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郎和亞美在回家的途中不過是親密地交談而已,就是這種親密也只是在某些人眼中的形容詞而已,就尺度來看,沒有比這更加純潔的男女交往了,沒有到各自沒有大人的家中,或者直接去賓館。兩個人一路只是交談,然後在十字路口分了手,相互揮手告別,猶如一部青春片的開頭。
“你不覺得我們很無聊嗎?宮澤哥哥。”愛子小聲地說道,提心吊膽地看了看自己身邊一言不發的宮澤栩。
“確實無聊,”宮澤栩輕鬆地笑着,“可惜他們手都沒有牽,這真是讓我感到失望啊!”但是他的表情一點也看不出來失望的樣子,“如果是這個樣子的話,大概我作爲長輩也可以放心了吧,好了,愛子,明天再見吧!”宮澤栩自顧自地揮着手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奇怪的兄妹!”愛子小聲地給自己說道,同時對於亞美肚子的行動又抱有一肚子的委屈,“你總是太軟弱,沒有行動,所以亞美才會忍不住提前動手,歸根到底都是你軟弱的性格的錯,你爲什麼不能夠鼓起勇氣在寒假的時候直接表白呢?”愛子的自怨自艾越發地加重了她對於自己的痛恨,同時響起來當初表姐小早川對於自己的警告來。
小早川用一種忠告的語氣說,不要對像是佐佐木次郎這種男生感興趣,“這種男人就是不安全的代表啊!”一邊吃着自己的妹妹煮的飯,小早川一邊說道,“這種長相輕佻的傢伙到底哪裡可靠了,一看就是喜歡踩多條船的樣子,我說你啊,你的那個朋友一定對他有意思的。”
當初愛子還激烈地替亞美辯解,現在看起來,這話倒準確得像是預言一樣,抹掉所有片面的個人情感的看法,單單就事實來講的話。
小早川戀失敗的戀愛經歷倒是讓她積累了不少的經驗,今天回到家的話,愛子大概會羞澀地向着自己的姐姐請教一番吧。
“譁!”紅色的馬自達在次郎的身後停了下來,次郎正站在自己的院子外面,葉月從窗口探出了頭來。
“直接回家了嗎?我以爲還回去其他地方呢,放學後居然沒有正式的約會嗎?”葉月笑着說道,這種笑容,始終帶着一種假裝的意味在裡面,蓄意地掩飾着自己的真實態度。
“老師要來家訪嗎?”次郎看着葉月的眼睛說道,“Pretend?”
“這是計劃中的事情!”葉月從車子的抽屜裡面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和筆來,把車停好,整理了一下衣服,跨着裝有筆記本和筆的挎包出來之後,像是感覺氣氛不夠一樣,她又給自己戴上了一副眼鏡。
“佐佐木同學,今天是臨時的……呃,突發性家訪,務必讓我看到你在家中平常生活的一面。”葉月板着臉說道,一瞬間就進入了自己預定的狀態。
“嗨嗨,老師請進。”次郎拉開了門說道,走過了院子,他拿出了鑰匙打開了門。
“呀,你回來了!”美子帶着歡快的笑聲跑到了門口,高興地看見次郎走了進來,然後是身後跟着的女子,黑色的套裙,白色的襯衣,中間是一層粉紅色的毛衣,渾身上下籠罩着青春的活力,在美子看到對方的臉的時候,她頓時感到一股無言的厭惡感。那張臉掛着溫和地禮貌的笑容,粉色的嘴脣張開,帶着一絲難言的炫耀感一般:
“您好,我是次郎的老師,來做臨時……的家訪。”葉月躬身說道。這樣的動作和她的到來本身都讓美子措手不及,美子本來高興的笑容凝結在了臉上,鑄出驚訝的表情之後,最後恢復成了淡然的狀態。
“您好,請坐吧,請問喝茶還是咖啡。”幾乎是用公式化的禮貌,不帶着任何感情的聲音,美子領着葉月走進了客廳,次郎坐在了沙發上,葉月挨着他坐下來,這個動作看得美子跳動了一下眉毛。
“不用客氣,我只是來了解一下學生家裡面的情況,談談就走。”對於對方的反應,葉月既有些詫異,又有點不安。
“那麼,喝點果汁吧!”美子打開了冰箱,從裡面拿出來了爲了招待女孩子而準備的果汁,也給次郎拿了可樂,她自己什麼都沒有要,就這麼在兩個人的對面坐了下來,仔細地打量着對方的樣子。
“次郎阿姨,聽說你照顧兩個孩子,大概很辛苦吧!”端起了飲料瓶子喝了一口,葉月被對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找着話題說道。
“我叫水樹美子。”美子說道,眼神飄向了次郎,次郎坐在那裡,靠着沙發的靠背,頗爲感興趣地注視着對話的雙方,“次郎很乖,也很能幹,我並沒有什麼負擔。”
“是嗎?”葉月掩飾尷尬似的又喝了一口果汁,“這個……佐佐木同學很聰明,在學校裡面學習又好,所以我很希望能夠了解一些他在家裡生活的情況。”
“老師有小孩了嗎?”美子突然問道。
“哦,還沒有,我還沒有結婚。”葉月壓抑着自己對於這個話題的不舒服的感覺,勉強笑着說道。
“結婚不太好,對於日本的女人來講。”美子認真地說道,“但是孩子總是好的,”她看着次郎,眼睛有點發紅,“每次看到次郎,我都想起我的姐姐來,呃,還有香織,每當想起他們來,我都覺得有活下去的動力。”
“啊,這個嗎?”感覺話題已經完全偏離了自己的控制,葉月有點尷尬地笑了笑。
“所以,老師,”美子望着她說道,“應該生一個孩子的。”
因爲這句話,葉月徹底沒有繼續談下去的興趣了,她端起了果汁瓶,咕咕地喝了半瓶,接着長舒了一口氣,正要說什麼的時候,美子已經把次郎的可樂擺在了她的面前。
“雖然還是冬天,但是這樣喝的話可樂可能感覺更加好一點。”美子的眼中有一種真誠和狡黠相交織的東西在閃耀,可惜葉月並沒有看出來,對於對方遞過來的可樂瓶,葉月確實感到有點吃驚,呆呆地看了對方一下,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了過來。
“對了,次郎,東京打來了電話。”美子說道,“因爲你叔叔的關係,世界大概不能夠來我們家了,也不會轉學到京都來,按照我個人的理解的話,意思大概是你們的婚事暫時取消了。”美子若無其事地說道,次郎摸了摸鼻子,只是嗯了一聲。
“什麼?婚事?婚事是什麼?”拿着可樂瓶,葉月吃驚地看着美子,接着又把頭轉過去看向了次郎,眼中充滿了疑問和徵詢的眼色在,“佐佐木同學要結婚了嗎?還是高中生,真是荒謬呢!”
“我也這麼認爲,所以能夠取消真是太好了。”次郎聳了聳肩膀,“前段時間叔叔的公司宣言說進入美國市場云云,大概取得了一些成功吧,說起來,我居然要爲此而高興,真是諷刺呢!”
“你……”一連串的聯想,從相遇的舞會開始,背後隱藏的各自的身份開始出現了牴觸相接的態勢,葉月對於這個消息感到一點眩暈。
“對不起,看起來今天有點不合適,那麼我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下次再來吧。”葉月說着站起身來,拿起了放在身邊的包。
“請不要客氣,歡迎你隨時來。”美子這個時候展現出了一個主人好客的風範,她把瓶裝的橙汁遞給了葉月,“路上喝吧!”她說道,嘴角掛着一絲淡淡的笑容。
“哦,謝謝了。”沒有空再去體會對方爲什麼會對自己是這個態度,就本身而言,葉月對於出現在次郎的家人的面前本身就有一種畏懼感,剛纔在外面的頭腦發熱,進了屋子以後完全不知所措,眼下離開也許是最正確的態度。
“老師,我送送你吧!”跟在了葉月的身後,次郎也走了出去,美子含笑看着這一切,然後再次郎走出去之後,面色變成了痛苦的扭曲。她一言不發地走進了廚房,案板上擺放着已經切好的肉,晚飯是包餃子。美子拿起刀來,對着已經切好的餡子又重新重重地剁了下去。
“老師阿姨可以容忍,以後的同學、姐姐、妹妹阿姨都可以容忍,只求你不要就此從阿姨身邊離去,不理睬阿姨好嗎?”
“我說的果然都是假話呢!”發泄似的剁了好幾十下,美子累了似的漸漸放慢了速度,拿着刀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案板,想着當初自己對次郎說過的話,自言自語地說道。
“就這麼回去了嗎?”走出了門,在院子裡,次郎拉住了葉月的手臂,她一隻手拿着飲料,肩膀上跨着包,次郎拉着她的胳膊,感到了她的身體正在顫動。
“你這個騙子!”雖然是罵着,但是語氣卻流露出軟弱,隨着這句話,葉月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上車吧!”次郎拉住了她的手,牽着她走到了外面車子邊上,從葉月的手中接過了鑰匙,打開了車門,自己坐在了副駕駛位上,葉月跟着鑽進了車子,坐在了駕駛位上。
“你是騙子。”她繼續叫道。
“我有說過什麼嗎?”次郎盯着葉月說道,沉默了一下,他說道,“我可以說,你是我的第一個女人,我喜歡你,這都不是謊話。”
葉月終於嚎嚎大哭起來,然後趴在了次郎的肩膀上,“我好怕!”她叫到,“你不喜歡我了,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