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他雖然擔任警局裡法醫,卻沒有把自己當成這裡的一員。他只是應喬川的請託留在這裡幫忙,雖然一直都在幫喬川解剖屍體查找證據,可是從來沒有像李爾玉這樣,將自己置之度外。完全爲受害人着想的犧牲精神,他還是欠缺一些的,真的到最後關頭,他肯定還是最在乎自己。
“你真是讓我自慚形穢。”付清佐苦笑着說。
李爾玉卻沒心思去管付清佐,蹙着眉頭一步步地離開了付清佐的視線。
李爾玉回到刑偵科辦公室的時候,喬川剛從自己的辦公室出來,見李爾玉從外面進來,面上不禁帶了幾分疑惑。
“你剛纔去哪兒了?”
李爾玉無力的趴在自己的位置上,“我剛纔去付法醫的工作室了,一點線索都沒有。”
“現在這樣,也是沒有辦法。”喬川嘆了口氣。
其實他也清楚,光靠那個人販子給的線索,雖然圈定了一些特徵,但這些特徵並不是兇手獨有的,其他人也可能有這些特徵。
至於佛珠,這個根本就不確定人家是不是隨身攜帶。
而兇手身上的藥味兒,人販子沒什麼文化,他說是藥味兒,但他跟李爾玉心裡都對這一點暫時存保留態度。之所以將這個特徵也納入進去,也實在是這個案子完全沒有頭緒,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沒準那人販子就蒙對了呢?
要說有用的信息,估計就是兇手會說京市話了。
洪洞離京市可不近,加上洪洞是邊境城市,基本上京市人就算想離開京市發展,也會選海市或者天都。像洪洞這種偏野的地帶,根本就不在京市人的考慮範圍之內。
兇手會說的京市話,那他絕對可能是在京市長大的,但到底是不是京市籍貫的人,這個暫且保留意見。
但光憑這一點,能抓到兇手嗎?不說洪洞市有多殺人口,這樣一一排查,查出來的可能性很小。就看兇手作案的規律,就能猜到這個兇手有很縝密的思維邏輯,幾乎不留任何線索給他們。
他們這樣大的動靜,到時候真的查到兇手身邊,兇手這樣縝密的心思會一點察覺不到?到時候他們還沒有確定兇手的身份,沒準兇手就已經逃離洪洞境內了,洪洞可是出境率最高的地區之一。
要是逃出國外,而他們還沒有找到任何有關兇手的信息,這個案子就會成爲懸案了。
“喬隊,這樣下去,我們根本就抓不到兇手。”李爾玉心裡煩悶的要命,她只要想到原本活潑可愛機靈的孩子,最後就成了解剖臺上的一具屍體,就覺得後背發冷。
喬川沉默的站在一旁,眉頭深鎖。
他當然想抓住兇手,可是要抓兇手,起碼你得知道兇手的基本信息,還有他的殺人動機和殺人的證據。
如今這些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根本就不能確定兇手的身份,他進警隊這麼多年,能讓他心塞的案子不多,這個案子如今也算是其中之一了。
接下來兩天,刑警隊分散警力逐一排查跟藥物相關的地方,最終都毫無所獲的歸來。
夜涼如水,李爾玉面色冷然的跟在喬川身後在街上走着。距離上個死者被殺已經過去三天了,可還是連兇手的一根毛都沒有找到。甚至他們根本都不確定兇手會不會已經察覺了他們的動作,刻意的收斂了自己的行爲,所以他們才找不到人。
因爲警隊的車都被開出去了,剩下的要留下來備用,所以喬川打算走路送李爾玉回去。
喬川自顧自的走在前面,兩人沒有一句交流。
可以肯定的是,兩人的心情都不是很美妙,就因爲這個男童虐殺案。
“噠噠噠”街道上只有兩人一前一後的腳步聲,現在已經接近凌晨,這個點基本上人都已經睡了,街道上只有喬川和李爾玉。
兩人就這麼默默地一前一後走着。
突然,兩人幾乎同時停下腳步。
喬川轉身看向李爾玉,白色的路燈下,兩人的臉都映出一片白,但卻能將兩人面上的表情都看清楚。
“你聽到了嗎?”喬川放低聲音問。
李爾玉喂喂額首,然後蹙着沒循聲慢慢走過去。
走了差不多十多步,之前聽到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救命……救……命……”
嘶啞的聲音,像是喉嚨破了的那種聲音,聽着令人分外不適,但喬川跟李爾玉聽清楚後,卻身軀劇震。
“好像是小孩兒的聲音……”李爾玉皺着眉喃喃道,“小孩兒的呼救聲……”反應過來後,李爾玉臉色大變,大步的朝着喊救命的方向跑去。
喬川也沉着臉緊隨其後,不過他一邊追着李爾玉的步伐一邊拿出了手機給季陽晨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喬川不等那邊的季陽晨詢問,急聲開口,“馬上帶人來警局附近的鶯朗街,記得開車,我們好像碰到了被拋屍的孩子,他還沒死。”
這句話的威力可想而知,季陽晨沉默了一會兒後,立刻道,“我馬上過去!”甚至他一句多話都不問,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喬川看着黑暗的巷子,微微蹙眉,然後把手機內置的手電筒打開,微弱的燈光照亮了巷子,喬川加快步伐追上去。
很快,兩人停下了腳步,青石街的小巷角落裡放着個眼熟的白袋子,動也不動,呼救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李爾玉當即蹲下來解開綁着袋口的繩子,拉下來就露出了這個孩子的臉。這個孩子的嘴角帶着青紫色,臉上還有個十分明顯的紫青色巴掌印。嘴角的血絲,脖子的勒痕,光是這些就已經觸目驚心,而衣服下是什麼情形,李爾玉根本就不敢解開看。
她伸手就想抱孩子起來卻被喬川拉住,“別亂動,他現在情況還不知道是什麼樣,你暫時不要移動他。我已經打電話通知陽晨了,他會帶着醫生一起過來。”話音落下,喬川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孩子身上。
如今已經是臘月,天氣越來越冷,這個孩子身上卻只有單薄的秋衣和外套,兇手真是個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