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西化的日本來說,聖誕反而比新年更加熱鬧。儘管懷着非常擔心的心情,美子還是把家裡面好好收拾了一番,和雪菜一起,在得知了幾個妹妹要過來的消息之後,雪菜越發現的沉默了,這一點美子和次郎都注意到了,但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客房已經收拾好了,可以的話,大概可以安排三個女性住下,或者不介意簡陋的話,可以住得更多。
對於即將到來的可能激烈的家族的會議,次郎倒是顯得有點平淡,美子如同以往一樣壓抑着自己的情慾,雪菜、香織、這一天家裡面的人生活得好像正常的普通人家一樣。
扳着指頭,二十三號翻過去就是十二月二十四號的聖誕前夜,從早晨開始美子就着手準備着食物,雪菜在一旁幫着忙,今天兩個人能夠很和諧地交談着,討論着料理的做法等等,香織努力拉着次郎陪着自己玩着遊戲,直到黃昏的時候有人按響了門鈴。
“聖誕快樂!”荒卷扶着義男,麻美子走在他們的身邊,言葉、自由和世界在最後面拿着包好的禮物。麻美子微笑着說着話,笑意也掩飾不住眼角的疲倦,美子連忙接過了她手上的帶子。雪菜和次郎都站在客廳的入口恭敬地站着,香織躲在次郎的身後好奇地打量着這些人,特別是那些姐姐們。
“因爲之前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所以來的有點晚了。”麻美子解釋道,荒卷的臉上還掛着無所謂的神情,有些不耐地東張西望。
“次郎,嗯,你很好。”仔細打量着次郎,義男點了點頭說道,隨即把目光投向了雪菜,也只是點了點頭。
“這個,請來坐下吧,應該馬上就可以吃飯了。”美子有點慌亂地說道,應付這樣的場景並非她的特長,同樣躲在姐姐身後的世界和香織互相打量着。
“真可愛!”世界叫道,同時對美子說道,“阿姨,這是您的女兒嗎?”
“嗯,坐下吧,不要傻站着。”義男頓了頓自己手中的柺杖,荒卷連忙扶着自己的父親在餐桌的主位上坐下,爲了迎接一大羣人來吃飯,美子不得不把貯藏室裡面的長方桌子搬了出來,又去買了一些碗碟筷子等用具。
“麻美子!”義男吩咐道,“讓司機回賓館好了,我們到時候打電話讓他來接就是了。”
“好的,父親。”點頭之後,麻美子又轉身走了出去。
雪菜幫着美子擺弄着餐具,言葉晃着步子走到了次郎的身邊看了看看着自己一臉緊張的香織。
“可愛的小姑娘。”她伸手捏了捏香織的臉蛋,“喲,真是可愛呢!”言葉邪邪地笑了笑,伸手抱住了香織,“小妹妹,我也是你姐姐呢!”
“嗯!”自由和世界也圍了上來,香織有點害怕地抓住了次郎的胳膊。
“嗨嗨,她們不會吃了你的,放心好了。”次郎苦笑了一下說道。
“可是……”被這麼多同類圍着,香織還是有點恐懼,特別都是大姐姐。
“次郎,坐過來!”義男指了指自己左手邊的位子說道,這讓坐在右手邊的荒卷皺了皺眉毛。
“坐過來吧!”走進來的麻美子也同樣說道,她在自己丈夫的身邊坐了下來。
“這樣,不太好吧!”次郎擰了擰脖子。
“你阿姨不會介意的。”麻美子看了看正在端菜的美子,美子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次郎,坐過來吧。”
“其實我還不餓。”次郎走了過來坐下,香織馬上陷入了姐姐們的包圍之中,姐姐們對於香織的皮膚、臉蛋和髮型等等都很好奇,她們簇擁着香織走到沙發坐了下來,可是小聲討論着話題。
“幾年級了,真是可愛啊,還是小學生吧!”
“人家已經是國中生了!”
“哇,原來已經是國中生了,已經開始發育了呢!”
“啊!你怎麼可以摸哪裡!”
“……”
“咳咳咳!”實在是聽不下去少女們的胡鬧了,麻美子咳了幾聲,“言葉,帶妹妹們來坐下吃飯吧!”她說道。
“可是我暈車還沒有暈過來啊!”怎麼看都像是精力充沛的言葉突然捂着頭說道。
“不要胡鬧了,快過來!”麻美子厲聲叫道,自由和世界拉着姐姐走了過來,香織眼角嚼着淚水也走了過來。
“哥哥,我不純潔了!”她拉着次郎的衣服說道,躲閃着言葉看向自己的目光。
“嗨嗨,來坐下吧!”雪菜拉着香織在自己的身邊坐下,把自己和次郎中間的位子讓給了美子,這樣子香織的對面就是言葉,世界挨着香織坐了下來。
“咳!多少年了,這一次總算是一次人比較齊的聚會了,真是感慨啊!”義男咳了一下之後說道,美子端上了最後一盤菜讓後在次郎的身邊坐了下來,低着頭,也沒有除下圍裙。香織同樣在言葉灼灼的注視的目光中低着頭。
“香織,我們是姐妹不是嗎?”世界微笑着伸出手去握住了香織的手,香織顫抖了一下,但是沒有掙脫。
“可愛的妹妹呢!”對面的言葉撐着臉頰微笑着說道。
“叮咚!”正在義男醞釀着更加讓人感動的發言的時候,門鈴響了,美子和次郎面面相覷,雪菜也有點吃驚的樣子。
“約了誰嗎?”麻美子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也許是街坊或者其他什麼吧。”美子一邊回答着,一邊站起身來,走向了門口,其他的人都好奇地向着門口望去。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聚會,怎麼能夠不通知我呢?”荒野琉璃的聲音響了起來,豐川一美挽着自己的母親走了進來,恰似一對姐妹。
“你來幹什麼?”義男把眉頭皺成了川字型。
“我親愛的哥哥,”荒野琉璃忍不住捂着嘴巴,“你難道不認爲今天的情景,我出現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嗎?”
佐佐木義男看向了次郎,對方正蹙着眉頭盯着荒野琉璃,他在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的兒子和兒媳,麻美子是一臉的震驚和擔心的表情,荒卷相反倒是有點壓抑不住的喜色,低着眉。
“您請坐在……”美子回過頭來,有點爲難地看向了桌子,但是荒野琉璃的話馬上就幫助她解決了困難。
“我坐在這裡好了。”荒野琉璃走到了桌子的一頭,和荒卷對着的那個盡頭說道,次郎和雪菜這個時候站起身來,端過來了兩把椅子。
“阿姨您好。”次郎對着豐川一美鞠了個躬,豐川一美尷尬地笑了笑。和荒野琉璃坐在桌子的一端不同,她靠着自由坐了下來。
“這算是佐佐木家的聚會嗎?”坐下來之後的荒野琉璃問道,美子給她和豐川一美端上了飯碗來,不過這樣的情景,沒有心思吃飯的人比較多,不過總要拿吃飯作爲掩飾不是嗎?
“算是吧!”即使心裡面不滿,但是義男還是努力維持着表面上的風度,“已經不姓佐佐木的人大概可以不用參加這樣的餐會,這也是我們沒有通知你的原因。”
“是嗎?”荒野琉璃看向了美子和次郎,這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表示,美子還有有些焦慮的樣子,次郎端着空空的玻璃杯發愣。
“我倒是很希望和晚輩們講一講當初離開佐佐木家的故事呢!”荒野琉璃的笑容一如以往般溫和,“提起當初佐佐木露琪亞的名字說不定至今仍然是一個笑柄吧!”
“我已經決定讓次郎回來繼承佐佐木家的企業了!”完全無視對方的話語,義男直截了當地達到了主題。拿向麻美子帶來的紅酒的美子的手頓時一抖。
次郎站起來繞過美子的手,拿到了那瓶紅酒,輕巧地拉開了木塞,隨着啵的一聲,一股淡淡的酒香飄散在了房間裡。
“即使是聖誕節,也談一點實在的事情好嗎?”荒野琉璃微笑着看着次郎手也不抖地往義男的玻璃杯裡面倒着葡萄酒,然後是自己、荒卷、一美、麻美子、言葉、自由、世界,最後纔是美子和雪菜,以及次郎自己。
在香織期待的眼神中,次郎倒給了她雪碧。
“爲了慶祝聖誕節,我們還是上一杯吧!”本來陷入了沉寂的空間被次郎的這句話打破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拿起了杯子,叫喊着乾杯,然後各自抿着杯中的酒。
“次郎,”義男放下了杯子,看向了次郎,眼神堅定,語氣有力,“我說的是真的,佐佐木家振興的重擔就在你的身上。”
“您也從菊正兄長的身上搶過這副重擔呢,兄長!”荒野琉璃端着杯子高高舉起說道,然後將杯子的酒一飲而盡。
“媽媽。”一美擔心地低聲叫道。
對於琉璃的諷刺,義男置若罔聞,他只是看着次郎,期待着他的回答。
“我反對,父親!”荒卷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叫道,“你再給我一兩年時間看看!”
“住口,荒卷,我們早不是說好了嗎?”義男淡淡地說道,壓制着心中的惱怒和不安。
“不是,你看看,”荒卷不顧自己的妻子拉扯自己的衣服,急急地說着,“我已經聯繫到了美國方面的同行,我們合作在北美開發……”
“住口!”義男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盤盤碗碗都爲之一震,“你現在說這個不嫌太晚嗎?”
荒卷有些不忿地坐了下來,有些惱怒地打開了妻子拉着自己的手,麻美子眼中閃過了一絲怒意,但是馬上又變得正常起來,毫不在意似的提起了筷子。
“請用!”美子說道,大家都還有些拘謹地拿起了筷子。
“兄長,你大可不必擔心。”摸着臉頰的琉璃說道,“荒野財團會按照協議支持佐佐木家的。”
“哼!”義男哼了一聲,轉過頭來看向挑着菜的次郎,“次郎,你的想法呢?”
“我很高興長輩們和姐姐們都來看我,而且能夠在這裡吃飯,今天我們還是慶祝聖誕節吧!”次郎舉着杯子說道,“雖然我不喜歡上帝,也不喜歡耶穌基督,不過我很喜歡這晚餐的,只是阿姨和姐姐費心做的,所以要通通吃光纔是。”次郎看向了雪菜和美子,美子感到一股甜蜜灌進了心底。
“還真是啓作的風格呢!”義男感嘆道。
“還真是……”琉璃挑起了一塊魚來,放進了嘴巴里,半天才說道,“好吃呢!”她看向美子和雪菜,點了點頭。
“次郎,荒野家在大阪的家一直爲你開着門,希望你能夠來看看,當然,我也想着什麼時候能夠搬到京都來住。”
義男皺了皺眉,轉而看向麻美子,麻美子會意說道,“對了,寒假結束之後,世界會轉到京都來讀書,到時候希望能夠直接住在這裡,可以嗎?”她對着美子說道,世界上卻看向了次郎。香織像是嗅到了什麼似的,吃驚地看向了低着頭紅着臉的世界。正要開口說什麼,卻看到眼淚已經順着她的臉頰落了下來。
“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世界突然站了起來,掩着臉向着客廳走去,言葉和自由都要站起來,但是言葉被麻美子一把拉住了。美子連忙起身走了過去,摟着世界在她耳邊低聲說着話。
“我領她到客房休息一下吧。”美子說道,拉着世界走向了一樓的客房。
麻美子臉上閃過尷尬的神情,訕訕地沒有繼續說下去了,荒卷坐在他的旁邊,靠着椅背,嘿嘿地冷笑着。
“請用菜吧!”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次郎伸了伸手指向桌面,在場的人又提起了筷子,過了一會兒美子走了過來坐下。
“我讓她睡一會兒。”美子低聲說道。
“可憐的小姑娘呢!”荒野琉璃低着頭說道,然後擡起頭來,看向了佐佐木義男,“你真的要這麼做嗎?兄長大人!”
“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麼?”義男不屑地說道。荒卷有點擔心地看向琉璃的臉色。
“沒什麼,兄長。”琉璃舉起了酒杯,“我們一向是,別人打破了某個底線,我方也會跟進的。”
“應該學學上杉謙信的。”次郎突然說道。
“但是他沒有得到天下,這可不是一個成功的學習的例子。”荒野琉璃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雪菜,你有什麼打算嗎?”把目光移向了雪菜,義男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和緩一點。“我們很希望你能夠……”
“我要出國唸書了!”夾着菜的雪菜像是不經意地說出了這句話,讓在場的人都震驚了,最起碼美子就很驚訝地看向了她,只有次郎瞥了瞥雪菜之後,轉而看向了其他人的臉。
“你說什麼?是真的嗎?”美子不敢相信地問道,隨後又看向了次郎。
香織也驚訝地抓住了雪菜的胳膊,言葉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荒野琉璃微微一笑,並不在意。