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狹武田家,不是一個軟柿子。
這一點,不管是鬆永久秀還是京極高政都非常清楚。
即便能事先挑動武田家內部發生內亂,京極家想要快刀斬亂麻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換句話說,想要成功攻略若狹,京極家需要投入許多兵力。
但京極家當真可以毫無顧慮的放手去幹嗎?
當然不可能。
先不說一直對若狹虎視眈眈的越前朝倉家,京極家的另外一個鄰居南近江六角家第一個就不會同意。
此前京極家能夠順利擊敗淺井家統一近江,不過是因爲速度夠快以至於讓六角家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罷了。
但有了淺井家的前車之鑑,這次京極家一旦表露出對若狹的攻勢,那麼六角家是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近江如今卻有六角、京極倆家大名。
在整體實力上,無疑六角家是佔據很大優勢的。不管是從石高還是從經濟等各方面,六角家都要穩壓京極家一頭。
但若是京極家攻佔了若狹,那麼石高方面又得到十萬石的領地,而從經濟方面,若狹小濱港那可是不遜色於觀音寺城的存在。
而若是再算上利益深厚的海上貿易這塊,若狹小濱港甚至還要比觀音寺城強。
可以預料到,一旦京極家奪取若狹,那麼事情就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這麼簡單了,京極家的實力將成倍增長。
這絕對不是六角定賴想看到的。
所以在攻略若狹這件事上,六角定賴一定會插手。
換句話說,京極家在攻略若狹之時需要時刻提防六角家。
這就造成,京極家需要在領內留出足夠震懾住六角家的兵力。如此一來,京極家便不能隨心所欲的調動兵力,也就與最初的目標相違背。
若是沒有足夠的兵力攻入若狹,那麼就不能用最快的速度讓若狹這塊肥肉穩當的落入京極家的嘴裡。
所以,鬆永久秀需要從其他方面給京極家增加籌碼。
臨時增募浪人是一種手段,然而這個花費很大,而且是一個長期的過程。畢竟足夠數量的浪人不是一倆天就能徵募夠的。
但若是京極家提前開始徵募浪人,那麼周圍的六角、朝倉和若狹武田家便會提前得知京極家的動向,從而做好準備,如此便提前暴露了京極家這個目標。
所以徵募浪人這一點,不可取。
所以,鬆永久秀只能將主意打在山賊衆、亂波衆或者海賊衆身上。
這些團體作戰經驗豐富,而且認錢不認人。
京極家以前或許缺錢,但隨着城下町的發展以及京極高政在伊勢打得那一撥劫,所以現在肯定是不缺的。
最初鬆永久秀的目標是放在山賊衆和亂波身上的。
但亂波衆聚集的區域是近江甲賀郡以及伊賀國,這倆個地方都是六角家的底盤,明顯不顯示。
至於山賊,京極家領內的山賊早就別清繳一空了,而若狹國內剛剛也被米田孫六郎說明了沒有山賊。
這條路也斷了。
好在米田孫六郎又爲鬆永久秀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那就是海賊。
而且還是數量衆多的海賊。
唯一的問題是,京極家此前沒有跟海賊衆打過交道,甚至上哪去找這些海賊都不知道。
但瞌睡來了米田孫六郎馬上就把枕頭遞上來了,這正中鬆永久秀的下懷。
而且鬆永久秀還從此事中捕獲到了一個關鍵的信息,那就是米田孫六郎要扯起袖子跟着京極家一起幹了。
這可是一個好消息。
之前米田孫六郎與京極家更多的是一種合作關係,不過是各取所需,一種不牢靠的互相利用關係。
但現在,米田孫六郎主動靠了上來,這種關係便向主從關係發展了。
雖然米田孫六郎提出了些許要求,但商人無利不起早,提出要求很正常。
要是米田孫六郎當真無慾無求,那鬆永久秀才要懷疑米田孫六郎的用心了。
......
若狹,後瀨山城。
雖然這座城的歷史只有十來年的時間,但作爲若狹守護武田家的居城,發展的卻一點不慢。
坐落在後瀨山北麓的後瀨山城,整體氣勢宏博,異常壯觀,由此也可見若狹武田家的財力之雄厚。
這倆天,後瀨山城的氣氛顯得有些喜慶,因爲武田家當主武田元光之子武田彥五郎正在舉行大婚。所以整個後瀨山城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景象。
但此時後瀨山城的御殿內,主人公武田彥五郎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聽着上面正在念念有詞的一門衆筆頭武田信孝口中的話,武田彥五郎的手緊緊的握住,眼神中跳動着不甘與憤怒的神采。
“.......今有......以婿養子.......繼承山縣家名.....更名山縣下野介.....賜通字盛,以山縣下野介盛信之名繼承山縣家名,山縣氏舊領賀羅山城知行5000石所領安堵.......”
武田彥五郎或者說山縣盛信此時的內心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了。
作爲武田元光的長子(此前的介紹有誤,這裡更正一下),然而確是庶長子,這種尷尬的身份似乎從山縣盛信一出生起便已經註定了是一個悲劇。
山縣盛信知道,這倆年武田元光的身體愈發不行了,爲了給弟弟、那個僥倖由正室所出的彥二郎掃清繼位的障礙,武田元光已經先後過繼了兩個兒子出去了。
一個是自己的同胞弟弟,被過繼到了內藤家。
再一個便是自己,同樣以婿養子的身份過繼給了家老山縣賴冬。
這算什麼?
就因爲自己的母親乃是側室?
憑什麼都是你的兒子你就要這麼偏心?
老子哪一點比那個一天只知道風花雪月的彥二郎差了?
但不管山縣盛信如何的不甘與憤怒,木已成舟,一切已經無法更改了。
武田元光在家中權威尚在,已經做出的決定,自然沒有再收回的可能。
不出意外的話,山縣盛信便只能守着賀羅山城的一畝三分地,日後仰望着弟弟彥二郎繼位當主之位了。
婚禮結束之後,山縣盛信渾渾噩噩的帶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返回了賀羅山城。
洞房花燭夜,原本是一件十分值得期待的事情。
然而此刻的山縣盛信卻怎麼也提不起興趣。或者說,看着自己那個只有七歲的妻子,山縣盛信根本硬不起來。
山縣館庭院中,山縣盛信端着酒碟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眼神中滿是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