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是怕你看見了。我是爲了節約流量費。”視頻一接通，方彤彤就不服氣地說，“跟你說我現在手機費可省了。”
“我都說給你報銷手機費了。”好感大概就是這麼一種有魔力的東西，只是看着她在屏幕上露出來的因鏡頭而略顯失真的臉，浦傑心裡就莫名地平靜了許多。
“別鬧，我還能真找你交話費啊，我成什麼人啦。”她撇撇嘴，很得意地說，“放心吧，發傳單的工資日結。”
“所以就捨得視頻了？”
“那倒不是。”她壓低聲音，帶着笑意說，“我蹭了水房旁邊宿舍的wifi，不然還是語音比較不心痛。”
“其實我還挺意外的，本來覺得你之前那麼過慣了，冷不丁手頭緊，肯定難受得不行……”
“瞧你說的，我以前有那麼大富大貴嗎？”她輕笑着，說，“我小時候新皮筋媽媽都不捨得給買，我爸剛把我們扔下那陣子，我一天兩個饅頭一包榨菜吃過小半年，體育課上都暈倒了。現在我自己能打工，又有你這個大福星幫忙，還有什麼可難受的。”
“說真的，浦傑，謝謝你。其實……這陣子我真有點不知道怎麼辦了。”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傷感，雖然嘴角還帶着笑，但明亮的眼睛貌似已有些溼潤，“有幾次……我都想，不行乾脆就……就豁出去幫我媽一把算了。反正……我也不至於嫁不出去。”
“別說傻話，那種世界，你只要進去過，就回不來了。那種地方的人對付你這樣的女大學生，有一萬種法子讓你無法脫身。”他連忙嚴肅地說。
她看了看他，突然笑了出來，“你想哪兒去了，我……我說的是找個還不錯的單身男的嫁了換筆錢，你……你以爲我要去當公主賺幾年再騙老實人啦？你這都什麼思想啊。”
浦傑有點尷尬地說：“哦，主要你之前不是跟我說有同學邀你去夜場打工麼，我就不自覺想到那兒去了。呃……你那麼想倒也是個主意。不過還是得慎重，畢竟是終身大事。”
“所以謝謝你啊，我可不想那麼早就結婚。我纔剛從高中解脫出來誒……”
“你早就該告訴我的。虧我還一直跟你聯繫着。”
方彤彤撥開臉頰邊的頭髮，有點無奈地說：“我是真不想讓你知道。我還特地叮囑了你有號的那個舍友幫我保密呢。沒想到你這麼神通廣大，碰個巧都能把我打工抓現行，東涵太小了……”
“就因爲不願意讓我幫忙？怕給我添麻煩？”浦傑有點不滿地說，“還是擔心我用這個來要求你什麼？我像是那麼下作的人嗎？”
方彤彤有點慌張地擺了擺手，“哎呀，我……我沒那意思。其實……其實我也有點私心。”
“私心？”
“我……我不願意你看見我這麼狼狽的樣子。”她微微側開頭，挪走了視線，“黑了，也乾巴了，洗盤子洗得手都糙了。你最近……跟我說的都是好消息，我卻一路倒黴，實在……不想告訴你。”
“哪有那麼快，都不到一個月。”浦傑心頭一酸，差不多瞭解到一點她微妙的女孩心思，轉而問，“你之後有什麼打算？這樣好幾份工一直打着，你還要上課，會不會太累啊？”
方彤彤也很快整理好了情緒，笑着把鏡頭拉開，擡起胳膊做了個秀肌肉的姿勢，“不會，我適應了，等寒假不行我就找地方搬磚，一天不少錢呢。”
“你還不如好好學習一下，找個家教的活呢。再不行還可以在輔導班打工。”他想了想，建議說，“再不行乾脆你寒假到我這兒幫忙吧，我給你開工資。”
“幫你幹嘛？做飯洗衣服？”方彤彤撲哧笑了出來，“你要金屋藏嬌啊。”
笑鬧了幾句，方彤彤吁了口氣，輕聲說：“浦傑，我……其實一直不敢問，你這次動了這麼大一筆錢，叔叔阿姨知道嗎？”
這還真是問到了痛處，浦傑臉色微微一變，強笑着說：“我爸還行，就是我媽，她脾氣不好，跟我小吵了一架。是她太斤斤計較了……”
方彤彤的眼睛裡又有光芒在閃動，她抿了抿嘴，柔聲說：“是你太傻，那可不是三百、三千，那是三十萬。我下午在路口累死累活四個多小時，才八十塊，這樣不吃不喝乾三年，也才八萬。阿姨……怎麼可能不生氣。”
“這是我的錢。我樂意。”他半開玩笑地說，“再說了，這錢她本來說的就是讓我留着娶媳婦，我也不算用錯地方，就是……就是算長線投資唄。”
一陣霞色染過，方彤彤故意瞪了瞪眼，“少來，說好的借錢，我可沒賣給你。”
“就是借錢啊，這不是趕緊先把錢借給你家，好把你保住嘛。可惜我還是不夠有錢，不然我一定再多借給你媽媽點，順便把你的學費生活費也包了，你就不用這麼累了。”
方彤彤板起臉，真有點生氣的樣子說：“浦傑，那我要是也肯答應，我們家就不用借你的錢了。懂嗎？”
浦傑心裡一凜，趕忙說：“我知道，我……就是說一下我的想法。我以後絕不拿這個再開玩笑了。我保證。”
她眉梢眼角這才軟化下來，柔聲說：“你別怪我敏感，浦傑，我……現在一想咱們的事，我就頭疼。”
浦傑沉吟了一下，正色說：“彤彤，你別有心理負擔。我借錢爲了你，這是肯定的，但我發誓，我不是爲了讓你因爲這個有什麼報答的心思。你……是第一個肯給我機會的女孩，我就希望，你能把那個機會給我留着，等我各方面完全合格了，就讓我來好好追你。”
“其實吧，你身材已經很可以了。”她微微眯起眼，笑吟吟地盯着他，“至於自信……好像也發展得挺不錯。頭兩個標準，基本算是合格啦。”
“那……那接下來的標準呢？”他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問。
“我都沒想到你能這麼快誒……”她有點爲難地撥拉着垂到肩前的頭髮，“男人呢，最重要的是進取心。這樣吧，你不是說你最近要參加副總競聘嗎？你加油贏下來，讓我看看你不肯輸給別人的勁頭。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