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有些擔心地看了涼臺一眼,但想了想,還是沒有過來說話,而是默默地跟弟弟把想要帶走的東西繼續收拾起來。
胡麗麗輕聲說:“她沒事,叫你來,是我的決定。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正好發生了點小事,住院做個檢查。彤彤很累,我想看看,你能不能過來幫一下忙。”
浦傑咬了咬牙,說:“能,您等着,我儘快趕過去。”
“對了,我聽彤彤說,你去外地出差了,真能趕回來嗎?”
感覺到胡麗麗的口氣平靜得近乎異常,不祥的預感籠罩在他的心頭,浦傑馬上回答:“能,就是半夜我也一定到。我就怕……到時候過了探視時間醫院不讓進了。”
“沒關係,這裡沒那麼嚴,隨時可以上來。值班護士長是我的熟人,你到了……給我打個電話。”
“您晚上不休息嗎?”浦傑探頭看了一眼表,“我到可能要半夜了。”
“不休息。我……等你。你到了,我才放心睡覺。”
“好,那……我不多說了,我這就去火車站。”
“嗯,那麼,就到了再說吧。”胡麗麗說完,似乎在另一頭輕輕嘆了口氣,接着,乾脆地掛掉了電話。
浦傑看着手機發了會兒呆,轉身走進屋裡,摸出錢包,從裡面掏出一千多塊,直接塞給了薛超,“我有急事,必須晚上趕回去,你們拿這筆錢作路費,經紀合同上那個是我的手機號,你們記好,別丟了,明天到東涵打我電話,或者直接去合同上那個地址找傑耀經紀公司。”
“這麼趕嗎?現在走?”薛安有點擔心地問,似乎在惶恐被丟下的話,事情還會有變化。
“我確實是有急事。你們放心,白紙黑字的合同在這兒,我給的路費也在這兒,我騙你們有什麼好處?”他往門口走了兩步,回頭又說,“對了,你們的行李如果太多就直接託運,相關費用最後找我報銷,順利到地方就好,不要擔心花銷。”
薛安想了想,有點緊張地說:“可是……大哥,我……我們到那兒住哪裡啊?”
該死,忘了這事兒了,“你弟弟有球員宿舍,你……我再安排,你先在公司睡兩天委屈一下,我回去儘快給你找到合適的地方。”
“不委屈不委屈,”薛安唯唯諾諾地說,“那……那你路上小心。”
一出院門上了出租車,浦傑就急忙給孟沁瑤打了個電話。
“喂,怎麼了?出差不順?”
“不是,我問一下,彤彤今天去上班了嗎?”
“沒有啊,最近並不需要加班,她正好又說學校有事,早晨就打電話說不過來了。怎麼,有事?”
看來,彤彤不吭聲自己扛的毛病又犯了,浦傑忍着心裡的氣,柔聲說:“沒事,我就是問問,剛纔她媽媽找我,我還以爲有事呢。對了,這趟我可能要給公司找個新職員,你看看有什麼工作不太需要學歷學得又比較快的,幫我準備個位子。工資比孫思雅低一級就好。”
“你總得說說具體情況吧。”
看成功岔開了話題,浦傑吁了口氣,簡單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你這麼有把握那個薛超能踢出來?”孟沁瑤有點疑惑地問。
“把握也不是太大,但我覺得,應該賭這一把。我相信自己的運氣。”說到這裡,浦傑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機,他忍不住想,這運氣的代價,是不是可能愈發不可收拾。
“好吧,我也相信你。”孟沁瑤笑了起來,“好了,我到健身時間了,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了,你忙吧。拜拜。”
衝到火車站,最近一班合適的高鐵在一小時十分鐘後,浦傑買好票,看了一眼不算太熱鬧的候車室,找了一個空位緩緩走了過去。
這時,手機的震動隔着褲子傳給了他的大腿。
他猶豫了一下,向四周打量一圈,沒有任何合適的地方,他只好遠遠走到一個角落,拿出手機,咬牙切齒地說:“你這時候找我做什麼?別告訴我我已經存夠下一次機會了。”
“當然沒有,你最近創造的馬甲數量令我感動,但大部分都要經歷漫長過程纔會消失,說實話我還是有些不滿的。”投影在記事本上飛快的顯示出一串串字符,“最近消失的,都是和王永彬相關的那些馬甲,對你的能力幾乎沒有什麼顯著提升,你自己睡夢中多半都沒有察覺。不過,你的運氣至少因此而變得非常不錯,想必,你也感覺到了吧。”
“鄭馨的病……彤彤這次遇到的事,都跟這有關係,對不對?”浦傑的胸膛劇烈的起伏,擔憂輕易地轉化成怒氣,在腦海瘋狂地蔓延。
“答案是什麼,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聽不到語氣,也沒有聲調,但投影留下的字符,卻分明讓浦傑感受到了嘲弄,“你本來就該有心理準備的,你把太多的愛集中在鄭馨和方彤彤身上了,就是福澤深厚的姑娘,也禁不住你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掠奪。”
“我……我已經在努力讓人分擔了。我還爲此創造了馬甲不是嗎!”他剋制着不讓音量變大,沉着嗓子說,“難道我要讓身邊一直有人死於非命惹來懷疑才行?”
“你真的努力了嗎?”投影的字符顯示得飛快,“我早就暗示過你,氣運這種東西,只有墜進谷底纔會發生不好的事情,隨着時間還會向着自身的基礎值回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如果你最近的心思不是隻放在兩個人身上,她們兩個就不會這麼倒黴。你想要少犧牲自己創造出的馬甲,可以,那就多找些運氣特別好的人團結在你身邊,變成你的後備口糧,輪流交替着吃上一口,讓她們慢慢自己長回來,不就好了。”
“沒別的路可走……嗎?”
“有,靜靜地等着,保住你馬甲的命和你喜歡的姑娘們的氣運,任自己回到曾經的位置,變回那個一直倒黴一事無成連相親都被人嫌棄的廢物。你願意嗎?”
浦傑沒有回答。
他把手機裝回了兜裡,沒有再看記事本上顯示的內容,即使它還在震動,似乎還想對他說什麼。
他等到進站,上車,直到高鐵開回東涵,也沒再看手機一眼。
直到站在五醫院的門外,他才掏出手機,放到了面前。
記事本早已消失。
他看着屏幕,盯了一會兒,撥通了胡麗麗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