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里亞斯地界, 格里奎爾。
雖然格里奎爾已經不是附屬國,但它的名字未變,只是變爲地區, 不再是附屬國而已。
若拉與比爾、吉恩會合, 在城外鄉間找到一處住所。
若拉與莉莉絲都是夜間趕路, 幾乎沒人知道他們去哪兒, 這也包括霍爾派來追尋的衛兵。
春天了, 格里奎爾的景色很美。
鄉間小屋前,若拉與比爾靜靜的站在樹下,等待吉恩從集市上回來。
比爾問:“這樣真的沒事嗎?”
她很有把握, 說:“沒事,我會保護你。只可惜霍爾沒死, 看來下次我得再用力。我們應該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了。”
比爾看看身後的小屋, 很好奇, 再問:“爲何這裡被打掃得一層不染,卻無人居住?”
其實……不是無人居住。
若拉長舒一口氣, 說出實情:“我們只是暫住在這裡,這是米蘭達小姐的房子。我是在她寫給我的信件中得知,她現在懷孕不會來,但每週會派人來打掃一次。”
原來把米蘭達寫的信都記在心裡了,就算燒掉又怎樣?
比爾不知米蘭達是誰, 也就沒問, 以爲是若拉在格里奎爾的好朋友。
當然這並不是長久之計, 必須另尋住所。至於去哪裡, 那得看吉恩能帶回什麼消息。
在樹下沒等多久, 吉恩就趕回來。先喘幾口氣,再說:“城裡有一處偏僻的住所, 進城安全嗎?”
看來沒得到若拉想要的消息。
旁邊的比爾問:“我們有足夠的錢付房租嗎?”對比爾這個身無分文的人來說,錢是首要問題。
這點若拉也明白,說到底她也得住進城裡。在鄉間找不到活幹,就沒有收入。
如果在城裡工作,再住鄉間的話,來回穿梭多了,更易被認出來。雖然不曾怕什麼,但畢竟有比爾在,萬事都得小心。
她向吉恩打聽清楚了住所的位置和各方面的條件,看來得住進城了。
當晚就收拾行李離開米蘭達的鄉間小屋,進入格里奎爾城,住進一戶房東是瞎眼老奶奶的房子。
第二天,早早起牀,爲比爾和吉恩准備早餐。
家裡廚房裡什麼都沒有,只能出去買,她帶上兜帽壓低之後出了門。
格里奎爾,若拉是陌生的。
可哪裡是她熟悉的呢,除了囚島之外,對麥普納也不算熟悉,至於去過一次的藍光森林,記憶中已經模糊了。
大清早,街上的行人很少,但麪包店已經營業了。
若拉摸着口袋裡僅剩的兩塊銀幣,舔舔嘴脣,必須節衣縮食了。
格里奎爾的清晨是霧濛濛的,她看不清方向,加上原本就不熟悉,以至於到最後迷路了。
她見前面有馬車停下,準備上前問路。畢竟有嘴,就有方向。
若拉站在馬車邊,問到:“請問恩特街往哪邊走?”安靜的站在馬車外,希望有人能好心回答。
遲遲沒得到迴應,再詢問一次:“裡面有人嗎?”
“有。”
“哦,請問恩特街在哪邊?我迷路了。”
“是我……”
“……”她聽到哽咽的聲音,竟然是他。
轉身,匆忙就走,卻被下馬車的阿爾瓦追上,抓住她的胳膊,不讓她逃跑。
“放開我!”
“你爲什麼在這裡?因爲我在這裡嗎?”
“不是,你放開!”
“霍爾派人找你,很快就會到格里奎爾,你在外不安全。”
“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不用你操心。”
“不要和我置氣,你的安危更重要!”
這時僕人走到馬車邊,問到:“給米蘭達買的禮物我選好了,您要先看看嗎?”
因爲大霧的關係,僕人並未看見其實就在不遠處的阿爾瓦和若拉。
若拉聽得清清楚楚,馬車之所以停在路邊是給米蘭達買禮物去了。看來兩人小日子過得瀟灑嘛。
用力一揮手,擺脫了阿爾瓦的桎梏。
像疾風一樣,跑了。
阿爾瓦什麼都沒留下,他回到馬車前,看看僕人買的禮物,將禮盒拿在手裡,重新回到馬車內。
“出發。”
下令之後,馬車消失在霧靄之中。
————
回到家,若拉買了早餐回來。
比爾與吉恩已經醒來,兩人都沒發覺若拉不對勁,趕着吃東西。
若拉則一個人坐在窗前,看着越來越清晰的街景。
她明白自己是自欺欺人,選擇格里奎爾除了一個原因還能有什麼?
可是該怎麼辦,有些事就是做不到,無法面對,心中有些情緒始終放不下。
吉恩吃着東西來到窗邊,看着發呆的若拉。說道:“我們在格里奎爾該做什麼呢?這裡可是阿爾瓦的地界,如果碰到他怎麼辦?”
若拉打住:“這麼大座城,能那麼容易遇見嗎?而且阿爾瓦在格里奎爾和韋里亞斯兩頭跑,基本上的時間都在路上。”
吉恩驚訝,咧大了嘴驚呼道:“你這麼清楚!?”
她突然轉身,急忙撇清:“猜都能猜到。”
吉恩可不會就此罷手,他跟着若拉走到桌邊。哪知她轉身就塞個大面包到他嘴裡,這樣就不會再說話了。
如此,只能便乖乖閉嘴了。
可若拉的心思被攪亂了,或者原本就已經激起漣漪,吉恩只是不經意的微風而已,她的心已經被阿爾瓦攪亂了。
吃過早餐,吉恩說要出去透透氣。
若拉沒阻止,只告訴他要記住在什麼地方。她是不會出去找迷路的禿鷹的。
吉恩聽完囑咐後撲騰着翅膀離開了新搬來的住所。
比爾有話要說:“女兒,我在突山做過很多活,自從與你們相認之後我就沒再做過事,現在我們生活在外,我不能總是依靠你,我得爲這個家出分力。”
說着,特意秀起自己健碩的胳膊。
若拉也不弱,她也捲起衣袖將手臂露出來。原來她就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比爾對此挺意外,他好奇,“平時有做過運動嗎?否則很難有這樣的身材。”
若拉得意,緊握拳頭對準自己的額頭,說道:“我很小就鍛鍊,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的。”
比爾難得看到她臉上有表情,看來她今天心情不錯。他拿着外套走到門邊:“我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體力活,你這幾天太辛苦了,休息休息。”
說完,很有自信的出了門。
不得不說,她到格里奎爾之後喉嚨就一直不舒服,但沒在意。直到現在才覺得喉痛刺得難受,連說話都不想。
可她不能在吉恩與比爾面前表現,所以才特意掩蓋。
看來應該是生病了,但兜裡沒多少錢,如果去醫官那肯定會將他們的生活費用沒了。
在沒收入前,只能希望喉嚨慢慢好起來。
她躺下休息了。
不知何時門外響起叩門聲,警覺的若拉沒有立即開門而是問到:“是誰?”
沒任何聲音迴應。
這樣心裡沒底,難道霍爾這麼快就發現她住在這裡了?
不能慌神,畢竟這只是一種猜測而已。她穩住情緒再說:“你到底是誰?敲錯門了嗎?”
提高嗓音讓喉嚨痛得厲害,不自覺的清桑,希望能順暢點。當然精力都在門外,到底是誰敲門?
還是沒人回答,心想難道是小孩的惡作劇?
既然如此她也不準備再問,轉身準備往回走時,她聽到開鎖的聲音。
這聲音盡在耳邊,明顯是開的她家的門。
不慌不忙的拿起門邊桌上的花瓶,側身躲在牆邊,如果對方是壞人,也好應對。
可到底是誰?竟然不說話,她可不認識什麼啞巴。
就在這時門從外被打開了,她看到一雙佈滿塵土的鞋子,再往上,竟然是阿爾瓦。
突然身體僵硬住了,手裡的花瓶被拽得死死的。
阿爾瓦看上去很平常,他伸手將她手裡的花瓶接過,若拉隨着他伸手的動作,不自覺的將手裡的花瓶鬆了些。
他輕鬆拿到花瓶,並放在桌上。
他還關了門,看着花瓶說:“應該採些花來放在瓶子裡,這樣房間會多些生氣。”
他打量起房間。
若拉回過神,上前站在他面前,冷冷道:“你來做什麼?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問完若拉想到什麼,她說過她住在恩特街。可恩特街這麼大,他這麼輕易就找到?
阿爾瓦感到她的疏離,來之前就做好心理準備,所以若拉的表現他儘量將壞的情緒過濾掉。
他說:“你不是問過我路嗎?”
不用解釋,若拉已經想起來了。她不想多說,因爲……喉嚨不舒服的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說話。
坐在旁邊,不管他要做什麼。
他挪了一個小圓凳子坐在她旁邊。問到:“比爾他們呢?”
若拉搖搖頭,盯着他。就是不說話。
他將這理解爲懶得和他說話,他自動過濾掉,否則他就是金剛鑽石心也會被她的冷漠中傷吧。
阿爾瓦又說:“當時……謝謝你救我。”說起那夜的情景,他第一次看到若拉爲自己緊張。當他被霍爾下毒時,她的神情讓他至今難忘。
也是這讓他明白若拉對他還是有感情的。
說到當時,若拉還是一句話也沒回。雖然她腦海中對當時的狀況揮之不去,但說出來又有什麼用,難道還有什麼意義嗎?
她是絕對不會做別人情人的。
既然她再次不理會,那他只能自己說了:“你還好嗎?”
他伸手要拉她的手,卻被躲過,她像看色.狼一樣看着他。沒說一句話,只是眼神冷得能凍死兩人間所以情緒。
直到冰點。
這樣的眼神,阿爾瓦害怕。因爲那代表若拉對他是厭惡的,不願親近。
就算她曾在某個夜晚露出過擔心的眼神,那又怎樣?當時的情況複雜,或許換做別人也會擔心。所以他突然沒信心了。
若拉的內心究竟在想什麼?從不情緒外露的她心裡是怎麼想?
對他真的如表現的那樣討厭嗎?
雖然兩人如今的局勢是他一手造成,他也明白不能怪若拉,可他也希望她能理解。他真的無法看着米蘭達不管,他的良心做不到如此狠心。
可就像若拉當初說的那樣,他只考慮到米蘭達,忘記了還有另一個人。
她還是一如既往,不管什麼都不回答。她好嗎?她過得很好,可她的好與他無關了。
突然若拉想到什麼,她起身離開座椅從牀頭櫃拿出一個首飾盒。
從裡面拿出一條項鍊,是當時阿爾瓦送給她的。一直沒機會還給他,現在想起,決定將東西還給他。
只因爲不想再帶着他給的東西四處奔波了。
她直接將盒子遞給他,阿爾瓦從小圓凳上起身。接過盒子,還以爲是給他的禮物。
打開來看,明白了。
他將盒子推給若拉,生氣了:“這是送給你的東西,就算不想要,也不用還給我,哪怕扔掉也可以。”
若拉沒說話,將項鍊從盒子中取出來,走到窗邊,開窗毫無留戀的將項鍊扔了下去。
如阿爾瓦建議的那樣,扔掉!
他終於忍不住,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粗劣的將她手裡的盒子也搶過來,揮手一扔也丟了下去。他的呼吸重了,重重的鬆開手,痛苦道:“好,扔了更好,我們再沒交集了!”
說完,轉身決絕的離開,最後嘭的一聲將門關上。
再也不會見面了,一切到此結束。
若拉從未見過如此火大的阿爾瓦,她害怕了,真的失去了?盯着房門,呆呆的站在原地。
突然她爬上窗戶朝下看去,看不到項鍊和盒子了。
真的,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