、母后!”
大石替女兒擦掉眼淚,笑道:“傻孩子,女兒大了總要離開父母,父母再把女兒攏在身邊,那就是自私,就違反了大道啊!用你的心回答父皇,你願意嗎?”
燕哥知道母親的心思,瞧父親的樣子也是願意的,大宋皇帝,不象一個壞人,他的兒子呢?燕哥掃一眼朱孝莊,見朱學士正在向他笑,不由得臉一紅,再不敢看了。如果,那個人能象朱學士就好了。
燕哥還不想就這麼輕易地應允了,道:“他是怎樣一個人?”
趙桓一笑,指着朱孝莊,道:“那是諶兒的親孃舅,讓他來說!”
孝莊也喜歡燕哥,這樣的女子,誰會不喜歡呢?但是,一向口齒伶俐,智計百出的朱孝莊,當着燕哥的面,卻說不出話了,很是憋了一會兒,才說道:“寧王殿下,就像臣送給公主殿下的那幅畫,需要慢慢品味的!”
燕哥心中一喜,道:“真的?”
“當然!”
燕哥羞答答地說道:“燕哥願意!”
哇,所有人都在等着這個答案,所有人都在高興啊!
輕快的歌曲響起來,大帳內載歌載舞,慶祝着千秋美事。
趙桓、大石一直喝到爛醉如泥,才被人扶着回帳休息。
胭脂山口,利用一塊光滑的山體,連夜動工,用契丹、漢兩種文字書寫的“兩國世代友好,永爲兄弟之邦”幾個大字,躍入眼簾。
耶律大石望着遠處的大字,輕輕一笑,道:“女兒要出嫁了,不知什麼樣的嫁妝才能讓親家公滿意啊!”
趙桓道:“兄弟相知,夫復何言!”
大石一時肉痛,吃到嘴裡的肉再吐出來,滋味不好受啊!最後,還是下定決心,道:“兄弟相知,夫復何言!兄弟這是苦苦相逼啊?”
趙桓無辜地說道:“我有嗎?”
大石一拳錘過去,道:“好,就將肅、瓜、沙三州,作爲燕哥的嫁妝,送給兄弟好了?這份嫁妝,兄弟可還滿意?”
大石的拳頭很重,顯然心中很痛。趙桓身上痛,臉上卻是在笑,還是那句話:“兄弟相知,夫復何言!”
兩**笑,互道珍重,就此別過。
耶律大石走了,趙桓不知道,用一杆火槍,換一個兒媳婦,再加上三州之地,是否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