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袁錚迴歸
中國國家游泳隊的隊員在美國又停留了兩天,在洛杉磯的周邊好好玩上了一把,長了回見識。
這一次跟着一起旅遊觀光人很多,自願過來有錢有閒的三對游泳鐵桿粉絲夫婦,袁錚的哥哥一個,小叔的老隊友葉書文一人。
這一次確實玩的很開心,牛高馬大的隊員們走到哪兒都是百分百的回頭率,熱熱鬧鬧的在每個景點都留下了他們的痕跡,一天下來,隊員們還吵嚷着要去玩夜景觀光,倒是苦了幾個平時沒運動或少運動的人。
兩天後,袁錚先上了飛機離開,他還有一個月的外訓,而且這最後一個月也很重要,瓊斯教練找上了美**方的海豹突擊隊,預備着給隊員們進行一次軍事化的高強度訓練,以備戰今年12月份的迪拜世錦賽。
40分鐘後,遊樂一行人也坐上了飛往中國北京的飛機,袁錚大哥和葉書文都跟他們一班飛機回國,這路上再加上個遊明傑,三個年齡相近的男人聊得竟然分外投契。
有時候遊樂觀察小叔的臉色,那笑容遠比最初兩天明亮了很多,不得不說,遊家人都不是喜歡鑽牛角尖的類型,一旦覺得該這樣,那麼總會在最短的時間裡調試好自己。
回國後,遊樂也沒回寢室,直接去了奶奶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再回寢室,受到了文浩大師兄的熱烈問候。
文浩羨慕地說:“樂樂,你這次真的是一鳴驚人啊,國內鋪天蓋地都是這次男隊的金牌報道,每一篇新聞都重點寫了你接力的成績,46:99啊……真有點誇張了。”
遊樂勾着嘴角笑,手上握着鼠標,正在翻關於自己的新聞,眼眸光芒閃所的那叫一個高興:“我當時的狀態是真的好,遊得特別的舒服,下來了才發現累,哥,你說這種狀態要是能主動控制就好了。”
文浩交疊着腿貼着遊樂在坐,拉着脖子一起看他都看了好幾遍的視頻:“你可以嘗試複製,以後比賽就用這次的接力賽做場景重現,應該多少能起到一些作用。”
遊樂點頭。
文浩等了一會沒聽到回聲,他轉過頭看向遊樂的側臉,視線飛速的在深邃線條上滾過,問:“和袁錚怎麼樣?”
遊樂轉目,點頭:“我們倆算是小範圍出櫃了吧。”
“?”文浩愣住。
遊樂說:“袁錚的大哥和我小叔那邊都過明路了。”
“!”文浩連話都說不出來。
遊樂猶豫了一下,握上了文浩的手腕,深深地看着他說:“哥,我覺得你活的太小心謹慎了,這樣委屈的永遠是你自己。我覺得吧,在這件事上,愛你的人一定會給你最大的寬容,幸福很大一部分也取決於你對自己人生的態度。”
“……”文浩沉默着,好半天苦笑,“竟然讓你擔心,我真是活得失敗。”
遊樂捏着他的手腕,想了想,最後擡頭神色誠懇地說:“這半年,因爲有你陪着,我才能熬過去……你就當我胡言亂語吧,如果你再看上誰了,試試先拋開心裡的不安,全力以赴的追求一次試試,不要給自己什麼直男,什麼圈外人當藉口,你這樣在起點總會慢上別人一步……感情和比賽一樣,都是分秒必爭。”
文浩周身的氣息沉寂了下來,與遊樂深深對視,許久,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對你,已經全力以赴了。”
“……”遊樂不再說話,移開了目光,他發現這個話題的走向不太對了,如果再繼續說下去,肯定會再傷到文浩的心,亦或是自尊。
文浩這時卻反手扣住了他,力氣大的讓他不得不去正視。
文浩說:“樂樂,我記得原先我和你打過賭,如果那次我拿到第一名,你會送我一個吻,這個吻,你欠我到現在。”
“……”遊樂的眼眸剎那間閃爍出驚慌的神情,驚疑地看着文浩,卻在視網膜裡深深烙下這個人某種決然的神情,那種無奈的苦楚像是針一樣紮在了他的胸口,悶痛無比。於是下一秒,他毅然的閉上了眼睛。
他是真的很喜歡大師兄……這是一個溫潤如玉,無時無刻都嘴角含笑的儒雅男人,不強勢,不尖銳,有如游泳池內的那一汪碧波池水般,安靜的等待,沉默的包容。又有如陳過的酒,香醇可口,讓人難以忘懷……可文浩之餘他,卻是一杯足矣,他不是饕餮的酒徒,他只是個吃客,而文浩永遠成不了他的主菜。
……一個燙熱略帶顫抖的吻落在了他的額頭,他睜開眼,看到了柔柔笑着的大師兄。
或許,對於大師兄而言,自己早就失去了良人的資格,長久停留在嘴脣上的氣息沒有成爲最後脣舌落下的終點。
他們之間早就沒有可能,卻總是因爲現實的總總,斬絕不盡,拖拖拉拉的讓雙方都疲憊的想要從這痛苦的桎梏裡掙脫出去。
這一次,應該會成爲終點了吧?
……
隊裡給這批出國征戰的隊員放了一週的假,羅鳴和劉浪都興高采烈地回家了一趟。學游泳這麼多年,這塊金牌或許沒有單項賽有價值,也遠遠不如奧運會和世錦賽的金牌那麼有分量,可是這依舊是他們游泳生涯的一個頂峰,又去對於那些默默支持他們學習游泳的家人更是一個讓人驕傲的回饋。
等兩個人再回來,已經到了假期的最後一天,那天晚上隊裡很熱鬧,特別好的一羣人湊份子在外面吃了頓飯,30來號人,觥籌交錯,熱熱鬧鬧的恭喜聲不斷。
被灌得醉醺醺的劉浪,忍不住又抱着羅鳴的肩膀抹眼淚,長吁短嘆自己這輩子值了~~逗得大家一起大笑,卻毫無惡意。
遊樂沒喝什麼酒,他是GAY的傳言雖然一直沒在隊裡得到證實,可是確實給大家留下了負面的印象,再加上他如今成績優秀,那距離感不但沒有彌補,反倒還拉開了一點,所以除了那爲數不多的幾個人外,基本沒什麼人和他開玩笑。但是隱約間還是能感覺到大家對他那種帶着距離感的尊敬情緒。
席間,文浩喝得醉醺醺地出去了一趟,再回來的時候身後跟着遊明傑和葉書文,原來這倆兄弟也在這吃飯,在洗手間遇見了趴在洗手檯吐的文浩,被遊明傑好一頓的罵,把人送回來,順帶着拎走了未成年人遊樂。
誰知道,文浩怕自己被灌死在酒桌上,抓着遊樂的衣服非得跟着,倒也不吵,安安靜靜地扯着衣角走在身後面,歪歪倒倒的憨態可掬,一路去了停車場。
遊明傑開了車,肯定要把倆學生送回到寢室,車開出去,葉書文坐副駕,遊樂和文浩坐後面。
車開到半路,一直很安靜的文浩突然身子一歪,枕在了遊樂肩膀上,笑嘻嘻地說:“樂樂,我說過你皮膚真白沒?這小樣兒看着就是0……”
遊樂心臟漏跳一下,看着開車的小叔,捏住文浩的手腕,傻笑了兩嗓子,你丫還真喝醉了啊?快醒醒啊!看看形勢啊!!
文浩喃噥:“其實吧……我一直在想,你和袁錚誰壓誰呢?半年前,我覺得你肯定得在下面……唔……唔唔唔……”
遊樂捂住文浩的嘴,面色猙獰,咬牙切齒地笑:“哥,你喝醉了,瞎說什麼呢?”
文浩掰着他的手,不爽地大吼:“你不說教練都知道了嗎?你怕什麼怕啊?你不是出櫃了嗎??我說說不行啊?我又不是要你跟我一起,我就是問問!我要是有這個叔叔就好了,我也出櫃!出櫃!今天開心!出櫃……”
遊明傑一腳踩了剎車,狂奔到路邊狠踹了兩腳樹幹,抖着手掏出了煙塞進了嘴裡,比起抽,他現在更想吃了這支菸!
都什麼玩意兒啊!?
***!同性戀氾濫了是不是?
還是遊樂你他孃的是個禍害?
怎麼這又是一個?
葉書文摸着鼻子從副駕走了下來,看着焦頭爛額的遊明傑,很是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媽的!”遊明傑罵了一句,視線從葉書文的肩膀上穿過,看到了車裡遊樂沒了血色慘白的臉,還有喝得醉醺醺摟着他的文浩,長嘆一聲,叉腰狠狠地撓了撓頭皮,牙齒咬的嘎嘎響。
“沒那麼嚴重。”葉書文安慰,“都是挺大的人了,明白什麼更重要,你想,怎麼看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對他們的成績和生活都沒什麼影響不是?你要是過分介意了,對他們反而不好,所以就當喝醉了酒,失態了吧。”
“不是……這……”遊明傑咬牙,擠眉弄眼地想了半天,最後乾脆一屁股蹲在了馬路牙子上,“老子隊裡一共就五個人,三個是那條路上的,其中還有一個是我遊家的人,這什麼概率啊?老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葉書文也跟着蹲下,看着遠處高樓的燈光,又仰頭看了眼天空的星星,笑道:“那你能怎麼辦?都開除了嗎?”
“……”遊明傑沒說話,怎麼可能?這些孩子哪一個不是從小小個兒的就在練游泳?就在水池子裡邊哭邊撲騰?哪一個不是練了十來年?沒有童年,沒有少年,人家孩子玩泥巴玩過家家的時候他們抽到空就要跳水裡?哪一個流下的汗水不是論斤來稱?如果只是因爲性向問題就要開除,他遊明傑第一個跳起來反對!
葉書文眺望星空,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啞然失笑:“我有個外號你知道嗎?‘掩護葉’。”
“?”
葉書文徑自笑了一會,這才悠悠地說:“不,沒什麼,只是想說,年輕那會兒,什麼都還不懂的時候,我就因爲身邊的人而接觸到了很多特殊的東西,那個過程其實也很艱難,但是一旦過去了,如今再回想,我其實很慶幸自己能夠爲在乎的人放寬自己的底線……看着他們的幸福,我甚至覺得這是一種快樂。”
“……”遊明傑蹙眉,沒太聽懂。
葉書文攬上他的肩膀,勾着嘴角,惡意般地笑道:“我呢……明白自己是直的,可是吧,說不定也有潛在彎的屬性哦?要不咱倆湊一對試試?”
遊明傑齜牙,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個字:“滾!”
“哈哈!”葉書文爽朗地笑了,扭頭看了眼身後車裡的人,“我真的很期待明天的訓練。”
第二天,文浩酒醒一起來就挎着個臉抱怨遊樂也沒攔住他瞎胡說,畢竟酒醉三分醒,他隱約還是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麼胡話。
遊樂安慰,說:小叔既然什麼都沒說,應該是不打算深入追究,在這一塊上,小叔似乎越來越有承受力了。而且咱們這也算是歪打正着,在小叔哪兒過了明路了不是?
文浩雖然心裡惴惴,但是多少因爲遊樂的順利出櫃而寬心幾分,可到了游泳池,卻被新來的助教葉書文一句話給說得差點羞死在泳池裡。
葉書文說:“我看過你的檔案,成績原本很不錯,可是中間卻有將近三年的低谷期,是不是因爲昨天晚上的那件事,導致你錯過了出成績的黃金期?”
“不……這……”文浩支支吾吾,差點咬了舌頭,他還是第一次被這種幾乎是陌生的人教訓這種事,以他遮遮掩掩的性格,葉書文這話簡直就是兇猛地扯了他的遮羞布,讓他羞憤不已。
葉書文卻蹙着眉,很認真地又說:“要是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我應該能拉你一把……你可是世錦賽亞軍的成績啊,可如今卻……這樣的遺憾我真的很心疼。”
文浩穿着泳褲,卻像是什麼都沒穿一樣,所有保護自己的東西像是都被對方三兩言語扯掉,他緊張地左顧右盼,下意識地摟住了自己的肩膀,最後突然擡頭,警戒得甚至是尖銳地瞪着葉書文,像是一頭身受重傷的兇獸在捍衛着自己的領地一般,從喉嚨裡發出驅逐的低吼聲。
葉書文卻輕描淡寫地擡手,揉着他的腦袋笑:“我會在隊裡擔任兩年的助教,這方面的事情你可以和我說,要知道,你的心理負擔會壓住你的游泳成績,如果……你還想出成績的話,可以來找我。”
文浩下了水,手指還在隱隱發抖,他看着岸上的男人,低聲問遊樂:“那個助教是哪兒來的?”
遊樂順着目光看過去說:“原先國家隊的隊員。”
“叫什麼?什麼文?哪一屆的?他之前做什麼的?爲什麼到這兒來當助教?”
遊樂驚訝地看着文浩,還第一次見到文浩這種尖銳的氣勢,思索了一下,把自己知道的都給說了。
倆人在水裡一說就是三四分鐘,遊明傑和葉書文一起走了過來,扶着池邊的出發臺挑眉看他們。
遊樂和文浩一縮脖子,就要游出去。
遊明傑急忙叫住人,說:“別瞎嘀咕了,今天訓練完,我會把葉教練正式介紹給你們,有什麼問題到時候當面問。”
“哦。”遊樂點頭,蹬着池壁就遊了出去。
文浩慢了幾秒,他仰頭和葉書文對視,眼底羞憤的火苗還沒退去,格外厭惡這種將別人的傷痛不當回事一樣拿出來談的人。在自己的性向上,他有自己的方式去調節,不需要任何人關心,插手!
葉書文的到來,帶來了更加現代化、科學化的美式游泳教練方案,在校研究期間,他甚至跟隨他的老師擔任過菲爾普斯半年的運動營養師,在游泳運動員科學的進食和訓練這方面,他的經驗對急於回到世界舞臺的中國游泳男隊而言,確實是必須的。
遊樂的訓練和飲食被做了更加細緻的計劃,他的身高和與其最匹配的重量,合適的重量又該擁有多大的力量,這些力量每天在他的訓練裡會消耗多少能量,最後又該補充多少的卡路里。
葉書文交出來的是這麼一份細緻的甚至是苛刻的營養訓練計劃。
而且就像大部分的營養師一樣,通常來說,葉書文會自己動手製作這些食物,中餐、西餐都很有一手,尤其是西餐,更是有到高檔餐廳擔任主廚的本領。
葉書文提到他的廚師證書的時候說,這都是他這些年“玩”出來的東西,因爲有興趣,就去學了,然後就考上了。
遊明傑對此很是唏噓,國家隊退役那麼多的隊員,葉書文怕是這其中爲數不多過的那麼瀟灑的人呢,既不急着結婚,也不急着開創事業,而是在尋找自己的興趣愛好,活的很自由,無拘無束的讓人羨慕。
葉書文只是笑着說,他畢竟有一個相對於寬裕的家庭環境,允許他去做這些嘗試。
那之後,某天開完會,葉書文對遊明傑說:“你隊裡的五個學生,除了樂樂和袁錚外,我最看好的,你知道是誰嗎?”
遊明傑笑了:“看來不是羅鳴,那麼顯然是文浩了?”
葉書文反問:“爲什麼不是白文斌?”
遊明傑“呵呵”地笑了,白文斌這小子太混了,自己都沒大志氣,老師本事再好能教出來的也有限。
葉書文按壓着骨節,若有所思,好一會才喃喃自語:“還有兩個月,不知道能幫他到哪個地步呢?”
當然,葉書文雖然帶來了更新的教練技術,可複製遊樂打腿方法卻更是國家隊當務之急的一件事。
可惜,經過反覆試驗,事實證明這很困難。
隊裡採用陸地教學,錄像教學,模擬教學等等方式,可是在他們看來,遊樂可以輕鬆做出來的動作,在其他人身上卻很難複製,甚至……是不可能的。
一位世界著名德國運動學專家在這期間也發表了一個研究報告,通過錄像反覆研究,對遊樂打腿方式的驚呼奇蹟!在報告指出,遊樂的打腿交錯的頻率極快,比小西埃羅、弗雷德裡克等世界名將都快了近三分一的頻率,而且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遊樂每次打腿的角度一致,甚至距離水面幾乎都是六釐米的距離,這種類似於機械一樣的腿法,讓人難以想象會在一個人類的身上出現。這位德國的運動學家,稱這種打腿方式爲“更有效打腿方式”,而他在報告最後爲這種“更有效打腿方式”命名爲——“中國遊”。
這份報告,只在德國運動圈內交流,暫時還沒有進入大衆的視野,但是,也正是因爲這份報告,遊樂半年後有了一個獨屬於他,比“飛魚”更特殊的稱號,“中國遊”。
一個月後,袁錚回來了。
那天,遊明傑帶着遊樂去接的機,當行李放好,看着倆小夥兒都選擇坐在了後座後,遊明傑明顯已經淡定了很多,無視兩人可能牽在一起的手,問起了袁錚最後的特訓效果如何?
在美國的最後一個月,袁錚進行了一場殘酷得甚至變態的訓練,瓊斯教練請來海豹突擊隊的教官,與他們的俱樂部進行合作,相互探討,資源共享,讓這些運動員和士兵們都能獲得更好的水上成績。
這些特種兵們對袁錚進行了包括“淹沒試驗”在內的多項特殊訓練,甚至會捆縛住袁錚的手和腳進行遊泳。
除了這些水下運動,還包括軍隊常見的越野跑,以儘量增加運動員們的體能儲備,讓他們在比賽中有更多的韌性。
遊明傑對這種訓練方法有些質疑,和袁錚討論了很久,等再回神的時候,遊明傑才從後視鏡裡看到了自家侄子那要命的眼神。
媽的!太露骨了!讓他想裝看不到都不行!
確實,遊樂再見到袁錚,戀愛的感覺確實就那麼明白的浮現了。
不得不說,袁錚眉宇間的神采被打磨的更加粗獷了一些,棱角分明的臉上是健康的古銅色肌膚,燙熱微苦的氣味被吸入肺部,在肺部盤旋的都是雄性的味道,讓他愈加着迷。
兩個人談戀愛談的太久了,以現在社會發展的效率,感情的恐怖進度,換了誰,怕是早就滾了千百遍牀單了。
可問題兩個人真就無法進入最後一步。
平時見不到人還好,可是一旦在了身邊,感受到溫度,聞到氣味,那股被遺忘的渴求,就像荒原密佈的蔓草一樣,悉悉索索地蔓延開來,望不見邊際。
車廂裡一下安靜了,袁錚抓着遊樂手腕的手又加了幾分力氣,然後食指和拇指順着手指根部開始挪動,揉捏過每一個關節,不親不重的,帶着一種曖昧的暗示。
我真的好想你……
教練不在就好了……
這樣摸着你,不夠滿足,還不夠……
遊樂被捏的心癢難耐,身體隱隱戰慄,那處兒已經半勃·起了。
“嗯……你明天的機票買好了嗎?”遊明傑難受的要命,渾身的天線雷達像是都被激活了一樣,寒毛全部矗立,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話。
“嗯,買好了,早上九點。”袁錚在今年六月份其實有回國過一次,直接回上海蔘加了高考,算是走了過場,這次再回來就是去辦復旦大學的入學手續,就是掛個名,之後還要回來參加訓練。不過嘛,這個手續一辦完,以後袁錚就是復旦的人了,去哪兒都要說下自己的學校,大學生運動會也背的是自己學校的名字,算是個互惠互利的事兒。等袁錚退役了,就可以回去讀書,科系還可以任選,條件真是不錯。
“我在附近定了個餐廳,吃完再回去吧。”
“好……”袁錚捏了遊樂的手指骨節一下,意思很明白,吃完飯就去自由活動開房吧。
遊樂白了他一眼,被這貨勾搭的受不了了,嘖,皮子上面一點動靜都沒有,皮子下面都不知道騷成什麼樣兒了,太他孃的悶了!
這頓晚飯當然不是他們三個人,等到那兒的時候,葉書文已經把其餘的三個學生帶過去了,七個人圍着一桌子菜,邊說邊吃,還喝了點酒,結果袁錚倒時差,結束的時候人都迷糊了,半是困的,半是醉的,竟然被他們一趟車給拉回到了公寓樓下。
袁錚進了屋,就躺在了遊樂的牀上迷糊,遊樂轉悠了一會琢磨着要給他鋪牀,文浩卻按住了他的手笑:“別麻煩了,我晚上回學校住,你倆擠一張牀對付一下就行了。”
遊樂聽出意思,訕訕地笑。
文浩摟着他的脖子往門口帶,低聲說:“這牀不結實,你們倆別給整壞了。”
遊樂紅着臉瞪人。
“還有,記住了,一定要用套,別一急了就直接往裡面塞。”
遊樂這傢伙在這一塊上其實真的很純情,當即連眼珠子都紅了,支支吾吾:“塞……塞什麼,你廢話怎麼那麼多?還不快滾!”
“我說真的,那地方不乾淨,就算洗過都不行,那玩意兒進去容易發炎,一發炎就下不了水,這下誰都知道你們幹了什麼。”
“……”遊樂被說的羞怒,反手去推文浩,“還不快走?”
文浩身形一轉,從遊樂手裡掙脫,笑嘻嘻地說:“我拿鑰匙,你身上有錢嗎?和我下樓去把套買了吧?”
“……”遊樂撓着後腦勺,不情願地往回走,卻和袁錚黝黑的眼對上了。
袁錚坐起身,伸手。
遊樂想了想,把手遞了過去。
袁錚手腕一用力,把遊樂拉到了身邊,靜靜地看着文浩。
這半年時間,文浩的存在一直像根刺一樣扎着他,尤其是想到遊樂當時的處境,文浩這種別有目的人陪着,真的讓他難受。
當然,一直沒過問是因爲沒法兒問,遊樂最艱難的時刻他沒陪在身邊,文浩卻一直在身邊支持着,所以在那股不安的嫉妒裡,他對文浩也是感激的。
可這份感激不代表他可以無視文浩摟着遊樂耳語,兩個人嘻嘻哈哈鬥着嘴,形成他無法插足的氣氛。
文浩還能不懂袁錚是什麼意思?
可真沒解釋的必要!
於是,文浩涼涼笑着拿起了錢包和鑰匙,對遊樂遞了眼神,出了門。
遊樂站在牀邊,看向正仰頭望着自己的袁錚。喝了酒的男人有些憨態,眼眸裡鍍上了一層粉色的瓷釉,很亮,很專注,深深的看着自己,在那黝黑的眼眸裡,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倒影。
遊樂的手指拂過那個深邃的眉眼,用最後的理智問道:“早前買的那些東西都還在嗎?”
“在,櫃子裡。”
“我去洗澡。”
“不用。”袁錚摟住了他的腰,隔着衣服開始親吻他的腰腹。
這樣簡單的動作就讓遊樂的雙腿發軟,他凝聚心神,最後提醒:“東西還沒拿出來……”
袁錚點頭,雙手撫上他的打腿,揉捏着,壓向自己,仰望他:“先親一會。”
遊樂跨坐了上去,捧着袁錚的後腦勺,主動親了上去……
兩個人確實都飢·渴太久了。
不過簡單的動作就把他們的理智全部吹走,變成了兩頭追逐本能的野獸,拼盡全力地撕咬着。
遊樂的衣服被掀起,從頭上扯開,不過一秒分開的時間,嘴脣又被擄走,堅韌的舌頭鑽進口腔裡,酒精的氣味夾雜在灼熱的溫度裡在嘴裡蔓延,遊樂被吻渾身發軟,腦袋裡熏熏然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褲子的拉鍊被唰地拉開,燙熱的物體隔着內褲被按住揉捏,而另外一隻有力的大手已經順着褲腰鑽進,扣住了他緊翹的臀部,大力地揉搓。
“呃……哈……”遊樂濁重地喘息着,揚高了下巴,望着天花板的眼珠發直。他全部的感官都被身上這個男人牽引着,細密的吻從嘴脣開始向下蔓延,左邊的胸口被咬住,微微的疼痛刺激得他縮了一□子。
“別這樣……”遊樂喃喃,“好多天了……我很快……”
“那就出來!”袁錚停下嘴上的動作,低頭看向包裹着小遊樂的布片,笑了,竟然是白色的緊身三角褲,而且布料很薄,過緊的束縛讓小遊樂很委屈地歪着,浮現出了一條很可觀的線條。
想起早前的自己親吻過這裡。
想起這是遊樂獲得快樂的根源。
袁錚的心裡一熱,手上用力,將遊樂掀到了牀上。
他快速脫下游樂的外褲,看着躺在牀上的人,又重複一句:“想出來就出來。”
遊樂沒有應聲,他期待地看着袁錚。
等待着……
果然,袁錚再次覆上了他,託着他的臉頰,在額頭上深情一吻,然後是眉毛,眼睛,鼻尖,最後到達嘴脣。
這些吻像是帶着電流,每碰一下,遊樂身體裡都會涌出一股戰慄,實在等待的太久了,讓身體的敏感點達到了極致。
“爲什麼……內褲,不脫?”當貼合的嘴脣終於分開後,遊樂喃喃詢問。
袁錚竟然笑了,擡手撫摸着內褲上鼓出的柱狀物體,不輕不重地按壓,在他耳畔低語:“爲我買的?”
遊樂偏頭,追逐上了袁錚的嘴脣,問:“喜歡嗎?”
“喜歡。”袁錚點頭,再次分開時,他直接跨在遊樂的腿側,跪在了牀上,他最後看了一眼遊樂,欺□去,隔着內褲吻上了像是被束縛着想要掙脫出來的燙熱物體。
遊樂嘆息一聲,舒服地閉上了眼。
以下爲填充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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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明傑一腳踩了剎車,狂奔到路邊狠踹了兩腳樹幹,抖着手掏出了煙塞進了嘴裡,比起抽,他現在更想吃了這支菸!
都什麼玩意兒啊!?
***!同性戀氾濫了是不是?
還是遊樂你他孃的是個禍害?
怎麼這又是一個?
葉書文摸着鼻子從副駕走了下來,看着焦頭爛額的遊明傑,很是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媽的!”遊明傑罵了一句,視線從葉書文的肩膀上穿過,看到了車裡遊樂沒了血色慘白的臉,還有喝得醉醺醺摟着他的文浩,長嘆一聲,叉腰狠狠地撓了撓頭皮,牙齒咬的嘎嘎響。
“沒那麼嚴重。”葉書文安慰,“都是挺大的人了,明白什麼更重要,你想,怎麼看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對他們的成績和生活都沒什麼影響不是?你要是過分介意了,對他們反而不好,所以就當喝醉了酒,失態了吧。”
“不是……這……”遊明傑咬牙,擠眉弄眼地想了半天,最後乾脆一屁股蹲在了馬路牙子上,“老子隊裡一共就五個人,三個是那條路上的,其中還有一個是我遊家的人,這什麼概率啊?老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葉書文也跟着蹲下,看着遠處高樓的燈光,又仰頭看了眼天空的星星,笑道:“那你能怎麼辦?都開除了嗎?”
“……”遊明傑沒說話,怎麼可能?這些孩子哪一個不是從小小個兒的就在練游泳?就在水池子裡邊哭邊撲騰?哪一個不是練了十來年?沒有童年,沒有少年,人家孩子玩泥巴玩過家家的時候他們抽到空就要跳水裡?哪一個流下的汗水不是論斤來稱?如果只是因爲性向問題就要開除,他遊明傑第一個跳起來反對!
葉書文眺望星空,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啞然失笑:“我有個外號你知道嗎?‘掩護葉’。”
葉書文徑自笑了一會,這才悠悠地說:“不,沒什麼,只是想說,年輕那會兒,什麼都還不懂的時候,我就因爲身邊的人而接觸到了很多特殊的東西,那個過程其實也很艱難,但是一旦過去了,如今再回想,我其實很慶幸自己能夠爲在乎的人放寬自己的底線……看着他們的幸福,我甚至覺得這是一種快樂。”
葉書文攬上他的肩膀,勾着嘴角,惡意般地笑道:“我呢……明白自己是直的,可是吧,說不定也有潛在彎的屬性哦?要不咱倆湊一對試試?”
遊明傑齜牙,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個字:“滾!”
“哈哈!”葉書文爽朗地笑了,扭頭看了眼身後車裡的人,“我真的很期待明天的訓練。”
第二天,文浩酒醒一起來就挎着個臉抱怨遊樂也沒攔住他瞎胡說,畢竟酒醉三分醒,他隱約還是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麼胡話。
第二天,文浩酒醒一起來就挎着個臉抱怨遊樂也沒攔住他瞎胡說,畢竟酒醉三分醒,他隱約還是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麼胡話。
遊樂安慰,說:小叔既然什麼都沒說,應該是不打算深入追究,在這一塊上,小叔似乎越來越有承受力了。而且咱們這也算是歪打正着,在小叔哪兒過了明路了不是?
文浩雖然心裡惴惴,但是多少因爲遊樂的順利出櫃而寬心幾分,可到了游泳池,卻被新來的助教葉書文一句話給說得差點羞死在泳池裡。
葉書文說:“我看過你的檔案,成績原本很不錯,可是中間卻有將近三年的低谷期,是不是因爲昨天晚上的那件事,導致你錯過了出成績的黃金期?”
“不……這……”文浩支支吾吾,差點咬了舌頭,他還是第一次被這種幾乎是陌生的人教訓這種事,以他遮遮掩掩的性格,葉書文這話簡直就是兇猛地扯了他的遮羞布,讓他羞憤不已。
葉書文卻蹙着眉,很認真地又說:“要是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我應該能拉你一把……你可是世錦賽亞軍的成績啊,可如今卻……這樣的遺憾我真的很心疼。”
文浩穿着泳褲,卻像是什麼都沒穿一樣,所有保護自己的東西像是都被對方三兩言語扯掉,他緊張地左顧右盼,下意識地摟住了自己的肩膀,最後突然擡頭,警戒得甚至是尖銳地瞪着葉書文,像是一頭身受重傷的兇獸在捍衛着自己的領地一般,從喉嚨裡發出驅逐的低吼聲。
葉書文卻輕描淡寫地擡手,揉着他的腦袋笑:“我會在隊裡擔任兩年的助教,這方面的事情你可以和我說,要知道,你的心理負擔會壓住你的游泳成績,如果……你還想出成績的話,可以來找我。”
以上爲填充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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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發結束,袁錚喘息着彎下了腰,細密地吻着他的後背,在肩胛骨上反覆遊移,一點點地抽離了自己。
兩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袁錚扣住遊樂的下巴,輕輕扳向自己,給了一個飽含熱情和柔情的吻。
遊樂擰轉自己,送出一個艱難的吻,疑惑道:“這樣就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字數一多,信息量就大,這一章我也不知道主要是寫什麼了,反正如果斬斷成三章,應該就是《葉書文的能力》+《中國遊》+《袁錚迴歸》吧。
PS:
明天開始可能會更新變少,又有事情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