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她懷孕了?”浦傑瞪圓了眼睛,腦子裡頓時想起裴樂說堂妹拽着她一起去買寬鬆裙子的事情,合着那丫頭還挺有母愛想生下來?
“我……我不知道,我想讓小冬買個試紙測測,可她總說再等等,說不定是因爲學習壓力大,再等等就來了呢。結果,就一直等到了現在。今天過去,就遲到十五天了。”
“這……這……”浦傑啞了半天,擠出一句,“你們倆平時是怎麼做安全措施的?”
薛超的臉有點紅,低下頭吞吞吐吐地說:“就是……就是最後弄外面唄,我跟她難得才能約會到那地步一次,套子……太不舒服了。中間有一回沒忍住,直接放裡頭了,緊急藥傷身,我沒捨得叫她吃,總覺得……不至於這麼準吧。”
得,看來九成九是中獎了,估計裴冬自己都有了感覺,纔會去轉悠挑新裙子。
他大爺的這倆年輕人的思路怎麼都不正常啊,浦傑拍了一下腦門,無奈地說:“你倆一個整天擔心,一個不當回事,就不能先買了試紙測一測再說嗎?”
薛超囁嚅道:“可測出來……萬一……有了呢?”
“這玩意是你不測就會自然消失的嗎?”浦傑差點沒壓住火,連忙深呼吸了兩次,“薛超,你年紀是小點,可你都跟裴冬到那地步了,說明你已經是男人,她也因爲你變成女人了,你們就必須早點驗證結果,然後,商量解決辦法。你給裴冬打電話,叫她馬上過來。我給裴樂打,這事兒裴冬家長多半還不知道,我得讓她姐在場。”
一聽浦傑電話裡說出原因,裴樂就發出了一聲哀嚎般的短促尖叫,立刻表示自己馬上就到,不過跟着小聲嘟囔了一句:“他倆才十六誒,我年底就二十六了……”然後發現手機還沒掛斷,又驚叫了一聲,總算沒了聲音。
“薛超。”浦傑考慮了一下,開口問,“你明天就要去國青報道了,如果能一直贏下去,二十四號之前你都回不來。說實話,裴冬懷孕的可能性已經很大了,你誠實點告訴我,如果她真的懷上,你希望怎麼解決。”
薛超低下頭,雙手從耳旁伸上去,緊緊揪住了頭髮,“我……我不知道……”
浦傑長長嘆了口氣,輕聲說:“你知道嗎,男人聽見自己有孩子後的第一反應如果不是高興,那就意味着,這個寶寶並不受歡迎。”
“浦總……我……我還小啊,我真的沒想過這就當爸爸。”薛超雙手矇住臉,有些痛苦地說,“可我愛小冬,我不希望她討厭我,我能感覺出來,她說自己例假晚了好幾天的時候心裡可高興了。我只能跟着裝高興,可我……可我實際上是害怕的啊。我這幾天做夢都在祈禱,一定不要是真懷上了,不然……不然我該怎麼辦?小冬該怎麼辦?她還要上學,還要陪我一起去留學呢,怎麼可以這就當媽媽?”
“薛超,”浦傑又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沒準備好當爸爸,就要管住自己的小弟弟,用大牌子超薄款,沒那麼難受的。”
“我以後知道了。”他點點頭,悶聲悶氣地說。
“那,假設這個孩子已經有了,你的意思就是不要。”浦傑慎重地問,“對吧?”
這次,薛超沒有再猶豫,而是帶着幾分慌張點了點頭。
“我來幫你解決這件事,你能保證在這幾天裡調試好心情,備戰亞青賽嗎?”
“能,我……我就是連訓練和比賽時候都在想這些,我不知道怎麼跟小冬開口,我真的怕她傷心。”
“這樣吧,”浦傑指了指窗外,“你先去對門看會兒外語,這裡交給我和裴樂,等到有確切結果了,我通知你。去亞青賽期間,你和她不要聯繫,彼此都冷靜一下。她手術後需要靜養,這……起碼也算坐了個小月子,估計這陣子她情緒會容易波動,今天之後,你等到比賽完再和她見面最好。”
“需要手術的話,我想……”
“不用你在這兒陪她。裴樂在就行,爲了你們好,這件事最好能瞞住裴冬的家長。我來安排吧。”浦傑已經下了決定,口氣也就平靜了許多,“你別太放在心上了,每個人都會犯錯,以後改正就是。她那麼愛你,會原諒你的。不過你應該好好提醒一下自己,她是因爲什麼愛上你的。”
薛超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腳,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很快,裴樂就先一步到了,進來後沒見到裴冬和薛超,就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浦傑面前,匆忙詢問了一下事情的大概。
聽浦傑說完,裴樂摸摸頭,皺眉說:“我也不太懂啊,薛超那樣避孕不行嗎?就一次沒忍住,不至於那麼巧吧?”
“等你妹妹來就知道了。”浦傑搖了搖頭,深感如今某類該做的教育缺失到了多麼嚴重的程度,二十六歲的女律師,竟然連避孕常識都不具備。
過了十多分鐘,裴冬推開門走進來,看了浦傑和堂姐一眼,疑惑地問:“阿超呢?他給我打電話,怎麼人不在,訓練去了嗎?不是今天才回來麼,教練不會半天假都不給吧?”
裴樂臉色凝重地招了招手,“小冬,你過來,我跟浦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裴冬蹙眉看向他倆,磨磨蹭蹭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小心地說:“怎麼了?”
浦傑知道這事兒總要有個當惡人的,就搶在前面開口說:“裴冬,我跟薛超談了談,關於你兩週多沒有來例假的事情,你覺不覺得,應該做一個檢查,確認一下消息,好着手安排後續的事情啊?醫院現在驗血驗尿都很快,你同意的話,我這就開車帶你過去。”
裴冬觀察着他的表情,抿了抿嘴,說:“不用去醫院。我……昨天就買試紙了。”
她猶豫了一下,打開裝手機的小皮包,從內袋裡摸索出一個小塑料袋,擺在了桌上。
裡面那個小小的試紙條,兩道槓,中獎。
“我還說他這次贏球了給他個驚喜當獎勵呢。”裴冬撅了撅嘴,但眼裡還有掩飾不住的得意,“不行就亞青賽打完讓他知道,他一定可高興了。”
說到最後的一句的時候,她的臉上洋溢着近乎天真爛漫的欣喜,和一絲過早到來的母愛。
那表情,真是看得浦傑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