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是從最底層爬起來的,要論起實戰經驗比起陳卓兒要豐富的多。剛開始的時候,他被陳卓兒打了個措手不及,可後來,陳卓兒到底是喝了酒的,就算在怎麼有衝勁兒,耐力上還是不如平安。
如果平安願意,不費什麼力氣就能讓陳卓兒屈服。
但,他並沒有這麼做。
眼前的女孩子,其實也算是平安看着長大的,她是陳東野的妹妹,雖然從來不屑於跟他們這些人爲伍,但到底不可能分割的清楚。平安跟陳東野的歲數差不多,只是這幾年跟陳卓兒爲了奪權爭鋒相對,倒是忘記了,她不過是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子。
平安不反抗也不躲,就任着陳卓兒打。
反而是陳卓兒,發泄了一陣,不僅沒有在心裡上得到疏解,身體更是跟掏空了一樣的虛弱。她一個人強撐了太久的時間,從陳東野這個哥哥入獄開始。她就摒棄掉心裡所有的七情六慾,不管不顧的投入哥哥的事業中,其中的艱險都不去顧忌。
太累了。
從不曾想過,會累到連呼吸都沒有力氣。
陳卓兒突然收手,在平安猝不及防的時刻,蹲在了原地,雙臂將雙腿牢牢抱住。眼淚還是掉個不停。突然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剛開始接手陳東野的產業的時候,陳卓兒還能勸說自己,如果能讓這麼大的?勢力全部棄惡揚善,那也是功勞一件。
並不算違背了她當年想要做警察的初心。
可如今,她覺得一切都是虛幻,眼前的這些人。不過是利益驅使,如果有一天正當的生意無法讓他們養家餬口,那麼他們還是會挺而走險。本心裡,陳卓兒從來都知道,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有正義、憐憫在心頭的。
從前,她靠着自己不斷的追逐,想要脫離這樣的圈子。想要走上一條完全不一樣的道路。
她太崇拜,羨慕金戈那樣的人,正派又坦蕩。
大概人在不同的圈子裡,都會對其他人的人生產生興趣,尤其是陳卓兒這樣的,她對金戈,甚至是金戈的那個圈子。都是仰望着的,崇拜着的。
現在她仰望的,崇拜的一切都再也與她不會有半分的瓜葛。
心裡的希望滅了,夢碎了。
人也就垮了。
平安站在原地看着縮成一團,哭個不停的陳卓兒,他們坐這一行的,從來都是流血不掉淚,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就是陳卓兒,在過去的很長很長時間裡,也都是從來不哭的。
猛然讓平安面對一個哭的死去活來的女孩子。
他是真的有些手足無措。
而且眼淚一顆顆的往下落,晶瑩剔透,平安心裡也跟落了雨一樣,潮溼又氣悶。他忍不住蹲下來,跟陳卓兒平視。
剛纔陳卓兒對他的招式都不是假的,他身上受傷不少,這樣的動作,都疼的抽氣。
但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奇怪。明明是這個小姑娘發瘋揍他,受傷的也是他,可這會兒平安全滿心都是愧疚,只想着若是她能不哭了,哪怕起來在揍他一頓也是好的。
伸手想幫她擦擦眼淚,求她一句別哭了,看她哭,簡直比挨她揍,還要讓他心情難受。
可平安的手在距離陳卓兒還有三寸的距離的時候,停下了。他的手指粗糙,這些年的日子雖然過的不錯,可也不是那些金嬌玉貴、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拳腳功夫不能少,雖然不常用槍,可時常的練習還是從不落下的。
手上不但有陳年的疤痕,還有磨出來的老繭。
而她的臉,梨花帶雨,楚楚動人,皮膚嬌嫩的像是重一點就能弄傷了她。其實平安知道,從前的陳卓兒皮膚更好,紅蘋果似的小臉蛋,紅撲撲的讓人看着就覺得喜歡。
這幾年她帶着陳東野手下的這些人,風裡來雨裡去。雖然膚色沒有曬的跟他們這些人一樣??,但是之前那種紅撲撲的氣色卻是全部都沒有了的。
其實到這個時候平安才從權力鬥爭中抽離出來,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他自己都覺得不忍心,真是殘忍。
那樣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娃娃,是有多艱難才走到今天。
而他早過去的大多數時候,都以不服氣、不甘心這樣的理由,在跟她處處作對。
平安的聲音完全啞了,三十多歲的男人,臉上還帶着鬍渣。曾經的平安是他們這羣人裡出了名的小白臉,誰見都說長的太水靈,這些年他刻意讓自己更陽剛一點,所以須了鬍子,曬?了皮膚,但總歸底子還是好的。
雖比不得金戈他們一身貴氣,但草莽也有草莽的霸氣。
他喃喃的說:“你放心,我總能讓你如願的。”
他們欠這個女孩子太多,不僅是陳東野這個哥哥欠下的,也是他們這些人欠下的。
平安眼神一厲,自有一番計較。
“你別哭,我去給你辦妥!”
........
彭震婚禮後,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就開始陸續的離開,都是日理萬機的人,誰也沒有這個時間在這裡乾耗着。
至於彭震這邊,也打算回去。
不僅是彭震林枷,還有葉高馳秦蓁,甚至是heaven都要一起回京城。
heaven是因爲這次墜海,彭震實在是不放心,所以想跟孩子多待一段時間,等確認孩子沒有心裡陰影了纔好。
至於秦蓁,完全是月份大了,眼見着就要生產,在米國生孩子,到底不比國內方便。
再者,葉赫這邊也給了葉高馳一定的壓力。到底是嫡親的孫子,葉赫總是想要第一時間看到孩子的,要是去了米國,他現在的職位去米國並不是那麼方便,想要看到孫子,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種種原因考慮,所以彭震就用自己的私人飛機,把全家人都拉回了京城。
最高興的是葉赫。
兒子、女兒都在身邊,看看heaven,在看看秦蓁鼓鼓的肚皮,別提臉上的表情有多美了。
原本有些嘈雜的酒店安靜下來,反而是金戈,沒有離開。
用羅彌的話說,溫柔鄉里泡久了,這就不想動身了。雖然這話不入耳。但是事實還真就是這樣。金戈這趟來帶了尹喬,兩人親親我我,每天都在給衆人撒狗糧。
從前的三十多年,金戈從來沒有這樣放肆的時候,他從來剋制。
就算是跟尹喬在一起,在京城的日子,顧忌着形象。還有身上的那身警服,無論如何金戈都是不能跟尹喬這樣放肆大膽的。
在巴厘島就不同了,他可以跟尹喬放肆的擁抱、牽手,甚至是做愛。
鋼川說金戈是老房子着火,沒救了。
金戈自己也覺得自己沒救了,可誰讓尹喬這麼迷人呢。
在京城的時候,不僅是金戈拘謹。尹喬同樣拘謹,大多數時候,都是沉?寡言又冷漠的。可這趟來巴厘島,到了這樣的熱帶島嶼,周圍又都是充滿善意的人,尹喬第一次覺得自己可以安全的展露自己的性格。
再加上金戈寵着,只要她高興,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被人寵着,自然就能更肆意些。
晚上跟金戈一起在海邊散步,遇到當地人,不知道是爲了遊客準備的還是當地人真的在歡慶節日,總之,海邊點着篝火,在跳舞喝酒唱歌。
這裡的人都熱情。拉着金戈跟尹喬一起參加。
尹喬笑微微的看着金戈,“我可以去跳舞嗎?”
金戈自己是沒有什麼舞蹈細胞的,他這樣的人,踢正步都比跳舞好看,可是他沒有,卻並不妨礙喜歡看着尹喬跳。
“去吧。”他從不阻止尹喬去做什麼,就好像,尹喬做的一切事情,他都喜歡一樣。
尹喬自然開心。
跑上去跟當地人一起跳舞。
金戈就坐在一邊,當地人給了他酒,烈性的威士忌,放了冰塊還有當地的香料,跟京城裡喝到的,完全是不一樣的口味。
海風徐徐,糯溼的海風對於金戈這樣土生土長的北方漢來說,溫暖又舒服。手邊是酒,眼前是心愛的姑娘,這酒不喝都已經醉了。
先開始尹喬還跟着當地人一起跳。
可等當地人發現尹喬會跳舞之後,就成了她的獨舞。
尹喬當初學跳舞,完全是爲了發泄。她當了太多年的透明人,可人的內心深處。卻又是那麼的需要存在感,所以她學的舞都是攻擊性很強的,能讓人一眼就着迷。
火辣的舞蹈,引起陣陣的歡呼。
伴着烈火與尹喬的長髮紅裙,金戈覺得再多的酒都壓不住心裡的火。
圈着尹喬回去的時候,金戈腳步有些虛無,沒頭沒臉的吻尹喬,逮住哪裡就吻哪裡,這些日子他們兩個人在這裡,其實都存在放縱的心。
都是被壓抑的太久的人,有個機會能放肆,實在是一觸即發。
尹喬扶着人,好聲好氣的勸,“你先別......嗚嗚.......咱們回房間在......”
金戈壞壞的笑,“在什麼?”
尹喬滿臉通紅,實在是因爲兩人瘋到了一處,所以說起話來,也就有些沒羞沒臊。
金戈半真半假的耍起酒瘋,“不行,不回去,就要在這裡,吹着海風做........感覺更好。”
他是打算在海邊?
尹喬就是再怎麼跟着他胡鬧,也容不下這個,這裡可是全世界都有名的旅遊勝地,就算是彭震他們這些熟悉的人都已經先一步的回了京,可還是有很多人。
尹喬可不想讓這些人看勁爆的生理大戲。
同時,她也知道靠硬抗是對付不過金戈的,相處了這麼久。她已經摸索到了跟金戈相處的方式,軟軟的勸,“咱們回房間去也能吹着海風,你聽話好不好?”
她循循善誘。
金戈卻不上鉤,“不行!”
不過下一刻他就又軟下聲音說:“除非你答應我。”
尹喬架着金戈,原本就走的有些不穩當,這個男人的體格,那可是專業級別的。
聽到金戈的話,很不雅的翻了個白眼,不過嘴裡還是好聲好氣的說:“什麼?”這些日子,金戈用各種藉口,逼着尹喬答應的事情,何止是一件。
不過她也慢慢習慣了這樣的他。
甚至於尹喬有一種特殊的安全感,尹喬這個人的性格原本就跟普通人不同。她太明白人的隱藏面可以有多麼的深。如果金戈一直都是正直的刻板的,甚至標準到成爲‘正義’的化身。
那麼她反而會覺得不安。
可眼前的金戈顯然不是那樣,他有時候小孩子脾氣到不行,有時候又一肚子壞水,最關鍵的是,他跟她有一樣壓抑的內心。
很多很多面在有意或者無意的時候暴露出來。
就讓尹喬覺得很安全了。
金戈纔沒有這麼多的心思,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剛纔尹喬惹火熱舞的樣子。嘴裡呼出的熱氣直往尹喬的脖子裡噴,“往後你不準在別人面前跳舞!”
他說的霸道又帶着狠意。
說完還不解氣的咬了尹喬的脖子一口,“誰都不準看見!”
尹喬哭笑不得的,剛纔她去跳舞的時候可是問過他,明明是同意了的呀。
不過這時候跟個喝醉的人,尹喬也沒打算講理,完全是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好好好,不跳不跳,我再也不跳了行了吧。”
金戈是不滿意,“不能不跳,就得在我一個人面前跳!”
“好好好。”
總算走回房間,自然又是一個不眠夜。
次日金戈因爲酒醉加體力透支過渡,難得的睡了個懶覺,醒來看枕邊,倒是沒有了尹喬的身影。
他穿了睡衣起來找,從來巴厘島,都是他起的早,而被他折騰的夠嗆的尹喬從來都是賴牀的那一個,今天倒是出乎意料。
更出乎金戈意料的是,在房間裡他居然沒有找到尹喬。
要知道,這可是很大的套房。
金戈心裡有些不好的感覺,連換衣服都顧不上,轉身就往外面走。
剛走出去不到很遠的距離,就遇上了跑來的陳卓兒。
面對曾經的學生,金戈當然是認識的,而且這次彭震婚禮,陳卓兒跟着許橫來,金戈當然也知道,“陳卓兒同學。”
陳卓兒滿頭滿臉的汗,急的人都要燒起來,平地驚雷般的說:“佟教官,您的那位尹小姐,恐怕不好了!”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