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看在當初浦傑忙裡偷閒陪着陳雅潔跑了那一趟支教的份上,也可能是看他一擲百萬給自己妹妹鋪平了一個較爲順遂的支教道路,在樓下等着接他們上去的陳靜潔,對他的態度比從前好了很多。
不過也不知到底是妹妹不在身邊擔心所致,還是家庭生活中的矛盾進一步加劇,她的氣色比送妹妹走那一趟的時候還差,人也消瘦了不少,一點都不見此前年輕母親那種特有的豐腴感。
有方彤彤在身邊跟着,浦傑開口反而大方了很多,不太需要擔心被對方誤會什麼,直接疑惑地問:“怎麼回事,這才幾個月不見,你是減肥減成這樣的嗎?”
陳靜潔擠出一個微笑,心煩意亂地說:“家裡全是煩心事,哪兒還需要減肥。”
她轉身領在前面,看浦傑伸手接過她拿的飲料,輕聲說:“我離婚了。兩個女兒,爸爸一個也不要。”
帶着彷彿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她向上走去,“雅潔生日,不說這些沒意思的了。走,咱們上去吃飯。”
方彤彤搶了兩步上去,伸手攬住了陳靜潔的肩膀,輕聲細語不知道在安慰什麼。
結果,都還沒走到二樓,陳靜潔就一扭身抱住了方彤彤,輕輕抽噎起來。
方彤彤對浦傑打了個手勢,用口型說:“你先去屋裡吧,我在外面跟她聊聊。”
浦傑考慮了一下,點點頭走了上去。
以他目前的狀況,即便同情也最好不要去安慰什麼,不然,說不定就有人要誤會他想吃姐妹桃。
尤其現在陳靜潔憔悴了不少,反而變得和當年與他相親的模樣有七分相似,讓他心裡莫名就有了股彌補當年挫敗感的衝動。
而那絕對意味着大麻煩。
推開門進去,浦傑拿出準備的小禮物,一個最新款的多國語言智能翻譯機,遞給桌邊的陳雅潔,笑道:“生日快樂,喏,送你的,回頭帶去學校,可以用來糾正孩子們的外語發音。”
陳雅潔接過去,笑了笑說:“又叫你破費了。其實……我們那兒都沒有外語老師。孩子們要上初中才開始學的。”
“那你就留着玩,或者給外甥女外語啓蒙用。”浦傑先堵死了她退貨的路,拉開椅子坐下,順便掃了她一眼。
斷斷續續在朋友圈更新着照片的緣故,他對陳雅潔的變化基本上算是全程關注,儘管如此,看到真人之後,還是嚇了一跳。
她比姐姐瘦得還厲害一些,不知道是體重確實大幅減低,還是因爲比以前黑了不少造成的視覺效果。不過和她姐姐不同,她看起來結實了不少,是那種健美的苗條。
同樣是幾個月的工作經歷,銀行那段時間她幾乎一成不變,好似把自己裝進了玻璃罩子,而支教回來後,卻彷彿有了種脫胎換骨的蛻變感,整個人都沉穩成熟了許多。
看來,能把一個女孩洗禮成女人的,並不只有男人而已。
“我姐呢?”陳雅潔望了一眼門口,疑惑地問,“她沒接到你?彤彤呢?沒跟你來?”
“你姐說起離婚的事,彤彤正跟她聊呢。”浦傑柔聲問道,“我還正想說呢,你姐……怎麼離了?因爲什麼啊?”
陳雅潔的表情頓時變得有點憤怒,“因爲男丁唄。他們家非要我姐再生個老三,不然沒個兒子。可我姐……我姐開春覺得身體不舒服,正好查出子宮出了點問題,醫生不讓她再要了,就算再要,也得等到確診、治療、養好以後。起碼兩三年。他們家這就等不了了,一直對着我姐叨叨。”
“那也不至於離婚吧?”浦傑皺了皺眉,“你姐夫呢?他怎麼說?”
“那就是個賤男人!”陳雅潔咬牙切齒地說,“他去問醫生,知道要是動手術起碼得再等三年,要是冒險懷孕再生一胎,就只是冒着惡化風險而已。結果他回家就在……在那個用品上做手腳,想偷偷讓我姐懷上。小丫丫今年元旦後才斷奶啊,他還是人嗎!”
她拿起筷子,啪的一聲戳開一套餐具,說:“倆人從那之後就一直吵架,我走前不知道內情,還勸了我姐讓她想開點。結果你猜怎麼着?”
“怎麼了?”
“我姐夫竟然在外面又養了一個,就等着要是生出兒子就換人呢。”陳雅潔氣哼哼罵道,“真不要臉!”
浦傑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總覺得有點發熱,訕訕道:“所以就離婚了?”
“嗯,都這樣了,不離婚過下去還有什麼意思?我就沒見過姐夫那樣的……”
“雅潔,那不是你姐夫了。注意用詞。”陳靜潔這時開門走了進來,往妹妹身邊一坐,皺眉道,“你今天生日,老說他幹什麼。再說離婚也不全是因爲那個,是我自己眼瞎,找錯了人家。結婚這事兒,還真是得慎重。”
陳雅潔這纔想起了什麼似的,打量了浦傑一眼,撅了撅嘴,“我看……還是不結婚的好。”
方彤彤立刻舉手贊成,笑道:“沒錯,要是不圖個什麼啊,還真是不結婚自由。”
“小孩子想法。”陳靜潔撇了撇嘴,瞄一眼浦傑,一拿菜單說,“好了好了,點菜,雅潔生日,不許再說不開心的了。我可是放着倆親閨女沒管來吃飯的,不許給我添堵了。”
方彤彤也順勢轉開話題,挑頭說起了支教的事。
除了剛開始這段離婚情節讓浦傑心有餘悸生怕被波及之外,之後席間還算輕鬆愉快,陳雅潔一副已經找到人生價值的模樣,說起被她啓蒙的孩子就滿面紅光。
一聊浦傑才知道,因爲學校管飯,陳雅潔每個月賺的那一千塊生活補貼,自己就留下一小部分必要花銷,大半都花在了孩子們身上。
這種支教方式,難怪比任何減肥教程都效率驚人,都市的胖姑娘們大可以去嘗試一下。
應付完這場飯局,把車交給方彤彤開回家去,浦傑打車趕去高鐵站,星夜前往漢京,坐着紅眼頭等艙,直奔伯雷艮而去。
21號上午,他一身輕裝,風塵僕僕走進了瓦雷恩的別墅中。
結果,客廳裡沒人。
孟沁瑤正在瓦雷聯開會。
而薛安,正在衛生間扶着沐華,輕拍着她的脊背,看她乾嘔。
害喜,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