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山三間茅草屋屋頂早就被樹葉遮蓋,一陣冷風吹過山崗,初冬悄悄的來臨。
又是一個入夜時分,黃韶音燒好了飯菜,三人等待着古聚芳的出來。
少時,古聚芳走了出房間,直接坐下,並示意三人坐下。
葉驚鴻眼中這古聚芳性格的確古怪,雖然每每都是在一個桌子上吃飯,但是總是很少言語,久而久之每次吃飯之際,都讓他感覺有些壓抑。
然這一次古聚芳吃了一小碗飯後,目光掃過衆人一遍。
“冰玥,爲師明天便要遠行,切記不要下山,每日仍要努力練刀,不可有半點鬆懈。”
冰玥和黃韶音都知這是古聚芳多年的習慣,每年初冬來臨,她都會遠行,至於她究竟去哪裡,做什麼事情,就連冰玥都不清楚。
“是。”冰玥小聲應答一聲,旋即鼓起勇氣站起身來。
“師父,徒兒已經長大,能否告訴我你去何地?”
古聚芳那冷漠的眼神中,爬起一絲憂傷。
“你還是努力習武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
雖然在一起相處大半年的時光,然葉驚鴻和黃韶音中感覺古聚芳除了對冰玥偶爾露出關切的眼神外,對二人都是不冷不熱,無論二人做什麼,她都視爲無物。
冰玥則是輕輕的坐下,自己心中更是疑問,她的師父就是一個迷,雖然她是師父養大,但是對於她的一切,卻絲毫不瞭解。
古聚芳目光一閃,看向葉驚鴻和黃韶音。
“你二人也不可輕易下山,當然我不逼迫你們,你們若真的想下山明日我送你們下山,但是要想留下來,就必須遵守我的法則。”
葉驚鴻一直有下山之心,這段時間一直偷偷的習武,只是現在只能說剛剛入門修爲極低,出於對這心目中古怪真仙的好奇,更想在這裡達到一定武學根基,他站起來笑言。
“前輩對我有恩,我願一直留下來照顧前輩。”
古聚芳站起身來,搖搖頭。
“別認爲自己聰明,也別和我說漂亮話,對我沒有。尤其是你給我記住,放棄心中的仇恨,安穩的度過一生,死了修行的這條心。”
“是。”葉驚鴻轉動着眼珠,自己一直隱藏的不錯,古聚芳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已經走上了修行之道,就連冰玥和黃韶音也全然不知。
“你比他們年齡都要稍長一些,而且有些閱歷,爲人穩重,也放棄你心中昨日的仇恨,我不在的時候多加照顧一下冰玥。”古聚芳沒再理會葉驚鴻,和黃韶音說了一句便轉身回房。
“古師傅放心。”
清晨,黃韶音還在睡夢中,冰玥便和往常一般早起,她輕輕的穿好衣服打開房門,想到今日師父又要遠行,忍不住的輕輕的敲了師父的房門。
“師父,你何時走?”然裡面卻沒有迴應,她輕輕一推,房間裡已經空無人影,她嘆息一聲,知道師父已經遠行。
來到遠處山坡上,冰玥和往常一樣習武,葉驚鴻遠遠的一馬平川的看着冰玥習武,他要強大,冰玥和古聚芳都不願帶他入門,他只能一直剽竊。
見冰玥收刀回去,葉驚鴻也轉身離開,二人前後回到住所,黃韶音也做好了早點。
“玥妹,叫古師傅吃飯,她今天又要遠行了。”
“師父一早已經走了。”冰玥臉上閃爍一絲愁容,旋即嬉笑開來。
“音姐,我們又可以出去玩了。”
葉驚鴻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弧度,這冰玥被她師父影響至深,然骨子裡那少女般天真的心似乎無法抹滅。
“古師傅昨日還說了......”
“師父每年都會出去幾個月,音姐今天上午我們就下山,你曾走遍天下帶我玩上一圈。”冰玥一笑,直接打斷黃韶音的話。
“這......”黃韶音雖然年齡在三人中最大,但是似乎更是個乖孩子,此時有些猶豫不決。
“驚鴻,你也和我們一起下山嗎?”
葉驚鴻笑着點點頭。
“如此一說,我還想回葉家鎮一趟,轉眼都快一年了。”
“好,就這麼定了,我們第一站便是葉家鎮,吃過早飯我們便出去。”
萬千世界,讓人充滿着幻想,不經歷大的波折,沒有人喜歡真正的與世隔絕。
葉驚鴻簡單的吃了點,便站起身來。
“我出去一趟,等我回來我們便一起出發。”
葉驚鴻走出三間茅屋,小跑一段,見離屋已遠,便開始運動真氣,健步如飛,只是片刻便來到了山洞。
紅眼獅子見到葉驚鴻來臨,立刻湊了上來。
葉驚鴻撫摸着獅子身上柔軟的獸毛,比第一次見到時已然稍稍長大一些。
“小獅子,我今天就要下山了。”
紅眼獅子低吟一聲,紅色的雙眼中分明有着淚花。
葉驚鴻也嘆息一聲,這些時日他也將這獅子當成朋友,見到他眼中的淚花,他一笑。
“沒事,我只是出去一段時間,很快便會回來,你在此等我,到時候我們再一起修行。”
獅子點點頭,雙眼注視着葉驚鴻,仿若在說珍重。
......
“你去哪了,怎麼搞到現在纔回來?”冰玥揹着一黑色包裹,黃韶音則是空手站立在茅屋屋前。
“剛纔看到一個野兔,追了大半天還是讓他跑了。”葉驚鴻一臉笑意,乍看上去,沒有人相信這充滿陽光的少年身上卻揹負着血海深仇。
冰玥鄒了一下眉頭。
“總有一天你會被這山上的野獸拖走。”
“好了,既然準備出去,驚鴻你收一下行裝。”黃韶音甜美的聲音飄過。
“好。”
三人年齡相差不大,經過長時間的相處,彼此心目中都將對方當成朋友,甚至內心深處有着微妙的情愫,只是沒有人願意首先表白,一直維持着那種純潔的友誼。
.......
葉家鎮。
再次走到曾經繁花似錦的街道,如今大部分店面已經關門,這個小鎮已然變得冷冷清清。
一陣寒風吹過,蕭條的街道上三個身影,緩步向前走去,他們所去的方向,便是葉府。
葉驚鴻走在前頭,那種鑽心的痛甚至比自己經歷過的苦難還要痛,從小在這裡長大,雖然當時病秧子的他不受人待見,至少能看到同宗和這裡的百姓開心的生存着。
而隨着自己父親的離去,張馨雨的狠心,葉晨的狼子野心,一切都變了,或許葉家的名號還在,但是坐鎮之人,已經不在是葉家的後人。
黃韶音和冰玥相視一眼,看着這整天笑容掛在臉上,今天多了一些悲悲切切,身爲他朋友的二人,能感覺到些許他內心的苦痛。
葉府大門,樹葉鋪滿地,那寫着“葉府”二字的大大牌匾,也被寒風吹着掛在大門之上,似乎一陣風吹來,牌匾便會墜落而下。
少年揚起頭,迎着寒風,看向上蒼。
“我葉驚鴻回來了!”
聲音源遠流長,不遠處幾個散落的人家,不禁打開窗戶,目光瞥向葉府門口。
葉驚鴻此時已然有能耐直接飛躍將大門上的牌匾扶正,但是他沒有如此做,而是目光看向冰玥。
“冰玥,麻煩幫我將牌匾......”
話還沒說完,冰玥飛躍而起,輕盈的身姿陣陣旋轉,轉瞬便將牌匾扶正,落入地面,拍拍手。
“好了。”
葉驚鴻輕輕的推開葉府的大門,裡面更讓人感覺到蕭條,他嘆息一聲。
“黃姐姐、冰玥,我們還是收拾幾間房間,今日就住在這裡吧?”
冰玥點點頭,反正就是出來看看這大千世界,住哪都無所謂。
然走進一間間屋子,葉驚鴻更加的感覺到寒心,葉府已然變得空蕩蕩的,就連傢俱等全部都被人搬走,看到眼前一幕幕情景,瞬間整個人如同一頭獅子一般,狂奔向自己曾經所住的房間。
黃韶音和冰玥不明狀況,也緊步的跟隨。
果然,葉驚鴻打開房門已然空空如也,所有的櫥櫃就連自己的牀單都已然不在,所有的一切他都不在乎,只是他娘留下來的古色木箱都已經不知去向。
淚水瞬間眼中翻滾,情不自禁的將手放入懷中,拿出一玉簪和已經斷裂的玉鐲,這已然是他孃親在世的最後遺物。
“驚鴻,你怎麼了。”冰玥剛見葉驚鴻神情古怪,因爲她有修行因而很快跟隨而至,她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葉驚鴻轉過頭,淚水直接滾落而下,或許是回想起自己的娘,或許是看到這裡的淒涼,激起了內心的仇恨,或許是看到了冰玥,從第一眼就猶如隔世般的特殊情感。總之他自然的一把緊緊的抱住了她。
聞着葉驚鴻身上充滿男人的氣息,享受着對方身上滾熱的溫度,瞬間略有些冷漠,又有些天真的冰玥,整個臉變得滾燙,連耳後根都變得通紅。
她沒有掙扎,更不想反抗,第一次感覺到心跳的厲害,仿若下一刻便會直接蹦了出來。
“驚......”隨後而至的黃韶音,走到房門前剛張開嘴,便稍定在哪裡,心中頓然有些酸酸的感覺,她心中一聲輕嘆,沒有打擾二人,便轉身走到院落之中,看着滿院的槐樹,心裡卻異常的失落。
“難道我真的愛上了葉驚鴻。”她自語一聲,旋即輕輕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