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孃親……咦!姐姐和若水姑娘也來啦!”萬衆期待的雲秋夢終於現身了。
儘管雲乃霆已經極盡全力想要將她帶走,卻禁不住蔣連君一直在一旁各種阻止拉扯。越是這樣,雲秋夢越覺得不尋常,趁着他二人動手之際便悄悄跑了過來。
她原本是掛着天真無邪的笑容跑進來的,卻在雲樹臉上看到了絕望和失落,在汪漫臉上看到了痛苦與糾結。
諾大的會客廳瞬間變得無比安靜,除了這夫妻二人,在場的每個人都神色凝重,就連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那羣人的眼神中,有孫書言的邪惡,有百里川的不甘,有蔣連戟的疑惑,有嶽龍翔的擔憂,有云岱的同情,有莫邪的漠然,有向陽的機警,有儲若水的呆滯,有鍾離佑的深邃,有阮志南的心疼,有顧懷彥的迷茫以及有柳雁雪的欣喜……唯獨沒有那份來自父母對孩子的憐愛。
“夢兒,你沒事?”欣喜過後,柳雁雪又露出一臉詫異的神情。這時,她總算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一個局。雲投故意編出謊話引誘她來此,目的很可能就是爲了攪亂雲樹的壽宴甚至是摧毀整個雲家堡。
“我當然沒事,可我怎麼覺得你們好像都有事似的。”
她開始變得小心翼翼,她朝着汪漫輕輕喚了娘,久久得不到迴應便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娘,你們怎麼了,爲什麼大家都不說話?”
這次汪漫不僅沒有搭理她反而將她甩到了一旁,下一刻汪漫便攥住了儲若水的手臂激動的問道:“孩子……你出生於仁宗十六年六月初六,今年十七歲,對不對?”
儲若水張着嘴巴卻說不出話來,只是猶猶豫豫的點了個頭。對她而言,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她不過是擔心生病的柳雁雪纔會隨她一同來此,不明所以的就被拉着滴血驗親,還在突然之間竟多了個母親。
孫書言趁機指着雲秋夢說道:“雲夫人,這下你總算相信柳少主的話了吧!現在……可以把人家的妹妹還回去了嗎?”
汪漫轉過頭望着一臉迷茫無措的雲秋夢,她很想再叫她一聲女兒,卻是無論如何都開不了這個口。
“夢兒……”輕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後,大把大把的眼淚隨之落下。
汪漫每一滴眼淚都像尖刀一樣戳痛了雲秋夢的心,她整個大腦都被一股不好的預感圍繞着。她下意識的走到雲樹身邊拽着他的衣袖小聲問道:“爹,娘爲什麼哭了……若水姑娘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雲秋夢盡最大的努力露出了一抹微笑,“您回答我呀……到底出什麼事了?”
“爹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娘。”說完這句話後,雲樹拖着沉重的腳步坐回到椅子上深深的嘆了口氣。
自雲樹夫妻處得不到答案,雲秋夢又走到了柳雁雪跟前,“……姐姐,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裡?你不是說……不是說你有急事要辦不能陪我過中秋嗎?”
“我、我……”柳雁雪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低下了頭。
她越是這樣,雲秋夢越是要知道事情真相,她抓着柳雁雪的手臂用略帶哀求的語氣問道:“找一個能讓我相信的理由,給我解釋一下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可以嗎?”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孫書言端過那碗水遞到了雲秋夢面前,“恭喜雲大小姐找到了自己的親姐姐!”很快他又朝着自己頭頂拍了一下,“瞧我這記性,現在該叫你柳二小姐纔是!畢竟真正的雲大小姐在那裡嘛!”說着,他又用另一隻手指向了儲若水。
“你說什麼……你敢不敢再說一遍?”雲秋夢一腳踢翻了孫書言手中的碗衝他吼了一嗓子。
孫書言冷笑了一聲道:“既是事實我又有何不敢說!你給我聽好了,剛纔被你踢翻的那隻碗中融合過雲夫人與若水姑娘的血,你不過是在陰差陽錯之下與若水姑娘掉包了而已!她纔是真正的雲秋夢,真正的雲家堡千金!你不姓雲,你姓柳,你是柳少主的親妹妹!”
“你敢胡說!信不信我殺了你!”
不多時,雲秋夢拔下頭上一隻璀璨耀眼的步搖便朝着孫書言胸口插去,幸虧一旁的鐘離佑及時摁住了她的手臂,“丫頭,你冷靜點兒!殺人不能解決問題。”
將那隻步搖丟到地上後,雲秋夢緩步走至柳雁雪面前目不轉睛的看着她,“……他說的是真的嗎?你是我親姐姐嗎?”
驚魂未定的孫書言趁機爬回了孫泰身旁,卻還不忘朝着百里川使出一個眼神。
意識到被騙後的柳雁雪心中則充滿了悔恨,雲樹好好的一個壽宴就這樣毀在了她手中。還有許多人平靜無憂的生活,也全在這一刻變成了曾經。
不管雲秋夢如何追問她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一個勁的流淚。可這一切又怎麼能全怪她呢,她也是爲了妹妹的安危。她又如何想得到,雲樹堂堂一個堡主會被自己的近侍出賣。
“啊……啊……”雲秋夢急的仰面大聲哀嚎起來,整間會客廳瞬間被她淒厲的叫聲填滿。阮志南趕忙上前將她抱住,“夢兒不要怕,一切都會結束的……我就在你身邊,不要怕……”
渾身乏力的雲秋夢軟綿綿的倚在阮志南懷中,兩個人緩緩坐到了地上。
這時,雲乃霆總算擺脫了蔣連君的糾纏回到了這裡,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被雲樹守了十七年的秘密終究還是公諸於衆了。
“夢兒……”雲乃霆蹲到雲秋夢身邊握住了她微微顫抖的手,雲秋夢趁機問道:“兄長是否知道這件事,他們說我不是爹的女兒……”
雲乃霆也沒有做出回答,而是鬆開她的手轉身走向了雲樹。因爲他不僅知道雲秋夢的身世,他還知道雲樹是殺害她們父母的兇手。所以他要時刻堤防着柳雁雪,要陪在雲樹身邊保護他。
比雲秋夢還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真相的莫過於儲若水了,她知道雲珠也在雲家堡,於是走到雲樹身邊輕聲問道:“如果您和雲夫人真的是我親生父母,我又爲何會被師父帶到疊秀谷養大?您和我師父有何關係,可否將她傳喚至此一一相對?”
雲樹朝着雲岱揮了揮手,雲岱當即會意,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將雲珠與藍鳶帶到了此處。
見到雲珠後,儲若水終於按耐不住控制已久的情緒輕聲哭了出來。她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全部複述了一遍,大爲吃驚的卻只有藍鳶一人。
雲珠雖然沒有言語,卻也是點頭默認了。
一陣頭暈目眩後,儲若水也如雲秋夢一般癱倒在地。未等鍾離佑出手,汪漫便迫不及待的湊了上去,“孩子,你沒事吧!”
汪漫這一舉動無疑是在雲秋夢心口上插刀子,她將嘴脣咬出了血,噙着眼淚看向那對母女。
“珊珊,再去取兩碗清水來!”顯然,她還是不相信這個結果,她要親自驗證一遍。
就在珊珊取水的這段時間裡,雲秋夢意外的在柳雁雪手中看到了自己的佩劍,“你爲何要拿我的佩劍?我明明將它放在房裡的!”
既知是局,柳雁雪自然不難想到這柄劍是雲投偷來的。她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指使雲投做的這件事,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清楚楚。
“速將雲投帶來當面對質!”雲樹的心亂糟糟的,早已無意去追究雲投的過失,發出這道命令的是雲乃霆。
成功將柳雁雪騙至此處的雲投興沖沖的去向蔣連君邀功,卻在一時大意之下被蔣連君活活掐死在雲家堡後花園的假山中。
擡到會客廳中的也只是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再次引來衆人一陣唏噓。甚至有人懷疑是柳雁雪刻意殺人滅口,好來個死無對證。
頃刻間,柳雁雪陷入了千夫所指的處境中,人人都說她是最有殺人動機的,任是她萬般解釋都無人相信。
“雲投不是柳姐姐殺的!”鍾離佑憑着極爲敏銳的觀察力爲柳雁雪洗清了嫌疑,他用摺扇指着雲投的脖頸說道:“大家仔細看看這道掐痕上的指印,這分明是一個成年男子留下的!”
見衆人有些信服,鍾離佑在搖晃過雲投身體關節後繼續說道:“雲投的屍體尚有餘溫且未僵,這就證明他剛死不久。而這段期間柳姐姐一直和我們在一起,就算她有殺人動機,那麼請問她是在何時殺的人?難不成她練了什麼分身術不成?”
有了鍾離佑指出的這些鐵證,方纔那些一口咬定柳雁雪是殺人兇手者們瞬間便閉上了嘴巴。蔣連君也趁衆人不注意偷溜回了自己座位上,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什麼人在江湖鬥爭中都會死,但叛徒永遠是死的最快的那一種!”說罷,鍾離佑搖晃着摺扇蹲到了儲若水身邊。此時此刻,也只有他才能讓儲若水感到一絲安心。
很快,莫邪便發出了疑問,“如今雲投已死,柳少主如何能證明是雲投偷了大小姐的佩劍約你來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