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的厲害,我實在疲憊,心裡很清楚我媽的性格,本就偏激,控制慾又是極強,想要跟她談我我自己的意見,基本就是妄想,她不會聽。
她覺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好,就算是剛纔痛苦悔恨,轉眼還是本性難移。
“行行行,你愛怎麼說怎麼說,我不管。我現在很困,要睡覺。”我有氣無力的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我媽聽我應了,馬上高興起來,“你要知道媽媽這都是爲了你好。”
我不再出聲,好不好的,我自己心裡知道就成。
在醫院跟我媽睡了一夜,人恢復過來一些,隔日一早我醒來,意識就清明瞭很多。
正好三嬸打電話叫我出去,便沒有推辭的答應下來。
我想三嬸這麼早的約我大概是爲了昨晚的宴會,想起昨晚發生的種種,雖說已經不那麼情緒激動,可到底還是令人不堪回首。
三嬸看到我,小碎步的跑過來,那種屬於母親的細密又輕盈的步子,帶着急切的關心。
“昨晚去宴會有沒有人欺負你?我怎麼聽說你早早就離了場,是不是誰惹你不開心了?”她是真的操心,一輩子沒個女兒。現如今跟我處得來,就真的把我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的愛護。
我看着三嬸眉眼間滿滿溢出的關懷,心底一下子暖起來,說白了,我還是渴望的,渴望來自長輩的愛護,有人心心念唸的惦記着我,這比什麼都來的讓我暖心。
搖搖頭,真心實意的笑起來,“沒人欺負我。就是我自己覺得太悶了,所以早早兒地出來。”
三嬸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昨晚葉赫的舉動那麼明顯,不用等到今天,昨晚就有朋友打電話到家裡,去問她這個侄女的事情。
聽着,似乎還有聯姻的意思。
關於這個,她的想法跟葉赫是有些不同的,“你別怪三嬸多話,你爸爸的想法是沒錯。可我畢竟比他更明白咱們女人的心。這般被人當貨品一般的推出去,哪裡能心裡舒坦呢。”
我抱着三嬸的手臂,心裡竟然生出比母親還要親密的感動。
她是真的在爲我着想。
三嬸身上柔和的香氣飄散開來,想着這一夜恐怕三嬸是沒怎麼睡好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麼一大清早的就把我叫出來。
“嗯,我懂呢。”
親密這種東西是相互的,看着抱着自己手臂輕聲撒嬌的女孩,讓人如何能不生出親近的想法。想想家裡飛飛說過的,嘉嘉曾經受過很多苦,這心裡更是柔成了一灘水。
“你爸媽也真是造孽。爲着心裡那點子不平,生生的毀了兩個孩子。”
“不過嘉嘉啊,三嬸還是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愛你的人,聯姻這種事,你看看你父母就知道,哪裡有找個愛自己的人快活呢。”
這樣的話,我媽媽從來沒有對我說過。
曾經的母親,說過的就是找個踏實可靠沒有花花腸子的人。我離婚後,母親說過最大的便是我可能嫁不出去等等的言論,到了如今。說的最多的,是想要讓我找個有權有勢。
人的心態是隨着人的處境變化的。
當年母親覺得父親仗着家裡權勢,看不起她,作賤她,所以她希望我能找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男人,這樣就不會受她當年那些苦。
我的離婚,對母親刺激很大,思想從這個極端到了另一個極端,現如今她可能想着讓我找個高高在上的人才好呢。
至於愛,大概母親心裡從未有過這個字。
我甚至不知道當年母親嫁給父親,又有多少愛情的成份。
三嬸帶着我一起吃了早餐,豆汁焦圈,最傳統的老京城風味,看我吃的香,她很開心的說:“難得你喜歡這一口兒,我這都多少年沒人陪我吃過這個了。家裡你三叔早上必然要吃碗麪,說是當年在蘭州留下的習慣。至於飛飛,那更是隻認麪包牛奶,這東西他看見都要皺眉頭。真是不懂品位,麪包牛奶哪有這個來的有滋味。”
豆汁這東西,喜歡的人那真是愛到了骨子裡。同樣的,不喜歡的人,那也是敬而遠之到了反感的地步。
我笑笑,只覺得倍加珍惜這樣的時光,在冬日酷寒的早晨,我跟對面的長輩坐在有些嘈雜的飯館兒裡,並顯得多高大上的地方,可是卻無處不滲透出溫馨的感覺。
玻璃上因爲蒸汽,顯得霧濛濛的。
將這樣的場面弄的很不真實,我竟連說話的氣力都淡下去幾分。身處這樣美好的氛圍裡,人似乎格外的脆弱一點。
只是這脆弱背後,更多的是力量。
吃完早飯出來,我跟三嬸打算告別。她摸摸我的頭髮,給我將帽子戴上,聲聲叮囑說:“日子是人過出來的,你別怕,只管選自己覺得對的。我這一處,至少能保證絕對支持你,你父親要是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也只管來找我們。你三叔不會袖手旁觀不管的。嘉嘉啊,人生經歷些坎坷不要緊,只要結果是好的,就行。”
我重重的點頭,看着三嬸的車子消失在晨霧裡,眼眶發熱。
回到霞公府,我拿着心裡猶豫,昨晚我是被嚇的失了清醒,覺得自己發生那樣的事情,必然會被所有人唾棄,所以執着的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可經過一夜,現在回頭來想,金戈說的對,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彭震這件事,等到時候彭震自己知道了,恐怕會更加的生氣。
我有些後悔,想着現在跟彭震說,不知道會是什麼情形。
不過三嬸給我了很多鼓勵,無論做什麼,總有人是支持着我的。有了這支持,我似乎膽子大了不少。
考慮再三,還是拿了電話撥打出去,彭震接的很快,他接我的電話總是接的很快的。
“喂?”
“嗯。”他的語氣有些冷淡。
我原本想好的話,一下子噎住,有些說不出口,轉兒問,“你在哪兒?”
“你在哪兒?”他反問。
“我在家。”
“開門。”
我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又重複了一遍,“我在門口,開門。”
聽清楚了,原本心裡的糾結彷徨就都被拋之腦後,我跳起來快步跑去開門,誰知道一激動腳下不穩,膝蓋重重的磕在茶几上,疼的倒抽氣。
那頭彭震聽到聲響,已經按了指紋開了門。
見到的就是抱着膝蓋蜷縮在地上的樣子,他大步走進來,皮鞋纔在木地板上,發出很大的聲響。
我仰頭看他,他人高,我又是坐在地上的,居高臨下,非常的具有壓迫感。
“起來,地上多涼!”彭震皺着眉,並不高興的樣子。
我卻是管不了那麼多的,伸出手臂對着他撒嬌,“腿疼,你抱我。”
彭震臉上還是沒有笑容,不過人還是俯身下來抱我。他剛從外面回來,風塵僕僕的,身上帶着風雪的味道。
毛呢的大衣刺在我臉上,微微的癢,可他的懷抱對此時的我來說,簡直是最奢靡的存在。
我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不撒手。
所有看不到他時的糾結、懷疑,甚至是疏離,在這一刻都不存在了。他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讓我在看見他的一刻,什麼都不願想起。
我像個猴子一樣的攀在彭震身上,他無奈,只能抱着我起來,放在沙發上。
“撞哪兒了?”彭震眉眼還是冷的。
我伸伸腿,他卷着我的褲邊往上,看到我膝蓋上的青紫,“你還能再蠢一點嗎?”
他急着進屋看我,身上的大衣根本就來不及脫,室內溫度高,這會兒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我伸手去摸。
“彭震.......”我叫他的名字。
他眉眼不動,“嗯?”
“沒事,就是叫叫你。”
彭震也是真的熱,站起來將外衣脫了,然後保持着居高臨下的姿勢,淺淡的說:“我看你是做了虧心事吧,你可難得有這麼乖的時候。”
他這樣的語氣,無端的讓我心虛。
我想,昨晚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是怪不得我頭上的,我唯一做錯的事情,恐怕就是沒有第一時間跟彭震說。
咽咽口水,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彭震可沒有我這樣的耐心,單刀直入的問,“昨晚我給你打了六個電話,你接起的那個,是第七個,我就想知道,這其中的時間,你幹什麼去了?”
我微微擡頭看他,彭震肅然的樣子讓我害怕。下意識就要躲閃他的眼神。
彭震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還想瞞着我?”
我想要開口,可是他的手勁太大,我動動嘴巴都艱難。只能伸手去扳他的手,“我.......說......”
我原本就是打算打電話告訴他的,只是他突然回來,我纔沒有及時說。
彭震的面慢慢的靠近,就在距離我咫尺的地方,我能看到他長而密的睫毛輕微的閃動。“怎麼?現在想說了?如果我不回來,你是不是預備永遠都不告訴我!林枷,我放你在心上,不是爲了讓你騙我的!”
我能看出他眼中的怒火。
算算時間,他能這麼快回來,恐怕昨晚根本根本就沒有休息。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拼命的搖頭,昨晚我是嚇壞了,而且彭震又不在身邊,讓我怎麼說。
可我已經想通了。我沒打算永遠瞞着他的。
彭震微微鬆手,我急忙解釋,“我.....我沒打算瞞着你,我原本打電話,就是想跟你說的。”
有些事情晚一步,就晚了很多。天知道他昨晚是怎麼過來的,林枷的語氣不對,他一耳朵就能聽出來,可她什麼不願說,甚至急急掛了他的電話。
他查了整夜,最後也只能得到林枷是早早離場,最後跟金戈一起走了的。
這其中有一段時間的空白,任誰都說不清這期間他們兩個去做了什麼。金戈.......那是他過命的兄弟!
讓人怎麼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竟然跟自己的兄弟糾纏不清!
他能忍着好好的站在林枷面前,而不是直接掐死她,已經是他隱忍的極限!
“好,那你說,一個字都不準給我少咯,你跟金戈到底幹什麼了?”彭震諷刺的勾起脣,“千萬別說酒後亂性什麼的。否則我還真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心裡有很多的恐慌,葉家人對彭家有多麼深的恨,他懂。林枷回到葉家,無論如何,葉家都是不會願意她跟他再在一起的。
昨晚葉赫舉動就是鐵證。
而金戈,自葉高弛出事,金戈就擔了葉高弛的責任,這些年對葉家的人都很照顧,葉家人當然也很喜歡他。
促成金戈跟林枷,在彭震看來,是葉家必然會做的事情。
而關於昨晚的事,金戈不肯對他開口多說一個字,金戈是他最好的兄弟,從來沒有隱瞞過他什麼。就是槍林彈雨中,那都是可以把後背交託出去的人。
可現在,金戈竟然明白的告訴他,答應過林枷,要守口如瓶。
什麼時候,金戈跟林枷的關係已經好到可以對他這個兄弟守口如瓶的地步!
彭震帶着恐懼與憤怒,嫉妒與嘲諷,說出來的話,自然不會好聽。
酒後亂性?我震驚的看着彭震,有些結巴的說:“你.......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無論曾經有過怎麼的過往,可我心裡一直都是要死心塌地跟着彭震的,許橫說我保守,可能真的如此。反正我是從未想過跟別的什麼人的。
認定了,就勇往直前的走。
但彭震此時說的這是什麼話?他竟然那麼想我,他以爲我跟金戈........
原本有些恢復的腦袋又開始嗡嗡疼,我不知道該怎麼辯解,半晌才冒出一句。“就算你不相信我,總該相信金戈.......”
金戈是多麼光豐齊月的人,他哪裡會是背叛朋友的人。
而且,昨晚的事情,我最該感謝的人是金戈,他救了我。我不想讓金戈背上這樣的惡名。
“金戈的人品我自然相信。”彭震自言自語了一句,金戈是他從光屁股蛋兒就在一起摸爬滾打的兄弟,金戈是什麼樣的人,他當然明白。
可金戈不告訴他實話!對未知無限的猜測令他發瘋!
我沉下一口氣,嘴角怪異的勾起來,彭震這話多明白,他相信金戈的人品,那還這麼懷疑,說白了,就是懷疑我的人品。
喉頭一下下的往上泛苦。
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猶豫,不能哭哭啼啼,否則誤會只能越來越重。
讓自己不委屈不情緒波動,我快速的說:“你別爲難金戈,昨晚是我遇上了季賀同,他.......他......”即便是心裡知道一定要說清楚,可還是難以啓齒,要怎麼說?說我差點被季賀同強姦了?真的說不出口。而且我說出季賀同的名字的時候,彭震的目光就一下子鋒利了起來,帶着殺氣的銳利。
“金戈救了我,是我求他不要跟你說的,我不想你在外面擔心,也怕.......”我擡頭看看彭震,說不下去了。
即便是我說的斷斷續續,可彭震還是聽明白他,他大手一揮就我把從沙發上提了起來,聲音震的我耳膜都顫,“他動你了?”
“說話!季賀同是不是動你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早已經沒了退路,絕望的點點頭。
如果就此彭震嫌棄我,那也只能承受。
“動你哪兒了?”彭震是真的氣的發瘋,他想過很多種狀況,甚至連金戈真的都林枷真的有點什麼都想進去了。就是單單沒想到季賀同還敢來招惹林枷,誰給他的膽子!
昨晚能嚇的瞞着他不敢說,那就證明事情並不是那麼輕巧的,嚴重的程度。已經到了金戈都不願多說的地步。
彭震情緒瞬間就失控。
見我不回答,抓着我就前後搖晃,“我問你!他動你哪兒了?!”
我整張臉都通紅,身體被他大力的搖晃,腦袋暈的天昏地暗的,哪裡還說說得出話,再者說,這樣的問題,我要怎麼回答呢。
怎麼說的出口。
彭震一甩手將人丟在沙發上,眼睛都充血,“給我脫衣服!脫!”
就算是沙發鬆軟,被人這麼甩出去,還是很驚悚,我的身體在沙發上回彈了兩下,這才穩住,不可思議的看着彭震。
彭震此時根本顧不上我的情緒了,他執着的想要知道答案。
“想要我動手?!”
我急忙搖頭,他要是動手,只怕更糟糕。
要說不害怕,那絕對是假的。我脖子前胸,還有腰上腿上的傷,一晚上的時間根本不可能恢復,不僅沒恢復,經過一夜的時間,反而看起來更加觸目驚心。
我怎麼敢把這樣的傷給彭震看。
遠遠不只是驚恐那麼簡單,我已經到了恐懼的極限,身體都在發抖。
彭震看我不動,心裡想象着她被人糟蹋的身體,牙齒磨的嘎吱嘎吱響。“林枷,你別逼我,我忍不了多久。”
我被他的磨牙聲驚的簡直頭髮絲都要一根根的立起來。
“我.....脫,我....脫。”
眼淚都不敢流,只能硬生生的逼回去。顫抖着手開始解衣服上的鈕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