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說吧。”看浦傑表情略顯尷尬，孟沁瑤轉身往裡間走去，“在這兒沐華會分心。”
浦傑點點頭，進去把門關上，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臉，有點忐忑地說：“我就是有點在意，畢竟你哥特地跟我提了一聲，我總得問問是怎麼個情況吧？他光跟我說那是你高中時候的美術私教。”
“嗯，差不多就是那樣。”孟沁瑤笑了起來，略顯狡黠的表情讓她看起來比平時還要魅惑幾分，“那你已經知道這人是誰了，還想問什麼？”
“你哥說因爲一些事情，他資助這個老師出國學美術去了，是什麼事啊？”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浦傑乾脆也不再遮掩，大大方方地問，“和你有關嗎？”
“當然和我有關。”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淺笑嫣然，“不然我哥哥爲什麼會花這筆錢。我家的鈔票也不是大風吹來的。”
“那……具體是什麼事呢？”
“因爲我哥擔心我跟他談戀愛。”孟沁瑤很直白地回答，然後望着端起的茶杯裡面，不再接着說下去。
“你哥……覺得他配不上你？”不能放任沉默這樣持續下去，浦傑又開口問道。
“不是因爲這個。我哥對我的保護，是不希望我吃虧，而不是想我一輩子嫁不出去。”她靠在辦公桌上，目光穿過茶杯口升起的蒸汽，彷彿看到了過去的自己，“知道師生戀爲什麼不道德嗎？因爲學生的年紀還小，社會經驗不足，而老師又有一個地位上的優勢，會讓學生錯以爲自己是在戀愛，很容易被不自覺地控制，成爲一段不對等關係的受害者。”
她嘆了口氣，輕聲說：“當年我對他還挺有好感的。斯斯文文的美院學生，畫畫好，手指修長，白淨，頭髮亂亂的，很符合那個年紀小女生心目中藝術家的感覺。要說我完全沒動過心，那不可能，但如今回頭想想，就像回想起沒什麼朋友只能和周冬玲一起結伴逛街的時候一樣，覺得自己太蠢了。”
“爲什麼？”
“因爲那時迷戀的東西太虛無。”孟沁瑤淡淡道，“洗得很乾淨的白襯衫，胸前有幾點洗不掉的顏料，亂蓬蓬的頭髮戴眼鏡，五官端正，褲子總是挽起個邊，穿着洗得發白的球鞋。你瞧，我回想起來的，不過是一副畫。我喜歡這個人的點，全部是眼睛看到的部分。所以，這其實不叫戀愛，不過是追星迷偶像的一種變體而已。”
她輕輕放下茶杯，補充了一句：“而且，不過是一次留學機會，一切就結束了。他能爲我面對多沉重的壓力？多大的危險？有刀子在他眼前晃，他恐怕會嚇癱在地上眼睜睜看着我受辱吧。”
“可你在上津的房子裡有他的畫。”浦傑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雖然沒簽名，但我知道，那是他畫的。”
孟沁瑤的脣角浮現一絲鮮明的笑意，“這次算是吃醋嗎？”
“算。就算你說我不公平，我也認了。”
“那是我陪媽媽治病的地方，隨便放了點紀念物進去而已。那可是我唯一一次給人當模特。”她用頗爲懷念的口氣說，接着，微微一笑，“但那房子已經賣了。漲幅不低，我賺了不少。裡面的東西我只帶回來一部分，其中，沒有那幅畫。”
“好吧，我無話可說了。”浦傑攤開手，笑着投降，“你連讓我多吃會兒醋的機會都不給。”
“那又不是什麼好受的滋味，看你猜疑忐忑，我難道會很開心嗎？”她收起笑容，淡淡說道，“無非是將心比心而已。”
“不知道你哥特地告訴我是在算計什麼。不過你這麼冷靜，他多半是沒能得逞。”
她搖了搖頭，脣角微翹，“他這算是將功補過，哄我開心點，好讓我晚上不跟他算裴樂的帳。”
正想問她功在那兒，浦傑就想到，自己這窩着一肚子醋跑來東拉西扯忐忑不安的樣子，孟沁瑤看到終究還是開心的。
他們之間的感情關係中，這樣的心意確認，實在是太少。
如果沒有那些火熱的吻，他都感覺和孟沁瑤真的是在進行一場生意般的相親，各取所需，按部就班。
想到這兒，浦傑的舌根一陣細微的抽搐，他舔了舔嘴脣，伸手鎖上了門。
“嗯？怎麼了？”孟沁瑤有點疑惑地問。
“我突然很想很想吻你。”他走過去，低下頭，用輕柔的口氣說。
她微微一笑，帶着面頰淡淡的紅暈，緩緩閉上了眼……
十幾分鍾後，浦傑意猶未盡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被確認的感情起了作用，他對孟沁瑤的渴望又上了一個新的臺階，當主觀上的傾向越發明顯，本就佔據絕對優勢的美貌，自然散發出了強烈的吸引力。
可惜要商談訂婚的事情，至少也要到鄭馨痊癒之後了。
而在那之前，他暫時難以得償所願。
私事談完，浦傑順便拐了一趟音樂工作室。
童儀的幹勁十足，屋門上已經掛了她自己手繪的標誌，把“拂曉童話?雅”分兩行寫成了畫一樣的字符，可惜美術實在不是她的強項，看着就跟小學生的美術課作業，透着一股稚嫩，倒是符合了童話兩個字的存在。
他進去巡視了一圈，兩個負責音樂的專門給趙曉珂隔出了一個辦公間，放了可以寫字的電腦。童儀和柯寄雅自然是專心負責曲子的創作，兩人在商討中漸漸達成了奇妙的默契，靈感碰撞的火花簡直是噴薄而出。
而趙曉珂除了負責修訂歌詞之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其餘所有的文字部分。
那個奇幻風格的世界觀她已經有了初步的構想，神話時代的主軸事件大體完成，這兩天剛剛三人一起確認了第一張專輯的核心概念和主線，趙曉珂就開始着手製作大綱。
專輯的暫定名爲《神話紀元》，其中的二十首歌，趙曉珂會對應撰寫二十篇相關文字。
最早的三首歌已經有了雛形，分別是客觀描述角度的《混沌》、吟遊詩人視角的《衆天使的讚美詩》和一個負責歌詠神明偉大的小天使視角的《樂園聖曲》。
趙曉珂已經寫完了《混沌》相關的說明文字，正在進行《衆天使的讚美詩》對應的短篇創作。
挺滿意她們的工作積極性，浦傑笑着答應，幫她們問問孟沁瑤，看看能不能聯繫設計師做個好看的組合名稱標誌。
於是他又折回孟沁瑤那兒，進去才說了沒幾句，她就接起了手機。
是俱樂部那邊轉遞報價的提醒。
她匆匆說了幾句掛掉，還沒把手機放下，就又打進來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皺着眉接了起來，說：“你好，請問是哪位？”
跟着，她的眉心皺得更緊，有點驚訝地說：“莫老師，你怎麼會有我這個號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