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七天假期(五)
晚上十點,一名拎着黑色旅行包,穿着酒店員工服裝的男記者上了十二樓,出了電梯就徑直去了1208號房,他在門口理了理衣服和領口,將旅行包的袋子掛在肩膀上,包身正前方隱蔽的地方被刻意開了一個小孔,孔裡有一道烏光閃過。
“叩叩。”門被敲響。
不過五秒,門就被打開了。站在的門內的人是中國人耳熟能詳的當紅游泳明星遊樂,帥氣的男人穿着寬鬆的白色背心和短褲,露出的部位肌肉線條清晰流暢,正睡眼惺忪地靠在門口看他。
一見到這個情況,記者就知道沒戲了,止住了自己要往裡面衝的勢頭,所謂抓姦在牀,更何況是同性師兄弟了,穿着衣服在同一個屋子裡獨處,理由可是千千萬萬,怎麼解釋都行。
“怎麼?”遊樂蹙眉看他,又打了一個哈欠。
記者急忙一臉歉意地說:“我們酒店的趙總讓我來問候您一聲,順便請問您對明天的早餐有什麼特殊的要求?”
遊樂一臉疑惑地看他。
記者眼眸閃了一下,從胸口拿出了一個本子遞到了遊樂面前,頗有幾分赧然地開口:“內,內啥,其實我是個體育迷,尤,尤其喜歡游泳,我這麼做已經違反規定了,您……您……”本子又遞前了幾分。
遊樂恍然大悟,接過紙筆,“唰唰唰”地寫了很多字,笑容滿面地遞了回去。
門在眼前關上,記者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把本子打開掃了眼,面色頓時僵住了,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內容,好半天才似笑非笑地是瞥了眼關閉的房門,撓着發紅的耳廓離開。
“您已經是第三位敲門的人了,可追着我們有什麼意思?能爲您帶來什麼收益?而我們留在國家隊又能爲這個國家帶來什麼利益?這換算對比,您懂吧?”
說完這句話,遊樂摟住了袁錚的腰,蹭了蹭他的頸項,笑得像只開心的小貓。袁錚反摟住他,親吻他的發心,笑道:“這樣做有意義嗎?”
遊樂胸有成竹地說:“但凡有點兒道德理智愛國心的都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就不明白了,把我們搞臭了他們能得到什麼?”
袁錚沒說話,只是揉了揉他的髮絲,將那段話在腦裡反覆過了好幾遍,總算找到了讓自己不安的漏洞……
那名穿着工作服的記者下了樓,到了員工通道口便站定了,打開筆記本後手指在每個字上劃過,最後停在了反覆提及的兩個“我們”上,嘴角勾了起來。
過了一會,他把這頁紙唰地撕下,點燃,看着蔓延的明黃火焰翻卷,紙張最終變得焦黑,心情似乎也變得鬆快,多了幾分自豪的心情。
自豪什麼呢?
離開的時候他在想,可是卻理不清楚,總的來說就是從頭到腳都敞亮了一般。
這邊,遊樂在換臺,酒店裡一百來個頻道從入住到現在都換了有五圈了,可硬是沒有找到一個喜歡的。
袁錚就陪着他,也不吱聲,只是偶爾摸摸人,一派慵懶而又淡然的模樣……之前他的擔憂很快就
散了,遊樂字裡行間透露出的那些端倪太隱晦,當不成證據,而且他更願意相信每個人權衡後做出的決定都會是偏向於理智的。
這個定論也從那之後越來越少的小報記者追蹤他們可以得到準確的答案。
對於袁錚來說,他的男孩兒真的是一個奇特的存在,不會陷入大部分人都會不由自主拐進的“死衚衕”裡,雖然有時候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地“二”着,可實際上更多的時候遊樂思考點更加的客觀和超然。
或許……袁錚有時候想,或許正是因爲遊樂的“孤兒”身份和游泳冠軍的事業成功有關係。他不會自卑,更不會狂傲,他有些脆弱,確很理智,他是謙虛的,可偏偏又很自信,是一個特殊而神奇的存在……全世界幾十億人口中獨一無二的男孩兒愛上了他,他無法不自豪而又擔憂……
後來,這天晚上沒人再來騷擾他們,可昨天睡了一個好覺的兩人又有了精神,後半夜開始互相騷擾,等到朝陽從窗簾邊際映照進來的時候,看到那縷晨光的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長嘆了一聲……這流失的體力和精華,回去了怕是要半個月才補得回來吧?別影響比賽就好。
兩人早上又睡了兩個小時,袁錚更早一點起牀,在陽臺接電話。來電話的是他大上視頻的事,然後似乎也因爲兩個人一起出遊給他提了個醒,昨天找朋友去拍賣行買幫袁錚買了一個車牌,現在打電話過來是要問想要什麼車?
袁錚沒有直接下決定,總覺得買車應該是兩口子的事,於是叫醒了遊樂兩人合計着買。
袁黎今天早上到了北京,才下飛機不久,就是爲了給自家弟弟送成年禮物來的,可見到人卻撞着自家弟弟的胳膊笑,擠兌了一句:“你啊,有點懼內的趨勢。”
袁錚眉梢一揚。
袁黎笑道:“算了,這樣也好,兩個人在一起就該有商有量的。”
袁錚嗯了一聲,心思有些複雜。其實他不是懼內,也不是有商有量,他是希望把更多的尊重和感情都給遊樂,一點點的用着這些千絲萬縷的東西去綁着這個還很年輕的愛人。
最後,買車的事連遊明傑都給驚動了,尤其一聽遊家兄弟的意向是買奔馳g63amg時,火燒屁股的就奔了過來,坐在駕駛位上摸着方向盤,那叫一個稀罕。
車當場就付了全款,叔侄兩在不遠處看着那倆兄弟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地就把卡刷了,眼尾都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袁家的小金庫看來真不少啊。”遊明傑不無感慨地說道,“有權真好啊,就算一個小官都是錢,不過吧,有權就得低調了,袁錚跟他家人的行事作風是真像……”
遊樂斜眼:“嫉妒就嫉妒唄,說什麼風涼話,他家有錢咋的了?小錚哥這一年比賽的錢就夠買這輛車了,幹嗎說的好像都是靠他家人了。”
遊明傑眉梢一揚:“得了吧!當我不會算賬呢?最多買一個底盤!”
“屁!”遊樂一聽急了,擼起袖子扒拉手指說,“近了說美國冠軍賽,倆金牌加倆銀牌,有60萬沒?世錦賽的金牌獎金呢?還有破的紀錄呢?不說隊裡那摳摳搜搜的獎金了,光他們上海市政府就獎勵了88萬!你算算,你算算……”
遊明傑繃緊的嘴角一下軟了,睨着遊樂猥瑣地笑:“那你錢呢?”
遊樂往後退了一步,瞪圓了眼:“甭想!這我的血汗錢!我自己能看好咯,不用你幫我管着!”
遊明傑一臉看到不孝兒子的痛心疾首表情,可轉眼間又笑了。他深深打量着遊樂,不無感慨,人生真是太多變,當年被排擠欺壓的小孩兒一轉眼長大了,克服重重難關最終排衆而出,可以預見,以後的世界泳壇必定是這些孩子們的舞臺!作爲看着他們成長並推上一臂之力的自己,心底真是驕傲的無以復加。
晚上袁黎大哥請客,請了遊樂和袁錚的幾個師兄弟和周明總教練、葉書文吃了頓飯。席間氣氛融洽,能夠買到車袁錚似乎也很開心,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
吃完飯,長輩兒們找地方喝茶打麻將去了,兄弟們起鬨讓袁錚開車帶他們遊車河,寬敞的內部空間正好能把人都給裝上,開着舒緩的音樂,男孩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話語間恭喜慶祝是有的,可也有些淡淡的酸味兒。
毫無疑問,袁錚和遊樂是成功運動員的代表。中國跳水隊和中國體操都是奪金大戶,可正是因爲金牌來的相對於容易一點,導致不夠珍貴。而男子游泳方面就正好相反了,我國很需要這樣的人才,在恰當的時候他們恰當地出現,所以更顯得彌足珍貴,就如同劉翔填補了我國短距離田徑的空白點一樣,這是必須引導輿論走向大肆報道的優秀運動員。
遊樂和袁錚可以不用像女隊,又或者跳水隊、體操隊那樣接團體廣告,他們可以接單人的廣告,他們可以由總局安排着出席有必要的綜藝節目,會在年度體育風雲人物頒獎典禮上優先考慮他們,關於他們的報道每一天都在增加,讓老百姓明白中國男子游泳也是值得關注的一項體育運動。更何況他們自身的條件太出色了,身材、長相、氣質脫穎而出,就如同比起袁錚,媒體更愛報道遊樂一樣,他們比其他的師兄弟更受到媒體喜歡,不斷地增加自己的曝光率。而名氣一旦出來了,錢自然會滾滾而來。
當然了,通過這樣途徑出名的人還是太少了,時機和運氣以及自身的實力都是缺一不可,隊友們心裡有些酸澀總歸是正常的。
袁錚開着車和羅鳴、白文斌、紀嚮明三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談着,當年的隔閡在時間的打磨下已經漸漸稀薄了,袁錚總算用着一種彆扭又緩慢得方式融入了這個團體,又或者,從某方面而言,他也真正接受了這些師兄弟。
遊樂和文浩坐在車內的最後排,低聲議論。文浩今年已經大學畢業了。上海世錦賽後,他的生活重心已經放在了學業上面,似乎對明年的奧運會沒什麼想法,訓練出席的比較少,也只參加國內的比賽。對此,無論遊明傑和葉書文似乎都沒說過什麼,他們私下裡應該商議後有了定論。
當車開上了高架橋的時候,文浩說:“葉教練把他的教授介紹給我了,有可能我會出國繼續讀書。”
遊樂點頭,沒有挽留大師兄繼續留在隊裡,畢竟年齡和成績都是現實,再留下來對大師兄並不好。對待未來需要更加理智地判斷。而大師兄的理智是他們之中對多的那一個。
文浩說完這句話後,沉默了一會,附上游樂的耳廓說了一句話:“樂樂,我喜歡上一個人,這一次,我想狠狠地博一次,用全力去博。”
遊樂臉色一變,驚訝地看着他:“誰啊?”
文浩淺笑着說:“現在不行,再過兩年,追沒追到我都會告訴你。”
“……”遊樂想了想,試探地說,“我認識的?”
文浩但笑不語……
晚上,袁錚和遊樂回到了公寓裡住,可是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去了香山。
新車。
秋後。
假期。
楓葉紅了,曼妙瑰麗的風景驅使着在假期裡買了輛車的小兩口奔赴京城近郊遊玩。
他們將車停在了山下的停車場,有說有笑精神抖擻地步行上山。
一名穿着保潔服的男人注視着他們的背影許久,最後捏緊手裡的掃帚棍子,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掃帚在地上發出嘩嘩嘩的聲響……
恰在此時,一團黑雲從遠方飄來,空氣裡瀰漫了雨水的氣味兒……[競技]力爭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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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七天假期(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