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經紀公司董事長，漢央足球圈知名大佬之一，就算是不怎麼關注幕後交易的浦傑，在從事經紀行業之後也很難避開蔣翰這個名字裝不知道。
藉着足協培養年輕人的政策東風，一路操作多名小球員出國鍍金歸國獲利，那一批經紀人中，就數他賺得最多，不過與其說是眼光好，不如說是圈內地位高，會忽悠，懂得用錢說話。
所以蔣翰在俱樂部之間的風評並不算高，浦傑早就覺得跟這人尿不到一壺裡去，加上同行歷來是冤家，他自然不可能有什麼拜山混個臉熟的想法。
可他也沒想到，這人竟然直接找上了他。
還在世青賽就要開打的時候。
浦傑只好給裴樂打了個電話，畢竟對方帶着律師，那麼自己這邊輸人不輸陣，好歹得有個撐得住場面的才行。
調頭去公司前，他跟方彤彤說了一聲自己晚點過去，她問了兩句，一聽是這種事，趕忙連聲安慰他，唯恐他最近諸事不順動了真火再惹出什麼麻煩。
“我不至於那麼生氣，就是……就是覺得有點失望。”浦傑苦笑兩聲，無奈地說，“這倆可都是梯隊裡我力排衆議提拔上來的，說一聲沒有我就沒有他們的今天不過分吧？這才一年，就急着飛了。”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嗯……好像不太對，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呃……好像也不太對。哎呀，總之就是這麼個意思，人嘛，都喜歡錢，無非是喜歡的程度有差別。”方彤彤的聲音轉柔，帶着笑意勸說道，“你不能因爲自己不那麼重視錢，就要求別人跟你一樣吧？人和人的各種觀念都是不同的，你看你身邊這麼多女人，他們可沒學你吧？說不定背後還說你怎麼這麼貪呢。”
“我知道，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我其實也有心理準備，我手上的經紀條款這麼苛刻，對他們要求還多，這個不準那個不行，一日三餐都找營養師監督着，會有不高興想走的很正常。”浦傑嘆了口氣，“我就是惋惜兩個好苗子走了錯路。那個蔣翰，擅長的是包裝和鍍金，鑽政策漏洞撈橫財，他關心的是如何吸引俱樂部掏錢，而不是幫球員找到自己最好的發展路線。”
“那爲什麼還有那麼多球員跟他？”
“眼前的利益比長遠的看着肯定誘人啊……”浦傑自嘲一樣地說，“你看我一說就是等他們三十多歲退役之後怎麼怎麼樣，實際上二十上下的小夥子大都不願意想那麼遠。我就擔心……引發連鎖反應，都來我這兒挖人。”
“解約要花錢的吧？”
“嗯，按照我手上的合同類型，強行解約要花的錢還不少，這倆人硬要走，起碼得掏出大幾百萬吧。”相比起分成較少的合作協議，他當初選擇這種容易招來球員不滿的高利益出讓合同條款，就是防着大經紀人來撿現成讓他血本無歸。
“那麼多錢啊，那你賺了一筆，回頭可得給我們買禮物慶祝一下。”
跟方彤彤逗了幾句悶子，心情好了一些，他開到公司，把車就停在樓下準備一會兒早退，上去先找到呵欠連天的裴樂，皺着眉催她去洗了個臉補補妝，一起去了會客室。
新寫字樓浦傑都還不太熟，最後還要裴樂帶路，才找對了房間。
裡頭的倆人看來等了有一陣子，面前的菸灰缸裡已經有一層菸頭。
浦傑先上去握了握手，“你好，你好，我是浦傑，這位是我的律師，裴樂。”
裴樂很敬業地繃出一張彬彬有禮的知性面孔，也跟着都握了握手。
那個黑黑瘦瘦的小個子開口說：“我是蔣翰，咱們開門見山談吧，羅文勝和李喬霸想要轉到我的經紀公司，和你們解除業務關係，這是簽過字的全權委託書，浦總，我想，咱們都是圈內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就不必鬧到打官司的地步了吧？”
“當然，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好兄弟，我也不想鬧到法庭見的地步，那麼，蔣總一定已經準備好解約金了吧？我這兒的合同比較特殊，是有長期固定收入的，可不能說句解約就算完了，你說對不對？”浦傑拿過委託書看了一眼，就遞給了裴樂。
“那是自然，該有的一定要有。但具體多少，咱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他倆都才掙了一年多錢，不管按什麼賠，肯定都是我來掏，可要直接按照長約的預期收入來算解約金，嘖，未免有點太多了吧？”蔣翰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身邊的律師，“這種懲罰性質解約金，法律也不支持。”
“他們兩個既然去意已決，我也不會去費心強留。我一個經紀人，本來就是給球員服務的，蔣總，咱們也別囉嗦了，你直接開個價吧。”浦傑最近煩心事正多，對這種時候要走的人滿心都是厭惡，“合適的話，我這人做生意乾脆，咱們今天就能簽字。不合適的話……那抱歉，法庭上拖一陣子，世青賽這個你最有機會賺錢的窗口，怕是就趕不上了吧？”
被說中了目的，蔣翰微微一笑，道：“好，既然浦總也是明白人，那我就說了。兩個人，一共五百萬，只要你同意，今天我就轉帳辦手續。”
“八百萬。”他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說。
“浦總，兩個二十歲小年輕，你這麼獅子大開口，有點過分了啊。這樣吧，六百萬。在漢央，一百萬可以籤一大堆小球員了。”
“七百萬。”浦傑瞪着他，認真道，“我就降這一次。同意就繼續，不同意，那就再見。”
十分鐘後，浦傑派裴樂跟着去辦剩下的手續，自己則起身告辭，看了看錶，急匆匆奔醫院而去。
要說心裡沒有疙瘩是不可能的，但浦傑隊自己寄予厚望的小球員，也不可能下的去手真幹什麼，只有默默希望他們兩個將來能兌現天賦好好爲國效力。
進了病房，鄭馨精神好了一些，方彤彤怕他情緒不佳，一個勁兒找他閒聊。
被方彤彤提醒，浦傑纔想起這麼兩個傢伙，留在自己的羣裡對其他球員影響可不太好。
他斟酌了一下詞彙，把羅文勝和李喬霸移除後，跟其他人簡單說了一下原因。
沒想到，讓他有點意外的是，他這麼個球迷眼中標準的吸血鬼職業，竟然還頗受自家球員愛戴。
下午開打的世青賽第一戰，李喬霸首發，整整一個半場，沒有一個浦傑的球員給他傳球。
浦傑忍不住拍了一下腦門，心想這下自己跳進海里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