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顧無言。
足足快一分鐘，浦傑才意識到，自己這樣驚愕地凝視下去，對趙曉珂的自尊心顯然是一種持續傷害。
他趕忙拎起腳邊的東西，笑着走進去說：“你就因爲這個請病假？長痘痘，不美了？”
趙曉珂擡手摸了摸臉，掩飾着心底的難過，略帶自嘲道：“長不長，也都不美。就是這副樣子，未免太有礙觀瞻了些。”
“看醫生了嗎？怎麼回事？昨天上午你不是還好好的，下午去臨夜那邊跑了一趟，沾什麼髒東西了？”
“不是。”趙曉珂放下手，帶他到客廳一起坐下，端來茶壺茶杯，慢條斯理倒上，口中緩緩道，“前天我就覺得身上不舒服，昨天早晨起了幾個，臉還有些癢，我沒當回事，還以爲老對着電腦加班鬧得。下午去臨夜那兒對接了一下後續工作計劃，就覺得……渾身上下都不得勁兒，而且，臉上也出來了，一個個的，我就去醫院看了看。”
“什麼問題啊？”浦傑擔心地問，他心裡覺得，這多半和他有關。
反正那個小厄在哪兒掛着，趙曉珂出什麼事兒，他都會忍不住往自己身上攬。
“嗯……就是激素有點不正常，俗稱……內分泌失調。”她嘆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最近我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吧，醫生叮囑了我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休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事了。”
她望了一眼浦傑拎來的東西，無奈道：“浦學長，你……你還是把東西拿回去吧。我爸媽晚上回來，我說不清楚。”
“這有什麼說不清楚的，你朋友來探病很奇怪嗎？”浦傑皺了皺眉，乾脆說，“不行你就告訴他們我已經結婚了，你擔心的就是這個吧？”
趙曉珂一怔，大概是沒想到浦傑最近跟着沐華近朱者赤了不少，只好展顏一笑，說：“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你，特地來看我。”
“應該的。你的病假我批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浦傑心裡清楚，趙曉珂應該就是不太想讓自己看到她如今的樣子，其實並不影響工作，“需要續假直接跟我說一聲就好，在家也別太辛苦，好好調理，咱們的劇光前期籌備起碼還要一兩個月，你不用那麼急。什麼時候覺得能上班了，來找我銷假就是。”
趙曉珂點了點頭，嘆口氣說：“你這一來……我倒沒必要休息多久了。我本來就是不想見人才請假的。”
“喂，”他順勢開了句玩笑，“公司就只有我一個是人嗎？”
“我上班會碰見的，就只有你一個男人啊。”她微笑道，“女同事碰面，還可以交流戰痘經驗。”
“那你自己估計着吧，記得遵醫囑。”他想了想，站起身，覺得時間差不多，也該回家看看方彤彤親自主持的第一屆家庭大會成果如何了。
“能做到的我會努力。”她的神情似乎有些複雜，“做不到的……就只能望洋興嘆了。”
“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做不到也可以努力嘗試一下嘛？”他走到門邊，扭頭笑道。
她望着他，眼神複雜地看了幾秒，跟着低頭一笑，道：“不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不勉強比較好。你忙吧，浦學長，現在你公事私事都那麼多，要珍惜時間，我……就不留你了。”
浦傑能感覺到趙曉珂對自己的態度的確有了微妙的變化，但他直到車開進自家小區裡，也沒想明白，這是好是壞，到底是因爲那神秘的吸引力，還是單純因爲他最近去找她多了而已。
他還覺得，趙曉珂的內分泌失調說不定都和他有關，想想啊，一個青春期之後就沒有和異性有過任何親密接觸的女人，成年後足足單身了快三千八百天，突然身邊晃盪着一個有見鬼的基因優勢的男人，還互有好感，那被擾亂的不只是心湖，還有激素也不奇怪嘛。
本來還以爲自己會變成一個行走的荷爾蒙散播器，都到哪裡哪裡就春潮氾濫海棠紅，他實際觀察了一下後才發現，完全不是那回事，總有種又上了投影一個當的感覺。
硬要說的話，最明顯的變化，就是身邊的幾個女人好像不知不覺都比從前“貪”了。
臨別前，孟沁瑤一直要到第二天的計劃都延後了兩小時，回來後，鄭馨更換成早早喊停等下一輪的戰術，方彤彤比以前撐得更加努力，基本次次耗到筋疲力盡，對自己不能滿足他的需要也開始感到焦躁。
這算是那吸引力的證明嗎？
他皺着眉搖了搖頭，鎖車上樓。
今天是歡聚一堂的好日子，他說什麼也要回來吃這頓午飯。
進門一看，家庭會議顯然已經開完，鄭馨紅着臉戴着耳機在書房不知道正看什麼，方彤彤和薛安在廚房搭檔開工，而沐華讓他有點意外，竟然沒去幫忙打下手，而是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拿着一根香蕉含在嘴裡，皺眉閉眼，面頰蠕動，竟然……像是在練習某樣讓他小腹頓時一緊的本領。
還練得非常專注，他開門進來都沒注意，還在那兒嗯嗯唔唔地忙活，柔潤飽滿的嘴脣緊緊裹着軟白的香蕉，前前後後移動。
浦傑忍着笑清了清嗓子，說：“我回來了。”
方彤彤脆生生答道：“先等着，再有半小時吃飯。”
薛安笑着出來接過他的外套掛好，彎腰收拾了他脫下的鞋。
鄭馨馬上挪動鼠標點了幾下，一臉緊張地摘掉耳機。
而沐華，睜眼一看浦傑正看着自己，臉孔漲得通紅，一口就把嘴裡的香蕉咬斷，匆忙想往下嚥，結果忘了嚼，差點噎住，趕緊彎腰拍胸，咳嗽兩下，猛嚼幾口，跑到桌邊端了杯水，慌里慌張送了下去。
往常都會很自然跟他對視的薛安今天顯得有些忸怩，明顯在因爲什麼而感到羞澀。鄭馨剛纔看的絕對不是什麼正經東西，不然她這樣已經飽經滋潤的成年女人不至於臉紅成那樣——他們可不是沒有一起看過比較正常的片子來助興。
而沐華，他很確定她在學“技術”。
浦傑忍不住拍了一下腦門，他以爲方彤彤早晨說的會議議題就是玩笑，拿來諷刺他吃個小醋的。
可現在看來，她竟然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