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滿是矛盾,他十分渴望見到孫振英,卻又在內心深處希望他能夠就此失約。
“只要他今天不來,我明日一早就帶芷蘿回無眠之城。區區一塊玉翎而已,我就不信我想不到別的辦法!”
就在程免免終於做出決定之時,孫振英卻在下一刻冒了出來,甚至還不忘解釋一下他來晚的原因。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後,程免免將雙手緊緊握成了拳狀,“不妨事,來了便好!美人就在樓上,孫兄也將玉翎帶來了嗎?”
孫振英露出了一抹奸狡的笑容,“東西被我藏在了一處極其隱秘之地,等我享受完了……自然會帶程兄去取玉翎。”
迫於無奈,程免免只得將孫振英領到了樓上,卻於拐角處止步不前,“那小妮子就在前面左拐第一間,孫兄自行進去即可,我就不礙你的事了。”
話雖這麼說,其實他心裡清楚,他是害怕看到鄺芷蘿某一類眼神時,自己會忍不住心軟。
“砰”的一聲響,孫振英一腳便踹開了門,“小美人兒,哥哥想你想的好苦!”
今日的鄺芷蘿,經過一番精心打扮後,顯得十分楚楚動人,孫振英看的都快流口水了。
當孫振英摟住自己的腰時,鄺芷蘿微笑着將頭環在了他的脖頸之上。而早在這之前,她已經哭過了無數次,就連這個笑容也是經過排練的。
不知過了多久,孫振英總算帶着滿臉得意的笑容從鄺芷蘿的房間走了出來,“程兄,你可太夠意思了!竟然留給我一個黃花大閨女,哈哈……看樣子你昨晚過的不是很舒坦呀!”
程免免強忍着心中的火焰笑道:“既然是孫兄想要的,免免自然不能奪人所好!”
爲了讓孫振英放心的將玉翎交出來,程免免指着鄺芷蘿房間說道:“不瞞孫兄,就這貨色的姑娘,我手上至少還有七、八個!如若孫兄喜歡,改天我一一介紹給你,如何?”
一聽這話,孫振英立馬來了勁,“還改什麼天呀!就今天,你告訴我她們在哪兒,咱這就去!”
程免免摁着他的肩膀問道:“我在那些姑娘身上花費的銀子,可比在這小妮子身上多多了……孫兄想好拿什麼寶貝來換取美人的垂愛了嗎?”
見孫振英一臉爲難的模樣,程免免趁機誘惑道:“這樣吧!念在孫兄是個實誠人的份上,只要你將玉翎給我……我就忍痛再送你兩個美人兒,你看這樣可好?”
孫振英二話不說便高興的拍起了手掌,“簡直沒有比這更好的了!我這就將玉翎所在之處告訴你!”
得知玉翎所在後,程免免再一次放出了魚餌,“孫兄先去那裡等我,我接過美人便去與你匯合。”
“不要讓我等太久喲!”說完這話,以爲有便宜可佔的孫振英就這樣興高采烈的衝下了樓。
事實上,程免免根本就不是要爲他尋什麼美人,也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美人。他只是有些不放心鄺芷蘿,突然很想看看她是否還安好。
一進房門,他便瞥見了滿地的衣裳,有的都已經被撕成條狀了,想來定是孫振英那淫賊所做無疑。
衣衫不整的鄺芷蘿正趴在牀上默默流淚,聽見程免免的腳步聲後,毫不顧忌的抱了上去,“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一次,程免免沒有推開她,直至那些熱淚透過衣衫氤氳他整個肩膀,他纔開口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鄺芷蘿下意識的將他抱的更緊,“只要你不負我,天大的委屈我都願意忍受。”
好不容易纔將鄺芷蘿哄着以後,已是深夜,月亮高高的掛在樹梢上。一切準備就緒後,程免免才駕駛着一輛馬車去和孫振英匯合。
任是誰也想不到,孫振英會將玉翎這般貴重之物存放在墓地中。
但程免免從馬車上走下來以後,孫振英迫不及待的將玉翎獻了上去,“程兄快將玉翎拿好!”
將玉翎接到手以後,程免免指着馬車車棚說道:“我爲孫兄準備的兩個美人兒就在裡面,你還不快去看看!”
孫振英快速跑到了馬車上,卻在掀開車棚簾幔時愣在了那裡,“這……程兄,你這是開的什麼玩笑?”
原來與程免免同乘馬車而來的,是用紙糊的美人兒。再來見孫振英之前,程免免曾去了一趟壽衣店。
程免免自懷中掏出了一根細長的銀線,對着孫振英晃來晃去,“這就是我爲孫兄準備的美人兒,是來陪你上路的,省得你一個人孤孤單單。”
意識到事有不妙,孫振英哆哆嗦嗦的便跳下了馬車。以他那點兒三腳貓的武功,想要由程免免手中逃離無異於天方夜譚。
僅僅三招,程免免便用銀線割下了孫振英的人頭。
用布將人頭包好以後,程免免順勢將他的身軀丟到了車棚內,並趁着更深露重之際將這輛馬車駕駛到了旭陽派門前。
程免免曾在下手之前四處打聽過,這才知道孫振英仗着伯父在武林中的勢力,幹盡了缺德事。被他糟蹋過的年輕姑娘不勝枚舉,爲此而羞愧自殺的也有三、五個。
此人不僅自視過高,還將嶽龍翔當成了榜樣,勵志要成爲下一個他。
殊不知,人家嶽龍翔雖然貪花好色,流連青樓,也在府中養了不少的姬妾,卻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從他對待雲秋夢的態度便不難得知,他的人品遠勝於孫振英十倍不止。
何況,人家年紀輕輕就坐上了一派掌門的寶座,不僅武藝高強,更是將烈焰門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真不知道孫振英這種江湖敗類是哪裡來的信心,竟妄自將自己與一表人才的嶽龍翔相提並論。
程免免一直在旭陽派的門口坐了很久很久……才終於下定決心帶着孫振英的人頭回了酒飄香。
他尚在門外,便聽見裡面隱約傳來了鄺芷蘿的哭泣聲,趕忙推門走了進去,“芷蘿,你怎麼了?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有人欺負你嗎?”
直至見到程免免,鄺芷蘿才露出了笑容,“我還以爲你就這麼拋下我不管了……我以爲你嫌棄我是個不潔之人,就再也不理我了。”
懷着愧疚之心嘆了口氣後,程免免纔將布包放到了桌上,“傷害你的人共有兩個,一個是孫振英,另一個是我!
其中,孫振英已經被我殺了。而我……我身上肩負着重任,所以我不能死!我唯一贖罪的方式就是照顧好你的餘生,我的子孫也會秉承我的遺志善待你的後輩。”
說罷,程免免十分麻利的將布包打開,孫振英那顆血淋淋的人頭於頃刻間呈現在了鄺芷蘿面前。
出人意料的是,她不僅沒有嚇得尖聲驚叫,反而用憎惡的眼神瞧着人頭看去,“死得好!他害死了我爺爺,又害得我失去了貞潔……如今就這麼死了,簡直太便宜他了。”
程免免有些難以置信的望着她,許久纔開口問道:“如果我將他交到你的手中,你會怎麼對待他?”
鄺芷蘿從梳妝檯前翻出了一根金簪,而後狠狠的用其剜出了孫振英的眼珠子與舌頭,“他是個壞人!如果他落到我手上,我一定會讓他受盡世上所有的折磨!可以像呂后對待戚夫人那樣,砍掉他的手腳將他放進缸中!也可以像來俊臣那般,將他放進甕中用火烤!”
說這些話時,她的眼裡沒有一絲純真卻充滿了狠毒,以及對這個世界無盡的厭惡憎恨。這完全不像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應該有的作風,也許是因爲她在外顛肺流離太久,視遍人情冷暖之故吧!
程免免只能用這個來安慰自己,因爲鄺芷蘿與同歲的雲秋夢實在相差太多了。
不怪鄺芷蘿如此心狠,要怪就怪這個世界不公,要怪就怪世人對待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太不善良了。
用金簪對着孫振英的頭顱發泄完畢後,鄺芷蘿才衝程免免說道:“你沒有害過我,爲你做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但我想請你幫我做三件事,將他的眼珠子和舌頭拿去喂狗。然後,再將這惡賊的人頭懸掛在長桓的城門上,供路人觀賞!
這等爲富不仁之人,就該是這個下場!”
天快亮的時候,程免免不負所托將前兩件事全部辦的滴水不漏。當他返回酒樓後,鄺芷蘿纔將第三件事說了出來,“送我去瀟湘館吧!讓我做你的眼線,替你打探消息。”
程免免沒有立刻同意,而是問道:“難道你就不問問我來自何處,是什麼人,爲何要這麼對待你?你就不怕自己會成爲第二個孫振英,死在我手裡嗎?”
鄺芷蘿不假思索的答道:“你是程免免,是我下半生的依靠!就算你真要殺我,我也甘之如飴,無怨無悔!”
“爲什麼?”
“因爲我信任你!因爲你的出現讓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世間的溫情……因爲你讓我覺得,我以後也可以像一個人一樣活在這個吃人的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