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驚鴻三人飯菜還未下肚,這時十幾人氣勢沖沖的走了進來,爲首的是一箇中年人,鼻尖上長着一個黑痣。
他目光瞟了一眼黑痣中年人,總感覺在哪見過。
“掌櫃的,給我準備七間房間。”黑痣男大聲說道。
掌櫃江湖閱歷很深,一看此人便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迎着笑臉走了前來。
“客官,今日生日不錯,現在只剩下五間房間,可以嗎?”
“那就請退兩間。”
“這......”掌櫃有些猶豫,畢竟客人便是上帝,得罪誰都不好說。
黑痣男二話沒說,直接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兩扔向掌櫃,他身邊一個隨從說道:“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這位是天下鏢局押鏢鏢頭孔武,我們正有一批重要的鏢物親自交給葉大當家。”
聞言,葉驚鴻一驚,怪不得此人無比熟悉,記憶中這黑痣男應該是鄭鏢頭手下之人,曾經年幼時在葉家鎮有過一面之緣。
掌櫃接過銀兩,聽到對方的名號,深吸一口氣,對着衆人大聲說道:“天下鏢局孔鏢頭大駕光臨我店,現尚缺兩房間,凡是自願讓出房間者,不僅全額退回房費,另倒找100兩文銀。”
無論是正在吃飯的還是在走廊上張望的住店之人,開始小聲竊語。
“天下鏢局保鏢有三,第一、不住店打擾人家;第二、不強人所難,欺壓良善;第三、鏢在人在,鏢亡人亡。”拐角處傳來一聲爽朗的聲音。
衆人目光齊齊看向葉驚鴻三人的桌子,孔武鏢頭則是一愣,鄒起眉頭,目光看向少年。
“你找死。”孔武的一個隨從大聲罵道。
冰玥目光立即變得冰冷,手自然的放在腰間,而黃韶音臉色劇變,心裡有些擔憂。
葉驚鴻卻滿面笑容,穿過幾張桌子大步走向孔武,當然冰玥也立馬站起身來跟隨,目光不斷閃動,同時暗暗的提升體內的真氣。
孔武身後的十幾個隨從立即亮出兵器,然孔武目瞪着葉驚鴻,並將手舉起示意他們不要動手,江湖上走動久了,雖然他不認識眼前的少年,但是即便動手也要打聽對方的底細。
“孔鏢頭,我剛纔說的錯了嗎?”葉驚鴻臉上的笑容不變,聲音有些低沉,人也走到孔武身前三米遠的距離站立。
孔武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即有些怒意,又有些無奈,因爲葉驚鴻所說的確是他們一直遵循的鏢章,只是隨着葉晨的崛起,天下鏢局到哪都吃香,很多東西都已經發生了本質的改變。
他沒有直接回到葉驚鴻的問題,只是簡單的問道:“你是誰?”
葉驚鴻不願隱瞞,他倒是想看看世界究竟有沒有將他遺忘。
“葉驚鴻。”
“啊!”此言一出,不僅連孔武心中大驚外,整個旅館中年齡稍長的人心中都是詫異無比。
葉東雖然死去,但是他的名號恐怕天下無人不知,而葉驚鴻之所以能出名,不是因爲他有多大的功勳,實在是因爲他是葉東之子,實在是他那病秧子稱號讓自己出名。
“你不是死了嗎?”孔武猶記得曾經一次無意聽到葉晨提及葉驚鴻之際,只是苦澀的說道:“葉驚鴻已然病入膏肓,雖然沒看到屍體但是定是無疑。”
“你希望看到我死?”葉驚鴻收起笑容,目光直視孔武。
“怎敢?孔武見過小公子。”孔武微微作揖。
葉驚鴻沒有還禮,只是冰冷的說道:“無論天下鏢局現在是何人打理,我爹的鏢章不能變,天下鏢局仍要仁義天下。”
孔武漲紅着臉,幾次預言又止,最終說道:“小公子,此時非彼時,你哥大當家可是陳國幫派第一人。”
葉驚鴻眼裡噴出寒冰,雖然修行極低,但是讓人看到都有不寒而慄的感覺。
“這是斷送我天下鏢局的聲望,你帶着你的鏢物和人馬去山野安營紮寨吧?”
然孔武並沒有離去之意,雖然對這小公子有些畏懼之心,不明他和葉晨兄弟二人間究竟發生什麼,但是畢竟葉東死後,葉驚鴻也如消失一般,最重要他沒有任何職務在身。
“小公子,你知道我壓的是什麼鏢嗎?”
葉驚鴻搖搖頭。
“這好像是鏢局的隱私,我也不能夠知道。”
“那我就告訴你,這是鎮遠大將軍送給你哥的嫁妝。”
葉驚鴻深吸一口氣,天下鏢局是他爹一生的心血,看如今情形,似乎一切都變了。
“那又如何?”
“你哥特意吩咐,鏢局同仁不可風餐露宿,到哪都要受到款待。”
葉晨,雖然高傲,但是曾經真的將葉驚鴻視爲兄弟,然世事難料,很多事情已然發生了劇變,葉晨無疑成了他心中的痛,見孔武拿葉晨出來坐鎮,這個現如今只是掛着葉東小公子名號之人,恐怕沒有人會真心聽令與他。
他長長的長吁一口氣,緩緩說道:“即便如此,你要不重新找一家酒店,要不就分住二家,怎可強人所難。”
“這......”孔武內心矛盾重重,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既然是送給葉宗主的嫁妝,我羅浩願意讓出房間,還有誰要主動讓出,要不休怪我無情。”之前說話被人稱之爲羅大俠的突然站起身來,目光掃視着衆人。
一個看上去有些唯唯諾諾之人,立馬走到掌櫃身前。
“掌櫃,我退房。”
孔武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下小公子房間夠了,我可以入住了嗎?”
葉驚鴻深嘆一口氣,看來時過境遷,雖然此時天下鏢局的所作所爲讓他有些痛心,但是如今情況他卻無能爲力。
如此葉驚鴻和孔武等人共同的入住在這家旅館之中,葉驚鴻不願再和孔武多言,也沒有心情吃飯,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
冰玥和黃韶音輕輕的敲門。
“驚鴻,你怎麼了?”黃韶音甜美的聲音飄過。
葉驚鴻沒有脫去外衣,甚至連鞋襪都未脫去,只是靜靜的躺在牀上,聞言他苦笑一聲。
“冰玥、黃姐姐,我沒事,只想一個人靜靜。”
黃韶音嘆息一聲和冰玥也回到對面的房間休息。
葉驚鴻躺在牀上,合上了雙目,當然他無法入眠,心裡浮想聯翩。
難道我錯了,難道我不該下山,這一輩子註定只能和冰玥等人生活在山上?天下鏢局已然不再是爹在世時那模樣,我該怎麼辦?
現實總是過於殘酷,想得太久,葉驚鴻知道,唯一能改變現在的一切,只有自己變得強大,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無論在哪裡,這是恆古不變的真理。
......
“驚鴻似乎心情不好。”冰玥坐在牀頭悠悠的說道。
黃韶音梳妝檯前照着鏡子,發現自己臉上爬滿了愁雲,他曾經跟隨戲班四海爲家,自當知道曾經的天下鏢局奉行仁義二字,而如今似乎一切都變了。
“看到自己爹的心血被惡人霸佔,看到天下鏢局之人變得橫行霸道,身爲葉東之子他心裡定當不好受。”
“哎!”冰玥深深的嘆了口氣。
“看來師父說的沒錯,明明可以和睦相處,卻爲着一己私慾,殺戮無數,到頭來冤冤相報。”
“不過驚鴻這人很陽光,而且很剛毅,相信他休息一夜便能夠想得通。”
冰玥點點頭,也能體量葉驚鴻多次求她教他修行,名門之後,身負血海深仇,身上的重擔似乎真的比他的苦難還要重,然而他偏偏不能修行,永遠只能看到敵人強大,而自己卻無能爲力,這苦痛恐怕無人能夠承受。
......
又是一個清晨,冰玥雖然在外面,但是多年的習慣無法改變,她早早起牀,來到旅館院落之中。
身姿不斷旋轉,刀氣瀰漫四周,手中大刀快速的轉動,那漂浮不定的身姿和那神秘的刀法,讓旅館東西閣樓上二人震驚無比。
一人正是孔武,昨日他已經知道這女子便是葉東小兒子葉驚鴻身邊之人,看到她小小年紀,修行已經高超無比,若是他昨日魯莽,不問青紅皁白便攻擊葉驚鴻,恐怕和他一起進來之人包括他自己都會在幾個回合內被這黑衣女子斬殺。
另一人是個青年,約二十出頭,面相出衆,全身穿着雪白的衣襟,腰間掛着一把配劍,眼神幽深無比。
他也是昨日進入這家旅館,然他似乎有心思一般,只要入住在這家旅館之人,他似乎都要看透一般。
看到冰玥那高超的修行,震驚之餘,臉上多了一些愁雲,輕輕的喃喃道:“希望我們不要成爲敵人。”
目光閃過遠處正在張望冰玥練功的孔武,臉上浮現出一股殺意,旋即白衣青年詭異一笑,轉身回房。
冰玥最後一式,甚至旋轉到高處,一個俯衝從天而降,大刀重重的劈砍在地上。
“轟!”一聲巨響,大地裂開一條隙縫,微微的有些顫抖,樹木上的樹葉飄零而下。
冰玥瞬間感覺到不妥,這不是她練功的落霞谷,旋即一個飛竄,一道黑影快速一閃,人如離弦的弓箭一般,快速的回到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