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也平到達高山堡,暫時安頓下來。由於京城不安全,他只好接受穆亞平的安排。在車行臨行之前,他做了相應安排,各組織成員能轉移的儘量轉移,能躲起來的儘量躲起來。同時他向上級組織通報了自己躲在高山堡的信息。
在來高山堡的路上,顧也平百思不解,高山堡和穆亞平有何關係。一開始他以爲高山堡就是一座普通的山村。可是到了高山堡後,他看見這裡囤積大量貨物,持槍的武裝人員進進出出,難道這裡就是穆亞平武裝押運的大本營?
令顧也平有些奇怪的是,他來到的第一天便發現了許多讓他費解的現象。他是半夜到達高山堡的,一位腰挎短槍的漢子接待了他。顧也平由於有早起的習慣,天剛放亮便爬起出門散步,山區清新的空氣,讓他心曠神怡。
山寨右側有一片緩坡,長滿了青草。顧也平站在山坡上向對面的、連綿起伏的羣山望去,一種久違的豪情在胸中激盪。作爲一個堅定的信仰者,他早已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尤其在這風起雲涌的時代變革大潮中,如何喚起民衆的覺醒,似乎變成他義不容辭的責任。
但是顧也平心情似乎有些沉重,地下組織如此脆弱,在軍閥政府略施高壓便弱不禁風,這是讓他最難以承受的。他的腦海裡又想起穆亞平在車行說過的話:讓一羣手無寸鐵的年輕學生到街頭,去做無謂的犧牲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烈行動……,試想蘇聯如果沒有武裝暴動……。
顧也平心裡不得不佩服穆亞平的眼光,眼下南方革命政府的成立、國共合作,正是暴力革命的產物。可是顧也平迷惑的是穆亞平作爲一介商人,年齡又是如此年輕,他爲何懂得這麼多高深的理論,這讓顧也平百思不得其解。坦率說顧也平是爲了進一步瞭解穆亞平纔來到高山堡的。另外他要冷靜的思考,今後地下組織如何有效地展開工作,又能保證安全的情況下,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
目前,穆亞平的護衛隊已經發展到300多人,他們已經開始分批前往草原擔任護衛任務。一來不需要一次出動全部人馬,二來採用輪換制隊員可以進行整訓和休息。而顧也平看到的正是在高山堡休整、輪訓的護衛隊員。
寨門方向傳來操練的口令聲,顧也平被吸引。他信步向寨門走去,很快映入眼簾的是100多號人正列隊出操。看到昨天晚上那位接待他的漢子親自帶領,這羣年輕人意氣風發、鬥志昂揚,他們的一招一式都是那樣規範,不亞於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顧也平看呆了。
吃過早飯,顧也平聽到集合的哨音。他好奇跟着走了出去,見所有隊員走進一間大房子。顧也平走過去站在窗下傾聽,他想知道這些舞槍弄棒的漢子在幹什麼。很快屋裡傳出教書先生的聲音和這幫漢子發出的聲音,原來他們是在學識字,顧也平似乎被震撼。
“顧先生,你如果有興趣可以進屋,我們非常歡迎你,”顧也平回頭見昨天迎接他的漢子站在後面笑吟吟說。顧也平說:“不用了,我就是好奇,平時你們都是這樣做嗎?”漢子回答:“是的,按照大少爺的要求,在高山堡休整的隊員,除了軍訓以外,每天都要學習文化課另外還要參加合作社的勞動。”
“合作社?這是怎麼回事,”顧也平問。漢子回答:“顧先生我說不好,大少爺的意思就是,高山堡的寨民,所有的收入歸大家所有,並且根據每個人的能力進行合理分配,並且每個人都不會餓肚子。”顧也平大吃一驚,莫非是蘇聯式的集體農莊模式?
這時跑來一名隊員報告:“隊長,二掌櫃和大隊長從草原回來了。”漢子趕忙跑走了。顧也平向寨門方向望去,只見車輪滾滾,人喊馬叫好不熱鬧。不一會兒只見兩匹戰馬奔馳而來,未等馬兒停穩,只見一名臉色黑紅的大漢飛快地跳下來。“顧先生,你好哇!”大漢上前就握住了他的手。顧也平細看驚喜說:“姜森,原來是你。”
姜森又說:“顧先生,真沒有想到你在這裡,怎麼樣習慣嗎?”顧也平說:“很好,給你們添麻煩了,這位是……。”姜森忙說:“這位是護衛隊大隊長王德彪。”王德彪有些忸怩說:“顧先生,早就聽說你的大名,只是無緣相見,失敬!失敬!”
姜森拉着顧也平的手又說:“暗香特崇拜你,每次聊起你都滔滔不絕,你怎麼來到這裡?”顧也平說:“現在京城很亂,穆先生安排我到高山堡躲一躲。”姜森高興說:“顧先生,你能來山寨太好了,有時間給我們隊員上上課、給我們講講做人的道理可以嗎?”顧也平說:“沒有問題,但是我想知道高山堡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德彪插話:“顧先生這事不忙,有時間讓姜兄與你細聊,現在我們喝酒去。”當天晚上,姜森與顧也平詳細講了高山堡的變遷。次日,姜森和王德彪回京城。
一個月以後,顧也平帶着更大的“謎團”和收穫離開高山堡。當他和穆亞平再次見面時,已經是兩年以後的事。有關對穆亞平的瞭解他無法得出準確的結論,穆亞平搶佔高山堡的行爲讓他無法理解,而在高山堡的所作所爲又讓他無話可說。因此在長達兩年時間內,他雖然隨時掌握穆亞平的動向,但是沒有試圖接觸過。然而他和穆亞平的再次見面是那樣富有戲劇性和被逼無奈。
姜森和王德彪歸心似箭,不到兩日快馬便到了京城。他們把馬放在車行然後徒步進城,進城後二人分手。王德彪直奔家中去見朝思暮想的新婚老婆,而姜森要前往睿王府,向穆亞平彙報商隊的情況。兄弟二人近4個多月沒有見面了,自然一番親熱。
穆亞平調侃說:“姜兄,瞧你又黑又瘦,暗香見到你這個樣子,又該拿我試問了。”姜森笑說:“沒有辦法,草原陽光太毒,風沙又大,即便抹上數層雪花膏也沒用。”閒聊幾句穆亞平問:“怎麼樣,這幾個月買賣如何?”姜森說:“三個多月我們深入草原兩次,子彈買了500萬發,糧食賣了3萬多斤。目前柳掌櫃在城外建的糧庫發揮了作用,他已經儲備了100萬斤的糧食,明年開春僅往草原販糧我們就能獲得很高的利潤。”
穆亞平笑說:“你們做得很好,我們的買賣日益壯大,你要多培養幾名可用之才,你不可能長期在草原上奔波,將來你要擔起更大的重任。我們現在商隊和護衛隊情況怎麼樣?”姜森回答:“我們商隊馬車數量已經發展到120輛,護衛隊員已經發展到300人,目前下轄三個小隊,採用輪換制擔任護衛任務。”
姜森喝了一口茶接說:“眼下商隊返程,除了收購皮貨外,我們還增加了羊羣、牛羣和馬羣生意。販馬生意主要是賣給各地軍閥,生意非常好。另外蒙古王爺看中了咱們的手榴彈,你說賣不賣?”穆亞平說:“賣!爲何不賣。但是價錢要高出幾倍,能宰就很宰他們。至於四王子嘛、日後要利用他,可以優惠價賣給他。”
隨後穆亞平驅車親自把姜森送往博愛醫院,臨分別時穆亞平說:“姜兄,下次商隊去草原要配置電臺。我已經安排好,牡丹峰基地設置一部電臺,高山堡設置一部電臺。另外我在睿王府設置一部電臺,便於隨時掌握你們的動向。”
暗香穿着白大褂正在實驗室忙活,姜森推門走進來。暗香擡頭一看驚喜說:“姜大哥你回來了,”姜森調侃說:“今天早晨回來的,想我了吧!”暗香臉一紅嘴硬說:“我纔不想你那,你。我問你那幾本書看完了嗎?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姜森說:“看完了,書上的道理簡直說到我心裡去了,你還有書嗎多借我幾本。”暗香啓發說:“知道道理是不夠的,還要按照書上的道理去做。”姜森討好說:“我聽你的,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暗香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接說:“有一天你能按照書上說的道理自覺去做,纔是我最願意看到的。”
湘雲告知,現在是非常時期,顧先生讓停止一切組織活動,因此暗香不能向姜森亮明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已經下定決心,讓姜森成爲一名有信仰的人,這也是組織上交給她的任務。
穆亞平和姜森分手後,徑直去找院長霍林醫生。一見面霍林高興說:“穆先生,目前咱們的西藥生意很好,可是你吩咐大量囤積消炎藥和針劑,錢都壓在藥品上,這是爲何?”穆亞平說:“很快就打仗了,到時候你就等着數錢吧!”霍林迷惑了。
隨後穆亞平參觀了醫院後面的“實驗室”,這是他最關心的事情。在他的親自授意下,博愛醫院建了兩座實驗室,一座在醫院內,另一座實驗室坐落於禮王府深處的幾間隱秘的房子內,平時設有門崗,閒雜人員不許入內。進口的制酸、制鹼的小型機器設備,被安置在不同的房間內。目前實驗室已經變成一座袖珍工廠。
走進實驗室的院落,刺鼻的氣味四處飄散,穆亞平不得不戴上口罩,平時有時間他必到實驗室和德國來的的化學師探討“經驗”體會,並把自己所知的超前理論,向德國人傳授並激發他們的研製慾望。同時嚴格要求在此向德國人學習的幾十名年青人,虛心向德國人學習,爭取早日成才。
穆亞平不僅要完成新型火藥的研製工作,確切說是仿製工作。更重要的是他要完成生產上的一整套工藝,爲日後大規模工業化生產做準備,因爲他的眼光已經瞄準了一個理想的地方,當然他要藉助某種勢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