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琉璃的車子一直駛到了郊外,在出雲神社的入口處停了下來。荒野琉璃走下車的一刻,早已等待在山下牌樓口上的神官已經迎了上來。
“山上大師正在等您,夫人。”神官恭敬地躬身說道,“請您隨我來,夫人。”
司機將在車子裡面等着,荒野琉璃的車子可以肆無忌憚地停在神社的門口。“哼!”從荒野琉璃的鼻子裡面發出了不屑的冷哼,不過她還是跟在神官的身後,小心地走上了臺階,真個神社在夜間充滿了古樸的氛圍,神官舉着燭火燈籠,從山腳到神社,一路上都是映着月光的自然的幽暗,荒野琉璃穿着和服,履着木屐,嘚嘚的腳步聲在山間清脆而且響亮。
走進了神社的大門,從入口處看去,房間裡面點着蠟燭,一切都安安靜靜。
“山上大師請您進去。”躬身拉開了門,神官低頭說道。
荒野琉璃走進了擺滿着牌位的房間,神官在外面拉上了門。
“你來了嗎?”低沉的男中音響了起來,山上真樹就這麼坐在了大廳的中央,屁股底下是厚厚的蒲團,一個男子躺在他的面前,頭下墊着同樣的蒲團,房間周圍點着許許多多的蠟燭,把整個房間映照得亮堂堂的,可是就只有中間兩個人帶着的地方,總讓人覺得有種黑暗。
“該死的傢伙!”荒野琉璃叫道,“你對悅司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有做,這是他自己的機緣。”山上真樹合什了雙手說道,擡起眼來,看向荒野琉璃卻充滿了諷刺的笑容,“你應該感謝我纔對,至少是我新發現了他,而不是警察。”
“如果不是你,纔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冷笑着說着話,荒野琉璃走到了躺着的豐川悅司的面前,仔細捏了捏她的臉,同時翻了翻眼瞼,好半天,才又重新擡起頭看,惡狠狠地看向了山上真樹,“這是不可逆的。”她說道。
“我早說過你的孫子是純正的日本人。”山上真是擡了擡下巴,似乎頗爲看不起對方的舉動,“荒野家的靈位,你的老公的骨灰,不也是在這裡嗎?”他嘿嘿笑到,“這孩子,可是自己跑到這裡來的呢!”
“我不相信你沒有做手腳!”荒野琉璃冷冷地看着對方。
“他的反應很好,非常好!”山上真樹走到一堆牌位的面前站定了,揹着身說道,“我沒有看過這麼激烈的反應,雖然短時間內喪失了一部分理智,但是很快就會恢復過來的,這麼多天來,我一直努力穩定他的情緒,同時加速融合的進程,現在看起來啊,效果非常不錯。”
“我如果早點來的話,說不定能夠逆化整個過程。”荒野琉璃不客氣地說道,“但是你是故意的。”
“立花小一郎,你應該很喜歡纔對,至少立花智和先生馬上要當選國會議員了。”山上真樹含着笑說道,“如果你的孫子娶了立花家的姑娘的話,我想這會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你這個賤人!”荒野琉璃冷笑了一聲,站起了身子。
“哦,你這麼說!”山上真樹側着臉,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真不敢相信這是曾經爲了日本,爲了國家和父親斷絕關係的荒野夫人,佐佐木小姐呢!”他搖着腦袋,加重着自己的語氣,“誰曾經說要用自己的努力挽救日本,而現在已經忘了自己的諾言了嗎?”
“我不願意和你說這個!”荒野琉璃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同時試圖把豐川悅司從躺着拉起來,“這些年來我做得比你少嗎?還是成果沒有你顯著,你窩在這個神社裡面這麼多年,又做出了多少成績呢?”荒野琉璃把豐川悅司從地上拉了起來,扛着他的胳膊,扶着他站了起來。豐川悅司還是低着頭,完全是一副昏迷的樣子。
“我如果是你就會把你的孫子放回到地上去,”山上真樹揚了揚眉說道,“不過你認爲你做得比我多,還真是奇怪的事情呢!荒野夫人,當初那個女人附在你的身上,我容忍了你對於日本的背叛,但是現在,已經到了純潔一切的時候了。”山上真樹攤開了手,“神諭是:從現在開始,消滅掉一切外國神!”
伴隨着這句話,從房子的四周涌進來好八個穿着神官服飾的傢伙,他們都緊緊貼四周擺着牌位的桌子站着,均勻地圍成了一個圈子,把荒野琉璃和豐川悅司圍在了最中央。荒野琉璃看着這一切的發生,既警惕又吃驚。
“我是你的話,就不會動了。”山上真樹看着荒野琉璃向前踏了一步,“爲了日本,拜託不要動。”他說道,攤開手聳了聳肩,“你要知道,日本是日本人的日本,嗯,這句話沒有什麼新意,不過任由外國的神明在我國附着在我國的國民身上顯示神通,實在是一件不能夠容忍的事情,這個錯誤,今天必須做一個了結。”山上真樹的臉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
“哦,這是針對我的陰謀嗎?”荒野琉璃冷冷地說道,把豐川悅司小心地放在了地上。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能夠通過談判來解決問題,”山上真樹說道,“但是對於你來講,似乎談判是多餘的了,我自認爲了解你的性格,我不知道你的女神給了你什麼樣的啓示,不過你要做的一切都是不對的。”山上真樹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豐川悅司,“就是你的孫子,也和你不是一國的,他的身上畢竟流的是日本人的血液。”
“真是過分的掩飾呢!”荒野琉璃說道,“我真想知道你的神還給你說了些什麼?”
山上真樹毫不動氣地說道,“神還說道,你對於你的侄孫的處理方法,一開始就錯誤了。”山上真樹感到已經說得足夠多了,於是揮了揮手,八個神官踏着步子,整齊地向着荒野琉璃圍了過來,他們吟唱着奇怪的歌謠,山上真樹從懷裡面取出了本來放在後面神殿裡面的鏡子,用它照着荒野琉璃。
但是荒野琉璃像是什麼影響都沒有一樣,只是警惕地站在了那裡。
“果然不出我所料,嗯,應該說是神是很瞭解你們的。”山上真樹哈哈笑到,“你的女神再也沒能夠在你的身上保佑你了。”他揮了揮手,八個神官已經牢牢抓住了荒野琉璃的胳膊,按住了她的肩膀。荒野琉璃咬着牙盯着山上真樹,一言不發。
“對了,”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山上真樹拍了拍腦袋,“長信先生讓我好好問候您一下,即使您不在了,他也有信心從您的兒子的手上接收過家族的企業,並且把它們發揚光大的。”山上真樹說着這話,仔細地看着荒野琉璃的表情。
荒野琉璃這纔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掙扎反抗起來,“這個混蛋!”她叫到,“我難道沒有把企業交給悅司的打算嗎?”她恨恨地罵道,然後盯向了山上真樹,“你肯定在這裡面動了手腳,我敢肯定,沒有了我,你們別想能夠做成什麼事情!”看她的架勢,似乎要把口水吐道某人的臉上去。
“你太高估自己了!”山上真樹終於得意地笑了起來,“阿喀琉斯、奧德修斯、阿波羅、波塞冬這些難道不都是笑話嗎?你居然還在做着這樣的夢,就這麼希望你的孫子能夠繼承這樣的力量?”像是看瘋子一樣,山上真樹搖着頭帶着可憐的表情看着荒野琉璃,“你的女神是誰?赫拉?”忍不住拍了拍荒野琉璃的臉,山上真樹湊近了自己的臉和荒野琉璃的臉的距離,“作爲日本人,更應該信奉天之御和天照大御神纔對。”
“荒謬!”荒野琉璃咬着牙叫道。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山上真樹認真地說道,同時對着自己的神官屬下說道,“把荒野夫人送到地下室,記得要好好照顧她,作爲一個神的代表,她還是很有價值的。”山上真樹這樣說道,退後着用玩味的表情看着荒野琉璃。
“期待您的女神重新降世之日。”山上真樹雙手合什說道。
“你會看到那一天的。”被押着的荒野琉璃有些狼狽地被推着向前走着,但是她還是回過頭來,有些倔強地說了這句話,這讓山上真樹的臉上增添了一絲微笑。
“但願如此,但是您不要誤會,”山上真樹半眯着眼睛,“我這樣說完全是出於對於您的安慰而已。”
荒野琉璃被推着進入了地下通道的入口,山上真樹在豐川悅司的面前蹲了下來,在他脖子上仔細地摸了摸。
“早某種程度上,”他自言自語地說道,“日本真是創造神奇的國度。”他站起身來,繼續雙手合什,“立花小一郎先生,請安心成佛吧!”他說道,“您的心願和其他的東西,已經在這個青年人的身上繼承下來了。”
他剛剛說完,躺在地上的豐川悅司便睜開了眼睛。
“我在哪?”他疑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