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結果，發生在次日上午，十點。
晨會進行一半，大家手機提示音齊齊響。
一般這種情況，要麼是部門羣消息，要麼，就是人事部發布公函。
聯想到近日正處於述職階段，有人按捺不住，偷偷掏出手機埋頭翻查。
看清內容，眼睛倏然睜大。
“老，老大晉升總監了！”
話音落地，周遭即刻陷入詭異般安靜。
衆人面面相覷，都沒反應過來。
Win率先回神，連忙登錄系統郵箱。
公共池掛着幾封人事調動函，心理作用使然，幾乎一眼就鎖定‘事業部總監職位公示’一欄。
“事業部前主管樑微寧，即日起，任部門總監一職，年薪及相關獎勵機制隨”
Alina捧着手機，一字不落念出來，眉飛色舞的模樣比當事人還要興奮。
一片歡騰聲裡，樑微寧腦子卻不太清晰。
不明白，到底哪個環節出了錯。
怎麼可能。
昨日，她明明已經放棄述職。
而且，並未正面回答連線那位的提問。
散會後，大家起鬨商量着今晚去哪慶祝，該訂多大的蛋糕，買什麼價位的香檳，才能碾壓其他部門高管。
一羣年輕小孩，想法單純又簡單。但樑微寧總覺得，其中有貓膩。
凝思間，放在桌面的手機震動兩下。
劃開屏幕，收到BB-C的私信。
【寧寧，上來。】
樑微寧下意識擡頭，望樓板。大佬剛下飛機，就來公司？
心裡閃過一絲懷疑。
不行，得問問。
揣着沉甸甸的心情乘電梯，到頂層。
踏出梯門時，與手持文件的徐特助迎面相遇，後者朝她頷首，“先生有空，在等你。”
“有一點困惑。”
“什麼？”
樑微寧試探道：“分公司的述職評審，能做到絕對公平嗎。”
詫異。
不知她爲何有此一問。
下刻，想到昨日述職會上種種細節，彷彿又能理解。
“你放心，在人才選拔方面，先生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徐晝給她吃定心丸，如實闡明。
懂小姑娘的顧慮。
是擔心自己總監之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有內幕。
實則，先生從始至終都未插手，也沒打算給自家女朋友開小竈。
整整一年，她的實力有目共睹。管理經驗雖比不上公司前輩，但爆發力驚人，只要穩紮穩打，前途不可限量。
這是評審組四人，私下聚會時對小姑娘的評價。就事論事，不摻雜任何恭維奉承成分。
至於徐晝從何得知。
作爲特助，自有他的途徑和辦法。
與此同時，樑微寧敲開辦公室的門。
落地窗前，男人清貴挺拔身軀背立，夾煙的手自然垂於身側，另一手拿着手機，正接一通公務電話。
察覺到身後響動，陳敬淵微側頭，溫熱目光在女孩身上定格幾秒，轉身邁腿到大班桌前，撳滅手裡菸蒂。
微擡下顎，示意她先坐。
小姑娘不拘禮，指了指外面。暗示陳先生，反正這會兒得閒，她去茶水間給他磨杯咖啡。
體驗當秘書的快樂。
妹妹仔心思就寫在臉上，陳敬淵眸底浸染寵溺，由着她去。
茶水間。
尚安在旁邊幫忙，見她好長時間不碰，竟也不顯手生，輕嘆道：“其實，陳先生只喝得慣你泡的咖啡。即使再給我五年時間，恐怕都達不到你一半的水準。”
“不要PUA自己，是他的問題。”樑微寧說。
尚安忍俊不禁。
看一眼辦公室方向，靠攏小聲道：“老大，我覺得你跟那位，真的好般配。”
“.”
動作頓住兩秒。
樑微寧笑了笑，氣定神閒問：“如何看出來的？”
小丫頭感情遲鈍，本以爲會一直矇在鼓裡。
“徐特助告訴我的。”尚安直言道：“慶幸提前得知這件事，否則，我差點——”
“差點什麼？”
咳。
尚安彆扭吐出兩字：“誤會。”
誤會自家老大勢單力薄，被迫委身於陳先生。
畢竟，有權有勢的男人，挺喜歡搞強取豪奪那套。
聽完她的想法，樑微寧內心五味雜陳，感到驚奇。
“你不會覺得，我是靠美色上位？”
至少，曾經外界傳言就是如此。
“不像。”
尚安說：“哪有人靠美色上位，還把自己熬成社畜的。”
額。
話糙理不糙。
樑微寧姑且認爲，是在誇她。
八分鐘，三分糖現磨咖啡。陳先生現在，喝不得全苦。
進去時，關門按下密碼鎖。
不小的動靜，引得陳敬淵擡目將視線落過去。
小姑娘端着咖啡，步伐輕快走到大班桌前，放下托盤，一言不發繞過桌角，默默來到他身側。
長臂攬上她纖腰，把人安置在腿上，溫腔慢條斯理：“有話要講？”
這姑娘進他辦公室，難得會主動鎖門。
樑微寧抱住男人脖子，點點頭。
先將昨天的述職情況說了一遍，提出自己猜測：“明明毫無希望，結果突然峰迴路轉，是你在幫我暗箱操作？”
沉吟片刻。
陳敬淵道出事實：“我能操縱其他人的投票，但左右不了太平山那位。”
原來他早就知道。
剛剛闡述時，樑微寧特意避開連線環節。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大佬。
“可是，我當衆頂撞了董事長。按照常理，他一定不會給我投票。”也沒藏着掖着，樑微寧直接講明自己的疑慮和看法。
輕笑。
“你不瞭解他。”陳敬淵收緊女孩腰間的手，語速平坦，“有時候，連我都看不懂。”
唯一知道，他的妹妹仔這次很勇敢。
至少在太平山那位隱形施壓下，她堅定自己的感情立場，沒有退縮。這令他感動，也很欣慰。
當晚，回到香樾府。
八點左右，接到謝老師電話。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問她先聽哪個。
思索幾秒。
“好的吧。”樑微寧說。
兩分鐘，聽母親講完，眼神一亮。
雙喜臨門，老樑竟然也在同一天晉升。
那麼，壞消息是什麼？
謝老師嘆氣：“晉升當天，恰逢*衆集體上訪，吵着讓你爸主持公道。”
發生什麼事？
“南湘國際，去年爛尾的樓盤。業主與開發商之間的拉鋸戰，已到了水深火熱地步。”
爛尾，樓盤。
樑微寧懂了。
沒想到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燒得這麼快。
她安慰母親：“換一種思維，這並非完全是壞事。”
對老樑而言，是挑戰，同樣也是機遇。
最重要的是，當初入*宣言，不忘初心，爲老百姓做點實事的機會來了。
但如果辦不好，風險挺大。
此事像一把雙刃劍，有利有弊，謝老師做不到心平氣和，很正常。
臨睡前。
樑微寧在牀上翻來滾去，略顯焦慮。
浴室門打開。
男人一身黑色浴袍進臥室，俯身自案几上拾起煙和打火機，準備去露臺外。
結果餘光一掃，看到小姑娘不太對勁，中途步子一轉，邁腿朝牀邊走去。
身後牀鋪微陷。
陳敬淵溫熱指腹刮她臉頰，低腔沉溺：“在煩惱什麼，說給男朋友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