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斷的搖頭,想要將腦中莫名浮現的影像都甩出去。
全身發抖,曾經的恐懼是擊垮我的武器,我從不曾回憶過曾經,可到了這樣的時刻,曾經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卻猝不及防的將我侵蝕。
彭震的強暴、瘋人院裡的經歷,甚至是母親的瘋狂,父親算計的笑容,在這一刻都跟季賀同扭曲猙獰的臉融合在了一起。
致命的窒息感,我只能高高的仰起脖子,不斷的喘息。
我的反抗令季賀同憤怒,他撕扯着我的衣服,清晰的布料破碎聲,牙齒咬住我的下巴,冷酷的說:“怎麼?不願意給我?怎麼跟着彭震你就願意了?你們女人就是賤!他到底有哪裡好?嗯?說啊!他到底有哪裡好!”
彭震是季賀同心裡最深的傷痛,當年季賀同搬家進大院的時候,彭震就是孩子王,那種一呼百應,男孩崇拜,女孩愛慕,是他這輩子都不曾有過的經歷。後來彭震因爲彭霆的死頹廢。多年不知去向,就算是回到了京城,也成了一個縱情歡場的浪蕩子。
什麼會所,說的好聽,還不就是風月場所。
從沒有人知道季賀同在跟頹廢的彭震交往的時候,心中那隱秘的喜悅。
曾經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的人。突然之間墜入凡間,成了不如自己的人,這樣的喜悅,大概一般人都不曾擁有過。
可.......可就算是彭震頹廢,徹底不問塵世,卻還有羅彌、佟金戈這樣的人緊隨他左右,鞍前馬後時時處處的爲彭震着想。
也不過就是一個會所。偏偏就能被這些人弄成京城裡最了不得的地方。
季賀同恨的眼睛滴血,“我到底哪裡不如他?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要這樣的無視我!啊!我到底那裡不如他!”
他自己的情緒根本控制不住,也因爲他自己的失控,嗓音大了些,所以才招來了救我的人。
“混蛋!”
金戈是看着我好久沒有回去,以爲我迷路或者是被人刁難才找出來的。原本並沒有注意這邊的安全通道,但隱隱聽到有男人的低吼聲,才起了懷疑的心思,尋過來。
只是沒想到剛剛跨入安全通道,看到的就是我被季賀同欺負的畫面。
根本來不及多想就抓住季賀同的肩膀一甩,擡手就是一拳打過去。季賀同欺負我這樣的弱質女流還算是順利,可是面對金戈這樣長年訓練。體格根本不是季賀同能夠比擬的。
季賀同從我身上被拉開,我靠着牆壁,軟軟的滑坐在地上。
金戈此時同樣失控,他腦中浮現剛纔的那一幕,瘦弱的女孩子被季賀同壓在牆上,強吻着,撕扯着,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會發生什麼他根本不敢想。
手都在微微的抖。
只要一想到這個女孩是林枷,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力氣。
恨不能當場了結了季賀同纔好。
“你怎麼敢動她.......你怎麼敢!?”金戈嘴上這樣說,手下的動作一點都沒有放鬆!
季賀同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他想要躲避,想要求饒,可是面對戾氣滿身的金戈,他的那些話根本來不及說出口。
再一次,他被金戈打翻在地。
仰頭的瞬間,一口血噴了出來,濺在我的身上、臉上。
熱乎乎的液體,星星點點的噴了我一臉,我用手一摸,紅色的。
頭腦在這一刻纔有些微的清醒,眼前兇殘的景象並沒有令我觸動,只覺得該的,季賀同這樣的人,打死也是該的。
季賀同大概也知道金戈是動了殺機的,他顧不得什麼臉面,竟然開口呼救。
這地方距離衛生間非常的近,要不然我剛纔也不會順勢走到這裡來。要是被外面的人聽到趕來。眼前的一切,恐怕不知道要被說出多少個版本來。
醒過神來,我急忙爬起來,撲過去抱住金戈,他身強體壯,此時又是極度憤怒的情緒。
我不僅沒有抱住他,反而被他身體的慣性甩出去,重重的撞在一側的牆上,後腦勺‘嘭’的一下磕在牆壁上。
疼的我叫出了聲。
金戈也沒想到我會突然向他撲過去,他想要收手,可已經來不及了。
此時看到我撞倒,顧不上季賀同,大跨步的過來,扶起我。“你怎麼樣?”
我腦袋嗡嗡直響,疼的已經有些失去知覺,拼着最後的意識,我說:“快點走,他這麼大喊大叫的把人招來,對你對我都不好。”
我身上的衣服早已經毀的差不多了,此時要是有人進來,後果可想而知。
金戈看我迷糊又虛弱的樣子,咬牙,“便宜他了。”
說完這個,他伸手將我攔腰抱起來,然後並沒有原路返回,而是向安全通道的盡頭走去,這裡本來就是應急的外出通道,自然是可以出去的。
至於季賀同,金戈收手之後,他就死魚一樣的躺在原地,不在叫嚷,也並不動彈。
像是死了一樣。
我並不關心季賀同,此時頭暈暈乎乎的靠在金戈的肩膀上,整個人還是在抖。
從安全通道出來,冷風剮在臉上,終於讓我腦袋的悶緩解了些,接踵而來的就是致命的疼,我真的覺得下一刻,我的頭就會炸開。
金戈抱着我在會場外穿行,因爲我們是從小門出來的,要走到停車的地方,還遠。
一路上,金戈都沒有說話,嘴巴抿的死緊,全身的肌肉都緊繃着,硬邦邦的。
冬夜裡,天空中反而有了星星,京城霧霾早已成災,我都忘記自己多少年沒有見過星星了。金戈的腳步平穩,每一下都發出相同的聲響,我在金戈耳邊輕聲說:“看啊,是星星。”
看到星星,也不知道是條件反射還是怎麼的,竟低低的唱起來。
“一閃一閃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金戈腳步頓住,側頭看看我,“你沒事吧?”
我逃避他的眼睛,此時此刻,我真的不想面對金戈那正氣凜然的眼睛,怕在裡面看到同情憐憫,當然,更怕在裡面看到厭惡鄙夷。
那樣我自己回想都覺得骯髒的場面。讓金戈撞見,是我的幸運,但也同樣令我感到悲傷。
我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一個人,爲人師表,堅定的相信着那些聖人的銘言。
可如今,我發現自己想要高昂起頭是那麼的難。
“我很好。”我笑起來,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金戈下巴一下子就抽緊了。他本就長的剛毅,這樣一來,看着更顯威嚴。
不過他什麼都沒有說,沒有問我跟季賀同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想這是他對我的體諒,是他的體貼。
他加快步伐將我抱到車裡,還從後座拿出了毯子給我蓋上。
“你在車裡等我一會兒。”說完這個,金戈大步離開。走的飛快。不多時,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我裹着毯子在車裡吹暖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熱的緣故,我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像是要炸開一樣。
安靜的環境令我憋悶,我擡手開了電臺。大過年的,電臺裡都是萬衆歡騰熱鬧的節目,聽着噪雜又熟悉。
讓我想起小時候在衚衕裡的年,雖然那時候我們窮,我媽遇到過年又是心情最不好的時候。可是那時候衚衕裡到處的鞭炮聲,還有老人孩子嬉笑的聲音,對我來說都是印象深刻的。
對住在那個家裡連廁所都沒有,還要出門上共用廁所的衚衕居民來說,年大概是爲數不多。能夠肆意歡笑的時候。
我縮在車裡,胡思亂想着。
車門開了,金戈去而復返。手裡拿着我的,剛纔我掙扎的時候,早已經遺失。
他遞給我的時候,還在不停的震動。
彭震的來電。
“接吧,我在外面抽根菸。”
金戈把給我,關上車門,靠在車前面的引擎蓋上抽菸。
夜色裡,他的樣子其實已經模糊,只能看到紅色的菸頭,忽明忽暗的。
耳邊,彭震的語氣非常不好,“玩瘋了是吧?打了好幾遍都不接!幹什麼吶你!”
我覺得他的聲音特別遠,雖然他發脾氣的樣子我太熟悉了,可我並不覺得他在離我很近的地方。這大概就是異地的問題吧,在我此刻脆弱的幾乎一根手指就能粉碎的時刻。
他在憤怒着我的失聯。
喉嚨有點堵,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彭震聽不到我說話,更氣,“幹什麼呢!?說話!”
我低低的嗯了一聲,生怕自己會抑制不住的哭出聲。
彭震顯然沒有聽出我的情緒。他氣的想吐血,語氣不善的說:“我怎麼聽說今晚你都成花蝴蝶了,恨不能把春會變成相親大會吶!誰給你的膽子,明目張膽想給我扣綠帽子是不是?!”
我沒想到今晚的事情,這麼快就傳到彭震的耳朵裡去。
第一反應是想要解釋,可是張口,又覺得無力,我該怎麼解釋呢。
“我警告你,管你是葉嘉還是林枷,我給你自由讓你回到葉家去,那是爲了讓你高興。要是你敢在這事情上給我耍心眼兒,想要藉着葉家的勢離開我,我能讓你腿斷一次,就敢打斷第二次!”
“你聽到了沒有?!”
他還是一貫的詞令,在平時我都習慣了的霸道,在這一刻變的那麼的刺耳與荒誕。
“嗯,我知道。”我自然知道彭震是什麼都能做得出來的,轉念一想,要是今晚季賀同跟我的事情被彭震知道,也不知他會做什麼,會不會先滅了季賀同,在滅了我。
面對彭震的佔有慾,很多事情是說不清的。
當初也是季賀同來家裡說要帶我走,結果就能促使彭震直接將我送進精神病院。那麼現在呢,我可以說今晚是場以外,可是彭震會相信嗎?他會不會覺得我跟季賀同是揹着他偷情,在給他綠帽子呢。
我的頭疼更加嚴重,心裡卻堅定了想法。今晚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彭震知道。
否則,我都不敢想他會不會再將我丟進精神病院裡去。
彭震原本就被突然起來的消息氣的冒火,這會兒聽林枷又是這樣不冷不熱的回答,更讓人心焦。這讓他想起林枷剛開始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那麼的不情願,甚至不惜傷害自己都不願意跟他在一起。
他一直都明白,她是不願的。
想要放手讓她更好的生活,卻也害怕給了她翅膀之後,她就會一去不返。
彭震這頭打着電話,手下已經給助理髮消息讓他訂機票,他要儘快回去。
“你知道什麼了?”彭震緩了緩語氣。
我木木的說:“知道你會打斷我的腿。”
彭震氣笑了,“原來這麼就以來,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想想又覺得這樣也挺好。“知道怕就好,給我離那些人都遠遠的,尤其是季賀同,要是讓我知道你跟他還是糾纏不清,我絕饒不了你。”
我嚇的全身都蜷縮起來。
聽到季賀同的名字,我都難以接受。
我不想在跟彭震多說什麼了,我怕自己會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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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電了。我掛了。”我隨便扯了個慌,就要掛斷。
彭震聽到這個,心裡又氣不順,“讓你時時把拿在身邊,怎麼就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我打了那麼多,能有電才奇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跟什麼人偷偷幽會去了......”
我沒多說就直接掛了。
車裡的電臺這時唱着那首人人會唱的歌,難忘今宵.......難忘今宵........無論天涯與海角.......
彭震憤怒的臉好像就浮現在車前的玻璃上,“你竟敢跟季賀同不清不楚,你碰你哪裡了?你怎麼這麼髒!你們女人都是一個樣兒!你這個蕩婦!!”
啊!!???
我抱起腦袋尖叫。
真的怕極了。
金戈聽到我的叫聲,丟了菸頭就往車裡衝。
拉開車門看到滿臉痛苦的人,一把就拉起來,“怎麼了?身上難受嗎?”
我看着金戈,拼命搖頭,“今晚的事情別告訴任何人,我求求你,別告訴任何人......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