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
原本心裡因爲他提起生、死的那點子傷感都給他這樣蠻橫的話弄的一乾二淨,我甚至有些想笑。果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帶着傷感的語調實在不適合彭震,他還是老老實實當霸王比較好。
他抱的太緊了,我完全動不了,實在是難受,只能掙扎,不過怕他誤會,又對我動手,我還是開口先解釋,“你放開手,我腰要斷了。”
“不放!我放手你就跑了!”彭震又開始故態重現,霸道無理到了極限。
我有些着惱,直接說:“行,你打我掐我還不算,現在又要動粗是吧,我的腰絕對已經青了,你還有完沒完!”
我這話說完,他就迅速的放了手。
然後根本不等我轉過身,他就先繞到我面前,垂着眉毛一臉的喪氣,“不是.......我沒想傷你。”
原來還霸氣十足的人,一下子就像是被針扎的放了氣一樣的,垂頭喪氣。懊惱的很。
我看着眼前的彭震,很平心靜氣的跟他說,“你每次都說不想傷我,可結果都沒有做到,彭震啊,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彭震更是低下了頭,跟做錯事的孩子似的。
我以爲他會就此徹底默認不出聲的,結果沒過幾秒鐘。他突然擡頭說:“那是這樣,往後我要是再有控制不住的時候,你只管拿刀捅我,捅到你解氣爲止好不好?”
神經病啊!
我怒罵,“你要是覺得拿刀捅着玩兒,是很隨便的事情,拿你自管去找這樣的人,我可幹不出這種事來。”
誰沒事幹拿刀捅人。也就是彭震能說出這種沒頭沒腦的話來。
我又不是瘋子,沒事捅人幹什麼。
彭震徹底頹了,然後又不想放棄,抓住我的衣角,絮絮叨叨的說:“吶,我那讓你報仇,你又不願意。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我當時真的是氣瘋了。”
“你氣瘋的時候太多。”我也只有這一句。
說完自己心裡都痛了一下。跟彭震在一起,美好的時候真的像是置身在特別多粉紅泡泡裡,回憶起來都覺得心裡滿是幸福的甜蜜。可是與之相對的,是痛苦的時候,他的感情太強烈,愛恨都那麼的清晰,他愛我的時候,全身骨骼似乎都被泡在蜜水裡。酥麻的很。可他恨我的時候,也同樣的,那種所有骨骼都被敲碎,疼的刻骨的感覺,歷久彌新。
我已經厭倦了,其實更可以說是已經早心裡摒棄了這樣的生活。
這次來海城之前,我心裡就已經放下了很多,我從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彭震給我的,好的壞的,都過去了,未來我不想在經歷了。
想到這些,原本因爲之前彭震說那些關於生死離別的話讓我心中生出的感慨,都淡了,眼睛裡慢慢的就有了更多堅定的力量。
“你也許會面臨很多的困難、算計,可這都是你的身份給你帶來的,不可避免,無從逃避。”我說着,彭震要面對的困難險阻,那都是他的身份帶給他的東西,說的再直白一些,那是他的骨血裡就賦予他的考驗。
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他想要接手安家那麼大的集團公司,不經歷過種種的考驗,怎麼能夠服衆呢,所以他外公就算是沒有生病,彭震要面對的,還是在那裡,從不少半分。
至於我跟彭震,“你剛纔說的那些,其實不同的,顧夏跟陸暻?年的關係。跟我們當然不一樣。陸暻年曾經爲着顧夏鬧的滿城風雨,‘愛美人不要江山’的報道,滿頭版都是,我在顧夏臥室裡看過所有的簡報,就是上網去搜,也不難搜到。雖然外界褒貶不一,但是誰都知道顧夏是陸暻年的女人,而且還生了兩個孩子。他們是夫妻,是榮辱栓在一起的共同體。我跟你算什麼?你現在說要我原諒你,什麼意思呢?滿京城誰不知道你跟霍芳菲共築愛巢,我跟着你,又成了什麼人?你從來沒有想過我的處境。”
彭震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
我說的這些,我知道他是從沒有想過的,他從不覺得讓我跟他在一起,我其實是委屈的。
從我一開始跟彭震在一起開始,我的身份就從來沒有得到承認。那時候我還不是葉家的女兒。只能被他禁錮着,壓制着。後來我們分開,無論是我們的感情經歷了什麼,我的身份其實從來就沒有公開過。
反而是霍芳菲,無論是訂婚,還是現在的‘同居’。
她一直都是彭震檯面上的女人。
彭震憋了很久才說出一句,“我跟她什麼都不是,只是合作,我沒碰過她,一指頭都沒有。”
這話,我信。
可是外面的人信嗎?
彭震現在的身份今非昔比,他就是外出吃飯都會被狗仔跟拍,如果不是這樣,他跟霍芳菲的事情怎麼可能盡人皆知。
我如今跟他如果被拍到什麼,那我就徹底完蛋。
媒體、民衆纔不會去關注這其中的具體情況,他們只會指責我,批判我。
那時候我的名聲就徹底毀了,甚至可以說我的人生就徹底毀了。
我心中傷感,“無論什麼時候,你總是覺得委屈我,是理所當然的。”
就如這一次來海城一樣,他看的清清楚楚我是如何的忙,但他從不會心疼,他會覺得理所當然。這兩天顧夏緩過來一些,纔跟我說這別墅裡的保姆管家都是陸暻年精心挑選的,完全信的過。
也就是說我這麼多天忙的上下翻飛,都是無用功。
彭震是知道的,可他就是願意看着我忙,這種心態令人心酸。他真的如他所說的一樣,哪怕是下地獄,他想的不是將我推出去,而是將我拖進來。
“你從來沒有想過,對你可能只是一時危機,而對我,就可能是萬劫不復。”
如果我跟彭震在一起,如果這件事情被曝光,那麼對他來說,無非就是男人都會犯的那點錯,而對我,卻是永遠都翻不了身的萬劫不復。
他從沒有想過。
太難過了。
我站在原地,已經無話可說。
彭震同樣沉默,接着,就是不管不顧的吻。那種絕望後的孤勇,他總是這樣的,在無話可說的時候,在自己不佔理的時候,就用這樣的方式讓我屈服。
我已經習慣了,甚至都不當一回事了。
全當是一場盛宴,他能得到滿足,我同樣是。
只是這樣的激情,於我們的關係於事無補。
過完除夕,我跟彭震一起回京,我這邊放不下我媽媽,他那邊還有兩個家族在等他過年。去年他在外國出差不回來,恐怕已經引起了很多不滿,今年又在海城過了除夕。恐怕家裡早已經鬧翻天了。
一路我們都很平靜。
他不言,我不語。
真的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說多了都是傷心。
在機場分開的時候,彭震頂着凜冽的寒風,站在我面前,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說了句,“我承認我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可林枷。我真的是盡了我最大的心力去愛你的。”
這話,等於沒說。
我輕笑,“如果你的愛就是要我不斷的委屈,那我寧可不要。”
說完我就離開了。
有些事情,註定無解。
.......
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徐豎就心急火燎的跑來醫院。
我媽媽看到徐豎還挺高興的,她生病這段時間,徐橫跟徐豎都是經常來的。用我媽媽的話說,那是比我這個親生的女兒,還要孝順的。
徐豎先是跟我媽媽說了會兒話,不過他的表情僵硬,誰都能看出不對勁兒。
等我送他出來,他幾乎是顫抖着跟我說:“你快跟我走,彭總出事了。”
我當時腦袋都是蒙的,“出什麼事了?”
徐豎竟然嗚嗚哭起來,“你去了就知道。”
跟着徐豎去了301醫院。這醫院戒備森嚴,一直都是國家領導人最後的養老的地方,我一路懵懵懂懂不知道彭震怎麼到這裡來了,難道是他外公的病情加重?
走到病房門口,就看到彭震的秘書助理的都在門口守着,見到徐豎帶着我來就跟看到救星了一樣。
“可算是來了。”
徐豎心急的問,“吃東西沒有?”
秘書如喪考妣的樣子,“沒有。這都十天了,什麼都沒吃,今天醫生來輸營養液的時候都說了,在這樣下去,再好的身體,都得毀了。”
我還是不明所以。
好在徐豎這時候跟我解釋了,“從海城回來之後,彭總就沒吃過東西,喝酒喝了四五天,胃出血進了這裡,我們怎麼勸都不聽,老宅那邊已經驚動了,他在這樣下去,我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想了想,對秘書說:“去準備白粥吧,要熬的爛糊些,再拿點白糖。”
秘書有點將信將疑,“我們都往裡送了好多天了,一口都沒動過。”
不等我解釋,徐豎就指揮着人去準備了。
然後我就進了病房。
味道並不怎麼好聞,刺?的酸臭味,彭震歪歪斜斜的倚在病牀上,手背上貼着止血繃,眼睛閉着。身上穿的還是我們從海城回來那天,他穿的衣服。這麼多天也沒有換過,皺皺巴巴的看起來邋遢極了。
聽到開門聲,連眼睛都不睜的大吼,“滾出去!都丫的給老子滾!”
我看他那模樣,只是一拱拱的冒火,“你讓誰滾。”
聽到我的聲音,他突然張開眼睛,看到是我,眼睛都有些迷茫。盯着我看了半晌,又吼起來,“你不是不要了我嗎?還來幹什麼?你也滾!”
“哼!這話可是你說的,你當着我愛來呢,我現在就走,你往後求着我,我都不來了!”
說完我就真的走。
苦肉計這種東西,我還真就看不上。
我這麼轉身一走,沒走幾步就聽到一直尖銳的聲響,扭頭去看,他不知怎麼的從牀上下來了,不過人站不住,這會兒已經摔下去了,四仰八叉的在地上,看着又虛弱又狼狽。
外面守着的人都衝進來,七手八腳的將他擡到病牀上。
我原本以爲他是苦肉計,可這一下子我是看出來了,他是真的身體不好了。
要是從前的彭震,哪裡會容忍自己連站都站不住,這樣狼狽不堪的摔在地上還要周圍的人來扶他。
彭震眼睛盯着我,帶着點點的祈求。
不過他一句話都不說。
我嘆口氣,他這樣子,我哪裡能狠得下心走。我往病牀邊走了些,距離一近,他就伸手拉住我的手。跟從前那種強勢的,帶着疼痛的緊握不同,今天他顯得有些無力,虛虛的拉着,似乎我一使勁兒就能掙脫。
可就是這樣沒有力氣的手,卻讓我更加難以擺脫。
我不自在,扭頭看着身邊一個個都滿眼心疼的秘書,“粥呢?”
“粥?”秘書有些傻眼,然後反應過來,“有有有,我去端我去端。”
秘書端進來一碗白粥,還有一些白糖,我把白糖灑在粥上,攪了攪。然後舀一勺送到彭震嘴邊,“吃吧。”
彭震只看着我,說:“我想吃雞蛋麪。”
秘書比我反應都快,“雞蛋麪是吧?馬上有,馬上有啊!”
一羣人爭先恐後的跑出去給彭震弄雞蛋麪,也真是興師動衆的。
我發聲,“挑什麼挑!張嘴,吃!”
這種時候了。吃什麼雞蛋麪,雞蛋本就是不好消化的東西,他很多天沒吃過東西,還胃出血過,最好的就是吃流食。
彭震委屈的看了我一眼,不過還是乖乖的張開了嘴。
一羣秘書助理的都看傻了眼。
唯有徐豎小聲說:“我早就說過,叫她來,你們偏不信。”
“這......他媽的神仙啊。”
我纔不管他們說什麼,盯着彭震吃完了一碗粥,然後把他腦袋下面的枕頭一抽,“睡覺。現在。”
彭震抓着我不鬆手,半晌才說:“那你陪我。”
我瞪眼,這種時候了他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都是讓人大開眼界。
無賴真是沒有底線的。
彭震看我表情,反而豁出去了,“反正你不陪我,我就不睡!”
第161章 身上本來就沒二兩肉,現在可真就只剩下一身的排
徐豎帶着一干人等,在彭震看不到的地方就差給我作揖了,那種‘求爺爺告奶奶’的樣子,實在是讓人都沒辦法拒絕。
在看看彭震眼下青紫一片,恐怕是真的很多天沒有休息過了,他拽着我,我走不掉,再者,也確實不放心。
“你睡吧,我不走。”我妥協。
等彭震真的睡過去,我還是打算悄悄離開的,可是隻要我一動他就醒,實在是令人無奈。他一場好眠的代價就是我不能動不能吃東西不能喝水,甚至不能上廁所。所以他醒來後,我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衛生間。
好在面對彭震,我是真的沒什麼形象可言,所以也就沒什麼不適應的。
從衛生間出來,就見彭震靠在牀頭盯着我看,那樣子帶着慵懶的滿足,簡直就是一隻睡足的貓兒樣。胸口嘆氣,我摔摔手上的水珠,真有種無能爲力的感覺,“你到底在鬧什麼啊?”
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原本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的,不是很好嗎?怎麼就非要這麼鬧一場啊。
彭震只盯着我,半晌才說:“我想過了,從前委屈你是我不對。往後我不委屈你了總行吧。反正你得跟我在一起,你就是覺得我死皮賴臉,那也得在一起。”
我實在弄不明白,“我們之前那樣不挺好的嗎?”
彭震從牀上坐直了,很認真的說:“林枷,我不瞞着你,我外公病了,而且很嚴重。他強撐着帶我四處的視察,就是爲了讓我更快的建立威信。能讓我早一點接手。原本我想着這段時間你自管去忙你的,在我身邊只有跟着我擔驚受怕的份,只要等我全面接手了,就再沒有人能分開我們倆。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我以爲給你了安寧的生活,卻從沒想過,你這種日子過久了,會忘了我。”
他盯着我的眼睛。
我有些躲閃,卻也知道他說的對。
這半年我已經漸漸的開始將他放下。雖然還是會難過還是會痛,但是時間能將很多事情都撫平,我對彭震曾經一度是真的不在意了的。
彭震絕不容我退讓,一手就拉住我,“你要是將我忘了,那我做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我說不出話來,該說的都說了,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最終也不過是一句,“我們說好分手的。”
彭震哼了聲,“分了不會再和好,我還沒有追過人呢。”
追......
這個字真不適合他。
我跟彭震明令禁止的說明,“我絕不會跟你被媒體拍到什麼,我媽媽現在身體不好,我身後還有葉家,我做不出讓長輩們都丟臉的事情。”我要是被媒體打上小三的名號,我媽媽那是絕對會暴怒的。再者我父親還有三叔三嬸必然也會跟着蒙羞。
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要考慮的事情很多。
彭震‘嗯’了聲,“我不會讓你受那樣的委屈。”
還有就是,“霞公府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他跟霍芳菲雙宿雙飛的地方,我絕不可能心無芥蒂的再回去。
彭震撇頭,“隨便你,你想住哪裡住哪裡,我往後隨着你。”
這樣好說話的彭震,弄的我都有些詫異。
不過能做到這些,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我沉?下來,覺得我跟彭震的關係,那可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只能閉眼裝無知,隨便吧。
他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褪去了原本的頹廢疲憊,又是霸氣十足的模樣。
我看着,警覺彭震的變化,我是看着他一天天的成熟起來的。有時候自己心裡也會感慨,時光對男人是多麼的優待。
彭震穿着全?的西裝站在我面前,有些鄭重的說:“剛好你到這裡來了,就準備準備去把你身上那個破銅爛鐵取出來。醫生跟我說過了,你還沒有生過孩子,那東西對你身體傷害大,再等等再往外拿,恐怕你這輩子像生孩子都艱難。”
他說破銅爛鐵,我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想了陣才明白他說的是避孕環,我下意識的就有些警惕,顧夏提醒過我,彭震是打算着讓我生孩子的,雖然我不知道他心裡是什麼盤算,但是現階段,我是不能生的。
沒名沒份的,孩子生出來就是個悲劇。
彭震氣笑了,“你那是什麼眼神兒,我說往後不會再委屈你,那就是算數的。難道你覺得我會言而無信?往後只要你不願意。我絕對不強迫你。”
說完他自己都有些惱火,“我這可不就是爲了你好,你每個月疼的死去活來的時候,都忘了嗎?真要是將來生不出來,我看心急的人是誰!”
我還是有些半信半疑,但到底還是動搖了。
身上裝避孕環這個事情,現在想想我當時的確是過激了些,就算是想要避孕,也有避孕藥等等的手段。何必非要選擇一種對身體傷害最大的呢。說起來這事情也只能怪彭震,要不是他當時強佔我,弄的萬念俱灰恨不能去死,哪裡會用這麼極端的方式表示抗議。
還有一點他說的對,我是想要孩子的,尤其是在看到顧夏的龍鳳胎之後,我對孩子就有了更多的渴望。
甚至我都想過,將來可能不跟彭震在一起終老,有個孩子也好過孤獨的老去。
我胸中泛起很多的心酸,倔強的盯着彭震。“你當然是不急的,我不能生,想給你生孩子的人多的是,你怕什麼呢。要急就是急我一個啊。”
彭震嘆口氣,“你這都是什麼話啊,我這不是看你想要孩子纔跟你說這個的。如果你想當丁克,我巴不得呢,現在你眼裡都沒我了,要是再有個孩子,你還不得徹底不管我了。”
“別說那些不好聽的,我這是爲了你好,你之前說我盡會委屈你,我現在改還不行?往後都委屈我,誰讓我混蛋呢。”
管不了彭震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我最後還是趁着寒假的功夫,做了小小的手術,把身體裡的避孕環拿了出來。
不同於上一次的裝的時候偷偷摸摸甚至還要被彭震強壓着做情事,根本不管不顧,這一次彭震倒是鞍前馬後的很盡心,照顧的妥妥貼貼的。
我有些看不懂他,“你現在不是很忙嗎?去忙你的吧,這不是什麼大手術,我自己可以的。”
彭震不說話,只是低頭給我揉着手。
做手術的時候發現還是有些炎症的,所以手術完,要輸液體。
我的皮膚薄,輸完液體就青紫一片,彭震心疼,每晚都給我揉。
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當初我的腿骨折,彭震都還是忙的不得了,也沒說要留在家裡陪我什麼的,現在突然一般八十度大轉變,我實在有些看不懂他。
“我陪着你不好嗎?”彭震不高興,“我現在發現自己從前混蛋行不行,你給我個機會彌補不行嗎?”
我沒話說了。
從顧夏那裡回來,他就奇奇怪怪的。我私下琢磨恐怕這一次陸暻?年的失蹤對他心裡上的打擊是不小的,讓他能夠審視自己。再者,從去年過年我跟他說分手開始,這一年雖然斷斷續續的有些聯繫,但是大多數的時候,我還是剋制着自己,跟他沒有半分的交際。
我想着,他大概也是到現在纔看明白,我是真的打算要跟他分開的。
不是欲擒故縱,也不是開玩笑。
在醫院呆了三天,我康復回家,本就是不是多大的事情,非要讓彭震弄的興師動衆的,上一次我裝環的時候,別說住院了,連一天給我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這麼想想,也只能說一句,彭震做的孽太多。
我的生活現在已經很充實,照顧母親,然後準備開學,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確實沒辦法如一開始那樣時時刻刻的守着彭震。
他自己也說,不需要我現在委屈求全的遷就他。
所以,我也就徹底的放開手過自己的日子,至於他,我歸結的,就是看到陸暻年失蹤。顧夏目前的境況,讓他的心裡有了觸動,這纔會不依不饒的纏着我,好的像是個完美情人。
只是我心裡,明白,這只不過是短暫的心血來潮。
果然,年後彭震忙的不見人影,我心裡有幾分失落,但更多的是瞭然。早知如此的。不是嗎?
母親因爲化療掉光了頭髮,冬天還好,她可以戴上帽子,倒是沒覺得怎麼顯眼,可是開春之後,帽子是帶不住了的,而且她的化療效果並不好,只能加重劑量,所以身體上的排斥反應更多。
這下子我母親幾乎是每一天都在煎熬。
她身體難受。心情更是抑鬱,所以年後我的日子並不好過,幾乎每一天都是雞飛狗跳的,喂她吃飯是一件大工程,多數時候她都會吐的我滿身都是,然後就是無休止的發怒還有謾罵。
我明白她是心中苦澀,再不反駁只是??承受。
於我,也是每天都是煎熬。
晚上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家,進門竟發現家裡亮着燈,我的第一反應是遭賊了,可仔細一看,家裡整齊的很,那裡有遭賊的樣子。
聽到聲響,我尋過去,就看到在廚房裡忙碌的彭震。
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彭震竟然在做飯。
我傻住。
彭震看到我也是嚇了一跳,“你這人怎麼走路沒聲音的?”
我整個人都是虛的,心力交瘁的時候,人就像是踩在雲朵上。輕飄飄的,“你在幹什麼?”
彭震露齒一笑,“給你弄好吃的。”
他興沖沖的出來,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束花,火紅的玫瑰,遞到我懷裡。只是我現在的心情,實在沒有什麼收花的驚喜感,只說:“我很累。”
累到沒有心力去跟彭震糾纏。
彭震看看我,有些心疼的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坐下,很快就有吃的了。”他扶着我坐下,又伸手摸摸我的頭,“真是辛苦你,照顧病人最是勞心了。”
“你等着,馬上就能吃飯了。”
我坐在沙發上,身邊擺着他買的花,陣陣的香氣撲鼻。我機械的扭頭,看着彭震帶着圍裙在廚房裡忙碌的樣子,心裡一下子就泛起酸來。
真的很累,真的很想自己累的爬不起來的時候,身邊能有個人說,辛苦你了。
我真的想要的並不多,一個溫暖的,能讓我在疲憊的時候可以修整的家,一個愛我的,體貼的丈夫。
只是我似乎都忘了,這般被人照顧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彭震不知道準備了多久。至少我回來後沒過多久他就端出來他做的吃的。海鮮麪疙瘩......
看上去很美味,紅色的蝦子、綠色的青菜、還有熬碎了的乾貝,濃郁的香氣,看起來暖暖的,真的能讓讓人食慾大開。
彭震手裡拿着筷子遞給我,“我知道你最近肯定是吃不下什麼的,這菜可是我跟着我媽學的,很認真的做過幾次,絕對不是從前那種吃不下去的味道,你嚐嚐。”
彭震躍躍欲試,似乎是真的準備了很久。
我人還是有些木,動作有些遲緩的拿起他遞過來的筷子,撥着吃了一口,確實味道不錯,海鮮的鮮甜味刺激着味蕾。
我被這味道幾乎刺的掉下眼淚來。
我最近都是跟着母親吃醫院餐,她一頓吃下來,要吐好幾次,我在旁邊看着,等到伺候她吃完,我自己其實是沒什麼胃口的了。
強撐着吃一些,只是那種吃,完全是爲了讓自己還能支撐的住,跟此時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
彭震看我掉了眼淚,以爲我燙到了,心疼的捏着我的嘴就要吹我的舌頭。
“你說你,餓了自己吃點什麼不好。偏要這麼硬撐着,醫院裡的陪護那麼多,就你親力親爲的,我看你媽病沒好,你倒是能先病了。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就不會躲懶的,你那麼拼命,看着都讓人心疼。”
誰會心疼我呢。
我在心裡反問了一句,我盡心盡力的照顧我媽媽,醫院的人說起我來都是要豎大拇指的,可對於我媽媽來說。這些都是我應該的,甚至她覺得她的病還都是我氣出來的呢。
彭震拿了勺子出來,一口一口的餵我吃。
他吹涼了往我嘴裡送,嘀嘀咕咕的哄着,“我這陣子實在忙,不過眼瞧着就要忙完了,等我忙完,我見天的在家裡給你做飯吃,身上本來就沒二兩肉,現在可真就只剩下一身的排骨了。”
當晚,他沒走,抱着我睡了一宿。
我昏昏沉沉的有些疑惑,彭震哪裡是柳下惠,他從來都不會放過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刻。
“得了,快睡吧,眼睛都成熊貓了,我答應過你,不強迫。絕對一言九鼎。”
之後,彭震幾乎是每個星期都會跑來這裡陪我一碗,給我做好吃的,甚至還學會了做南瓜補丁,他的說法是,吃點甜的,日子就不會過的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心情影響事情,我媽的病情居然得到了進一步的控制。
醫生都說這是難得的奇蹟。
而彭震這邊,晚上抱着我睡的時候。小小聲的跟我說,他下半年就能完全接手安氏,到時候我們就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可以不受外界的壓力。
他說的信心滿滿,我自己是信的。
就在我以爲日子正在往最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噩耗來了。
我媽媽出了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