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守了我媽幾天後,我被許橫勒令回家休息。我並不想回去,我媽一直都沒有醒來的跡象,甚至醫生都說了要做好打長期昏迷的準備。可我就是不想承認這一點,我沒有忘記我媽媽身上還有癌細胞的,她這樣虛弱昏迷一天,那是不是就是說身體癌細胞就多生長一天呢。
有些事情不敢想,她現在似乎每一天都在生死線上掙扎着,我怎麼可能離開呢。
許橫氣的直罵,“你現在把自己熬病了,有什麼用,醫院這裡我守着,你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整個人都臭了,還真不是我嫌棄你。”
自從我媽媽出事,我就寸步不離的守着,父親、金戈他們抽空就會來看看,只是我滿心都在母親身上,倒是顧不上他們了。許橫倒是陪的時候多,不過那也不可能像我這樣無時不刻的陪着。畢竟許橫還有個陳東野,到點就來接人,絕不准許橫在這裡熬夜的。
這麼多天守下來,我確實身心疲憊,只是心底裡到底還有一股子氣頂着,無論如何都是不願意讓媽媽離了我的眼的。
許橫恨鐵不成鋼的,“到這時候了你犯什麼倔,熬死了你,阿姨就能好了?我勸你還是照顧好自己,否則你要病了,可沒人管你。”
這話殘忍的很,可卻也是事實。
我媽媽好歹還有個我守着,但要是我病倒了,那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不是沒想過給彭震打電話,可是彭震最近出差了,恰逢換屆,對彭震來說也是有些波及的。再者就是彭震外公的病情,就像是個定時炸彈一樣,彭震最近忙的根本腳不沾地,我想着我媽媽這事情,就算是聯繫彭震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幫助。
在肇事司機的抓捕方面,明着有金戈親力親爲,暗裡陳東野這個黑道的大佬人物也全面插手。整個京城,恐怕就沒有這兩個人查不到的東西,彭震的能力並不會比這兩個人強多少。
所以聯繫他,實在有些無關緊要。
最終我還是聽了許橫的話,回家洗澡睡一覺。實在是累的狠了,一路回家都像是走在雲朵上,腳下一陣發軟。
回家洗了澡,倒下就睡了過去。
人的精神繃的緊的時候反而不覺得困,不覺得累。倒是這根弦一鬆,整個人就跟垮了似的沉睡不醒。這一覺睡得沉重又綿長,全身的骨頭都鬆軟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具溫熱的胸口。
此時的節氣正是京城最難熬的時候,天氣已經冷了,可是暖氣還沒有開始送。
我身體寒涼,一個人睡的時候總是暖不起來被窩,有這麼一個暖寶寶貼在身上,那簡直舒服的不行,身體似乎有自己的意識一般,不斷的往熱源的更深處鑽。
彭震哼笑了聲,“就不怕我是壞人吶。”
我迷迷糊糊的聽見,倒是還有意識的想,壞人哪裡上的了我的牀。
能這樣悄無聲息破門而入的除了彭震還能有誰,不過就算是有意識,但人還是疲乏的,懶的開口,只抱着他的腰睡不醒。
彭震連趕多日,知道京城這邊出了事情,簡直將行程壓縮壓縮在壓縮,沒怎麼休息過,才能趕着今天回來。他以爲會看到一個崩潰的虛弱的人兒,沒想到進門就看到這人睡的跟小豬一樣,臉蛋紅撲撲的,看起來倒不是傷痛欲絕的樣子。
放心了些,原本這麼多天積累下來的倦意涌上來,顧不上那麼多,先抱着人睡覺了。
……
我是被熱醒的。
現在這個季節,能睡出一身汗來也真是難得,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深睡着的彭震。這人不僅醒着的時候霸道,睡着了之後也是不妨多讓,兩條腿將我的腿完全的夾住,容不得我有半分的自主空間。長長的手臂更是將我的身體嚴嚴實實的包裹住。
我能不熱嗎,就他這架勢,完全是給我包了一層保暖層。
稍微動了動,這樣禁錮的姿勢,睡着的時候倒是沒什麼,醒來之後就會覺得不舒服,身體像是被鎖住了一樣的難受。
我不動還好,我這麼一動,彭震反而變本加厲,甚至用了更大的力氣將我箍住。
這人!
沒辦法
了,我只能弄醒他。
只是……即使是沉睡的獅子,那也還是獅子不是,他閉着眼睛,眉頭微微的皺起,在眉心的位置形成一個褶子,不覺得難看,反而更添威嚴。唯一破壞他這威嚴感十足氣質的,大概就是他長的有些離譜的睫毛了。
其實彭震單看長相是非常精緻的樣子,如果不是他,可能還會讓人覺得有些陰柔的長相。沒辦法,男人長的太好看,就會讓人覺得有些女氣。
但這人是彭震,別說是女氣,就是尋常的溫柔都是極少的,就跟冬日裡的二踢腳一樣,太陽光強一點,他就能原地自爆,暴烈濃稠的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
從我媽媽出事到今天,我的心情都是極度的緊張與恐懼並重,難得有這樣的時刻,我在他懷裡,滿室的溫暖與馨香。
幾乎是控制不住的,我仰頭去吻彭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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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需要他,也可能是因爲他長的太好看了,讓人看着就有些垂涎。
彭震在我親他之後的下一秒睜開了眼睛,眼底清明的很,哪裡有半分的睡意。
“咽口水的聲音太響,你就不能矜持點?”彭震開口還是帶着一點嘶啞的,到底是長時間沒有說過話了。
原本被他抓包親他,我是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這也是被彭震培養出來的,時間久了,自然就臉皮厚。可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一句來,我立時就鬧了戈大紅臉。
我是有些垂涎,可是被人聽到咽口水這件事情,實在是令人難爲情。
彭震一個翻身就將我壓在了身下,“既然你這麼喜歡我,我就勉爲其難的滿足一下你好了。”
他從來都是說做就做的人,而我對他那種熱烈的,恨不能將人燃燒殆盡的激情又從來沒有什麼抵抗力,所以後來發生的一切就變的自然而然起來。
最後時刻,他額頭冒汗試圖抽出來。
“不行,家裡沒有套。”
他是答應我過不再強迫我,今天的事情算不得強迫。只是避孕的措施卻還是要做,這房子原是我媽媽一個人住的,哪裡會有小雨衣這種東西。
人真的是一年之間的事情,我腦子裡突然閃過很多的畫面,最後的,就是許橫說,我要是病了,就沒人管的樣子。一下子我就改變了主意,抱緊了彭震不讓他動。
他已經到了緊要的關頭,被他這樣的動作一刺激,哪裡還能忍得住。
一泄如注。
等平復下來之後,彭震的聲音裡帶着惶恐又夾雜着絲絲的震驚,“枷枷,我……”
我反而是心緒很平靜的,像是心裡很久以來都高懸的那塊石頭落了地。我想,如果我後半生註定孤獨,那麼有個我跟彭震的孩子爲伴,大概也是一種別樣的幸福吧。
我後來想過很多次,我當時爲什麼會做這樣的決定。深思熟慮都找不到答案,只能歸咎於母親的出事對我來說,是心理上的打擊,我太想能有個跟自己血脈相連的人。
所以在那個時刻,我這樣做了。
平靜又坦然的說:“我像生個孩子。”
彭震瞪大眼睛看着我,非常的不可思議,他沒有忘記我對孩子有多麼的排斥,甚至一度嚷嚷着此生都決不生。
他甚至都做好了永遠不會有孩子的準備。
現下聽我鬆口,當然是驚大於喜的,不過他並不是遲鈍的人,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咧嘴大笑起來,那種笑容極其燦爛的,滿心憧憬的開始說:“我們生個女兒好不好?我眼饞陸老大家的女兒很久了,香香軟軟的撒嬌,要是再長得像你,那簡直就是小天使。”
從前因爲我言辭犀利的表明不生孩子,所以彭震也不多提這方面的話題。
這我才鬆了口,彭震就躍躍欲試起來,我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明白,他其實並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一直顧慮着我,沒有說。
聽他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說着顧夏的女兒多好多招人喜歡。
我心裡泛起一道道暖暖的漣漪。
一個像我又像彭震的孩子,想想都讓人覺得愛不釋手。
彭震絮絮叨叨的說想要女兒,我掐他,“生個像你的兒
子難道不好?”
彭震撇撇嘴,“刺頭,有什麼好的。”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難纏啊,我輕輕的笑。
彭震對未來的憧憬還沒完,他不提孩子反而說起我們,“等你懷孕咱們就結婚,到時候我已經接手安氏,再有你肚子裡的孩子撐着,我媽絕對百分百支持你嫁進來的。”
他不再說什麼此生不會結婚的話,從我跟他攤牌之後,他改了許多,現在心心念唸的就是娶了。
被他這樣洗腦了很久,我心裡竟然也有些相信,我們是能在一起的。
畢竟一切都向着我們可以在一起的方向發展不是嗎?從前沒想過,現如今倒是突然想起,一個孩子,無論是對彭家還是對安家,那都是最具誘惑力的了。
絕處逢生。
我不知道爲什麼就想起這麼個詞,我一度以爲我跟彭震是絕不可能在一起的了,可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今天,莫名其妙的連結婚都提上了日程。
隨後我心情又黯淡下去,不知道我結婚生子的時候,媽媽能不能醒過來,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媽媽能看到我幸福的。
我沒有忘記,她從得病之後,最心心念唸的就是我的終生大事。
雖然她用了很多的昏招,將章旭跟我硬湊在一起,可是這份心,卻是當不得假的,我的媽媽,想在人生最後的時刻,替我安排好未來的人生。
我不想讓她懷着遺憾離開。
甚至,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接受母親的離開。
彭震不怎麼會勸人,而且他此時完全沉浸在他要做爸爸了的快樂中。沒錯,雖然孩子還沒影兒,可是彭震已經自覺自願的讓自己晉身到爸爸這個行列當中去。
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會撲到他懷裡親吻他的臉,想想那滋味就美的冒泡。
而且有了孩子,懷裡的這人就完全的是他的了。能拴住女人的最大利器,無疑就是孩子。有了孩子,這人就絕不會在離開他。
真是美好的他都從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心裡跟着了火一樣的熱烈,彭震抱緊了我,“既然決定要孩子,那就要備貨充足不是?要不然怎麼能選中最好的給我女兒用,所以我們再來幾次吧。”
我還有些懵,什麼叫備貨充足的。
然後就讓彭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撲倒了。
這人爲了他女兒備貨充足……真的是傾其所有。
求饒、講理都沒有用之後,我只能發脾氣,“你要在這樣,我不生了!”
真是欲哭無淚。
我原本是心情沮喪,需要人安慰的,怎麼會神轉折到被彭震吃幹抹淨到了只能發火的程度,這裡面的心情,還真是無法用語言形容。
好在彭震也知道自己有些過份了,意猶未盡的說:“我女兒要求真不高,這麼點就夠了。”
這說的都是什麼啊!
越想越覺得這廝是大混蛋。
我們在一起廝混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他被秘書電話轟炸要回去開會。匆匆走了,走之前跟我說:“你媽媽的事情別擔心,我已經跟金戈說過了,會全力追捕的。”
我點點頭,彭震能幫忙的地方,恐怕也只有這個。
“你自己多小心,越是關鍵的時候,越要謹慎。”這話原本是我父親跟金戈說的,我旁聽到了一句。這時候又轉來跟彭震說,他正在接手最關鍵的時刻,可不能出什麼問題。
彭震親我的臉,“你要是給我生個女兒,我保準宇宙無敵。”
那粘粘糊糊的模樣,可真是讓人不忍看。
彭震走後,我又休息了一陣,才整裝待發去醫院。心裡有些負罪感,我媽媽昏迷不醒的時候,我竟然,在跟彭震廝混,想想也真是罪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給我的報應,我媽媽在當天晚上突然傷情惡化。
醫生說:已經腦死亡了,再救已經沒有意義,建議放棄治療。換言之就是放棄心臟起搏機,讓我母親安樂死。
我強烈反對!
開什麼玩笑,只要她還有心跳,那她就是活着的,就要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